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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人终于醒了，不得不说，落还真的松了一口气。而目前的情况……
　　“怎么，需要帮忙吗？”
　　杞月没说话，当着他的面淡定自若的清洗沐浴，上岸穿衣，彻底整理好自己才慢然开口，“你找我，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几句调笑吧？”
　　“当然不是，”恋恋不舍的收回颇有些放肆玩味的目光，落终于也认真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语气，“我只是想问神皇陛下……对昨夜有何感想？”
　　“感想？”这话问的像是认真，更像是羞辱。杞月沉默一阵，良久才轻幽幽的开口，“我们现在是敌人，合作者，还是恋人？”
　　“嗯？”落对他这种另顾它言的话并没有打断，反而问，“如果是敌人呢？”
　　“如果是敌人，”杞月说，“那么你做的这些，也真的是太心软了。斩草除根……你却没有做到。”
　　“哦？那合作者？”
　　“如果是合作者，那你这样的做法，已经有些过分了。而合作，一旦有了裂痕，还不如没有。”
　　“呵呵，你这样说，”落终于笑了，“是想证明什么？”
　　“证明？”杞月的神色却是认真，“我并不想证明什么，到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态度。”
　　“可之前……”落一顿，道，“你可没关心过这个问题。”
　　“在我的计划里，你本来不应该知道后续的。”
　　“哦。你说的是千冽？”
　　“原来你也知道。穹谟对你说的就是这些吗？”他也察觉到了穹谟的到来，现在看来，那位魔太子插手的还真是多。
　　看杞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落倒是有些诧异。原来杞月并不知道穹谟的感情吗？还是说，穹谟根本是骗他玩的？
　　这样一想，他的神色就不太高兴了，语气也是慢悠悠的，“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场大戏，在落幕之时，他当然要亲眼所见才好。不过，如此一来，更是牵连众多，陛下就没想过出错了怎么办么？”
　　“……从你进入仙族开始，大局已定，后续本没有太大关系。”
　　“哦？可我还是知道了这些，而你本来的打算，莫不是永远不理我？”
　　杞月沉默了一下开口，“这样不好吗？”
　　落的神情一下子漠然起来，“当然。说起来，其实这样终结也很好。和你待在一起本就非常危险。可是，”他幽幽一叹，“就这么放过你，我不甘心啊……”
　　杞月若有所思，“所以偷袭？”
　　“可你让我成功了。”这次袭击，并不是他成功了，而是杞月失误了。他为什么会失误，自己还真是好奇呢。
　　看出这人的想法，杞月低叹，“因为……我太习惯你的气息，完全没有感觉到危机，所以才没能躲开。真像是天意，明明一切我都算的很清楚，却独独算漏了自己。我低估了你对我的影响，但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其实是很危险的。而我只有两个选择。”
　　对于这番如同表白的话，落轻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镇定依旧的人，“嗯？哪两个？”
　　“第一，杀了你。”这话，杞月说的毫不犹豫。
　　可落并没有担忧，因为很明显杞月并没有这样选择，所以他问，“哦？那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呢？他也问了自己，最终道，“大概是因为……我不想你死。”
　　我不想你死。因为救了这个人太多次，还是本身对他的欣赏，亦或一直以来的计划，杞月并不能准确表述。但在他的想法里，的确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人的死亡。
　　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人，但也的确并不讨厌，落对他来说，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对象，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他本人，都一样。
　　何况，从某方面来讲，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人。
　　“那第二呢？”半晌，落复又开口，打破了沉默。
　　“第二，……得到你。”杞月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浅笑，“如果你对我没有威胁，那么，我会把你看做我的一部分。”
　　这下，落也笑了，“所以你才这么顺从？”
　　“因为你对我很特别，所以我并不想拒绝你。”他并没有把那看做一种妥协或屈辱，反而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事。
　　只是，落的手段……想了想，他又说，“而且，如果你能消气，也未尝不值。”
　　“哦？如果我杀了你呢？也值得吗？”
　　“你舍不得。”非常笃定的口气。
　　的确。落想，如果不是他舍不得，绝对能毁掉这个人。可他也知道，如果不是笃定了他的不舍，这人绝不会如此放心的跟他走。
　　就算如此，但他还是说，“可要是我舍得呢？”
　　杞月一愣，并没有立刻否定这个猜测，只是思索良久，才说，“……那么很遗憾，我会离开。我要是想走，你其实是拦不住我的。”之所以他完全不抵抗，任其为所欲为，不过是笃定这人对他，也并不是真的仇恨。“只是这样一来，再一次相见，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那样，你会后悔吗？”
　　“不。怎么会？我至始至终都认为这和我做的事，其实是没有关系的。你要是真的那么想，不过是你不想要我，这对我来说，跟后不后悔有什么关系？”
　　他说的冷静，让落想到在水天城时的那句话，“如果分开，不过是你不需要我了，亦或我不需要你了而已。”
　　似乎是功利的，但的确是实话。
　　不管是利益还是自身，如果真的不需要这个人了，留着，又有什么意思？如果还需要，又怎么会因为这一点算计就放弃呢？就是站在利益的角度，也可谓得不偿失。
　　所以他是真的不会。
　　因为是这个人。
　　但不管怎么说，怨气总是有的。所以，落轻笑，又问出一开始的问题，语气缓慢而戏谑，“那么……恋人的话，昨夜的感觉，怎么样？”
　　“……不会有下一次。”
　　“嗯？”
　　“……和我想的大厢庭径。”
　　“嗯？那你希望是怎么样的？”落兴致勃勃的开口。
　　“……”
　　“不需要改进一下吗？我允许你提出意见哦。”
　　“……”
　　“看来你没有意见，那以后都继续怎么样？”
　　“……不要。”半晌，杞月终于开口，“我觉得我们应该商量正事了。”
　　“那些不着急。”
　　“你怎么会这么兴奋？”真是太不正常了。
　　“因为……觉得自己突然捡了很大的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卷完结~~~~~~~~~

　　☆、第六十章　番外　落芜

　　在拥有这个人的时候，那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感，让他不禁微笑起来。
　　明明两人只是相互利用，却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是自己寂寞太久了吗？那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所以，而今这样的感情又算什么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吗？我亲爱的哥哥，拥有最为尊贵的身份的，神皇陛下。
　　对于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从来都不会轻易放过。绝对不会委屈自己，这才是落神的本性。但我却不愿意毁掉你。
　　安静、淡漠，隔绝在世界之外。明明是像隐形人那样的存在，却又在一夕间得到了全力的支持，得到了众人渴求帝位。
　　沉默千年，这样的心性，这样的隐忍，不得不让人佩服。不愧是父皇的孩子，那人狠绝的性子倒是继承了个十足。
　　神妖战场，仅仅短短几日，就连我临时起意的相互利用，也不可思议的被你捞足了好处。利用仙族，联络敌手，暗袭神皇，妖族惨胜，神族落败，这出我精心策划的戏剧，完美落幕，得到最大好处的却不只是我一个人。
　　那个刚刚亲手杀害自己父亲的男子，一如既往的安静从容，没有兴奋，没有悲伤。甚至很是冷淡，只是轻轻的一个微笑，安然从容却又不可思议的温柔笃定。和平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那一刹那的风姿，却足以让人铭记。
　　他想，他终于明白了穹谟口中所说的那个人，那个所谓的神族的太阳。从容优雅，高远淡漠，璀璨明亮，只是一刹那就让人想要征服。
　　素闵杞月，我高贵的神皇，你真的很容易挑起别人的征服欲。不管任何时候，都如此冷静理智，让人想要破坏亦或占有。
　　但在越来越了解你这个人之后，我却再舍不得破坏你。
　　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东西，当然应该占有。
　　你是我最珍贵的，完美而璀璨夺目的……玩具。
　　就像这一次，这样容易的被我带走，被我伤害，被我占有，没有反抗、挣扎，亦或忍耐。
　　一切似乎理所当然。
　　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除非你愿意让人强迫。
　　其实你根本就不在意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吧。我得到这个位子是为了自保，为了自由。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对待，没有任何人能够这样的忍受吧？何况你的身份和骄傲。还是……连这，自己的身体，你都不在乎？在你的心里到底有什么呢？还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怎么会偏偏有这样一个人。一步步图谋着所有人都向往着的地位，却又温和平静，毫不突出。无论在任何场合都不突兀，沉默安然。明明是这样毫无存在感的存在，却能优雅异常的做出之后那样惊世骇俗之事。
　　而最最让人惊异的是，他似乎没有任何渴望。名利、权势、亲人、尊严，甚至是力量，都可以轻易放弃。很难有人能够真正看清他。
　　不骄傲，也不卑微。不霸道，也不大度。不冷漠，可也不温柔。不强势，却也不无害。不渴求自由，也不放任沉沦。
　　真真让人无法形容。
　　明明极度的自私任性，毫无禁忌，攻于心计，这样可怕的人，却偏偏能让人觉得异常的宁静安稳。
　　不会恐惧，不会软弱，没有负面情绪。
　　他一直觉得杞月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他的心，你看的越清楚就越是空旷。不是无知，不是空寂，不是绝望，不是看淡世事，也不是行尸走肉。这种空，是指他像是没有什么不能放弃的。
　　执着，于他似乎是最无用的东西。
　　但同时，他却又极富有耐心。或者对他来说那并不是耐心，只是一种等待。可是焉知对他来说放弃是不是也只是一种等待。
　　你似乎永远也看不透这个人。他没有任何能攻击的弱点，也不在乎任何事物，又似乎极好相处，极容易被打败。
　　强大高贵，聪慧过人，洞察世事，淡漠安然，疏离高远，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现在，这个人却在我的怀中，无力抗拒，亦或是他不想抗拒。极致的柔顺，甚至纵容。却偏偏，不肯沉溺。似乎不会被引诱，不会沉迷，就不会被伤害。
　　一直以来，习惯了以各种姿态掩饰自己。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面具来遮掩本性，这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但到最后很多人都忘记了真正的自己。每一种都是我，每一种也都不是我，再也分不清楚真实和虚假。
　　月却是真实的，即使他的真实更像是虚假。所有人以为的千年伪装、隐忍，都是他真正的态度，真正的安宁自由。
　　所以，我才会这样想要得到他。虽不是澄净琉璃，晶莹透彻，甚至或是漆黑一片，可是我也是堕入黑暗的人，喜爱光明，却不渴望光明。何况那是杞月，虽然黑暗，却有自己的明艳美丽。就像是夜空中的月光，也可以璀璨夺目，光华流转，动人心魄。
　　这不是爱情。
　　我们都不相信爱情。
　　这只是一种渴望。不可名状的，强烈的，想要占有这个人的欲望。
　　这个人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不能掌控，也不能毁灭。你能够得到他，是因为他愿意让你得到。
　　我一直都知道在他眼里我是不一样的。最初的伤害，最后的救赎，贯穿颠覆了人生的主线。
　　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们非常相似，他像另一个我，我像另一个他。不同的命运交错，却是走向一样的终途。
　　亲爱的哥哥，你看，这一切就像是宿命。我们给了彼此一个机会，然后纠缠。这个世界如此的荒芜空旷，我想要有人一路陪伴。我这样的人，不喜欢孤寂，渴求着肢体的接触，却又厌恶着那些渴望着我的人，讨厌被动与强迫。
　　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我如此安心渴求。
　　也许是因为在我心中，你并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活着的生物。而是另一种奇异的存在，天生而永恒。
　　给人如此温暖。

　　☆、第六十一章番外　千冽

　　人们常说，天道不仁，视万物为刍狗。可这就是真正的众生平等。
　　所谓的众生平等，就是在他的眼里，不管是什么人，都和蝼蚁的地位差不了多少。
　　现在看来，有的事，真真是天性，谁也不能解释为何。
　　千百年，无所动心。一夕间，天翻地覆。
　　我记不得自己活了多少年，但即使是最初的岁月，似乎也与如今没什么不同。
　　同样的宁静平和，亦或说，同样的乏味无聊。
　　其实我一直并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同。直到我遇到那个孩子。
　　老实说，我并没有关注他。只是，他的那种眼神让我一怔，我明白他需要我，我是他的救命稻草。既然如此，那么，带着他，也是应该。
　　直到那个孩子离开，我都只是不解。不解他为什么要放弃安然的生活，在还弱小的时候就离开保护，毅然的踏入尘世。
　　我不明白，但也仅仅是不明白。
　　再一次相遇是在七百年之后。那个人已经变得完全不同。我一眼就能看出，他过得并不幸福。很奇怪不是吗？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何为幸福，却能理解别人是否幸福。
　　这是一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他和其他人不一样，这种不一样，也许只是因为我为他做的太多，从一开始的怜惜，到最后的无奈，他对我而言，便有别与他人，成了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落的这一次离开，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孤寂。因此，在偶然遇到一个无人照料的女孩时，我收下了她，这就是明苏。
　　明明是从小在幽谷长大，但我真不知道明苏是如何养成那样古怪性子的。
　　也许，我的确不适合养孩子。
　　但即使是我亲手养大的明苏，和落也还是不一样的。
　　对于落，长久以来我的态度一直都是不主动追求，也不拒绝帮助。偶尔牵挂，却也心平气和。
　　可惜，最后的姿态却依旧很难看。
　　在这段感情中，也许我付出的更多，但到最后你爱上的人不是我，爱上你的人也不是我。分明像个过客，却还是怅然若失。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可在遇到落之前我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却还是记不清了。当他消失之后，留给我的却还有一个人，我的第二个弟子，洛曦。
　　洛曦常说，我是他见过的唯一的，一个真正的仙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间可见仰慕。
　　可什么是真正的仙呢？
　　仙，是站在众生之上，看不见也不需要经历其中的悲喜离合的。因此，他可以宽厚慈悲，也可以冷漠无情。
　　而现在的我，算不算是有情呢？
　　直觉上，我认为与我相似的只有一个人。
　　素闵杞月——按理说应该是情敌的人。但我在他的眼底并没有看到半点红尘。这个人似乎也是同样的立于众生之上，没有悲喜，也没有野望的。
　　他的神色安静，平和，如同我的过往。
　　我想了很久，才终于想出我和他的区别。
　　天下苍生，我追求的是慈悲，他追求的是平衡。在我看来，大多数人和少部分人是不一样的，面对特别的人，我也会有愤怒，也会有感伤，也会有不忍。
　　但在他眼里，似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包括落。
　　这样看来，我终是没有超脱。
　　众生平等，原来也是一个极难达到的境界。即使是我，面对芸芸众生，也会有所偏私。
　　可真正能毫无偏私的人，活着亦或死去，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有些不理解。
　　都说大道无为，我曾以为就是无善无恶，无悲无喜，现在才知道这多么难以做到。可又觉得即使是如此活着，也并不算是真正的超脱一切。因为当我感伤，愤怒，失落的时候，才分明像是真实的存在着。
　　真正的超脱，应该是无所顾忌，无所固执，没有障碍，也不需要有舍弃的。真的想来那更像是一种自由。
　　没有顾忌，随心所欲，看破一切，又看淡一切，所能有所悟，可谓是心境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新的一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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