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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蘑菇-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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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听西贝道:“您……您怎么知道有那个鸟?”
  陆沨收枪,安回消音器,转身,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又干净利落。
  “不知道,”他道,“赌一把。”
  安折望着飞鹰消失的方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飞行类怪物好像展现出了无可比拟的优势。
  死里逃生,他们都没再说话,寂静里,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时候快到了。”爷爷声音嘶哑:“我活了六十岁,足够了。”
  陆沨看向老人的方向。
  他问:“什么时候?”
  老人张了张嘴,他凝望远方天际,神情有一丝失去理智的疯狂:“到来……到来的时候。”
  “什么东西到来?”
  “说不出的,想象不到的……”他声音充满垂死的沙哑:“比所有东西都大的,看不到的,在这个世界上……快要来了。”
  陆沨声音很低:“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快死了……我感觉得到,我听得到。”他的声音缓慢得像拉长了无数倍的呓语。
  说这话时,老人抬头看着城市上方灰暗的天穹,它那么低,低得骇人,沉沉压在了视野的正上方。极光那么亮,那绿色的光芒也变低了,和灰黑的云层混杂在一起。陆沨说极光这么亮的原因是基地将人造磁场的频率调得更强了。
  “人长在地上,死在地上。天空……”老人神情安宁,声音越来越轻:“天空只会越发低沉。”
  ——最后一个字从口中吐出后,他缓缓将双手交叠。
  双眼缓缓、缓缓闭上。
  西贝双膝一软,跪在了老人面前,双手放在他枯瘦的膝盖上:“爷爷?爷爷?”
  没有回答。
  老人的胸脯停止起伏,他已经离开了。
  死亡只在顷刻间。
  西贝眼里怔怔流下两行眼泪,将脸埋在老人的膝盖上。
  等他终于再次抬起头来,安折轻声道:“你还好吗?”
  “我……还好。”西贝呆呆望着爷爷的面庞,喃喃道:“爷爷以前说,他不怕死。他说,人活着,都有自己的使命,他的使命就是保护矿洞里的大家。能看着矿洞活到今天,他已经……已经可以了。”
  他抬头望向老人的脸庞,枯槁、布满灰尘的脸。白发凌乱,某些地方缠作纠结的一团,在昏暗的地下,没有人能体面地活着。
  他说:“我……我去找个梳子。”
  他失魂落魄地起身,走向其它的房间。
  一个迟暮的生命死去了。
  在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死去已久的生命。安折转头看向客厅的沙发,沙发上有一具骷髅。
  它的血肉应该是自然腐烂的,因为整个沙发以它为中心,布满了绿色、黄色或褐色的斑驳痕迹,是霉菌从层生长过的痕迹。
  “一开始是超级细菌和真菌、病毒,它们就在人类城市里繁殖,无差别感染所有人,城市里全是尸体,去过野外废墟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诗人曾经说过的话在安折耳边响起。
  他抬头望向窗外,这是一幢死去的楼厦,一座死去的城市,建筑里满是骷髅,每一个骷髅都是一个死去的生命。
  陆沨看见了安折的目光,还是那样平静的,仿佛置身事外的目光。但在灰暗天穹的映照下,他那张安静漂亮的面孔上细微的动作组合在一起,却又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轻烟一样的悲伤。
  移开目光,看着这座城市,他道:“人类基地建成,全面搜救的时候,基地的力量不够,很多小型城市没有得到及时救援。”
  安折望着那些绵延不绝无边无际一片汪洋一样的建筑,从城市的这头走到那头,至少要好几个小时。他轻轻道:“这是小型城市吗?”
  陆沨说:“是。”
  安折微微睁大了眼睛。
  在他看来无比宽广的一座城市,对于曾经繁盛辉煌的人类来说,竟然只是一座来不及救援的小城。
  那么在灾难时代到来之前,人类的世界到底有多么宏伟?他不知道。
  而这样一个宏大的整体渐渐沦陷的过程——想象这一幕,他好像看见黄昏时分巨大的夕阳渐渐渐渐沉入黑色的地平线,一场旷日持久的死亡。
  “哐当——”
  就在这一片死寂中,隔壁卧室里,忽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
  陆沨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有回答,只有西贝颤抖的呼气声传来。
  陆沨蹙眉,拿着枪,转身走了过去,安折跟上。
  房间空空荡荡,没有怪物或敌人,但西贝背对着他们,后背正剧烈颤抖着。起先安折以为他在哭,接着,走到他身旁后,安折看见他死死注视着手里的一把梳子。
  安折一时间难以形容那是怎样的一把木梳,因为它并不是一把,而是由两把融合而成。那是最普通的一种褐色木梳子,有十厘米长的手柄和细密的梳齿,两把同样普通的木梳的手柄严丝合缝地长在了一起,像是由同一块木头雕琢而成。梳齿倾斜45度,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像一条双头蛇吐出了它的信子。
  可它们如果一开始只是两个普通的梳子,怎么会长在一起呢?
  木头,一块木头的制品,最寻常最安全的东西,却因为这诡谲超出常识的外表,带来了最无与伦比的恐怖。
  陆沨大步走向西贝获得梳子的那张梳妆台。这显然是大灾难时代前一个女性的房间,象牙白的梳妆台上摆着无数瓶子、罐子、大大小小的用具。
  陆沨伸手去擦镜子上的灰尘,擦掉一层,下面却还有一层,灰尘像是长在了镜子里面,镜面总是雾蒙蒙的,把他们的身影也扭曲成一团黑色。
  安折望着这一切,忽然想起自己攀爬外城的城墙时,沙子落下一层,里面却还是沙,仿佛城墙变成了沙与钢铁的混合物。
  陆沨不再看镜面,他拧眉,目光扫过那大大小小化妆的用具,最后伸手抽出了一副生了锈的长镊子——也不是镊子,因为这只金属镊子已经和一支塑料修眉刀黏在了一起,它们中间“X”形交叉连结的部分融为一体,天衣无缝,说不清是钢铁还是塑料,或者说是一种全新的人类不曾知晓的材质。
  啪嗒一声,西贝手指颤抖,梳子掉在了遍是灰尘的地板上。
  “这个城市……”他说:“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我们……我们快走吧。”
  “不是这一个城市。”陆沨道。
  他望着那黏连在一起的镊子和修眉刀,只说了三个字。
  “发动机。”
  这平平无奇的三个字,在此刻惊雷一样落下。
  如果发动机的内部也产生了这种诡异的融合和改变,那飞机失事就是注定的。
  安折俯身捡起了那枚梳子。看不见任何拼接的痕迹,但柄上的雕花是混乱的,混乱又疯狂,无法想象是用怎样的方式混合在一起,就像那本飞行手册上漆黑的伸出触手四处扩张的字迹。
  安折微微睁大了眼睛,突然,陆夫人化身蜂后飞往无边无际的天空前说的那句话在他耳边响起。
  她说:“人类的基因过于孱弱,感知不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变化。”
  “我们都会死。一切工作都是徒劳的,只是证明了人类的渺小和无力。”
  一个念头划过他的脑海,像闪电划破天空。
  如果,如果说……当人与怪物、怪物与怪物产生空间上的重叠或接近,会发生基因的污染——不,错了,完全错了。
  “基因……”他喃喃道:“不是基因……”
  问题根本不是基因,或者说不完全是基因。污染是一个生物和一个生物之间,血肉之躯的混合与重组,只是这种改变藉由基因的改变来完成。
  如果,如果这种事情会发生,如果一个活物的属性会瞬间改变,为什么别的东西不能?生物的身体,和那个DNA的螺旋,与世界上其它没有生命的物质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纸张和木头也会相互污染,所以钢铁和塑料也会。
  ——那么世上一切有形之物都会。
  只是这个进程在渐进地发生,这场洪流刚刚开始奔腾,它以生物基因的污染为前兆,刚刚显露在人类的面前。
  地磁消失的这些天,那些混合类怪物疯狂地进食,疯狂捕获别的生物的形态来壮大自身,像人类囤积粮食应对冬天,它们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西贝声音颤抖:“到底……”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时代?他们面临着的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正在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一道电光划破天际。窗户振振作响,来自旷远万古的风哭嚎着发出悠长的响声,从缝隙里灌进房间,他们的衣角被刮得飞起来,猎猎鼓动。
  安折抬头,他和陆沨怔然对视,那双冷绿的眼睛里晦暗深沉一如外面的天空。
  在他们对视的这一瞬间,一声炸雷在天边响起。苍穹更加低沉,茫茫的天地之间,倾盆大雨哗啦啦倾泻而下。
  雨幕里,外面所有东西都看不到了,听不到了——无边无际的灰暗,无边无际的虚无,无边无际的恐怖。
  陆夫人温柔圆润的声音,爷爷枯槁嘶哑的嗓音,它们重叠在一起,在安折耳边突兀地响起来。
  ——“时候快到了。”


第65章 
  他们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了更多的证据。
  窗户很难推开; 是因为钢铁的窗沿已经与底座黏合在了一起。
  而那具的骷髅; 仔细看过去; 它的腿骨已经消失在了沙发里。最丑陋的存在是第二件卧室天花板上一簇倒垂的铃兰形状的吊灯,它的灯罩与金属支架相互混合,融化了; 向下软垂着流淌,像烧到了最后的蜡烛。那原本雪白的灯罩上嵌满了漆黑的灰尘,每一粒灰尘都是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 它们密密麻麻地簇在一起; 仿佛下一刻就要扑面蠕动而来。
  这诡异的,原本不应该发生的; 超出人类认知与科学的极限的一切交汇在一起,令安折生出一种错觉——这个世界就像被火融化的蜡一样; 正在渐渐、渐渐混成一团。
  西贝回到了客厅,他呆呆坐在地板上; 抱起爷爷的身体,把他从椅子上搬起来,他带着爷爷远离那里; 仿佛那椅子是最可怕的怪物; 仿佛下一刻这具尸体就会与一把椅子不分你我。远离了椅子,他将爷爷放在地板上,可他脸颊上的肌肉立刻神经质地抖动起来——地板同样也是怪物。
  下一刻他整个人浑身一震,忽然往后猛退几步——他自身的存在也是污染的源头。
  安折见他惊慌无助的样子,抬脚走上前; 然而刚刚迈出一步,西贝惊怖欲绝的目光就望向他,蹬蹬蹬后退几步。
  假如世界上的一切都会相互污染,那么只有远离一切物质才能保全自身。
  安折能理解他的恐惧,他主动再次与他拉开了距离。
  “对不起,我……”西贝牙齿打颤,道:“我得……静一静。”
  陆沨带安折走进了卧室。
  踏进卧室,重新看见那架流淌的吊灯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脚步。安折望向上校,见他绿色的眼睛里仿佛结了冰。
  下一刻,陆沨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他的通讯器,他死死握住那枚东西,指节泛白。
  安折就在一旁看着,西贝已经崩溃了,作为人类,他知道陆沨的状况不会比西贝更好。甚至,上校感受到的东西比西贝更多。在克服这疯狂的世界带来的恐惧的同时,他还要想着远方的人类基地——为了人类基地,他必须冷静。
  如果在物质的相互污染下,发动机会故障,那通讯器也会。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有螺丝刀,陆沨拿起了它,拧动通讯器外壳上的螺丝钉。
  外壳、纹路复杂的芯片、交错的线路、无数细小的零件被在床上被摊开来。陆沨将它们一件一件拿起,借着光检查它们细微之处的构造。
  通讯器的零件很多,看了一会儿,安折也从零件堆里拿出一些结构简单的部件,检查它们是否符合人类机械横平竖直泾渭分明的标准。
  关上卧室门后,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他们谁都没有说话,雨声里,除了翻检零件的声音外听不见任何,陆沨的进度很快,那些零件似乎都很正常。
  但安折忽然愣住了。
  他看着手中的一小片芯片板,那上面有两股并列的赤红色铜丝,每一股都由几十根细铜丝拧成,它们原本应该平行,中间有几毫米的距离。此刻却全都松散了,彼此都弯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两股铜丝靠拢在一起,混杂不分,这绝不寻常。
  在这一刻,至少有一个短暂的片刻,安折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果连通讯器都因为物质的畸变彻底坏掉,如果陆沨永远无法回到基地,他们会怎样?
  可他并不是一个那么坏的蘑菇。
  ——他望着手中这枚芯片,最后还是扯了扯陆沨的袖角。
  陆沨军靴的内侧有一个暗扣,里面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现在这把匕首被拿了出来,安折打着从矿洞带出来的手电给芯片照明,然后看着陆沨用匕首的刀尖将那些纠缠的铜丝一点一点挑开,铜丝之间已经出现了黏连的迹象,但好在发现得及时,还能分开。
  终于清理干净的时候,安折的精神却微微紧绷起来。但他还感到脑袋微微眩晕着,他像是病了,自从孢子出现成熟的迹象后,他的身体就越来越虚弱。
  陆沨将剩下的零件又检查一遍,然后将它们依次序组装好,按下按钮,开启。
  下一刻响起的却不是安折习以为常的“抱歉,由于太阳风或电离层的影响,信号已中断……”
  “嘀——”
  “嘀——”
  “嘀——”
  雨声又大了,成千上万大颗大颗的雨珠子弹一样溅在窗户上,发出咚咚不绝的声响,这是一场只有在盛夏时节才会出现的暴雨,窗外已经成了灰色的瀑布。
  雨滴好像敲击着安折的灵魂。
  恍惚间,他隐约听见柔和的机器女声从通讯器里传出来吗,但眩晕越来越重,世界在他眼前虚幻成五彩斑斓的光影——下一秒,他直直往前栽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他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孢子不要那么快就掉出来。


第66章 
  最后他看见了陆沨的脸; 他从未在上校脸上见到这样失措的神情; 他想说什么; 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身体是个空洞。
  轻轻地,有一根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面断裂了。
  ——那么疼。
  接着是第二根。
  他努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终于,他的意识仿佛变成虚空中的一个光点,终于看见了正在发生的情形。
  那纤细的; 雪白的一根; 逐渐拉长到近乎透明的地步,它脆弱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
  啪嗒。
  伴随着针刺一样的痛苦; 它断了。
  他的孢子。
  来自他身体的菌丝连接着孢子的每一根菌丝,现在这菌丝正在一根又一根崩断; 不是他自己松开的,是孢子主动离开——不; 也不是。
  是成熟的时候到了,来自生命本能的力量在将他们分开。
  安折什么都阻止不了,很难说一个蘑菇与它的孢子之间有什么深刻的感情; 它们的关系并不像人类的父母和孩子; 但他还是不希望孢子这么快就离开他。外面还那么危险,孢子离开了他,无论遇到什么都会夭折的——尤其是陆沨。
  可他失去了所有感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拼命对孢子说话。
  不要出来。
  不要出来。
  当残余的菌丝还剩三根的时候; 死亡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不要出来——求求你。
  他冷汗涔涔,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天花板,他迟缓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在下一刻猛地一个激灵。
  ——还在。
  他还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孢子,三根菌丝摇摇欲坠牵着它,好在它一副偃旗息鼓的乖巧样子,好像终于决定听从他的请求。
  下一刻,他耳边竟然传来了博士的声音,他先是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基地,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通讯器的声音。
  修正那串畸变的铜丝后,陆沨果然联系上了基地。虽然这是不对的,但那一刻他感到了失落。
  “……我确定地告诉你,人类要玩完了。”博士的悲观论调从通讯器里传出来,安折动了动,发现自己就躺在陆沨怀里,身上披着他的外套,陆沨看见他醒了。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安折用眼神让他专心继续打电话,然后虚弱地把额头抵在他胸前。
  “这根本不是什么可以预测的灾难,这就是一场大灭绝,我可以告诉你,整个世界的所有生物、所有非生物、所有物理法则的大灭绝。”
  陆沨:“我见到了物质的融合。”
  “不叫融合,我们的最新定义是畸变,是微观层面整体的畸变,你知道吗,一个硅原子就在显微镜下变成了——变成了我们也不知道的什么东西,这根本不是基因污染,是量子级别的变化,我们永远观测不到的东西,根据测不准原理,我们克服不了,永远克服不了,科技再进展一万年都只能接受死亡。”博士道:“我……我……我们目前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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