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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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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胤叹口气，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沈肆咬了咬下唇，但很快也反应过来。是啊，袁平遥怎么可能会让那些族人活着回到华经山呢？必然是让那位始作俑者之一的中原修士将活着的族人找理由全部杀害了。
沈肆心中恨意顿生，同时也因惊喜破碎得太快而难受不已。
李胤并没有给沈肆消化的时间，因为赵倾延身为一派掌门，确实不能长时间消失不见人。所以他只是顿了片刻便继续说道：“虽然知道了溯炎族人居住在华经山，可是没人知道华经山在哪，只知道是在南方。我又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华经山。”
李胤说到这时，沈肆虽然没插话，但明显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虽然在赵倾延和李胤坐过来的时候，沈肆和江亦铎便已经规矩地挨着坐了，但沈肆还是斜靠在江亦铎肩上。而此时整个身体却已经离开江亦铎的肩，微微前倾着等待李胤继续说下去。
李胤自然看得出沈肆的变化，便不经意一般把这一段讲得细了一点：“我原以为溯炎族因为不与外族交流，应该是个闭塞的部族。但当我一路隐藏着身份到达华经山时，却发现那里已经开始有了中原城镇的模样。山脚下出现了简单的集市，有酒楼，有客栈。虽然还很简陋，但看得出当权者不愿再隐藏于山中，想要将华经山展露给世人。而且我到那里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其他的中原人。”
沈肆微微一愣，溯炎族自从定居在华经山后就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交流。据说先祖就是为了避世才四处寻找隐居之所，而历代族长都严格遵照先祖遗训，不曾让溯炎族暴露在世人眼中。
而袁平遥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违抗先祖遗训，不仅公开了部族的存在，还允许外人进入华经山，这简直……可想到这，沈肆忽然一怔。
这……这不正是他小时候的期待么？那时候他也经常和小伙伴们讨论外面的世界，小伙伴们也都非常好奇。袁平遥虽然比他大了十五岁，但想法却和他们相同，故而经常拿着族人偶尔外出采购时带回的画本，带着他们一群小孩子讲故事。
溯炎族的外出采购者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每次只能出去三人。这些人既要对族人有着深沉的爱，而且还要意志坚定，不会被新鲜事物诱惑。且离开时会服用一种□□，若是一个月没有吃下解药，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在实行这些措施后，近千年来都没有人泄露过华经山的秘密，溯炎族一直过着安定平静的生活。
有一次，袁平遥经过考核也成为了外出采购者之一。而那一次一切也都如往常一样，三人带着所需的物品按时归来，只是袁平遥却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并不是说他性情变得暴戾或是怎样，而是他的思想有了很大的改变。他开始劝说沈肆的爹不要在闭关锁国，要向外面的人学习。可是那些建议全部被沈肆的爹否决，两人甚至大闹了好几场。
最终结果当然是沈肆的爹获得了最终的胜利，毕竟他拥有族长的身份。
之后袁平遥被取消了采购者的身份，且被下了一年的禁足令。接下来的日子里袁平遥变得沉默，不再像之前那样爱闹爱笑、平易近人了。甚至禁足令解除后，对沈肆沈樱他们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亲近。那时的沈肆才六岁，还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他这表叔忽然不喜欢他了，还难过了好一阵。
但没想到，袁平遥只是暂时压住了内心的渴望，然后策划了后来那场灭绝人性的悲剧。
沈肆暗中又握紧了拳，听着李胤继续说道：“当时溯炎族人对这新政策似乎有些紧张，甚至排斥。看到外来的中原人，都会产生强烈的戒备之心。之后我因事离开，隔了三年再去时，溯炎族人已经习惯了与中原人共同生活。山脚下原本临时的落脚集市已经变成了个初具规模的小镇。”
柳晴风忽然道：“那个袁平遥看起来也……”
江亦铎忽然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紧张地看了一眼沈肆，闭上了嘴。
沈肆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想说这么看来，袁平遥将溯炎族封闭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也不算是坏人。
他小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他爹太死板，先祖的遗训也并不是全对的，为什么要一味的盲目遵从？
可是直到几个时辰前他在廖城看到那两只雷豹时，他才多少理解了他爹，以及先祖立下那条遗训的原因。
雷豹便是出自华经山，或者说出自万虚乾兮镜里的章莪山。
沈肆已经猜想到了章莪山上众多妖兽此刻的命运。
果不其然，李胤接着道：“随着溯炎族进入世人的眼中，华经山上那面万虚乾兮镜也被人发现，同时被发现的还有镜内连接着的另一个世界——章莪山。章莪山上生存着各种妖兽的消息仿佛一个炸雷，在修仙界溅起了一阵不小的水花。很多人慕名而去，但从章莪山通过万虚乾兮镜进入华经山虽然不需要秘诀，但反之则需要一个只有族长直系一脉才知道的秘诀，而此刻整个溯炎族只有袁平遥知道这个秘诀。”
沈肆手指捏得发白，那秘诀恐怕就是他爹被袁平遥用妖术迷惑心智时才被诱导着泄露了出来。
李胤看着沈肆的反应，也猜到了个大概，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但袁平遥并没有服软地告诉任何人，而是与那些想要妖兽的人做了个交易，即用灵石法器或者是大量金钱来换取妖兽。为此他还特意做了本册子，分门别类地把各种妖兽的特征和价格写了上去。这就是华经山目前的情况，我最近都没再去过，但想必也会更繁荣一些了。”
说到这，为了沈肆而细说的华经山近况到此为止了，李胤神情忽然严肃下来：“至于当年那个与袁平遥合谋陷害青锋派同时又让袁平遥坐上族长位置的中原修士，我不确定，但我认为应该与长松派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个基友把群里的名片改成了“临江不日万就是小居居”，我把自己名片改成了“临江日万时GG&NL就是小居居”……
我还要当多长时间的小居居？她俩啥时能变成小居居呢？
感谢基友们对我的变相鼓励嘤嘤嘤，不，哼哼哼……【笑哭】
☆、李胤那些年（二）
重点内容来了，其余四人神色也跟着严峻起来。
“为何？”赵倾延目光一凛问道。
李胤：“我有次在华经山救了一位被五六个流氓调戏的姑娘，手臂被刀划伤。那姑娘带我去她家上药，她拿药时我在她的抽屉里看到了一束黄色的剑穗，正是长松派统一宝剑临光剑的剑穗。”
众人一惊，柳晴风脱口问道：“可是华经山不是已经不再避世了么，说不定是后来的人留下的呢？”
“不会。”李胤斩钉截铁道。
柳晴风又问：“为什么？”
李胤面无波澜道：“因为我问了。”
柳晴风：“……”
李胤没去管她，接着道：“在那姑娘给我上药的时候，我询问了那剑穗的来历。她说她还有个姐姐，但十二年前出意外滚落悬崖摔死了，这是给她收拾遗物时发现的。觉得还挺好看的，便留作了纪念。而那时的十二年前，正是溯炎族杀上青峰山的前一个月。”
众人倒抽一口气，因为他们实在想不到，当年事件竟与五大门派之一的长松派有所牵连。虽然还没有真凭实据，也并不能确认那女孩姐姐的真正死因，但各人心中都有了一定的猜测。
李胤容他们消化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之后我试图去调查那件事之前长松派是否有人前往华经山，但是当年那伙人应该做的非常仔细，而且经过了那么长时间，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李胤多年的调查报告算是告一段落，众人沉浸在惊讶中还没回过神，赵倾延忽然问道：“你那毒怎么样了？”
李胤愣了下，眼底随即涌现出一股浓郁的郁结之气。在火光的映衬下虽然看不真切，但他忽然的沉默还是让赵倾延心中一紧。
李胤也没隐瞒，苦笑了一声道：“近些年来不太好，这次若不是一时没控制住，也不会暴露了身份。”
几人都不禁微微蹙起眉，整个气氛仿佛陷入了冰点。山间的夜晚十分幽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各种低吟的虫鸣声，但此刻却更衬出人们心底的担忧。
但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很久，赵倾延忽然以一种非常自信的口吻说道：“你每隔两年时间都会去一次移通秘境，想必就与你那毒有关。若是没猜错的话，移通秘境里应该有可以抑制毒素的某种药物。我曾在一本医书上看过一种名叫镇魂草的药草，具有镇定心魂的作用。但听说这种草十分罕见，一般只生长于各种秘境之内。所以你反复进入那位前辈的秘境之中，应该是为了镇魂草吧？”
赵倾延说完，李胤简直目瞪口呆了。他张着嘴，仿佛一座石雕一般，满眼的不可思议与敬佩万分。
就凭自己反复进入移通秘境就能推断出自己是去获取镇魂草？这……这推理也太逆天了吧！他从年少时就知道赵倾延虽然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其实思维非常敏锐，很多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或者是没想明白时，赵倾延都已经得出比较准确的答案了。但是，但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止李胤，沈肆、柳晴风和李括也不可置信地看向赵倾延。特别是柳晴风，满眼的崇拜仿佛下一刻就会变成泡泡飞出来一般。
李括内心也是惊讶不已。李胤跟他说过自己曾经中过毒，所以隔一段时间就要闭关排毒。但他完全没有想到李胤反复进入秘境竟然是为了取那个什么镇魂草……哦对了，他根本不知道那个镇魂草的事，没猜出来很正常，很正常……
至于沈肆，他正在深刻地自我反省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
此刻除了说出了一番惊人推理的赵倾延和四个震惊的人外，还有一个人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江亦铎嘴角抽了抽，心里突然翻江倒海一般。从前的认知好像出了什么岔子，他对他师父仿佛又有了新的认识。
镇魂草的事，明明是他告诉赵倾延的。
江亦铎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瞄赵倾延，赵倾延注意到了，但只波澜不惊地回看了一眼，然后又似乎从容不迫地去享受大家的崇拜去了。江亦铎只得默默低下头，用木棍一下一下戳着火堆。
过了片刻，李括还是很担心李胤，便喃喃问道：“师父，那镇魂草能帮你完全抑制那毒么？”
李胤一听，不禁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心说你看看人家倾延，从自己反复进入秘境就能推断出镇魂草的事。我刚刚都说过今天就因为没控制住才会暴露了身份，你竟然转眼就忘了！
不过还没等他说出嫌弃的话，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关心则乱。嗯，李括一定是这样。于是他尽量做出一副慈祥师父的模样道：“镇魂草的功效越来越弱了，即使配合师父当年教给我的定心决，也还是会偶尔出现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李括心里难受极了，自从他有记忆以来，除了他已经不在人世的哥哥以外，就只有李胤真心待他好了。他无法想象李胤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要怎么面对。
李括声音微微颤了颤道：“那……那怎么办？”
李胤还没说话，赵倾延却忽然开了口。那声音虽是平静如常，却又带着一种命令一般的语气：“跟我回青峰山。”
五人都微微一愣，李胤更是有些意外，但是此刻回青峰山却是非常不理智的选择。
李胤问道：“你带我回青峰山，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青锋派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你不清楚么？”
赵倾延沉默不语，扭着头看向地面。这是今晚他第一次在语言中落入下风，而且是完全无法回应的程度。
但李胤心中却忽然淌过一阵暖流，他知道赵倾延不会糊涂到那种程度，他只是不肯也不愿承认他无力庇护自己，这种矛盾让他只能沉默。
李胤笑了笑，安抚似的道：“我会和沈肆一起回华经山，一方面帮他找弟弟，另一方面或许也可以通过他弟弟再找到一些线索。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有事的。等洗清了当年的事，你要我去哪，我就去哪。”
赵倾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的魂儿看出来一般，让他不觉有些如坐针毡。他正想着说点什么岔过去，赵倾延忽然转头对着柳晴风道：“你跟我回青峰山么？”
赵倾延陡然调转方向令柳晴风不禁惊得“啊”了一声，但她却好像突然变得机灵起来了一般。她不敢扯赵倾延的袖子撒娇，便立即撅起嘴，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请求表情：“掌门师伯，您就让我和李师伯他们一起去吧。如果我跟您回了青峰山，万一哪天没管住嘴，把李师伯的事说出去就糟了！”
赵倾延心说这算威胁我么？
而另一边的李胤却被这两声“李师伯”叫得心花怒放，嘴都合不拢了。李括看了不禁暗暗有些无语，不过也替他高兴。
赵倾延自然不会与小辈做计较，直接默认了。虽然赶到寥城看到柳晴风让他有些意外，但简述当年半个真相时没将她排除在外，就已经表明他默认了柳晴风与沈肆同行的事，只要她愿意。
但说实话，若是她不愿意跟沈肆走，偏要跟自己回青峰山也确实难办。果然当时还是考虑欠周，不应该让她听到当年的事。
不过还好柳晴风愿意与沈肆同行，赵倾延倒是松了口气。
他刚说完要先离开，李胤忽然拦住他，眼神示意几个小辈离开后，问道：“你觉得李括怎么样？可以入青锋派么？”
☆、暂别
赵倾延闻言转头又看了一眼李括离开的背影，道：“你看中的弟子，自然可以。”
李胤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似笑非笑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收他做弟子么？”
赵倾延不慌不忙地温言应道：“因为他的眼睛像我。”
因为他的眼睛像你，我看着亲切。
嗯？
李胤在心里捋了一遍正要说的话，谁知却被人先说了出去。他这一时又尴尬，又无语，心说这种话你不能让我来说么？你自己着什么急？
看着李胤这副精彩的表情，赵倾延露出微微笑意，似是很满意一般。然后又道：“我来之前太匆忙，来不及拿什么好东西，只给你带了些解毒和疗伤的药。”
李胤一听，心中不禁感慨赵倾延想的就是周到，刚刚的无语立即飞到了九霄云外。他们这一路上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事，确实还缺一些药材。而且赵倾延身为一派掌门，带来的肯定是一些好药、灵药。
于是李胤惊喜道：“带了什么？给我看看？”
赵倾延面不改色地平静道：“来时赶路走得急，不知道掉哪了，丢了。”
李胤：“……”
那你说什么吧？让人白高兴一场，这不是给人添堵么？
李胤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我发现我们每次见面我都会被你气到，你怎么这么爱气人呢？我看你那徒弟可比你老实多了，实在孩子一个。”
赵倾延忽然做出一副无辜样问：“我不老实？我不实在么？”
李胤又给一记白眼，同时附送一副懒得理你的神情。
赵倾延嘴角微扬，想起了当年他收江亦铎为弟子时的场景。
那时青锋派刚刚恢复招新，他既忙于处理门派事物，又要提升修为。本不准备收弟子，可他那几个师弟们却一直唠叨着让他至少收一个，最起码有个可以侍奉左右的人。
他无奈，扭不过他们，只好同意。便随便点了一个模样青秀，看着顺眼的孩子，问他姓甚名谁。
那孩子生疏地抱拳，脆生生道：“启禀掌门，弟子名叫江亦铎。”
他又问那孩子为何要拜入青峰山，那孩子十分认真应道：“为了变强！”
“为何要变强？”
“我是家中的长子，自然是要保护弟弟妹妹的！”
赵倾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就见李胤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道：“对了，我差点忘记说了。你此次前来是不是太过鲁莽了？而且直接就使用了青鸾剑，被别人知道怎么办？”
赵倾延伸出两个指头，一副“我早就想好了”的表情道：“我带了两柄剑，若围攻你的是修仙门派，就用那柄无名剑。若是袁平遥的人，才用青鸾剑。”
李胤的眉头并没有因赵倾延的说辞而舒展一分：“是袁平遥的人就可以暴露身份了？”
赵倾延收起方才那随意的神态，目光忽然凛冽起来，扬起头冷冷道：“我就是让他们知道我已经了解了当年的真相。逼他们出手，这样我才能得到点什么，不至于傻等着你们那边的进展。”
李胤依旧不赞同：“那样太危险了，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赵倾延也毫不让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危险与收获是并存的。”
“你就这么自信自己可以处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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