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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承认
　　季秋其实没想那么多。
　　当他从楼里走出来的那一刻；　眼前看到的东西让他没有做任何思考，所有的本能就已经先一步替他做了决定。
　　大概是哥哥从来都很温和，加上自己性格的原因，他一直不齿用信息素作为使人臣服的武器，就连最早之前周嘉鹏的事件，他也是克制地没有释放太多；　把人逼退就好了。
　　可现在不一样。
　　同一地点里；　某个Alpha会释放出信息素本来就是对其他Alpha的挑衅，何况郭翼还是带着不良的心眼来的，他一刻也不能等，不如就用天生的东西拼个够。
　　甚至于对方已经被自己的信息素压倒了；　季秋依旧没有拂去想要将他捏碎的冲动。
　　毕竟再怎么掩饰；　骨子里的本能也是充满了占有、控制和些许的暴戾的。
　　即使是从对方手里把梁言夺了过来；　却还是忍不住身体里的天性；　对觊觎自己Omega的人发出警告和示威。
　　这个人是我的，你一点也别想碰。
　　还给我。
　　季秋冰冷地看着已经没有一点还手之力的郭翼；　刚刚踹狠了还不够，他紧紧抿着唇；　想将自己脚下的人狠狠撕碎。
　　忽然一只微微有些湿润的手握住了他的。
　　“我没事。”梁言察觉到季秋几乎无法抑制的愤怒和喷薄而出的半失控的状态；　伸手抓住对方的五指；　与他掌心相贴，试图安抚他。
　　梁言没有去看地上狼狈的Alpha一眼；　那都跟他没关系；　他现在只想努力将声音柔和下来；　让季秋平静。
　　他还是有些无力，刚刚出了一身冷汗，嗓音带着一点虚弱，听上去带着清浅的凉意，跟他薄荷味的信息素莫名契合。
　　梁言见季秋还处在愤怒中，想了想，也不管还有没有人看到了，干脆继续往他怀里靠了靠，再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说道：“好了好了。安心。”
　　他从来没有这样带着诱哄的方式跟季秋说话，对方几乎是瞬间就愣住了，然后整个人瞬间就被抚慰了，方才那些凌厉的怒气和信息素全都消失不见。
　　察觉到季秋冷静下来的梁言又奖励地将自己的唇移到对方的下巴上，啄了一下：“别生气了，啊。”
　　季秋的眉眼随着他的话和吻逐渐变得温顺，最后才委委屈屈的重新把梁言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说：“言言。”
　　梁言揉了揉他的头发，应了一声，觉得此刻的季秋莫名像一只炸了毛还要来讨宠爱的大狗。
　　梁言事先报了警，对方来得很快。
　　之前那个无辜受到波及的Omega被人拉得远了些，虚弱地靠在一旁，但还是被季秋更加尖锐的信息素影响到了，还好隔得没那么近，只是眼睛都没能睁开。
　　一旁的人见事情好歹是控制住了，连忙将那个Omega往不远处的校医院走。
　　而没怎么受影响的反而是梁言。
　　毕竟压过来的是自己Alpha的信息素，而两人上次才做了标记，梁言的腺体太熟悉对方的气味，情况并不严重，甚至可以说别人感受到的压顶气息在他这里微乎其微。
　　郭翼早就被比自己浓度等级高了不少的季秋压得放不出信息素，因此之前让梁言难受的点也没有了，不过身上还是有些没力气，他也不想挣扎，干脆就靠在季秋怀里，随他揽着。
　　警察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保安也过来了，连忙配合警察把郭翼控制住，两人稍微说了一下情况
　　Alpha不分场合用信息素压别的Omega本来就是大忌，加上郭翼身上本来就一堆劣迹，这次过来也不过是想在自己进监狱前找这两人泄泄愤，没想到最后没泄成不说，反而被对方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从刚才起，得到消息来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
　　了解了情况的警察拍了拍季秋的肩膀：“小伙子信息素有点可怕啊，当然是他有错在先，不怪你，不过还是尽量不要用信息素来当武器的好。”
　　季秋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郭翼根本插不上话，只有在被押上车的时候还在不可置信地瞪着季秋，不停重复：“你是Alpha？！”
　　季秋拍了拍手，朝对方做了个手势，懒得再理他。
　　虽然梁言看起来毫发无伤，但季秋仍然放心不下，决定带着他重新去做一次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于是正当季秋准备拉着梁言往附院走的时候，看了一圈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围观群众，迟来地发现了自己Alpha马甲算是彻底掉干净了的事实。
　　这……
　　虽然他之前想过要怎么把这个消息放出来，可还没个头绪，就遇上了这个事。
　　梁言比他更早意识到这个情况，不过他对无视众人目光这项技能已经练到炉火纯青，因此并不打算告诉季秋，有些他看着眼熟的Alpha，现在的表情一定复杂到了一种境界。
　　季秋虽然现在满脑子“卧槽”，但更重要的还是要先带着梁言去医院。
　　他扶着梁言走了两步，对方虽然没受什么伤，但刚才被郭翼的信息素弄得还是有些难受，又出过一身汗，浑身都软。
　　“言言，走得动么？”季秋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开口问。
　　梁言刚想摇头说没问题，可话还没说得出口，膝盖就忽地一软，险些就要往地上扑。
　　“哎——！”
　　季秋眼疾手快地拉住，想着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没什么马甲底裤了，没怎么犹豫，干脆一个用力，把梁言整个人都抱了起来：“现在好了！言言我们走！”
　　“季秋！！”梁言脸皮最终还是没厚到那种程度，被大庭广众之下公主抱什么的，还是太过羞耻了一些，“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季秋毕竟刚刚才硬气了一波，现在也决定十分拽地充耳不闻，继续抱着梁言走。
　　他爽归爽了，可一旁聚集的群众开始陷入深深的迷茫中。
　　季秋过来交材料的这栋楼人比较少，加上不少人都下课走掉了，所以就算算上后面来围观的，人数也就那样。
　　可关键是这一对在学校里实在太招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现在的消息又是根本无法让人接受和相信的，在场的人就算素不相识，却还是你拉我我拉你讨论了起来。
　　“我…………”
　　“小秋，不对，季秋他……”
　　“A，Alpha……”
　　“艹不可能，怎么会！秋秋那么可爱怎么可能是个Alpha！”
　　“能这么轻松抱起一个怀了孕的Omega，力气……很不错呢……”
　　“这……不……是……真……的……”
　　眼看事件中心的两个主角很快就要走了，终于有人难受到不行，决定拦在抱着梁言的季秋面前，说什么也要把这个事情问个明白。
　　“小秋！”那个Alpha咽了一下唾沫，万分紧张地看着季秋开了口，“你……你是一个Alpha么？”
　　虽然事实其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但这个事实未免太过残忍，让这个Alpha还是忍不住充满期待地盯着季秋看，仿佛就算现在季秋说“不是”，他也能自欺欺人地安心许多。
　　然而这个他们平时都非常喜欢的可爱“Omega”，现在双手稳稳地抱着梁言，一步一步稳健地朝前走，脸上还挂着曾经他们最爱的笑容。
　　季秋闻言停顿了一下，然后做作地眨了眨眼睛，唇角勾起一个惹人怜爱的甜美笑容，又点点头，回答道。
　　“是的呀！”
　　人群终于爆发出一声哭嚎。


第86章　想不出标题惹
　　郭翼在这件事后，成功罪加一等；　俞正浩更是一个很会利用舆论的人；　又把他涉嫌贪污受贿的事全都翻了出来；　KB的名誉更是尽数扫地。
　　这样一个大公司出事，股市自然也发生了极大的动荡；　有人欢喜有人愁，总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被肃查，被整顿，被问责；　接下来是移交检察机关或者继续走司法程序。
　　还有很多很多事没有解决；　但一切总归都见了光。
　　那双蒙在不少人眼前的大手终于被移开。
　　…
　　至于今天，梁宸也听说了这件事；　替他们打了个电话到附院，免了两人重新排队。
　　他完全没有责备季秋，反而还在心里暗爽；　这孩子终于当了一回Alpha，真是太不容易了。
　　可是梁院长很快又想，要是他之前没当Alpha，自己儿子也不会怀孕；　于是脸又重新拉了下来。
　　而季秋陪着梁言到医院做了一轮基本的检查；　确认毫发无伤后才真正放下心来。
　　眼看时间不早，两人干脆就没回学校；　季秋特地订了个餐厅说要给梁言压压惊；　两人开开心心吃饭；　高高兴兴回家。
　　——并没有把季秋身份的事放在眼里。
　　当然，这天晚上梁言还是提了一句。
　　那时候他刚洗完澡，坐在床上像往常一样等季秋给自己吹头发。
　　小恐龙甩着他的绿尾巴屁颠屁颠赶过来，先是用毛巾仔仔细细地擦干了，然后才打开吹风机帮他。
　　在满室的嘈杂里，梁言忽然想起白天那些人的表情，和最后季秋那句婊里婊气的“是的呀”，忽然有点想笑。
　　他一笑，头就稍稍低了一些，湿润的发梢也跟着轻轻颤动。
　　季秋还以为梁言有哪里不舒服，赶紧关了吹风机：“言言？”
　　“没什么。”梁言的嘴角还保持着微弯的弧度，“就是在想你以后在学校里是什么样子。”
　　季秋满不在乎：“我还当是什么呢。这个没事！”
　　梁言疑惑：“嗯？”
　　“让他们感受一下世间的残酷也挺好的，免得以后走入社会被骗。我这是在提前给他们上课。”
　　“？”
　　“不是每个让你神魂颠倒的甜美小O，都掏出来比你小的。”
　　“…………”
　　“言言你不要打我！我没有说错！”
　　“跪下。”
　　“不是！我帮你把头发吹干了再打呀！”
　　…
　　而在短短的半天内，“季秋是个Alpha”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全校。
　　一般之前对季秋爱而不得的Alpha们，开始经历如同得知某个巨大噩耗般的心理反应。
　　否认期：不，这不对，这不可以，这不是真的！小秋明明是最甜美的Omega！甚至还有人不小心闻过他的信息素，是可口的焦糖牛奶味！
　　愤怒期：当所有的条件已经直白地指出了这个事实时，大家的心理活动就从否认变成了愤怒。为什么小秋是个Alpha？他明明最适合做一个Omega！凭什么是他！而自己又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Alpha？这肯定有问题！
　　协议期：又称讨价还价期，大家虽然接受了季秋是个Alpha的既定事实，但还是心存侥幸，希望有什么奇迹发生，告诉自己活在梦里。
　　绝望期：这点比较容易理解，大概就是发现尽了一切努力，还是无法改变这个结局，情绪开始变得沮丧、低落、失望、绝望，继而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接受期：当一切都回天乏术，大家反而变得超脱，波澜不惊心静如莲……
　　才怪。
　　论坛都要炸了。
　　在季小秋抱着梁言安然入睡的这一晚，众人无心睡眠。
　　【有人知道今天的事吗，我不行了】
　　【别说了，我室友已经一个人抱着衣服在浴室里坐了一晚上了，怎么喊都喊不出来】
　　【虽然我是个Beta，但我同样感到震撼……】
　　【我觉得我二十几年的三观就这样碎裂了。大家都别劝我】
　　【没人劝你，大家都悲伤着呢】
　　【所以小秋真的！！！！是！！！Alpha吗！！！！】
　　【是的呀。】
　　【是的呀。】
　　【是的呀。】
　　【……你们别重复这三个字了，想哭】
　　【我室友今天在现场。他说了，季秋不仅是Alpha，还是信息素浓度等级很高的Alpha，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松就把那个败类压得站都站不起来】
　　【………………】
　　【我一个都没法相信】
　　【不要自欺欺人了兄弟，诚实点面对现实】
　　【等一下】
　　【所以，梁言怀孕了，是，他的？】
　　【卧槽】
　　【卧槽】
　　【这还用问吗】
　　【没有绿帽，也没有老实人】
　　【草，我突然觉得我就像个笑话】
　　【……我当时还匿名送了个八音盒给小秋，我现在想把自己手给剁了】
　　【妈的，所以我们误会了这么久的不伦OO恋，原来他妈就是一个你情我愿的最正常的AO？？没有同性恋，也没有】
　　【虽然我觉得我应该跟之前误解了梁言道歉，但我现在太难受了，我要缓缓】
　　【最新消息我室友已经哭吐了，唉。】
　　【感同身受……我朋友也……】
　　【虽然我知道你们很难过，但你们的室友和朋友到底说的是不是自己？！】
　　【爱情的骗子我问你，你们的良心到底在哪里】
　　受到巨大打击的当然还有常明远。
　　事实上，从这件事发生后，他就已经陷入了之前提到了五步心理反应中了。
　　从下午开始，他就请了假，一个人闷闷不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想理。
　　他觉得自己没有很过分，不过就是觉得两人的感情一定会出问题，而自己的推测一定不会有错罢了。
　　他也不指望小秋能跟自己在一起，更不曾想过别的什么。
　　自己只是单纯觉得OO恋太过崎岖而已！
　　常明远回想起自己还在医院里偷偷查过梁言的病历信息，就愈发感到脸上发热。
　　那次他还一直为季秋鸣不平，又特地加入了梁院长的实验里，就是想知道对方到底过得怎么样，如果不行，希望他们早点分手。
　　甚至自己还蠢得要命地跑到院长面前，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事。
　　简直了……
　　常明远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生无可恋。
　　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对爱侣面前自认为聪明地妄下决断，还觉得自己见解独到，与众不同。
　　杀了他吧。
　　一小时后，他开始查看账户。
　　他毕竟不是什么会食言的人，敢打这个包票就要承担这个风险。
　　可之前他太过笃定，这段时间过分大手大脚，父母给的副卡都刷完了，其他的钱也花了不少。
　　不对，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可是为什么啊！！！
　　可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的。
　　常明远在查看完了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后，又颤颤巍巍点开了那个帖子。
　　帖子的标题在此刻异常刺眼，看着他脑仁发疼。
　　【我打赌言秋不超过一年绝对会出状况，如果没情况，我就请在此帖下面留言的沙雕校友们吃饭！多少人都行，我请得起！但一定要相信我的预言！】
　　这个帖子的热度从事情发生起就没下来过，尤其是现在。
　　常明远点开，发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道歉贴。
　　排队给“你们懂个锤子”道歉。
　　【给锤子兄道歉的第一天，打卡】
　　【对不起，是我们有眼无珠，不知您已经看破本质，只为了点醒我们】
　　【是我等冒犯了您】
　　【您和楼主的赌约大获全胜，我们决定以个人的名义再包一学期您的饭卡】
　　【是的，不谢，这都是弟弟们应该做的】
　　【弟弟就应该给哥哥好东西】
　　【对对对，我们都是弟弟】
　　【锤子兄，哥哥，哥哥@你们懂个锤子，出来接受我们的道歉啊】
　　【锤子哥哥您是尹同光吧，对不起，接受弟弟的道歉】
　　【但我还是有话想说。@楼主，虽然现在艾特你很不厚道，但我还是想说，你的flag，倒了。】
　　【心疼楼主，但我想笑】
　　【楼主你的钱包还好吗】
　　【让我数数这帖子到多少楼了】
　　【tcl】
　　【恭迎锤子兄，恭送楼主】
　　【　1】
　　……
　　总之就是，很刺激，很精彩。
　　常明远很想死。
　　…
　　与之相对的，尹同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爽遍全论坛。
　　一堆人排着队跟自己打卡道歉，就算自己被猜出来了是谁也没关系，反正，愿意透露姓名的尹先生说，现在就是爽，非常爽。
　　要说这种感觉有多爽，他现在走在学校的路上，看见任何一个哭丧着脸的Alpha，都想冲上去揪着人家的衣领，大声“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懂个锤子”说一串，然后扬长而去。
　　不过他还算有点基本的公德心，忍住没这么做。
　　反正已经足够舒适了。
　　而最近学校里也流传开了一些事情。
　　第一件，是之前跟着梁院长做课题的一个学长主动退出了，大家都很奇怪，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真的会有人选择不要。
　　附院妇产科的护士最近表示，自己这边的一个实习生最近整日郁郁寡欢，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问他就只有一句话：
　　“我真傻，真的。我是单知道两个Omega不合适在一起，却不知道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
　　而另一件事，是有人在北区食堂碰见一个Alpha，叫黎晗。
　　是曾经对季秋表示过好感且还勇敢踏出过一步的少数人之一。
　　他之前与季秋和梁言一起来过北区食堂，当时他还以为两个人只是好姐妹。
　　那个目睹的人说，黎晗在三人吃过饭的地方点了与当时一样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