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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珠之贝-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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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曜仪这句话清凉如风,竟吹走了白衣男子心中的焦虑。
  他知道,这是虞曜仪未说破的承诺。
  而如今,虞舒曜,你竟要成婚。
  虞舒曜和顾浅莞正欲下笙阙台。这时,“舒曜,这位女子是谁啊,当真是位清丽佳人。”虞凄辰眼尖,看到了虞舒曜竟和一位女子在一起。
  “皇子妃。”
  虞舒曜淡然吐出三个字。
  “什么!”
  虞凄辰想到了觞引。
  “你的年纪也该成婚了。只不过,怕是有人要伤心了。”
  虞凄辰意有所指地看着台下的人群。
  “若无他事,我先走了。”
  随后,虞舒曜和顾浅莞便下了笙阙台。
  深冬的寒冷未能扑灭人们的热情。烟花还在绽放,都城里的多数人都聚在笙阙台下,祈望着自己的国家能越来越强大。
  一阵寒风刮来,顾浅莞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回头,虞舒曜走在她的后面。因人们大多汇集到了笙阙台下,街上甚少行人。
  两人穿过一条条空荡的街道,无言。
  到了大府门口。
  “我进去了。”
  “恩。”
  顾浅莞终是忍不住,直言:“皇子这淡薄的性子,真难想象皇子会为谁动情。”
  虞舒曜想,这世上,该是没有了。
  顾浅莞不再深问,随即进府,关起府门。
  一幕落下,一幕升起。
  虞舒曜其实在笙阙台下的人群里看到了觞引,那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所以,他才会假借送顾浅莞回府的机会离开众人。
  他知道,觞引一定会跟过来。
  他必须让觞引说出谜底。
  “出来!”
  在暗处的觞引不发一言。
  不出来吗?还是说,那人根本没有跟过来?
  咦,怎么听到虞舒曜的声音?顾浅莞刚踏入府内几步,又折回去打开府门。
  正欲往回走的虞舒曜感到手腕被一个冰冷的手掌握住,猛地一拉。
  顾浅莞望向府外,竟无一人。难道自己幻听?
  瞬间,虞舒曜进入了一个漆黑的小巷。手腕上的手掌没有放开的意思,对方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
  虞舒曜迅速用未被擒住的左手攻击对方。
  “怎么,还想再一次打伤我不成?”
  是他。他果真跟了过来。
  “放开。”
  “你当真要娶她?”
  “放开。”
  虞舒曜的声音里已有明显的愠色。
  “你当真要娶她!”
  “放开!”  
  虞舒曜的眸子在黑暗里越来越亮,他瞬间出力挣脱了觞引的禁锢,反用左手擒住了觞引。
  他当真怒了。
  觞引也快要发疯了。一想到虞舒曜将要登上帝位,一想到他要迎娶那个女人!
  仿佛赌上了一切,觞引破釜沉舟地吻上虞舒曜!
  辗转。
  吮|吸。
  撕|咬。
  纵使觞引使出浑身解数,也化不开虞舒曜的冷与傲。
  这种冷,这种傲,俨然堆砌成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城,若虞舒曜不走出去,旁人进不来。
  炽热缱绻,到死方休。
  虞舒曜不推开他,却也没有任何回应。
  除了觞引的唇碰上自己的那一瞬眼里出现些许惊诧,只有那一瞬,虞舒曜的眼里有了反应。后来,无论觞引如何疯狂,虞舒曜的眉眼依旧堆着素雪,悬着青月。
  “你当真要娶她?”
  凉唇厮磨间,觞引如孩子般无助梦呓:“曜,你真的要娶她了。”
  虞舒曜脸上一凉。
  是水,是泪,是觞引的泪。
  那泪落到两人唇角,混进口里。
  这吻,怎么能这么苦。
  觞引从未赢过他。在他面前,自己永远都是输!
  可这次再输的话,我就要永远失去你了。
  激情褪下,凉意立起。
  觞引将唇移到虞舒曜左耳:“能让你今生不娶有两种方法。其一,我杀尽天下女子!”
  “其二,你爱上我。”
  爱?呵。
  “你引我入这个迷局,只是因为要我这样对你?”
  虞舒曜碰上了觞引的唇!
  他没有再深入,仅仅是两唇一触。
  就如那日抟云宫内那一吻一样。
  “我不信你。况且,你想要的,我没有。”
  月光偏偏照进这小巷来,偏偏落在虞舒曜眼里、身上。
  冷傲成了孤傲。
  孤寂如残灯映雪,傲然如寒光浸剑。
  觞引心想,若虞舒曜此时需要自己帮他驱走寂寥,多好。
  可惜,虞舒曜不要。
  觞引无言。转身。离开。
  虞舒曜没有直接回宫中。他站在笙阙台下,仰首望着台上。
  原来,你是这么看着我的。
  第一个在我面前,为我流下眼泪的人,竟然是你。
  抟云宫内。
  “曜儿,你觉得浅莞这孩子怎么样?”月蘅后听宫人说皇子已回宫后,立刻赶来抟云宫。
  “很好。”对于虞舒曜而言,哪个女子成为自己的妻子都是一样的,何必挑选。
  “那就好,那就好!”月蘅后很欣慰,“舒曜,自古以来婚嫁是有习俗的,当冬天里河水结冰的时候,就要停办婚嫁之事。所以,你和浅莞的婚事等来年操办,你看如何?”
  “那就劳烦母后操办婚嫁之事了,良辰吉日你和父皇定罢。”
  “好!过了这个冬天,我的皇儿已经十八岁,马上就要娶妻生子、谋略国家之事了。”
  月蘅后心思细腻,怎会感觉不出舒曜与自己的日益疏远。舒曜同曜仪一样坚强隐忍,从不轻易袒露内心。
  月蘅后的眼角稍稍濡湿,“母后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孩儿知道。”虞舒曜发觉了月蘅后的情绪,可他沉默惯了,此时想说出些安慰的话语,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好作罢。
  月蘅后寝宫。
  “皇后,曜儿的婚事如何?”
  “曜儿同意了这场婚事,只是因为习俗,最早要明年初春举办了。”
  “那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我们终于可以看着孩子娶妻生子。”
  其实,帝王将相家的愿望和寻常山水人家的无异。
  “是啊,我们的曜仪却因为那男子而……”
  这寻常的夜晚,又有多少人该一夜无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巷
又弯又长
没有门
没有窗
我拿把旧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顾城《小巷》

  ☆、祸福相依

  翌日,觞引坐在虞凄辰的茶坞里,呷了口清茶后,平静地说:“不久后,我会离开都城回北方去。”
  虞凄辰收起了平时纨绔子弟的模样,亦静静地品着清茶。    
  “因为他的婚事?”
  “算是罢。”觞引把茶杯放下,“也许他的生命里没有我,结局会更好些。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需拜托你。这件事办完后,他的皇位才能坐稳。”
  虞凄辰想起了上次的狩猎大赛,也是觞引主动找上自己,说他有办法让清和离皇位更远一步。
  他俩,也算是惺惺相惜了罢。
  “你说罢,我尽力办到。”
  “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我会告诉你。”觞引藏起眼里的一丝狡黠。
  离虞凄辰的茶坞已有了一段距离,叶初空才敢开口:“你能确保虞凄辰到时真会那样做么?”
  “我只是在赌,哪有足够的把握。”
  反正他已没什么筹码了,只能孤注一掷地去赌。
  “初空,我会先回北方去,你留在都城,等时机到了便帮我告诉虞凄辰他该怎么做。”
  叶初空看向觞引,知道那个不计手段的觞引回来了。
  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表现出的不该是人性中美好的一面么?为什么觞引和虞舒曜纠缠在一起之后却更加残忍。
  “初空,你不愿意?”
  “师兄,这样做真的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归宿么?你何苦对他步步紧逼?”
  “何苦步步紧逼?曜仪也和我说过这句话……”
  “你何苦步步紧逼?”
  “呵,因为我逼你,你好歹会后退,会对我做出反应。若我不逼你,你永远不会看向我,你我永远在原地,永远隔那么远!”
  虞曜仪,直到现在,我的答案依旧不变。
  你要相忘于江湖,我做不到。
  毕竟,永别和遗忘都是痛苦的事。
  几日后,有关虞舒曜身负重伤的传言传遍了都城,甚至有蔓延全国之势。
  “皇子怎么会突然受伤而生命垂危呢?”
  “听说啊,是上次狩猎大赛的时候受了重伤。这伤啊一直没能好,昨天皇子还昏过去了!”
  “这可不行啊,皇帝和皇后就只有一个儿子。若皇子有个三长两短,这江山可留给谁啊!”
  “谁说不是啊,这改朝换代也就一夜的事。”
  “可别再说了,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我们老百姓。”
  “若皇上用碧落卷一看,不就可以知道皇子能活多久了吗?”
  “哎,那也要皇上愿意啊。”
  ……
  众口一词,积非成是。
  早朝之时。
  “皇上,民间对于皇子受伤一事议论纷纷。微臣斗胆,敢问皇子是否身负重伤?”上奏者正是当朝宰相黄甫林。
  一时间,朝堂鸦雀无声。
  “朕昨日已听闻此传闻,所以向皇子询问是否身体不适,可皇子称身体并无大碍。朕不放心,特意让御医帮皇子检查身体,御医也说皇子身体健硕。”
  日曜帝的眼神突然犀利,“所以,朕怀疑有人向百姓传遍谣言,才会导致现今局面。朕一定会彻查此事!”
  “皇上,皇子的身体无恙真是可喜可贺。可如今这谣言使得人心惶惶。再如此下去,后果堪忧。臣认为,当务之急是稳定民心!”
  “皇上,臣认为有个简单的办法就能稳定人心。我国有件神器,碧落卷……”
  说话者正是虞凄辰。
  昨日夜里,叶初空来到他的府上,和他说这次散布谣言的始作俑者正是恭亲王。所以,上次在茶坞时觞引未说出的话,便是让虞凄辰提议用碧落卷解决这次风波。
  “恕臣斗胆直言,若将皇子的名字和生辰写于卷上,卷上会显现皇子的死辰。皇子方富于年,又得皇恩庇佑,自然椿龄无尽。这样一来,便极快地打消了人们的猜疑。”
  朝堂上又是一片静寂。
  许久,有人打破沉默。
  “皇上,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御史大夫赞同虞凄辰的说辞。
  “皇上,臣也认为……”
  “可是,这样做也有一定的风险性。皇上,请三思!”
  群臣争论不休。
  “曜儿,你怎么看这个提议?”皇帝拿捏不下是否应该使用碧落卷。若这谣言愈演愈烈,怕是给居心叵测之人以谋反机会。可碧落卷上若真显现舒曜的死辰就在近年,怕是江山动摇政局动荡。况且既然有人在朝堂之上提议使用碧落卷,若朕一口否决反倒像事有蹊跷,这谣言便永无休止了。
  就让曜儿决定罢,他足够稳重,能做出重要的决定了。
  “父皇,孩儿的身体无恙,自然可以用碧落卷证明。孩儿提议,不如父皇命人贴出告示通知百姓汇集在笙阙台下,父皇当着众人的面展示碧落卷上显现的孩儿的死辰。这样,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龙跃云津,凤鸣朝阳。王者气韵,浑然天成。
  朝堂上的众人皆看着虞舒曜,可虞舒曜仍是平时孤傲淡漠的样子。刚刚说那一番话时的语气倒更像在说与自己无关之事,那淡然的样子几乎快让所有人以为他是个局外之人,可淡然中又有着凌人的傲气,足以让群臣不寒而栗。
  最后,日曜帝在早朝上同意了虞舒曜的提议。
  下朝后不久,月蘅后便到了抟云殿,退下宫人。
  “孩子,母后对不起你,不该把你生在帝王家啊。”虞舒曜坐在榻上,月蘅后轻揽着他的头。
  脸上一凉,虞舒曜用手一抹,是泪。
  母后竟然哭了,是为他而哭?
  虞舒曜抬头看向月蘅后,说:“孩儿很好,母后不要担心。”
  月蘅后鼻头一酸,更多的泪落下。
  “在碧落卷上写下你的名字和生辰,还要把你的死辰公诸于众,我的孩子要有多坚强才能自己提议这样做啊!你才十七岁,却要在这么美好的年纪时自己知道何时何日死去。”
  此刻的虞舒曜却笑了,眼里的清泓泛起光华。
  他原以为母后只会为虞曜仪哭。
  是夜,日曜帝将虞舒曜唤来清怡亭。
  曜国的冬天还未过去,清怡亭旁的花木也呈颓态,不免添几分凄清。
  “曜儿,你想知道自己的死辰么?”日曜帝将温热的酒倒入虞舒曜的酒杯。
  “不想。”
  “那为何今日在朝堂上却同意使用碧落卷?”
  “这是解决这次风波最快的办法。而且这同样是一次赢得民心的机会。”
  日曜帝赞许地看着虞舒曜,随后又无奈叹气。
  ”舒曜,父皇和母后亏欠你太多……”日曜帝哽咽了,只好仰头饮下热酒。
  在皎皎月光下,虞舒曜发现了日曜帝那睥睨天下的眸子里竟有泪光。
  他原以为父皇只会为虞曜仪哭。
  “大家快过来看,皇上命人贴出告示说明日会在笙阙台使用碧落卷,向大家澄明皇子性命垂危是子虚乌有的!”一百姓指着告示囔着。
  “是啊是啊!明天一定要去笙阙台看看!”
  “对,对!一定要去!”
  此时,围观告示的人中有叶初空。
  看来,明日就该知晓这赌局是否是觞引胜了。
  翌日,都城里的人们几乎都涌到笙阙台下,甚至都城周围的几个郡里的百姓也一大早赶进都城来,只为亲眼见着这碧落卷上的结果。
  笙阙台下人山人海。
  不仅百姓,虞氏宗亲和朝中官员也在笙阙台上,等待着未知的结果。
  “快看快看,皇上和皇子出现了!”
  随着人群中的一声叫囔,百姓们纷纷抬头,看向笙阙台上。
  日曜帝和虞舒曜立在一个案几前,案几旁有一个人持着卷子似的东西。
  “各位百姓们,这就是碧落卷,是我们曜国的神器!想必它的用途不必我再多说了。”日曜帝从五曜院的掌事手中接过碧落卷,“今日,把众人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澄清皇子生命垂危的谣言,让传此谣言的心机叵测之人不能得逞。”
  “现在,我在碧落卷上写下皇子的名字和生辰!”
  日曜帝将碧落卷展开,卷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日曜帝用准备好了的笔写下虞舒曜的姓名和生辰。
  虞舒曜在日曜帝旁边,他发觉日曜帝的手在颤抖。
  书写完毕后,日曜帝直接将碧落卷举着,好让台下的百姓们看清碧落卷显现的虞舒曜的死辰。
  没有,什么也没有!
  原本写在碧落卷上的名字和生辰渐渐消失,可百姓等待许久也不见虞舒曜的死辰浮现在卷上!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碧落卷上没有出现皇子的死辰,这说明什么?”
  “这太奇怪了,听说皇子小时候也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的突然昏迷,后来又醒了。”
  “皇子该不会被什么附身了吧!我听说啊,当年皇后在分娩的时候剧痛了一天一夜才诞下皇子。”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些事情,皇子出生那年发生了场大涝灾呢!”
  “这样的话,皇子还能继承皇位?”
  ……
  看着台下的百姓交头接耳,听着台下的百姓议论纷纷,虞氏宗族和朝中大臣们看向碧落卷。日曜帝也将碧落卷放下,以至于让自己看清。
  没有,也是什么都没有。

  ☆、新客

  怎么会没有!日曜帝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舒曜的寿命不长,可结果居然是没有显现死辰!
  父皇的眉头皱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碧落卷。
  宗族和大臣们表情各异。或惊奇,或暗喜,或担忧。
  百姓们仍在议论纷纷,一张张表情丰富极了。
  此刻的虞舒曜就看到这些。
  他没有空闲担心为什么碧落卷上没有呈现出自己的死辰。他此刻能做的,只能是解释。
  “各位,相信大家都看到了碧落卷上没有显现出我的死辰。我想大家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不一,但是希望大家不要枉加猜测。”
  虞舒曜依旧傲然。
  即使他立于日曜帝身旁,可此刻他才是真正的王。
  他的一个抬眸即如七尺冰刃抵人喉头,让众人噤声。
  “我以性命担保,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解释!所以,我决定去寻这碧落卷原本的主人,让她来向大家解答为什么碧落卷上未浮现我的死辰。”
  性命,这是一个太大的赌注。
  喧嚣落尽,众人的视线只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站在高台之上,如同神祇。
  百姓们散了,宗族大臣们散了,他们有理由相信虞舒曜会给他们一个解释。
  “舒曜,我有话和你说!”虞凄辰拉住了正欲离去的虞舒曜。
  茶坞内。
  “舒曜,你可知道觞引这个人?”
  虞凄辰终于感到了不对劲,碧落卷根本没有帮助到虞舒曜,而觞引却要他在朝堂上提议使用碧落卷。
  听到那人的名字,虞舒曜却没有表现出惊诧。
  “恩。”
  “舒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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