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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悯守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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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亚修问。
名叫克莉斯的女猎人去打开了后备箱:“这里。”
切尔纳蜷缩在里面,不能动,但似乎能感觉到亚修在附近。看到血秘偶的一瞬间,亚修暗暗攥了下拳——你们为什么把他放在这鬼地方?这话差点脱口而出,但他忍住了。
车里坐着差点惊魂未定的小女孩,而切尔纳只是一件杀戮工具……他还能被放在哪呢?
亚修去把切尔纳抱了出来。中年人看着他们:“你是走着来的?你就这么……抱他回去?”
“不要紧,现在是凌晨,街上没什么人,”亚修说,“你们继续赶路吧,车里那孩子看起来吓得不轻,处理后续问题应该会很头疼。”
克莉斯回到车上,中年人也钻进了驾驶座。从亚修身边驶离时,他探头出车窗:“对了,布雷恩,我们欠你一个人情,如果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帮上忙的,将来尽管开口。
亚修对他们笑笑:“游骑兵猎人都会彼此帮助,这是理所当然的。”
回家的时候,亚修没有走正门,而是从房间的窗户钻了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些什么。
他把切尔纳平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慢慢检查他的肢体。切尔纳受过伤,但不严重,血族的优秀自愈能力已经让他基本复原,只有腰侧还留着一点外伤。
“需要进食吗?”亚修问,“不要就眨眨眼,要就闭上眼。”
切尔纳长闭了一下眼睛。亚修去房间内的小冰箱里拿出一份血袋,替他整理好开口处,探进他嘴里。随着进食过程,切尔纳身上残存的伤痕完全消失,明显外伤也开始加速愈合。
之后,亚修抱起切尔纳走进浴室,把他放进浴缸里,熟练地剥掉他的衣服,取下花洒喷头。
“睁开眼,我知道你醒着。”
血秘偶睁开眼直视着他,神情没有一丝波澜。
“真是惊人,”亚修说,“人间种恶魔确实不怎么强大,有经验的血族确实可以占上风……但这只是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如果恶魔人多势众,那可就不好说了。而你竟然独自干掉了十一个恶魔。”
现在切尔纳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亚修知道,即使他能开口,大概也什么都不会说。自离开那间废弃福利院后,切尔纳就很少说话了。他会回应亚修的询问,会服从任何指示,却几乎没有再主动问过什么。
当有其他猎人需要帮助时,亚修同意暂时把血秘偶借给他们,他命令切尔纳跟着那对父女走,命令他在这期间完全服从那两人,其实亚修并不知道这种命令能不能成立,如果不成立也无所谓,他知道切尔纳多半不愿意,他想看切尔纳会怎么说。
可是切尔纳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抗拒,他甚至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口,背对着亚修问:“现在我可以和他们走了吗?”
切尔纳每天可以活动六小时左右,这一趟则离开了好几天。亚修不知道在六小时之外他会被如何对待。这些天里,每次偶然想起血秘偶,亚修都会告诉自己:反正切尔纳喜欢去杀戮,有什么不可以,让他去协助其他猎人又有什么不可以,这是在让他做正确的事情。
亚修会把意识深处那个十岁的小男孩叫出来,或者,让最近盘踞在内心的疑虑多转一转——他总觉得,血秘偶并不是完全严格服从主人命令的。
从在农场遭遇狼人与支系犬时他就隐约这么觉得,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离开福利院后,亚修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细细回想了一下整件任务的过程,他记进入建筑物时自己对切尔纳说过:如果你看到可疑目标,先不要攻击,得到我的指示再行动。
如果非要深究,这句话可以有不同的解释。他究竟是让血秘偶攻击还是不攻击?“得到指示”包括的是哪一类指示?是指进攻命令,还是只要主人发表了意见,不论意见为何,血秘偶都可以继续攻击?
甚至,这句话的意思会被理解成不要立刻攻击“可疑的”目标吗?那么是否……血秘偶反而可以去攻击那些“不可疑”的?以及,究竟如何定义“可疑”这个词?
这样一想,亚修不禁掌心发凉。面对支系犬时,他曾命令切尔纳去追狼人和黑色的狗,追到后直接杀死她们。字面上来看,那只狗是支系犬,是能够变成人型的超自然生物,如果切尔纳追上去之后面对的并不是“黑色的狗”,而是一位少女呢?或者,也许这命令会被解读为字面意思的“黑色的狗”,而不是名为克蕾亚的雌性支系犬……不管这些猜测是否正确,切尔纳确实并没“立刻”杀死她,而是把她拎了回来。
目睹切尔纳杀死伊莱亚后,亚修曾反省过自己的愤怒。可一想到种种疑惑,他对切尔纳的怜悯却被疑虑取代了。这次他将切尔纳借给别人,一方面是由于对方的坚持,另一方面则是他想看看暂时离开自己后切尔纳会怎么表现。这一次,切尔纳没有做任何违背命令的事。
等待那对父女的消息时,亚修短暂地后悔过,觉得不该把切尔纳借给其他猎人,万一切尔纳做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不可控的事情,那么自己就成了罪魁祸首。
这些天亚修总在想这些,几乎有点坐立不安。直到克莉斯打开车后备箱,他看着身负伤痕蜷缩着的切尔纳,脑子里吵闹了好几天的种种疑问竟然暂时安静了下来。
他有一大堆事情想慢慢和切尔纳确认,可当时他却只想着:得带他回去,他需要进食,需要休息,他看起来非常疲惫。
现在切尔纳身上的伤痕已经全部消失,他靠在浴缸里,头发湿漉漉地堆在白瓷上。这不是亚修第一次帮他清洁身体了,他也不会再难为情得闭上眼。甚至,也许是为了那句“睁开眼”,他还故意一直盯着亚修,亚修却渐渐开始避开目光接触。
第一次清洗切尔纳的身体时,他们在椴树镇的小房间里,贝拉小姐还端着点心看到了他们当时的姿态。那时切尔纳和现在一样不能动,和现在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他看起来永远那么平静。不知怎么,亚修却隐约觉得那时切尔纳的目光更有神采,而现在,那对血红色的眸子就像布满裂痕、晦暗蒙尘的红宝石。
亚修一直认为猎人不应过度信任和怜悯黑暗生物,如果切尔纳故意规避命令中的漏洞,那自己就更不能轻易宽恕这一点……可是他也隐约意识到:就算不去信任,不去宽恕,我又能怎么样呢?
还有什么痛苦是切尔纳没有尝试过、不曾想象过的?还有什么东西能强制他绝对忠诚?如果要威胁谁,或惩罚谁,常见的手段就是告诉他们,如果你们不服从,我就会夺走你的某件东西,自由、爱情、财富,甚至生命……可是,人们还能从血秘偶身上夺走什么?他还有什么能被夺走的东西?
血秘偶那样强大,却又如此弱小。
即使是为查案风餐露宿、昼夜不歇时,亚修也从没有尝到过像此时这种苦涩与疲劳,喉咙里产生了一种钝钝的憋闷感,继续这么思考下去可能会更严重。于是他尽快清空思绪,专注于眼前的事。
拿毛巾帮切尔纳擦拭身体时,亚修下意识地避免碰触那些比较尴尬的部位……越是想着血秘偶并非人类,手上微凉的但柔软的触感却越是清晰;越说服自己抱着的是一件物品,却越因为这些亲密接触而尴尬。
他打开房门,抱起裹着毯子的切尔纳走向地下室。老驱魔师临走前专门为血秘偶收拾出一个不见光的房间,那本来是个杂物间,有些旧家具,有床铺,还有不少书本和不用的瓶瓶罐罐,看起来颇有巫婆地窖的气氛。老驱魔师最可爱的一点是,她还拉了一条电线,在床铺对面的书架上摆了个小电视。电视收不到太多频道,而且血秘偶不能动时也没法用遥控器……她只是觉得这样更人道一些。
亚修走过客厅,整栋房子安安静静的。艾尔莎应该是回去继续补眠了,赛哈依是成年男人,不太可能和母亲同住,现在他到哪里去了?
用脚尖顶开地下室的门时,亚修看到了答案。地板上有个血滴成的小三角形,数盏蜡烛沿其摆放,三角中心架着一组酒精灯和烧杯,烧杯里滚动着颜色古怪的液体,蒸腾出乳白色的烟雾,散发着浓到令人不适的甜香气味。
赛哈依仍然穿着浴袍,以一种几乎有些下流的姿势跪趴在床铺上,头向着酒精灯,双手交叠垫在额头下,捂住双眼。
察觉到有人进来,赛哈依抬起脸,有些恍惚地看着亚修和其怀里的生物,亚修也迷茫地站在原地,一语不发。过了几秒,赛哈依直接滚下了床,小心翼翼爬行到三角图案中间,拿起灯冒熟练地熄灭了火苗,然后一脸歉意地抬起头:“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你们要用这张床……”
“不,我们不用……”亚修深感自己醒得太早,缺乏睡眠,所以头侧一跳一跳地疼。
第24章
赛哈依说,刚才他在施展两个不同的法术。一个是侦测法术,可以知晓几百英里内所有血亲的位置,甚至连他们此时此刻的身体状态都能清晰掌握,他可以这样监视自己的亲属,其他魔女却不能用同类法术找他,因为法术只能感知正常存活的的血亲,赛哈依介于生死之间,并不算正常存活。另一个法术则是用来防护的,赛哈依在自己身周建立起一个回避侦测力场,只要艾尔莎和他的距离不算太远,别人即使来到这城市,也无法精确定位到艾尔莎。
施法后,赛哈依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他把一大半床让给切尔纳,自己缩在床头一角,眯着眼睛,呼吸又浅又急促。
亚修帮他收拾地上的杂物,拿着酒精灯和烧杯问:“你刚才烧的是什么东西?”
“几种魔法药剂,说了你也不懂,”赛哈依有气无力地说,“你如果有兴趣,之后可以去问问我妈妈,她懂法术的原理,只是自己无法施展而已。”
“原来你们还用酒精灯施法……”
“其实应该用炉火,而且还得尽量让空气难以流通……因为我得吸入那些烟雾才能施法成功。可是,显然这里是文明世界,在房子里不管我烧点什么都不太合适吧?”
“那么结果呢?”亚修问,“你的家人,那些魔女在哪里?”
“他们还没靠得太近,也许还没找到我妈妈,但要找到也是迟早的事。亚修,你得帮我一起保护她。”
“这是当然的,她也是我母亲。不过,你们所说的什么狩猎、神谕,又都是什么意思?”
魔女青年瞟了一眼床上闭着眼的血秘偶。亚修说:“没关系,他可以听。”
“你很信任他。”
“谈不上,但毕竟他非常优秀,如果有人要对艾尔莎不利,他也应该知道来龙去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协助我们。”
赛哈依耸耸肩:“好吧……首先,你知道艾尔莎的过去吗?”
“知道一些,”亚修说,“你是指关于哪些?”
“我们属于一支较为隐秘的魔女血裔……这些你应该都知道。我们的家族和当地普通人不同,我们没有姓氏,也不加父名、祖父名,而是被统称为‘焚灵之民’。至于像‘赛哈依’、‘哈桑’、‘贾米拉’、‘阿伊莎’这些,则是我们为在日常中区分彼此而自己取的名字。哦对了,阿伊莎就是我妈妈,现在她改名叫艾尔莎。”
亚修想了想:“我以前遇到过德裔魔女,也是个男人。他的家族好像并没有这些传统。”
赛哈依说:“当然,撒克逊魔女和我们的体系不太一样。他们不太讲究纯净,甚至还喜欢和普通人交合,如果能向外扩散血脉,对他们来说算是意外之喜……而‘焚灵之民’对这方面的要求严格到令人恶心……为让血脉中的力量不会散失,我们代代和亲人交合来生育下一代,如果有谁不愿意,就强奸她们……或他们。”
“这一点我也有所耳闻。”亚修说。
“那么,妈妈有没有告诉你,她从前遭受了哪些非人的虐待?”
亚修坐在地板上,交握的两手紧了紧:“是的,她说过……”
魔女的孩子并不一定都是魔女。比如赛哈依所说的那些撒克逊魔女,他们会和普通人结合,这样一来,他们的孩子可能会遗传到魔女力量,也可能就只是个普通人。而西亚的焚灵之民不同,他们以近亲结合来保证血统纯净,所以正常来说,他们的每个婴孩都会是魔女。
但在焚灵之民中,常有些母亲会生下毫无施法能力的魔女。这种魔女的血液里仍然带有力量,能够传递给下一代,但他或她本人却无法唤起任何魔法——巫术、献祭术、古魔法、驱魔手段,无论是什么,他们可以学习,却一辈子都无法使用。这种小孩被焚灵之民称为“灰烬”。
虽然魔女们不喜欢灰烬,但也不会轻易杀死他们。灰烬将被视为助手、家仆、豢养之物、施法材料,甚至……繁衍的工具。
在魔女眼里,灰烬不算是人。魔女们为了更好地追求力量,会珍重保护自己的身体,在有必要时才会与异性结合生育;而灰烬不同,他们不需要多好的照顾,也不需要被爱,女性的灰烬还要替姐妹承担繁琐的孕育之责,为了壮大家族的血脉,灰烬被从年少摧残到年老,失去孕育能力后,他们就会被当做祭品,在家族例行仪式上被献祭。而且他们没有权利拒绝。
艾尔莎在十四岁时第一次怀孕,那个孩子就是赛哈依。艾尔莎根本不记得赛哈依的父亲是谁,反正无外乎是家族中众多成年男性中的一个。与后来噩梦中不同的是,那时年少的艾尔莎其实还并没有失去行走能力,那时她还拥有健康的双足。
生下赛哈依后,艾尔莎首次萌生了逃走的念头,并很快付诸行动。她一次次试着离开,一次次失败,在她有了第二个孩子之后,她终于有机会离开了家族所在的村庄,沿着公路逃到了从未见过的大城市。可是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而且,她全身纯白色的打扮也十分引人注目。
没过多久,家人找到了她。被押回村子之后,她被自己的亲生姐妹按在地上,她的父亲则用残忍的法术碾断了她的双腿。
她伤愈后没过多久,又有一位堂兄名正言顺地走进她的卧室。他掀开帷幕,发现她浑身上下布满了血痕,原本细腻的肌肤、精致的面容被破坏得惨不忍睹。艾尔莎手里拿着一片玻璃,在剧痛中面带微笑,她以为自己成功了,她认为只要自己变得丑陋不堪,就再也不会遭到侮辱……
但是她错了。年少的她还不够了解这些人。他们伤害她,不为仇恨,不为取乐,只是为了充分地使用这枚“灰烬”,让她物尽其用。
之后几年过去,她又生下了四个孩子。她不再反抗,不再表露出任何情绪,甚至学着做出一切以家族为重的样子来。在长子赛哈依十四岁的那年,事情出现了转机。
在同辈兄弟姐妹中,赛哈依是最强大的一个,他对各类法术都有着天生的亲和,操纵元素或唤起巫术的能力超过了很多成年魔女。那天是个祭祷日,所有焚灵之民都在孤寂之塔前,赛哈依却偷偷溜出来找到了艾尔莎。
艾尔莎问他是否准备好了,赛哈依坚定地点了点头。
为了这一天,艾尔莎已经准备了很多年。在赛哈依的帮助下,早已不能行走的艾尔莎再一次逃离了村落。母子俩避开了家人的追捕,成功跨越国境,还得到了邻国一些猎人、驱魔师的帮助,最终花了些时间辗转到了欧洲。那时赛哈依还不到二十岁,而艾尔莎也才不过三十岁上下。
后来,艾尔莎接触到了当地的猎人,并作为研究者为他们提供帮助;而赛哈依更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他离开了艾尔莎,很少出现在母亲面前。
收养亚修之后不久,艾尔莎就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那时亚修还小,因为刚失去双亲,他对周围的人并不怎么友善。
他很唐突地问起艾尔莎的残疾和皮肤伤痕,艾尔莎却没有因为他是孩子而隐瞒,而是把自己经历过的一切折磨都描述了出来。
“你说过你想当猎人,去干掉怪物,为你的父母报仇,”当时艾尔莎对亚修说,“这样想很好。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等你长大了,找到了凶手,成功完成了复仇,之后呢?之后你要怎么办?你还要不要继续做猎人?如果不要,你又想去做什么?接触黑暗之物会改变你的一生,那时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年少的亚修把这些话转在脑子里,思考了一整天,之后他告诉养母:“我想成为游骑兵猎人确实是为复仇,但我并不是只为了这个。我还想保护你们。”
“‘你们’是指谁?”艾尔莎问。
“我想让别人家的父母和小孩不会遭遇怪物,让像您这样温柔的好人……不再被邪恶的东西折磨。”
今天,亚修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贯彻了誓言,但眼下他可以肯定的是,不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艾尔莎。
看着亚修若有所思的样子,赛哈依感叹道:“那一年,也许我只有两岁左右?但我竟然能记住那些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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