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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兔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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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屋子大多数是农田主人下地干活时临时歇脚的地方,盖的很是简陋。
  母羊踢踢踏踏啃着蹄边的野草,身下挂着沉甸甸的奶袋,显然是刚下过羊羔的。
  图柏摸摸它的脑袋,母羊晃着奶袋,用湿漉漉的眼睛咩咩看着他。
  “谢谢,我不喝。”图柏给母羊喂了他吃剩下的胡萝卜头。
  孙晓站住脚,“到了,就是那里吗,这也太,太…”
  那间茅草屋的屋檐上铺着好几层干湿茅草,草下面用烧焦的土勉强糊成了四面墙,墙上该是门的地方被一块脏污的破布堵着,风一吹,露出暗沉沉的屋里。
  孙晓,“怎么穷成这样了?”
  图柏忽然想起那天深夜,跪在他身前,将所有家底奉上,沙哑求他让丰阳山上的山匪不得好死的女人。
  买|凶杀人的正是芸娘。
  图柏这一年来就是在等这个女人开口,所以才让丰阳山的山匪多活了一年半载。
  而至于为何等了这么久…
  屋里传来细小啼哭声,棉布帘被掀了起来,一个枯瘦的女人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那孩子还在襁褓中,不足百日大,小身子瘦的就只有一把骨头。
  看见他们,芸娘没有一点惊讶,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我这就去,等下。”转身回了屋子,应该是整理东西去了。
  图柏跟了进去。
  “大人,屋里污秽…”芸娘话没说完,就见图柏接过她怀里的小婴儿,哄了哄,让孙晓拿了碗去挤了羊奶喝。
  孙晓看着图柏熟练的喂奶,扭头四下打量了下。
  这屋里潮湿漆黑,散发着一股怪味,他见芸娘虽憔悴但也不是邋遢之人,就朝那暗处又看了两眼,这一看让他顿时浑身起了凉意。
  昏暗的地方摆着看不出颜色的桌子,桌子上有两套麻布衣裳,那衣裳端正的铺开,就像人伏在桌子上一样,从袖口领口的位置露出一截皱巴巴发黄的牛皮纸,好似牛皮纸被穿了衣裳。
  纸…孙晓胃里翻滚起来,想起来芸娘那一家被山匪剥皮的夫婿和孩子。
  图柏按住孙晓的肩膀,“出去给羊找个地方拴住,割点草给它吃。”
  孙晓脸色发白,不敢去看芸娘,胡乱点点头,白着脸出去了。
  怀里的小婴儿喝饱了奶,闭着眼睡着了。
  图柏道,“你还好吧?”
  芸娘走到昏暗处,抚摸着桌上套着衣服的人皮,“捕爷不怕吗?”
  图柏,“怕什么。”他看她一眼,“你才生育过,多喝些羊奶补身子,若是需要什么,可尽管与我与杜大人说。”
  芸娘手一顿,幽幽笑了笑,“我只要杀我全家的人以命还命,慰藉我亡夫和孩儿在天之灵。”
  图柏没说话,芸娘接着道,“我夫婿王祥性格醇厚,待人极好,从没和人红过眼。他们糟蹋我,我夫婿像发了疯的挣扎,他撞在那人的身上,血水污了他的袍子,其他人就压着我夫婿的脖子,说,向三当家的道歉。那三当家脱了衣裳,和其他山匪说笑,说‘要让这狗奴才长点记性。’当着我夫婿的面凌|辱我,我奋力咬掉了他身上的一块肉。他发起怒,用鞭子抽我。为了给他的肉报仇,就逼我亲眼看着他剥去我夫婿的皮囊。”
  图柏抱着孩子的手指关节发白。
  芸娘拨开襁褓,将小婴儿的手臂抬了起来,一块星芒状红斑印在婴儿的臂弯下,“大人,这孩子就是他凌|辱我的证据,祝氏一家天生身上带着这种红斑,只要是祝家的人,他们看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小婴儿受了凉,皱着鼻子哭了两声,芸娘怔怔看着,“上天垂怜…才会让祝家的血脉长了这种东西…大人,够了吗,能当做证据吗?”
  她目光里有着歇斯底里的恳求,图柏心有不忍,点点头,“够了,杜大人一定会还你公道。”芸娘这才擦了擦干涩的眼睛。
  图柏将孩子还给她,看到她正低头凝望着婴儿,目光中带着悲怆、恨意和茫然不知所措。
  图柏将祝氏的红斑告知杜云,杜云立刻摊开书墨上奏皇帝,他看了几眼,走出书房,站在衙门的院子里,吐出一口气。
  六日后,杜云被下旨立刻前往王城。
  “你别跟着,在衙门给本官守死地牢,决不能让人救走祝小侯爷。”杜云临走前交代好图柏,跟着特使上帝都了。
  图柏守了几日地牢,被闷的不行,跑出来放放风,歪歪斜斜站在门口和乡亲父老嗑瓜子聊天。
  “戏文里说状告皇亲国戚的官员一般都没好下场。”
  “对对,尤其是那种公正廉明的,往往死的最惨。”
  图柏皱眉,用瓜子皮丢那人,“胡诌。”
  “图哥哥,我可不是胡说,我没当过官,可戏文看了不少,真的,就先拿杜大人此去王城来说,那路上必定是危险重重,祝老侯爷的杀手接憧而止,大人还没见到皇上,说不定就嘎嘣,死了。”
  图柏踹那人一脚。
  “滚蛋,图哥哥是你叫的吗,长得好看的才能叫,丑的只能叫图爷。”
  “图爷,图大爷,行了吧。”那人笑嘻嘻腆着脸跑过来,知晓他的喜好,拿了根胡萝卜递过去,从图柏手里换了把瓜子。
  图柏被他说得心里隐隐担忧,开始后悔没跟着杜云上王城去,忍不住问,“然后呢?”
  那人,“然后,不管这事是真是假,诽谤皇亲国戚,那都是先要在油钉子辣椒凳子上滚过一圈才行的。死了,就说明上天都不厚待你,你肯定就是诬告了,皇上根本不会见你。”
  图柏问,“如果没死呢?”
  那人说,“没有这个如果,一般这时候人肯定都死了。”
  图柏,“……”
  图柏脸色发青,将胡萝卜扔了出去,不知砸到了什么,也不管,拎住那人的领子,将他按在衙门前的石狮子上就要揍他。
  那人连忙摆手,“我吓唬你呢,图哥哥,欸不,图爷!”
  一听这话,图柏更气了,心道,“吓我?他奶奶个熊,兔子胆小,会被吓死的,我虽然是妖,但也是兔字开头,娘的,不知道兔子不给吓的吗!”
  他想完要动手,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和车马声。
  有人大刀阔步的走近,清了清嗓子,“老图,本官第一次知道你是这么关心我,连胡萝卜都不吃了,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然后一根冰凉清甜的东西碰了碰他的手背。
  图柏接住,感觉自己好像被戏耍了,白瞎了他刚刚的忧心忡忡,嚷道,“杜云云你赶快去死吧,老子——”
  他一转身,对上了一双俊雅至极,温润似水的眼眸。
  那双眼里仿佛沉了星子,波澜无风,静谧深邃。
  眼的主人修长的手上缠着一串殷红的佛珠,珠子抵在他干净的指尖上,恍若一朵绽放的血莲,美至无暇。
  图柏看见他白皙的手心躺着一只水灵灵橘色的胡萝卜,上面还有一枚自己刚刚啃过的鲜明的牙印。
  杜云故作惊讶道,“老子怎么了?”
  图柏生生将字音换了一个调,站的笔直,直勾勾看着眼前披青裟持红檀佛珠的僧人,一瞬间从滋事打架的地痞老流氓变成了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衣冠禽兽,“老子、咳,老子曾曰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问大师是…?”


第5章 人皮山匪(五)
  杜云接话,“这位是山月禅师,从王城来。”
  图柏的目光粘在僧人的身上,扯都扯不过来。
  他心想,“这也生的忒好看了,我还没见过如此俊俏周正、合我心意的人。”
  僧人眉目如画,披着一袭青色裟衣,目光澄净清澈,好似天山冰雪融化的湖泊,干净的倒影着湖光山水。
  见图柏看他,僧人也抬眸与他静静对望,缠着红檀佛珠的手腕摊平,轻声念了句佛号,“施主?”
  图柏心道,“完了,声音我也爱听。”
  杜云拍他肩膀,“东西不要了?”
  图柏猛地回过神,拿过僧人手中的胡萝卜,指尖不小心扫到他的掌心,一阵心神荡漾。
  他学善男信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禅师一路奔波了吧,快请进来。”
  热情的给僧人引路,悄悄挨过去,下意识就要勾肩搭背,望见僧人的清隽笔挺的肩头,图柏没敢下去手,悻悻收回来,端端正正走到僧人身旁,想道,“第一印象最重要了,对,我不能让他不自在。”
  杜云站在门外,亲眼看着图柏将他彻底忽略了个精光,拍了拍官袍上的浮尘,“老图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和尚?”
  孙晓也纳闷,“图哥信佛了?”
  师爷不声不响站在一旁,干巴巴道,“你们没有发现山月禅师很好看吗。”
  图柏把人迎了进去,带到衙门的会客堂里,亲自烧了茶,倒上给端到跟前,又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翻出来几个不知道谁带的小点心,精心的装了盘也放到那人面前。
  “禅师还需要什么吗,地方小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您要什么和我说一声,我这就去给您找来。”
  桌上的苦丁茶冒着淡淡清烟,僧人道,“多谢施主。”
  “不谢不谢。”图柏搬个凳子坐到他身旁,一眨不眨看着他,“山月是禅师的名字吗?”
  “法号。”
  图柏眼睛一亮,“禅师的名字是…?”
  杜云随后进来,捏了块点心塞到嘴里,“你就叫山月禅师便好。”
  哪那么多废话,装什么熟。
  图柏瞪他,扭过头又一副俊朗亲切的样子,“禅师是不便告知吗?如果这样我就不问了,我就是、就是…”
  僧人文静笑了下,温文尔雅道,“贫僧字千梵。”
  图柏在心里念了两遍,俊朗的眼里笑的如沐春风。
  杜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老图估计是吃错药了,实在反常。他和山月禅师还有话要说,图柏很有眼色,道了句,“我这就出去,千梵若是需要什么了,唤我一句便可。”
  杜云眼瞪得跟铜铃大了,觉得图柏一定是被鬼上身了,什么唤一句便可,平日里他不颐指他这个大人给他倒茶都算是客气了。
  图柏哼着小曲坐在会客堂外面,看见孙晓抱着卷宗,招手将他叫过来,笑嘻嘻搂着他肩膀,捏住孙晓的脸。
  “图哥哎呀。”
  图柏道,“真好看。”
  孙晓今年刚十八,跟在图柏身后两年多了,图捕快是城里有名的美男子,生的俊俏,为人也好,论好看,他可万分都比不上。
  “图哥才是好看。”
  图柏满眼笑意揉搓着孙晓的脸,“不,你最好看,特好看。”
  孙晓红着脸,“真、真的?”
  “你没看出来他说的是别人吗。”师爷转过回廊,走到孙晓面前,替他抱走一半卷宗,顺带将孙晓的脸从图柏手里救了出来,拉着孙晓就走。
  “啊?”孙晓边走边回头,担忧的望着靠在柱子上低头发笑的图柏,小声问,“图哥不会中邪了吧?”
  师爷推开案卷室,一股书墨的味道扑面而来,“没,不用理会,他就是犯了姑娘常犯的毛病。”
  “啊?严重吗?”
  “唔,看样子有点。”
  “要我叫大夫吗?”
  “不用,治不好。”
  闻言,孙晓更担心了,到底是什么毛病,图哥可别又舔毛病啊,够可怜了。
  屋里的人谈了有小半个时辰,图柏坐在台阶上,伸直两条腿,眯眼望着澄清的蓝天和白云,不由自主就哼起个小曲,想再看看屋里的僧侣。
  “怎么有人长得让我看一眼就喜欢上了呢。”图柏心里琢磨,“春天才刚过不是。”
  也不是交|配的季节嘛。
  脚步声从屋里传了出来,门吱呀一声打开。
  图柏在打开的前一刻就已经长身玉立站好了,他本就长得气度不凡,如今一正经起来更显得丰神俊朗。
  杜云被他脸上恰当适宜的微笑快闪瞎眼了,莫名其妙看一眼图柏,伸手做请道,“禅师这边走,客房已经备好了,您先休息,等明日我们再详谈山匪之事。”
  “大人也累了吧,您也去休息,我带禅师去就可以。”图柏热情走上前,挡了杜云半步,接过他的路。
  千梵一身青裟如携了清风,温声道,“多谢杜大人,有劳施主了。”
  图柏与他并肩而行,将人带向衙门后院的客房,路上不停的推销自己。
  “别介,不用叫我施主,我叫图柏,您叫我小图,阿图都行。”
  “图施主。”
  “好吧,那我能不叫您禅师吗,千梵,阿梵,小梵梵,您喜欢哪个?”
  “……”
  空荡荡的院子里,杜云愣愣站了一会儿,感觉旅途的奔波席卷上双腿,他弯腰捶了锤,拍了下自己脑门,嘟囔句,“我信了你的邪,本大人定然是太累了。”
  脚步轻浮的飘回了自己的卧室。
  洛安城繁华热闹,洛安城的衙门却穷的有模有样,杜大人一直想找机会坑蒙拐骗贪一贪钱财,好把衙门也修葺一番。
  但他自己又觉得贪也要贪的有原则,不能贪平头老百姓,也不贪小商小贩,专贪为富不仁的商贾世家,奈何上任四五年,也没找到好机会,看谁都可怜。
  衙门不富裕,衙门的客房也没好到哪里去,幸好屋里干净整洁,不至于让人嫌弃。
  图柏将客房的门窗打开,窗外对的是衙门后院里孙晓栽的一池碗莲,莲叶只有巴掌大,又圆又绿浮在小水池的表面,风一吹,涟漪散开,映着细碎阳光,颇有几分禅意在里面。
  站在窗口能嗅到一股莲叶的清香,图柏觉得小孙真是栽的太好了。
  “你先睡一会儿,等会儿我送饭再来叫你。”
  千梵微微笑了下,“有劳施主。”
  图柏看着他唇角的笑容,脸上发热,心跳砰砰砰跳了起来,说了几句不用客气,便逃也似的跑出去了,临走时还不忘轻手轻脚给他带上房门。
  他一口气跑到前院,边跑边用手搓了搓脸,琢磨着,“我到底跑什么啊。”
  日落黄昏,杜云在路上奔波了好几日,睡了半晌还没睡醒,迷糊之间听见门外有人敲门,他应了几句不吃了,拉过被子就打算蒙头再睡。
  图柏直接推开门,取过袍子给杜云套上。
  “快点起来,吃饭。”
  “不吃,我睡。”
  “不吃不行。”
  杜云躺下了又被拎起来,眯着一只眼,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本大人了?”
  图柏给他套好衣裳靴子,拿过毛巾在杜云脸上粗鲁擦几把,拉着人就往外面走,“你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可以不吃,但今天必须吃。山月禅师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主人若不来,他会很尴尬。”
  杜云,“……”
  他刚想说什么,就发现图柏原本拽着他的手换成了虚扶,声音也变了,“大人您慢点,胃口再不好也要吃点的。”
  千梵静立在一旁,眉眼温柔,“大人身体不舒服吗,贫僧会些岐黄之术,可为大人切脉探息。”
  图柏摆摆手,胳膊肘用力,将杜云朝前一顶,让人一屁股栽坐了下来,“不用劳烦禅师,杜大人这是老毛病,没啥大事,禅师还请入座。”
  看着满桌子的素菜,杜云满眼疑惑,老毛病?他身体好的能吃下一头牛,他张口想问自己有啥老毛病,被师爷按住了手背,递上筷子,“吃饭。”
  饭后,月上树梢。
  图柏主动将人送回了客房,虽然还想再和千梵说上几句,但又怕他劳顿疲倦,道了句好梦,便悄悄离开了。
  图柏哼着小曲转回来,看见原本该散去的人坐了一堂,烛火通明,显然正等他呢。
  他心情好道,“都不困啊,那我先去睡了。”
  杜云吃了一肚子的素菜,嘴里没油腥,现在正端着一盘切牛肉解馋,“老图来,来坐下,说说你今天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中邪了。”
  图柏,“没吃药,也没中邪,胡说什么。”
  杜云和孙晓咬着牛肉,面面相窥,满脸疑惑。
  坐在一旁的师爷眼观鼻鼻观心,“吃肉。”
  图柏看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索性也坐下来,“正好,和我说说你为何会和山月禅师一同回来。对于祝小侯爷的案子,皇上又是怎么说?”
  回归正事,杜云正襟危坐,“皇上看了我的奏折,龙颜大怒,立刻传唤祝侯爷进宫问话,祝侯爷一把年纪,当时就以头抢地,高呼是我弄虚作假,故意害他儿名誉。”
  图柏,“然后?”
  “皇上一时拿不住注意。祝老侯爷说以死明志也要还他儿清白,要皇上派人将祝小侯爷押送回都,让大理寺卿的人来审问,是非是过,等审问过后再由皇上定夺。可笑,去之前我都打听好了,那大理寺卿和祝侯爷有些渊源,算半个门生,祝家就这一个小儿子,若是人到了他们手里,还不是任由他们搬弄是非。”
  图柏向后靠在椅子上,“有点黑。”
  杜云嘘了声,“心知肚明,别说出来。当时眼见皇上就要下圣旨,宫里的公公来报,说是山月禅师来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和尚,本来就心情不好,还以为是触了霉头,没料到,山月禅师和我从前见过的满嘴仁义道德、什么以德报怨的和尚不大一样。”
  说起千梵,图柏来了兴趣,眼里发亮,“怎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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