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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苦书卷-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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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郑离看着谢必安匆匆离开,料想他定是去找孙相了,于是他便跟了上去,却未想将两人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谢兄,你的意思是我爷爷害了别人,自作自受连累了整个郑家?”

  谢必安也知郑离是个聪明人,想要瞒住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故而将一切和盘托出。

  “怎会?”郑离好像受了很大打击,跌坐在地上,“自小我爹整日沉迷酒色,我早已西去的爷爷便一直是我的精神寄托,是我的榜样。可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为了利益罢了,做到他那个位置,想得到更大的利益,就必须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孙相哂笑。

  “我不信,有什么样的利益会比自己的良心来得更重?我爷爷他,怎么能这样?”郑离说到气急之处,伸手往石板砌成的路上砸去,“既然我爷爷做出这种违背礼仪道德之事,我无颜再入朝为官,郑某此生不再参加科考。”

  郑离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衣衫上沾的土,眼神决绝。

  恍然间,孙相突然从郑离的身上看到了吕振海的影子。若是师弟,大概也会做出和郑离一样的选择。朝廷祸害,为何会有一个如此刚正血性的孙子?孙相苦笑。

  “这倒是不必,听了这位谢公子的话,我突然开始好奇,如果郑端那个老狐狸的孙子,站在和他爷爷一样的位置会做的如何?”孙相说,“我给你个机会,若你能有幸中举,入朝为官后仍将心中的浩然之气保留一生,我便不再追究你祖父当年的所作所为,如何?”

  郑离看着眼前清瘦的老者,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月后,殿试,郑离一张嘴,一杆笔,再加上出众的容貌,被点为探花郎。范无咎向来不通诗书,名字连榜单都未曾上去,谢必安因为答题过于跳跃,姓名在榜单的最底部,两人都未能亲自去殿上一睹探花郎的风姿。只知道郑离殿试一回来,小小的驿馆就挤满了上至朝中大夫,下至平民百姓若干人等,只为看看今年的探花郎到底长得何种俊俏。

  好容易摆脱了因各种目的前来的访客,郑离终于抽。出身来到隔壁屋同黑白二人说话。

  “陛下亲赐了郑某宅子,如若不嫌弃,谢兄和范兄可同我搬去同住。”郑离客套说。

  谢必摆了摆手,道:“郑兄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二人的志向本不在此,本就打算这几日便同郑兄辞行了。”

  郑离也未劝说两人,只道:“人各有志,郑某也不便强求。但我们三人本是同窗,又是同年参加科考,郑某早将二位当做了最好的兄弟。若来日,有需要郑某的地方,二位请尽管开口,郑某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对了,二位若是回乡,请务必告诉云儿,待我安置好了,一定将她接到京城。”

  “那是自然,郑兄放心。”谢必安说,“谢某还有一事想问郑兄。”

  “但讲无妨。”

  谢必安:“不知如今高中探花前程坦荡,郑兄可否寻到了活着的意义?”

  “活着的意义?不知谢兄何意?”郑离问。

  谢必安笑着看了看窗外,说:“就是,郑兄你以后想为了什么活下去?”

  “为何而活?呵呵,为了国泰民安,为了向孙相证明我不会为了利益而改变志向,也为了能和云儿白头偕老。”郑离说。

  “可若有一天,你说的这些都化为泡影了呢?”谢必安依旧不依不饶。

  郑离沉思:“那我便……回乡做个教书的先生,把我胸中的浩然正气教给世人,总有人能帮我实现国泰民安,总有人能帮我证明富贵而不移的。”

  “我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今天所说的话,不管你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总是有好处的……谢某就此别过。”

  明明是郑离过来告辞的,谢必安倒是拽着范无咎先离开了驿馆。

  “活着有什么好处啊,七爷?”出了驿馆,范无咎打趣道。

  谢必安看了看周围,然后附在范无咎的耳畔,说:“比如,我能在你的脖子上留点东西。”

  范无咎一脸冷漠,但谢必安还是注意到,他的耳朵比刚刚红了一个色号。

  “咱们任务还差几个?”走了一段路,范无咎才开口说话。

  谢必安想了想,秦屿、夏静荷、尹子徽、戚文再加上今天的郑离,竟然五个了。

  五个死撑在无间地狱的“钉子户”都被他们搞得灰飞烟灭了。

  “还差两个。”谢必安朝范无咎伸出两个手指头说,“还差怨憎会和爱别离。”

  “那速战速决,直接去下一个任务吧。”范无咎说。

  谢必安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敢把小卷拿出来。

  小卷很久没有变成人形了,出来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

  “下一个任务,是手足相残。”小卷身高只到谢必安的腰间,她翘着脚尖朝黑白两位鬼使说道,“兄弟相争,无聊。”

  “怎么个兄弟相争法?”范无咎问。

  “这一家两个兄弟,还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可爹妈偏偏只心疼老二,对老大异常冷漠。老大在弟弟的阴影之下,长着长着就歪了,然后妒恨弟弟,把他杀了。完毕。”

  小卷面无表情,范无咎也同样面无表情,两个人一同看向谢必安。

  “很普通啊。”谢必安说,“当年那谁,李世民,不也搞的这么一套吗?还有那谁,雍正还是乾隆来着,也是这么爬上皇位的。怎么偏偏就他一个给压在无间地狱了呢?”

  “不知道。”小卷答。

  “算了,我问问阿傍。”谢必安掐了个千里传音。

  阿傍正在巡逻,突然打了个喷嚏,总觉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果然,下一秒就接到了谢必安的通信请求。

  挂断。

  阿傍笑得像个二百斤的小牛。

  “算了,我还是问问谛听。”谢必安又掐了一个诀。

  谛听正趴在书桌下面听菩萨诵经,突然感受到了谢必安的传唤。谛听看了看菩萨紧闭的双目,不太忍心开口打扰,只能偷偷施法听谢必安的心声。

  问我那小子为什么被压在无间地狱?

  当然是因为他好死不死跑到菩萨的庙里杀人。

  谛听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而且会显得菩萨很小肚鸡肠。

  不行呀。

  假装正在通话中好了。

  谢必安关了千里传音,瞪着双眼朝范无咎道:“管他呢,让他别杀了他弟弟就行了。我们走。”

  七爷又生气了,八爷不敢说话,委屈地像个一米八的小媳妇。

  

  

  

  





第39章 阋墙争1
  “七爷,现在是什么情况,解释一下?”范无咎指了指自己的衣着,崩溃地朝谢必安问道。

  谢必安来回踱步,作沉思状,好一会儿才开口:“大概,或许,可能,想要彻底化解何炽的怨恨,我们必须变成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凶手。”

  何炽便是这次任务的主角。

  范无咎满脸黑线,拎起裙角,一脸我招谁惹谁了的表情,道:“这就是我女装的理由???”

  走过前缘门,范无咎就变成了女式的打扮,几尺长的披帛绕在腕间,梳了女人的发髻,头上插满了各种金簪珠箔,眉心还贴了红色的花钿。范无咎面容的棱角被削弱了几分,眉目间的英气也被淡化,倒活脱脱像个女人。

  谢必安则是一身龙袍,脚踩黑色靴子,靴上还用金线绣了一双盘龙。

  “风吹仙袂飘飘举,爱妃,不如给朕跳一曲霓裳羽衣舞吧。”谢必安觉得范无咎的装扮有趣极了。虽然眼前的范无咎称不上绝色,甚至连漂亮这个词语都难以用来形容他,但谢必安还是没来由地觉得他赏心悦目。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远在酆都的施夷光打了一个喷嚏。

  “谁是爱妃?嗯?”范无咎从后面搂住谢必安,把手放在他的腋窝附近,开始挠他。

  谢必安被范无咎挠得眼角带泪,双颊泛红,连连求饶。好容易从范无咎的魔爪里逃了出来,谢必安站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说:“你不是我的爱妃,你是我的皇后。范皇后,来伺候朕宽衣啊。”

  “嗯?今天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怕是就不知道谁才是上面的那个了。”范无咎佯装怒道。

  谢必安起了玩心,朝范无咎勾勾手指:“哦?就凭你现在的三寸水蛇腰吗?咦,怎么成女的了,还是个平胸?八姐,你说怎么回事呀?”

  说完谢必安就撒丫子跑了起来。

  范无咎想大步追上去,结果刚迈腿,一脚踩上了垂在地上的披帛,生生地朝谢必安的方向跪了下去。

  “爱妃,何故行如此大礼?”谢必安停下脚步,走到范无咎面前把他给扶了起来。

  “太子殿下求见。”范无咎刚刚万分狼狈地从地上起来,就听见殿外的公公喊道。

  谢必安帮他将衣服理好,才朝那前来通传的宫人说道:“让他进来吧。”然后谢必安拽着范无咎赶快坐回了座位上。

  何炽进到殿中时,看到的就是殿里一个伺候的侍女都没有,只有皇帝皇后两个人在空旷的大殿里面正襟危坐。皇帝眯着双眼,一副在想事情的样子,皇后则满脸不爽,好像分分钟就要站起来打人。

  何炽暗暗打了个冷颤,心里飞速想了十几种父皇和母后为何会生气的原因,最后突然想起前几日自己和二弟为了一个歌女起了争执,父母生气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情吧。

  唉,明明是自己先看上的人,却要被逼着让给自己的弟弟,凭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何炽朝二人行礼,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平白捡了个儿子,范无咎只能朝何炽挤出了一个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的笑容,说:“炽儿快点起来吧。”然后示意谢必安说点什么。

  谢必安也装出一副非常热络的样子,一挥衣袖,说:“你母后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坐吧,一家人说说话,哪里用得着这么多虚礼?”

  何炽起身,满脸不可思议,父皇和母后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是和我弟弟抢女人真的让他们很生气?他们不会想要废掉我,立我二弟当太子吧?如果被废了我该如何安身?二弟他也容不下我的吧?天呐,我就要死了吗?

  谢必安看着何炽煞白的小脸,满头问号,于是偷偷脑内和范无咎交流:“这孩子脑子瓦特了吗?傻掉啦?我只能这么温柔了,他怎么还这么怕我?”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太丑了,把孩子给吓着了?”范无咎说。

  谢必安:“怎么可能,八姐你是最美的,你要相信你自己啊!”

  范无咎偷偷翻了个白眼。

  何炽抬头的一瞬间,正好看到了范无咎的白眼。

  完了!我母后她都这般讨厌我了,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何炽已经开始想,如果自己现在主动让出太子之位,还能不能留一条小命了。

  “父皇,我思量了几日,觉得我还是不适合当这个太子,不如改立二弟。”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保命要紧。

  谢必安一拍桌子,怒道:“胡闹!自古储君,立长立嫡,哪有嫡长子仍在,另立他人的规矩?”

  嫡长子仍在……嫡长子仍在……

  何炽崩溃了,想,完了,看来父皇他,是非要让我死了。

  我,我他妈。

  何炽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父皇……儿臣自知愚钝,但儿臣好歹是您的亲生骨肉啊,儿臣虽不如二弟聪慧孝顺,但儿臣一直尽力孝顺,您就非要置儿臣于死地?儿臣自愿放弃太子之位被贬为庶人,只求您不要杀嫡立幼啊!”

  谢必安:“???我说了什么了吗?”

  范无咎:“没有。”

  谢必安:孩子,脑补太多是病,得治。

  “炽儿,你何出此言?是朕和皇后的长子,也是朕的第一个儿子,朕怎么可能会杀了你。一直以来,我们之所以宠爱你二弟而忽视你,并不是因为我们不爱你,而是你是长子,将来要继承大统,朕和你母后都对你严格要求罢了。”谢必安语重心长,字字泣血。

  “陛下,别说了。”范无咎说。

  谢必安:“怎么了?连皇后都被我感动到了?”

  “不是。”范无咎指了指地上的何炽,“他晕过去了,压根没有听到你的话。”

  谢必安:请问何炽同学,您是有什么疾病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事情,所以无敌短小【溜了溜了】





第40章 阋墙争2
  “皇兄,你我乃是一母同胞的手足,为何非要赶尽杀绝?”男人披头散发,锦衣染血,跪坐在破庙里,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人。

  男人对面的人正是何炽,他手持三尺宝剑,身后的庙门紧闭,门外守了一群的侍卫。

  一声惊雷,狂风从破洞的窗户吹入,地藏王菩萨残破的雕像,在闪电中显得格外狰狞。

  何炽冷眼看着眼前和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的男人,缓缓开口:“朕留不得你。”

  “皇兄,你都已经是皇帝了,为何非得杀了我。”男人颤抖着爬到何炽脚边,抱住了他的小腿,“父皇母后宠爱我而轻视皇兄你,并非我所愿啊。”

  何炽俯身,没有拿剑的那只手抚上男人的脸,将他脸上的灰尘擦拭干净,说:“二弟啊,你可知朕有多羡慕你?明明我们是双生子,连相貌都没有相差分毫……可为何,无论我怎么努力,父皇和母后都不会多看朕一眼?朕之所以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上,多亏了朕比你早出生几个时辰,否则,朕现在怕是一无所有了。”

  “皇兄,我真的从来无意和你争。”男人的眼泪顺在面颊流下,“我真的,一直都很喜欢,喜欢大哥你的。”

  “晚了,燃儿。你可知有多少大臣至今都在盼望有一天你能登上皇位,朕留不得你了。父皇母后一直都很宠爱你,酆都苦寒,你下去陪陪他们吧。”

  说罢,长剑穿胸而过。何燃瞪大双目,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剑,随后没了气息。

  “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何炽抽。出利剑,朝何燃的尸体低声呢喃。

  ……

  “啊!”何炽从梦魇中醒来,满身大汗淋漓。

  范无咎在偏殿的卧房守了何炽好几个时辰,看他醒来,立刻凑上前去:“炽儿你醒了,好好的孩子,怎么说晕就晕过去了。”

  何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仍沉浸在刚刚的梦中。

  梦里,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孪生弟弟,怎么可能?而且,何燃在梦中喊自己为皇兄,说明自己已经登基为皇了。妈耶,小命都不怎么保得住了,居然还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不过,好像真的有些爽。

  “炽儿啊,你可算是醒了。”得到了何炽醒来的消息,谢必安才赶过来,“父皇听了你的话,觉得我们父子之间的误会很深啊。”

  “父皇,儿臣知罪。”何炽直接从床上下来,跪在了谢必安和范无咎的面前。

  谢必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何罪之有?”谢必安将他扶起,试探道。

  何炽宁死不肯起来,只跪在地上,说:“儿臣不该和二弟抢同一个歌女,儿臣这就将璇儿送去二弟宫里。”

  “一个歌女罢了,你是兄长,贵为太子,你想把人留在自己宫中,燃儿没有理由和你争。”谢必安觉得很无语,又怕自己的话没说明白,接着补充道,“你想留,便自己留着吧。”

  “父皇,儿臣真的不是有意和二弟争的,父皇您就饶了儿臣这一次吧。”一番话下来,何炽更加惶恐了。

  谢必安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且先回去,我和你母后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父皇!儿臣纵有万般的不对,但求父皇惦念我们的父子之情啊!”临走时,何炽还不忘朝谢必安磕了几个响头。

  何炽走后,范无咎才悠悠开口:“这孩子,以前究竟被爹妈怎么了啊?怎么说什么都拿最大的恶意去揣摩?脑洞也太大了吧?”

  “大概是因为他爹娘实在过于偏爱幼子,很少把他放在眼里吧。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得想个办法。”

  过了大概半柱香,谢必安才又再次开口:“不如找个地方,咱们当几天的寻常百姓,看看离开了皇家的勾心斗角能不能把何炽的心结给解开?”

  “办法是好,但咱们离宫几天,国家谁来管?”范无咎问。

  “我们是来帮何炽的,又不是来治国的,扔个几天,国灭不了。再说还有丞相他们几个大臣,让他们看着办吧。”

  范无咎突然发现,谢必安是有当昏君的潜力的。

  “还好你不是真的皇帝,不然……”范无咎说。

  谢必安搂住他的肩膀,朝他笑道:“不然怎样,日日同皇后你巫山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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