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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家的女汉子-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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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说,我会杀了你。”糟糕,眼皮子越来越沉,好像有点想睡觉了。

    “我知道。”

    怀里出来轻微的鼾声,这丫头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在了自己的怀里。谢笳身子绷紧,无措地看着这张沾染了鲜血的睡颜。

    也不知道是不是墨卿砚忘记了,她从来没有对谢笳收回跟踪古月的命令,哪怕古月是同墨卿砚一同出门,谢笳也会忠实地执行这个任务。每一天他都在努力想办法让古月无法意识到他的存在,然而他做到这一点却是不久之前。

    墨卿砚和古月分离,谢笳选择了跟随古月,也一路看着她回过头来发现不见了墨卿砚的踪影,更是将段成搭话并诱走古月的一幕幕都看了个正着。其实从他第一眼见到端秀才开始,他就有种排斥感,可惜他没有说话的地位,否则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古月跟着那人走。好在他一路尾随,跟到了这个偏僻的宅子里,而段成也万万没有想到身后还有一人始终保持着距离盯紧了他的行踪。

    “我家主子是带着墨三小姐去找无尘道长了,墨大小姐请放心。”阿寒又跳上屋顶,无视一旁的蒋浩,安抚急躁的元娘。

    “无尘道长?”一听是这位高人,元娘的心安了一半,她在意的是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又是怎么知道这群人贩的所在地。不过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段成已经提着弯刀杀到。

    “铛——”是阿寒反身抢先一步用剑阻挡,而斜跨里又冲出来一个彪悍的姑娘,舞着皮鞭就往段成身上招呼,那是气自己没有保护好主子的春菊。

    阿寒一见春菊与他并肩作战,顿时精神抖擞,霍霍剑光更加凌厉,直打得段成节节后退。

    “春菊姑娘,这家伙武艺高超,小心他伤了你,还是让我来吧。”

    春菊来不及去细想这个银面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压根不理会阿寒想要出头的心思,跟着跌落下屋顶的段成就跳了下去,一鞭又一鞭虎虎生威,简直就是发红着眼往死里抽。阿寒心里哆嗦了一下,猛然惊觉这美艳姑娘其实是只母老虎。

    远离了战场,墨卿砚紧紧揪着苏君慎胸口的衣服,往里蜷了蜷,喃喃地唤了一声:“谨言。”

    “怎么了三娘?”苏君慎足不点地地狂奔,虽然担心颠簸会让她难受,但他更担心晚一点到达无尘道长的住处会给墨卿砚的伤势带来不好的影响。

    “你来啦。”她说。

    “嗯,我来了。对不住,是我来晚了。”

    墨卿砚摇了摇小脑袋,深深埋在熟悉的怀抱里:“你来了就好。”

    她知道谢笳会叫人,但是没想到连苏君慎也来了,这样的惊喜,让她小小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直到现在还在扑通扑通有节奏地跳着,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腔。当她跌入这人的怀抱时,她差一点就想哭了。

    “讨厌,你这样抱着我离开,明天可叫京城里的人怎么看我。”她小声抱怨道。

    苏君慎无奈,他真是横也不是竖也不是,认真想了想,带了点玩笑的口吻:“不如我娶了你?”

    墨卿砚原本就剧烈跳动的心猛地一个急蹿,几乎就冲出了喉咙口。脸上骤然发烫,同时浮起醉人的酡红,悄悄掩盖在了茫茫夜色下。她并不是这个意思,怎么显得好像是她求着苏君慎对她负责一样?她感受着让人安心的怀抱,静静地待了片刻,努力让一团乱麻的脑子沉静下来。

    她似乎,并不怎么排斥这样无礼的请求。

    她那样彪悍的名声,今后又能嫁给谁呢?或许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下意识地把自己划给了这个多变的男人。就这样想想,她就觉得好羞涩。

    苏君慎心里有些不安,他那句话的语气虽然是抱着开玩笑的态度的,然而又何尝不是真实的想法?他有些等不得了,恨不得赶紧将她绑在自己身边。天知道暗卫从墨府狂奔回来告诉他三娘失踪的消息时,他有多慌张,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旋转。

    就在他整颗心惴惴不安的时候,怀里的人儿突然开口了,因为失血过多,声音轻得像只小猫,但机警如他又怎么会听不清楚?

    “你打算用什么身份娶我?神秘的银面少侠谨言,还是安王府不良于行的苏大少?”

    苏君慎没有防备,脚下猛然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努力扬起小脸认真看着他的姑娘。

    “你怎么……”他傻了眼。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明明怀疑的是他的弟弟苏君行呀。

    明明抬不起来了,她还是努力在脸上开出一朵明媚的小花来。“我早就猜出来了,笨蛋。”

    苏君慎哭笑不得,他还想着怎么用苏大少的身份赢取她的好感,这丫头竟然早就看穿了一切。他唯有紧了紧手臂,边跑边问:“那你想要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有区别吗?”

    是谨言又或者苏大少,又有什么区别?一个是月光下的仙人,总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潇潇洒洒地出现出手为她解难;一个人是阳光下的俗人,然而只是一个装傻扮委屈的眼神就能叫她心动不已。无论是哪个,都能在她的脑海里重合为一。

    九岁那年的花灯节,他们偶然相遇,互相救了对方一命。从那以后,他挂念着她,时时担心她又在谁手里吃了亏;她惦念着他,幻想着他英武神勇的身姿,躲在被窝里偷着乐。

    “没有区别。”苏君慎忽然笑了,“不过我想,安王府世子妃的身份,就算你不在乎,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拱手让人吧?”

    “当然。”

    苏君慎脸上浮起爱怜之色。从前是他懒得争取,只因为那注定会是他的,而如今,为了能尽快敲定婚事,他会用最短的时间让父王上奏请封世子。他心爱的姑娘,不会在乎这点虚名,但是他愿意把自己最好的给她,不让她受丁点委屈。要让墨长风那个见利忘义的人物答应亲事,唯有将世子之位放到他眼前才行。

    “你在想什么?”怀里的丫头轻声问道。

    苏君慎又翻过一道屋顶,喉腔里是无尽的温柔:“今晚的夜空很美,让我想起了那一年的烟火。”

    “元宵,也不远了。”呼出的白气一下子就消散在空气中,提醒着二人此时已是深冬。

    “这一次,我给你一个喜庆的元宵之夜,可好?”他知道的,她从来就没有开心地过过哪怕一次元宵佳节。

    “好。”虚弱的喘息,渐渐淹没在了这个温暖的怀抱里。

    隔着面具,苏君慎牙齿轻咬下唇,努力逼回了眼中的泪水。夜路漫漫,他抱着心爱的姑娘疾奔,怀里的人儿因为痛楚终是晕了过去,恐慌扩散在他整个身体里。

    等我,三娘,我一定会让无尘救好你的。

第66章 醒来后() 
墨卿砚是被一股浓浓的香味弄醒的,她纠结地睁开了眼皮,对着陌生的床顶眨了眨眼。这是一张很简朴的床,光溜溜的,没有任何花纹雕琢。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灰色的,虽然显得有些破旧,但是看起来还算干净。

    她想起床看清楚这地方,才微微抬了下肩膀,就感受到浑身上下涌上来的酸疼,让她呻。吟一声重新把脑袋跌回枕头里。

    也许是那一声呻。吟惊动了本就在屋里的人,只听见有人迅速走到了床边,拉开了灰扑扑的床幔。

    “呀,施主你醒了。”掀开床幔的是个身穿道袍的女道士,看起来不过跟墨卿砚差不多大的年龄,看着墨卿砚睁大的眼睛,露出欢喜的笑容来。

    “你是谁?”墨卿砚开口问道,然而一出声就感觉到嗓子里渴得厉害,只能赶紧又说,“水。”

    “啊,您要喝水?这里刚刚煲了鸡汤,施主可要食用?”

    原来那在梦中都让她馋得流口水的香味竟是鸡汤。她点了点头,随后那个小道士就欢天喜地地盛汤去了。

    趁着这个功夫,墨卿砚将整个屋子都打量了一遍。这是个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屋子,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甚至连梳妆台都不曾有一个,这样的房间,看起来倒有点像是一般寺庙和道观里专门为寄宿的客人准备的客房。

    “施主请。”小道士将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送到了墨卿砚嘴边,还贴心地帮她起身。

    只要一动,墨卿砚就忍不住叫出了声,实在是这身子受的伤太多,太拼命的时候顾不着,眼下一股脑儿全部涌上来,就算她忍耐力再好也有些吃不消。然而当她看到从被窝里伸出来的双手后,那些疼痛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她的双手,都被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紧紧包着,凑近点还能闻到刺鼻的药味。只是从被窝里伸出来这一个动作,就让她觉得锥心地疼。一时间,之前的记忆又全部被唤醒,她想起自己为了抵抗近乎致命的一击,不惜废了自己的一双手。

    看到墨卿砚眼里的黯然,小道士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安慰她说:“无尘师叔已经在想办法帮你诊治了,你的伤一定会好起来的。”

    无尘道长?这么说,这里果然是个道观。无尘道长是京城附近赫赫有名的北元道观的长老,虽然不是观主,却比无为观主更加为人知晓,只因为他一身医术精妙无比,传言有起死回生之技。无尘道号长生子,倒是跟他一身医术相匹配。

    然后墨卿砚却是想着,就算是无尘道长,这双手大约也是好不了了,只是她没有拒绝小道士的好意,而是以一个微笑请求小道士帮她端起碗来,如今的她,竟是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做不了了。

    喝完一碗汤,又被人喂着吃了一碗清淡的菜粥,她的精神总算是有所恢复。

    “小师傅怎么称呼?”墨卿砚问。

    “云净。”声音有点低,显然是不好意思。

    墨卿砚听了嘴角露出微笑:“是个不错的名字。”

    被一个长得比她漂亮明艳的姑娘夸了,云净的脸更加红了,她两手交握,快速说道:“我去把无尘师叔叫来。”

    等不及墨卿砚说什么,云净就慌慌张张跑了出去,留下墨卿砚目瞪口呆,这竟然是个一句夸赞都受不得的纯情人儿。

    她重新躺了回去,无神地看着床顶,叹了口气。

    “怎么了?”耳边忽然有个醇厚的嗓音,几乎贴着她的耳廓。

    “呀,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墨卿砚被突然冒出来的苏君慎吓了一跳。

    “早就想进来了,一直等着云净出去呢。”

    “直接敲门就行了,至于这么多事?”墨卿砚可不相信一向嬉皮笑脸的苏君慎会以女子房间要回避为由突然就守礼了起来,否则这会儿他还会站在这里吗?

    苏君慎有些无奈地说道:“道观规定,男客不得进女客的客房。”

    这是放哪都有的规矩,苏君慎就算再怎么无赖,也不能在云净跟前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只能等她前脚一离开后脚自己就闪了进来。

    “那边怎么样了?”墨卿砚问起了最为关心的问题。

    “已经都收拾了。”苏君慎从容道。他的部下倒也没有真的一个不留地杀掉,任谁都知道那是气话,后头有蒋家人提议留几个活口,正好给了他们台阶下,留了少数几个人的一口气,这其中就包括段成。

    “那个段成,是南黔人不假,但是是被驱逐出去的。”苏君慎说。

    “还有这等事?”墨卿砚奇道。

    苏君慎便把他从属下那里听来的话解释了一遍:“南黔是个国家不假,但是却是由大大小小的部落组成,谁的部落最大,谁就是南黔的老大。”这个国家虽然建立在密林里的,倒是跟草原上的几个国家差不多,以部落为基。

    “南黔,大体分东西两派,而东回部落曾经就是东边那派最大的部落。”苏君慎说,“大概十年前,东西打得不可开交,最后是西边胜了,得了整个南黔。”

    若是从前,东西两方一方胜了,另一方好歹还有生存的空间,然而这一次,当了南黔老大的段修武没有给段成一点后路,几乎是赶尽杀绝的姿态将他逼走。对于一个立志要横扫版图的部落首领来说,东回部落实在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铁血杀光东派大多数部落后,那些支撑不住的部落终于是投了降,全部归于他的帐下。如今的南黔,倒真是凝聚一团了。

    被赶走的段成极其狼狈,陈国、吕国这些国家都留下过他的足迹,而他的身边从一开始出走时的上百人到最后也只剩下几十个人了。仅靠这些人,那是一辈子也别想杀回去了,落魄潦倒的段成在消沉了一阵子以后终于是接受了自己如今的境地,只是他固执地不肯脱下代表身份的南黔服饰。

    做人贩,这本不在他的计划内,只是一次无心的接触,让他开始对这买卖火热了起来,随后一发不可收拾,如今也变得有模有样了。

    “过了年,回京述职的官员要离开,安排了职位的新科进士、同进士们也要到岗赴任,这时候正是买卖最红火的时候。”

    “为什么?”墨卿砚问。

    苏君慎犹豫了一下,才说:“她们通常都是以姬妾丫鬟的身份被买走,跟着这些官员,一路上能有多少人有胆子拦路查看?”

    “买卖姬妾……”墨卿砚说不出话来,那些姑娘们就这样离开故土,被送到官员的身边,当成玩物一样对待。

    “太惨了。”墨卿砚说。她知道姬妾这个说法还是保守的了,大多数人,恐怕真的就只是个玩物而已,连个名分地位都不会给。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苏君慎叹着气抚摸着她柔顺的黑发。

    “我大姐他们,有没有追着你们要人?”墨卿砚又问。她住到这里来养伤了,家里人肯定会着急。

    “同他们说了你在这里,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看望你了。”

    “那就好。”她也担心元娘会因为担心她的下落就满京城地寻找。

    “好了,不去管别人了,我们来说说我俩的事如何?”苏君慎突然话一转。

    “什么事?”

    “之前你在我怀里……”苏君慎故意顿了顿,果不其然看见这个小姑娘羞红了脸。

    “我,我要睡了。”墨卿砚转过头去不看他。

    “你都睡了快两天两夜了,还睡?”

    “我说要睡就是要睡。”无论苏君慎怎么在后头摇她,这丫头都打定主意不理会他了。这时候要商量的,能是好事吗?

    苏君慎无奈了,只好说道:“既然如此,我陪你睡。”说着,就掀了被子想要进来。

    这下,墨卿砚不能再装了,慌张地回过身来,讲的话都是颤的:“你,臭流氓,你干什么?快出去!”

    “别动!”苏君慎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乖,让我看看你的手。”

    他斜躺在床沿上,一只手把墨卿砚半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却轻轻握着那两只被白纱布包裹着的手。他的脸上露出深深的心疼,双眼久久不肯离开那刺眼的白色。

    “别看了。”墨卿砚不忍心看到那懊悔自责的表情,“不是什么大事。”

    “我应该早来一步的。”苏君慎小心翼翼地把两只手捧到自己跟前,嘴唇贴了上去,轻轻一吻。感受到墨卿砚的挣扎,他也没有再纠缠,生怕会弄痛了她。只要他快一步,真的只要一步,她就不会受这样的罪了,这真的比一刀砍了他还难过。

    “你……”看到那个人前骄傲无比的苏大少竟然用这样的表情面对自己,墨卿砚的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

    “今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儿的伤了。”苏君慎说。

第67章 伤能治() 
墨卿砚眼角轻微一颤,真真舍不得这样的人露出痛心的表情。赖皮钻自己被窝里这种事,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这会儿一颗脑袋全部埋在了苏君慎的胸膛里,似乎只有才能让他看不到自己能出卖一切心思的表情。苏君慎见她不排斥,心里一下子就温暖了,手里头又紧了紧,闭上眼享受一时的宁静。

    然而这样的时光终究短暂,墨卿砚耳朵一动,突然推了推他:“有人来了,快走。”

    苏君慎惊讶地看着她,然后叹道:“你总是能给我惊喜。”他甚至都没她反应来得快。

    “好好养伤,其他的全都不要乱想,嗯?”他刮了下她的鼻子,当成宝贝儿宠溺。

    墨卿砚用被子捂住了眼睛,闷声闷气地催促道:“好,你快走啦。”

    苏君慎轻笑一声,这才离开。墨卿砚感到身旁忽然一空,原本温暖的气息就这么消散在空气中,再掀开被子的一个小缝时屋里早已没有了别人。

    走得竟这样快。她咬着被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怅然和茫然。

    不一会儿,有人推开了门,是云净先走了进来。她显然不知道曾有人来过,欢欢喜喜地奔到墨卿砚的床前,说:“施主,无尘师叔来了。”

    云净的身后跟随了一位年长者,然而看在墨卿砚眼里却是着实吃了个大惊。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无尘道长竟这样年轻。她原以为该是六七十向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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