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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神需要凝炼如一，很多人在幻想时实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的。思维会无尽发散，一念间会有无数个念头产生。这样的人一旦到了那方空间不仅是失败，还会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
　　试想当你想要变成一只鹿，可思维却发散到了马、牛、驴……出来的只会是只四不像。
　　不过这些对穆瀛桓来说都不是问题，当然了同为重修的木非也能使用。不过木非论心神如一远不及穆瀛桓，且此方空间开启一次所耗甚巨。苍生幻镜万年积累，只堪堪可供一人使用。
　　“他已答应，等你苏醒过来我就会进入。”穆瀛桓说。
　　“抱歉，我只能留下第二元神看护。”虽说苍生幻镜不至于对穆瀛桓不利，但世事难料，无华剑同为道器也无法带入镜中，不守着齐云霄不放心。可大劫已起，两派掌教同时消失踪影，太说不过去了。
　　“无妨，你将无华剑带着，给我的第二元神送去。”齐云霄愣住，掌教佩剑如何能够许人？“这不妥吧？”
　　“拿着”穆瀛桓坚持，“我为了提防苍生幻镜才带出来，现在已达成目的，无华剑自然该镇守重云天阙，况且你又用不了无华。”
　　最后一句实在扎心，这不是明指他剑术不行吗？齐云霄想要反驳都无言以对，暗生闷气，接了无华剑就走。只是留下的第二元神手中始终暗扣着的归元珠，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
　　荒天大世界因为道法显圣，时常有修真高人飞来飞去，虽然高人们大多不爱搭理凡人，但仙凡的界线终究不很分明。于是除了各大圣地直属的，如同衡阳城般纯粹的仙城外，荒天大世界还有许多仙凡杂居的城镇。
　　这些城镇由于地脉灵气充足，靠近洞天福地，或是有特殊的矿产资源。会吸引散修、修真家族来此定居，而凡人也十分欢迎修士的到来。因为那会给他们增加更多的工作机会，还有梦寐以求的修真问道的机会。
　　在这些散落在荒天大世界各个角落的城镇中，黎城不是最特殊的，却是最热闹，最危险的。因为貔貅阁总阁就在这里，貔貅阁作为最大的商会，深谙人心。黎城之中好吃的、好玩的一应俱全。所有一切都是凡间的模式，有卖灵食灵酒的酒楼，有赌坊，甚至是青楼。
　　道心稍有不坚的修士来到这里都会五欲迷心，沉沦于酒色财气不可自拔。此地对于各大道门的小弟子来说是第一禁地，危险程度犹在绝地之上。
　　今日的黎城更为热闹，处处张灯结彩，琼花玉叶妆点整座黎城。
　　因为今日就是貔貅阁少阁主与朱陵洞天崇妙派的真传弟子结为道侣的大典。如此身份的两位当事人，可想而知这场大典该有多隆重盛大。便是七大圣地，不，现在只有六大圣地了，也都收到了请柬，并派出门中道尊观礼。
　　黎城上空各式法驾、法宝灵光交相辉映，坐骑们争奇斗艳一派仙家盛景。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一个满面憎恶嫉妒，隐身在貔貅阁外，眼露凶光的女子。
　　她听见凤鸣传来，一只身披五彩霞光的鸾鸟上坐着一个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的女子。周身宝光溢溢，眼神睥睨，恍若神女临世，高不可攀。
　　她眼中的凶光露出狠绝的杀意，她缓缓抬起手来，手中的葫芦格外显眼。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动手，至少不是现在动手。”女子惊骇转身，却动弹不得。她脸色惨白，其实不用看，她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声音。
　　“神霄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很难吗？”齐云霄一上一下抛着一朵花，萧潇立刻认出了这是自己的两心花。清华书院以弟子开出的两心花作为弟子魂灯，当初萧潇被长天带走，齐天将她逐出师门。两心花合该销毁，唯独她师尊余淼还念着师徒旧情，希冀有朝一日她能回头，便留着这朵两心花。
　　后来被齐云霄拿去，借着其中联系，以星盘占算萧潇行踪，被他找到这里。
　　“神霄子！你问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我作对？”
　　“和你作对？”齐云霄好笑地挑眉，“你太高看自己了，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和你作对？你不过是个疥癣之疾，随手可灭。就连东皋也没多看重你，不然你不会还是金丹期。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但你自己错过了，就怪不得我了，萧潇。”
　　萧潇绝望地看着一个同样俊美卓绝的男子迎着女子进入貔貅阁，所有人都称赞两人金童玉女，珠联璧合。脑海中上一世同样的情景不断闪现，上一世，她第一眼见到这位少阁主就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她知道，自己虽然是清华书院的弟子，可还是配不上他。于是她特意与院长之女齐云镜交好，这不难。齐云镜有萧潇所有梦寐以求的，美貌、身份、财富。她原本深深嫉妒着这个天之骄女，可后来她却发现她一点儿都不嫉妒了，她可怜她。
　　就算齐云镜拥有一切又如何？她爱的人不爱她，她的资质修为永远追不上她的兄弟姐妹，这样的境况下，她拥有的越多，只会越悲哀。
　　萧潇只需要捧着她，顺着她，替她咒骂她的兄弟姐妹，帮她做些查探陆凝远行踪，赶跑他身边所有女人的小事。齐云镜这个外表有多骄傲，内心就有多自卑孤独的女人就会视她为知己好友，不说掏心掏肺、予取予求，也是无有不应的。
　　很快她就凭着这份关系，谎称齐云镜表妹，搭上了他。
　　他是貔貅阁少阁主，逢场作戏是家常便饭。但当时尚且单纯的萧潇不明白，或者不是看不出来，而是不想明白罢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况且貔貅阁虽然实力不济，但人脉极广，财可通神。花了些功夫就弄明白萧潇真正的身份，他没有摊牌，选择了继续利用她进而接近齐云镜的目的。
　　只是他聪明得多，齐云镜身边看似毫无防备，实则一切都在林虞的眼皮子底下。他没有用美男计，而是向林虞投效，得了林虞青眼。不仅庇佑了貔貅阁，还将自己师门崇妙派的亲传弟子嫁了过去。
　　至于萧潇，一个弃子，敢利用齐云镜，林虞怎会放过她？不过一句话的事情，那位少阁主就把事情办得漂亮。先是狠狠甩了萧潇，把她的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然后更是把人卖给了邪修，让萧潇受尽凌辱而死。
　　萧潇这一世不敢动林虞，就拿林虞心尖上的齐云镜开刀，她陷害陆凝远未尝不是报复齐云镜和林虞。对貔貅阁更容易了，只需一件真器就足够了。
　　“千丝万缕葫芦？”齐云霄看着萧潇手上的东西，脸色一沉，“他什么时候修复好了？”不用神识重瞳，他就能从这浓烈的杀气和血气上判断出，千丝万缕葫芦已是真器级。
　　见萧潇不说话，齐云霄眼中闪过寒光，他没再废话，直接上手搜魂。


第78章　十万大山
　　齐云霄眼前闪过萧潇的过去，不应该说是过去，应该说是前世或是她以为的前世记忆。齐云霄冷眼旁观着萧潇的痴心不改，羞愤欲绝，便是最后她被邪修凌辱，魂魄被点了天灯，昼夜折磨，心中也没有半点波动。若非他是第一次搜魂，技术生疏，他连看都不屑看这些记忆。
　　他耐心翻找着自己想要的，倏忽一个熟悉的场景印入眼帘，是北海之战。
　　原来当日他聚众问罪帝族时他也在场，隐身一旁竟然无一人察觉。又趁他们激战，偷偷截取本该回到无回海的水族帝族魂魄，收入千丝万缕葫芦中。当日北海死去的生灵何止千万，更有三位帝族道尊身死，不过一战就让他修复了千丝万缕葫芦，进而打开了北邙山。
　　齐云霄脸色沉凝，他已经知道北邙山里面有什么了。没想到竟然是那件东西，重云天阙危矣……
　　想到这里他再也呆不住了，恨不得插上翅膀赶过去。地上的萧潇意识混沌，搜魂本是极为霸道的法术，对魂魄伤害很大。金丹修为的神魂，挨这一下搜魂基本就变白痴了。不过萧潇魂魄强度是寻常人的两倍，此时挣扎着清醒过来。她奋力扔出一颗雷珠，就要逃跑。
　　齐云霄岂能再由她逃脱？他任由雷珠炸开，那不过是颗普通雷珠，连他的太阴法体都破不了。最关键的是他认出了萧潇手上的东西。
　　“渡空羽？”渡空羽珍贵，每一根都是有数的。不管萧潇是从谁那里弄来的，这回她都跑不了。齐云霄没再留手，直接拔出霁月一剑结果了萧潇。萧潇不甘地倒下，到死都愤恨地望着貔貅阁。
　　齐云霄刚刚归剑入鞘，就看见面前站了一大帮子人。人人神色戒备地看着他，为首一人语气倒是客气：“不知道友所为何来？若是为观礼而来，就都是朋友，请进去略进一杯灵酒。若不是，还请速速离去，不要耽误了吉时，引起误会。”却是雷珠的响动惊动了貔貅阁的人前来查看。
　　齐云霄心里着急，又知道了貔貅阁做的好事。他不同情萧潇，对这貔貅阁也无甚好感，因而倨傲地道：“我来做什么，你们不都看到了？要动手就动手，不动手就速速让开，别挡道。”
　　“你——”主事的没发话，后面的小喽啰急不可耐地叫嚣道：“放肆，给脸不要脸。我貔貅阁今日大婚，不想见血才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不识象就别怪我们了。”说完就放出一件宝光四射，华而不实的飞剑击来。
　　齐云霄负手而立，嘴角噙着冷笑，动也不动。那把剑还未飞入齐云霄周身三尺，就被击碎成粉末。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个小喽啰连惨叫都来不及就魂飞湮灭了。
　　“掌教怎么来了？”出手的正是九霄道宗前来观礼的丹霄天主。他先前正在阁中悠然自得地喝着灵酒，欣赏着崇妙派的仙乐，和一力奉承他的貔貅阁主宾主尽欢地唠嗑。神识自然察觉到了外面的骚乱，但这么一件小事，在座的谁也没放在心上。
　　可丹霄天主突然一口灵酒喷出，暗思这位小祖宗来干嘛？边飞奔而去。所有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明所以地紧跟在后。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场面，一群人目瞪口呆地围着齐云霄，场面死寂。最后还是貔貅阁主这个人精最先反应过来，跌声道：“误会，都是误会。犬子眼拙冒犯了齐掌门，还请掌门赎罪。”
　　齐云霄环视一圈，见戚煊站在人群里看他的热闹，心下有了计较，倒也不急了。他端着掌教的架子，淡淡道：“我来此办点私事，没想惊扰了贵门，是我的不是。”
　　“岂敢，岂敢，掌教能来就是貔貅阁的面子。孽子，还不快请罪！”貔貅阁主变脸极快，上一句话还是笑颜如花，后一句话就是疾言厉色。
　　先前那个为首之人不敢吱声，谦逊到谦卑地道了歉。他也没想到齐云霄来头这么大，本来他见看不破齐云霄的修为，就让手下出手试探一番。若是修为确实低微那再好不过，若是高人上真，也不过是下面人无礼自作主张，和他不相干。
　　只是他想得再好，也没想到对面的竟然是九霄道宗掌门。这位掌门过去背景太厚，无人敢惹。自从北海一战后更是威名远播，无人敢小觑。此事说大不大，可他父亲为人……想到这里他头更低了。
　　“无妨，横竖不是大事。今日少阁主大婚，本座既然来了，就来讨杯灵酒喝喝。”
　　“掌门言重了，是鄙阁的荣幸才对，快请。”
　　齐云霄高居上位，食不知味地喝着酒，心中思量着之后的行止。忽然一道天光投射下来，惊醒了齐云霄。他抬头望去，道侣大典已至关键处，结道契。
　　这道天光意味着结契成功，只是看这天光的样子，两人实在算不上有多契合。虽然暗暗鄙视这段联姻关系，可齐云霄忍不住心想自己和穆瀛桓会有举办道侣大典的那一天吗？
　　来客纷纷恭贺着两人，阁内仙乐齐鸣，阁外一声长啸震动黎城。
　　貔貅阁这次也是倒霉，好好办个道侣大典，意外接二连三地发生，还都和齐云霄有关。他淡笑道：“诸位不必惊慌，是来找我的。酒也喝了，本座还有事，就告辞了。戚煊你我多日不见，送我一程吧。”说完不等主人家回应，就当先离开。
　　戚煊戏谑地看着在场之人或忍气吞声，或幸灾乐祸的脸，施施然跟了上去。“有什么事直说吧，刚还在北海分别，别和我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貔貅阁门口孔骊已经化为原形等在那里，齐云霄凝重地传音道：“十万大山的妖族马上会进犯人族，重云天阙首当其冲，你马上回去做好战备。”
　　戚煊收起了嬉笑之色，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没有追问齐云霄怎么知道这个消息。出于多年了解和信任，他二话不说就要赶回去。齐云霄又捧出无华剑道：“我会赶去十万大山，尽我所能阻止事情变得更糟糕，无华剑只能你带回去了。”
　　接过无华剑，戚煊神色一动，到底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出齐云霄和穆瀛桓关系的话。
　　“我让丹霄天主送你一程，骊叔既然已经赶来，父亲想来再过不久就会去重云天阙支援。只是其他圣地未必会出手，你自己要心中有数。”戚煊感激道：“足够了，你做的够多了，大恩不言谢。倒是你孤身一人前往十万大山，太冒险了。”
　　齐云霄笑笑没说话，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请齐天去探查，自己去重云天阙支援。但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的修为关键时刻根本帮不了太大的忙。与其到时候束手无策地看着重云天阙覆灭，他宁愿去十万大山冒险。飞身跃上孔骊的背脊，孔雀振翅而去，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十万大山自古就是妖兽的天下，自上古人妖大劫结束，妖族落败后，就退居十万大山休养生息。重云天阙所在的龙门山脉如同一座雄关，将十万大山里的妖兽牢牢挡在中原人族之外。重云天阙自立派起，至少有三次覆灭危机都源于那里的妖兽。
　　十万大山物产丰富，是妖族的乐园。但再物产丰富，也挡不住成群成群的妖兽出生成长。何况妖族不似人族聚居，大妖们惯于独来独往，占山为王。强者占据最多的资源，数量最少。弱者数量最多，可拥有的资源连生存都是问题。
　　所以即便在人妖之争不再是主流的现今，兽潮还是隔个千年就会来一次。重云天阙驾轻就熟，每每都料理妥当。
　　可是这一回就不是小打小闹了，而是妖皇出世，妖族精锐尽出的大战。
　　妖皇和人皇不同，人皇世代相传，代代传承。但妖皇从始至终就只是一个妖的尊称，从前是他，今后也不会再有别的皇出现了。
　　妖皇真身不可考，但其无论修为、手段皆是世无其二。不说其他，单说远古之时本来没有妖族之称。妖们各分种族，互相残杀。是妖皇逐一收服各大部族，冠以‘妖’之称，将妖们整合起来，称霸上古。
　　即便后来天命在人，人族该当为天地主角，也无人能够杀了妖皇。只能将其封印于十万大山深处，不见天日。
　　麻烦的是，齐云霄从萧潇记忆中得知北邙山的那件秘密武器，就是打开妖皇封印的钥匙。
　　一旦妖皇出世，人族从此难安，齐云霄又怎么坐得住？
　　他传信齐天，一方面请他支援重云天阙，另一方面也是要借孔骊之力进入十万大山。孔骊出生的骊山就在十万大山深处，有他在可以最快速度赶到，少去许多麻烦。
　　“云霄，前面就是骊山了，我们……”孔骊话音未落，就有一群火鸦遮云蔽日地飞来。
　　作为飞禽中的王者，孔骊何时受过这样的冒犯？感应到他的气息，飞禽远在千里外就会退避，更不用说这种挑衅般的狭路相逢了。他翎羽炸起，就要教训教训这群不开眼的扁毛畜生。
　　齐云霄赶忙道：“骊叔慢来，火鸦如此反常，必然是接到了不可违抗的命令。云霄担心十万大山的妖族已经集结动身了，时间紧迫还是正事要紧。”
　　孔骊跟随齐天多年，虽然妖性不改，但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听完后，一甩漂亮的尾羽，也不看这一击死了多少火鸦，就振翅继续赶路了。


第79章　妖皇之心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我明白”齐云霄郑重躬身一礼，“骊叔身为妖族，确实不宜再牵涉其中。云霄谢过骊叔相送之情，后面的路我会自己走下去。”
　　孔骊笑得妖冶美艳，天地失色，让齐云霄一呆，“好孩子，去吧。我虽然不能带你进去，但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你出来。”
　　齐云霄心中温暖，原本即将面对妖皇的忐忑不安被抚平。他自问这些年所遇敌手不算少了，胜负皆有，可所有的斗法都是在他的预计之中。他或是有必胜信心，或是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即便那次在东海被东皋狙击，一应准备全都无用，措手不及时。也因为有穆瀛桓在侧，齐云霄只觉战意，未感怯意。
　　可这一次独自面对凶威赫赫，纵横上古的妖皇，他既无必胜把握，更不能后退。他毕竟不是真正忘情的太上圣人，凭着一腔热血走到这里，理智冒头，许多可怕的结果不用卜算他都能料到。
　　齐云霄诵念心经，观想太阴，纷繁的杂念被尽数收拢。太阴月盘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