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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叫何水·求抱走·莫

　　☆、第8章

　　看马小瑞不解，许尔继续解释：“我从帕伦克出来之后，就来了蒂卡尔，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办，后来幸亏遇见了师傅，我就跟着师傅一起，做了个颜料工。平时制作点颜料，给那些大户人家刷刷墙，画个装饰什么的……”
　　许尔的师傅拉起了窗帘，不让油灯的光透出去。之后给马小瑞倒了杯水。
　　窗外的叫喊声仍未散去。
　　“小瑞，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尔握住了马小瑞的手，压低声音，有些焦急：“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抓你？”
　　马小瑞想了想，把他离开帕伦克神庙之后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许尔。其中霍钦给了他一大袋可可豆的事情，被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他讲完所有的事情后，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火大概是放不了了，天已经快亮了，外面的叫喊声也逐渐小了。他不知道潘洽的势力范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与富商联合起来抓他。但他至少知道，他不能留在这里。
　　“许尔，我得走了，我不走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啊？”许尔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不行小瑞！你现在出去，等着被他们抓吗？”
　　马小瑞：“……”
　　他本来只是想着躲在灌木丛里，一直到天亮，等潘洽放弃寻找自己后再出去。然后，或许会像许尔一样，找个师傅，讨一门手艺，之后就可以水涨船高地往上走，最后把权杖抱进怀里。
　　但是，许尔找到了他。可是他不能在这里连累这两个无辜善良的人。
　　奴隶在这个奴隶制的社会里面连名字都没有，更别说人权。潘洽找不到他，还可能会报告给分管他们这一个区域的祭司，然后，祭司甚至会挨家挨户地搜查。
　　到时候，什么都藏不住。许尔和他的师傅也会因为藏了一个奴隶而受到惩罚。
　　他拥抱了一下许尔瘦弱的身板，又跟许尔的师傅握了握手。那个看上去憨憨的男人，手心里长满了硬硬的老茧。
　　“放心，我没事。”他说道。
　　“什么叫没事？”许尔急了：“你吃什么喝什么？打算怎么办？小瑞，你不会连累我们的……”
　　说罢许尔看向了师傅，征求着他的意见。师傅赶紧点了点头。
　　“你躲在这里，等过两天风头下去了——”
　　“许尔。”马小瑞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我朋友。”
　　所以我不能把你们拉下水。
　　许尔沉默了一下，之后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执意要走的话……”
　　他转身，打开了一个柜子的门，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大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一个奴隶要想给自己赎身，需要多少钱？”许尔把袋子推到了马小瑞跟前。
　　“这里面是500颗可可豆，如果不够的话，我们还有……”
　　马小瑞傻了。
　　这些钱，他们两个人攒上一年，都不一定能攒出来。
　　“快点拿去吧。”许尔的师傅在一旁帮腔。
　　马小瑞要是拒绝了，那就是个傻X……没有钱，他的身份始终都是一个逃跑的奴隶。但有了钱，就不一样了。
　　可是，许尔和他师傅也都是经营小本生意的普通人……
　　他突然感觉眼眶有点发热。此时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看到桌子上还放着有纸和笔，于是拿过来，郑重地写下了一张欠条，又用墨水按下一个指印。
　　“这个你们收下。”他把欠条递给了他们：“这是在我的家乡那边，管人借钱的方式。我会还的……”
　　许尔愣愣地接过了欠条。
　　他上去拥抱许尔：“我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
　　许尔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马小瑞看不到的地方，许尔的眼神动了动，之后突然开口——
　　“小瑞，我和我师傅，打算去卡拉莫克发展，那里颜料工的待遇更好一点……你马上就是自由身了，愿意和我们一起吗？”
　　许尔看着他，眼神真挚。
　　卡拉莫克，一个崇尚武力的城邦。也是现在唯一一个可以和蒂卡尔抗衡的城邦。武士们喜欢把自己全身涂成红色以彰显力量，颜料工在那里不可缺少。
　　但卡拉莫克又同时是个阶级意识十分强大的城邦，完全是世袭制，没有举贤制。一个平民，即便再有能力，也绝对不可能插上翅膀飞到天上。
　　单是这一点，就把他的路限制地死死的。
　　于是他委婉地拒绝了。
　　许尔眨了眨眼睛：“真的不去吗？”
　　马小瑞笑着摇头。
　　“好吧。”许尔也笑了：“有机会我们再见面，祝你好运小瑞。”
　　“你们也是，顺风，好运……”马小瑞跟他们告了别，离开了这个破旧的房子。
　　许尔站在门口，目视着马小瑞远去的身影，眼神逐渐由年少单纯变得冰冷老成。
　　“祝你好运小瑞，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他双眼微眯，轻声道。
　　“你就这样让他走了？”“师傅”站在他身后，问道。
　　“还能怎样？”
　　“这个人的计谋和心智都不一般。如果他不能……”
　　少年回过了头来，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柄刚刚磨好的利刃。男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顿了顿，他还是没憋住：“他会不会起疑心？”
　　“不会。”许尔说道：“收拾好东西启程吧。”
　　……………………………………………………………………………………………
　　马小瑞找到了阴沉着脸的潘洽，把两袋沉甸甸的可可豆扔到了他脚边。
　　潘洽的脸涨成了猪肝紫色。
　　马小瑞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站住！”潘洽在他身后大叫。
　　没等马小瑞回应，就有两个家丁上来，压住了他的肩膀。
　　“卧槽。”他骂了一句，抬起头来：“你还想怎么样？这些钱足够我赎身！”
　　天已经大亮，大街上陆陆续续出来了一些看热闹的平民，看到这副情景，不禁开始三五成群，指指点点：
　　“这奴隶都赎身了，你就放他走呗。”
　　“看着没几两肉，也干不了什么活，怎么算都是你赚了……”
　　潘洽跟聋了一样。
　　他把拳头攥了又攥，脸由茄子褪色成了西红柿。
　　潘洽上前，狠狠地捏住了马小瑞的下巴，冷哼了一声：“来羞辱我？行啊。即使你有钱了，也是逃跑的。别想那么容易就走人！”
　　马小瑞狠狠地甩开了潘洽的手。
　　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了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
　　“哟，天上掉下来块金子，值得你们这么围着？”
　　众人立刻噤了声，摇摇头散去了。潘洽的脸转成了没熟的西红柿，然而一瞬后，他看着马小瑞，得意地笑了。
　　马小瑞看清了那来人的样貌——十分普通，只不过，他身上穿的是祭司长袍。
　　长袍的布料算不上高等，上面的纹饰也很简单。看样子是个低级祭司。
　　潘洽转过身去，点头哈腰道：“雅古尔大人。”
　　叫雅古尔的祭司扫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要管教你的奴隶回家管教去，跑到这里，也不嫌丢人现眼。”
　　“哎哟，大人您这可就错怪我了……”
　　马小瑞皱着眉头，看到潘洽把一大袋可可豆，塞给了雅古尔。
　　一个像是在进贡，而另一个，则真的是贪官。
　　雅古尔面不改色地接了过去，藏在了他宽大的祭司长袍里。之后像是听笑话一样听完了潘洽添油加醋的叙述。
　　然后他把头转向了依旧被压着的马小瑞：“他说，你赎身的钱是你偷来的？”
　　马小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是。”
　　“那是哪来的？”
　　马小瑞不说话。
　　雅古尔冷笑：“说不出来？”
　　马小瑞抬起头来反问：“如果真是我偷的，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人来向你报告昨晚家里进了贼，丢了什么东西。”
　　——天色大亮，大家也都起床很久了。
　　雅古尔扬起了眉毛。
　　“我已经交够了赎身的钱，现在是个自由人。而他，”马小瑞朝着潘洽抬了抬下巴：“却试图拘禁一个平民。”
　　这里不是大权旁落的帕伦克，而是繁华安定的蒂卡尔。这种事情是不允许发生的。
　　雅古尔低头权衡了一下，之后抬起头：“没错，你现在确实是个自由人了。”
　　“不过，”他又摸了摸下巴：“你在做奴隶的时候逃走了，就必须要接受10下脚底的鞭打。”
　　潘洽立刻眉开眼笑。马小瑞的心往下一沉。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家丁架着，绑到了附近的一块石头上。双脚被抬得很高。
　　他徒劳地扭了一下身子，狠狠地瞪了这两人一眼。妹的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他感觉自己修为不够，连不算BOSS级的人物都干不过，急需提升。
　　他脑子里无端浮现出霍钦和米宝。他愣了一下，把这俩人赶了出去。
　　没错，他们是救过自己一回，但这种事情不能指望……
　　雅古尔从衣服里拿出了鞭子，冷笑着举了起来。
　　他闭上了眼睛。
　　有、有啥……心一横几分钟不到就过去了……嗯，对，就是这样……
　　鞭子猛地落下。
　　从脚底处传来了“啪”的一声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
　　马小瑞皱紧了眉头，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他的手有些抖。
　　雅古尔再次举起了鞭子，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够了！”
　　

　　☆、第9章

　　马小瑞愣了。
　　这还真是……想啥来啥？他有危难时刻吸引霍钦来救他的特殊体质？！
　　米宝从霍钦的怀里跳下来，三步两步窜到马小瑞身上，对着捆他的绳子又抓又咬。
　　雅古尔放下鞭子，神情有些慌乱。他转过身去，对着霍钦低下了头：“大人……”
　　霍钦没有带眼镜，眼神犀利，审视地看了一眼雅古尔后，顾不上别的，上前蹲下，解开了马小瑞。
　　霍钦看了眼他流血的脚，表情不变，然而却好像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气场。压得雅古尔和潘洽大气不敢喘。
　　马小瑞还没反应过来。
　　看来那剩余的九下是不用再挨了。这算是——英雄就美？啊呸，不是美……
　　霍钦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连他脚上的血蹭到自己衣服上都不介意。
　　马小瑞的神经终于搭上了线。
　　不是……自己好歹也是个男的，这么抱……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然而神经开始工作后，脚底也再次传来了钻心的痛。脚心上有血管，血啪嗒啪嗒地滴在地板上。他头上有点冒冷汗。
　　走也走不了……
　　马小瑞：……#％&*@……
　　霍钦再次经过雅古尔的身边，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之后旁若无人地向前走去。
　　米宝在后面，弓着身子，突然蹿上了雅古尔的后腰。
　　紧接着，它锋利的爪子抓了上他的衣服。棉布发出了被撕裂的声音。
　　大量的可可豆哗啦啦地倾泻了出来，撒了一地。猫扬着下巴跳开了。不远处还有偷偷摸摸观望的人群，看到此情景开始偷笑。
　　雅古尔变了脸色。
　　“雅古尔大人，就、就这么算了？”潘洽不死心地凑上前去。
　　雅古尔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还想怎样！”
　　他指着霍钦和米宝离去的方向：“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霍钦走出了几步，看远近无人，把马小瑞放到了一块大石头上。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布，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他脚上的伤口。
　　“对不起……我来晚了。”霍钦歉意道。
　　马小瑞伸手抹了把头上的汗，“不晚。你要是不来，我今天可能要挂在那……”
　　他呲牙咧嘴。就被抽了一下怎么这么疼，他觉得自己挨不过10下。嗯，很有可能……
　　然而他没有发现，霍钦低下头时，眼底深处有点东西在闪动。
　　米宝跟上来了。
　　霍钦再次伸手，想要抱他起来，马小瑞也伸出手来，制止。
　　“那个，霍大哥，我……想自己走……”
　　霍钦顿住，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走，你走得了吗？
　　马小瑞扶着霍钦的胳膊站了起来。脚下一软，又差点跌回去。霍钦扶住了他。
　　米宝翻白眼：“马小瑞你逞什么能？”之后，它把两只前爪分别拍在了两人身上。
　　下一秒，马小瑞跌坐到了一张柔软的大床里，依旧被霍钦抱着，手正好放在他的腰上。
　　马小瑞：“……”
　　霍钦翻身下床，正直地不得了。
　　他迅速地从柜子里翻出医药包，又抻过了一条毛巾，端着盆去打热水。
　　这是马小瑞第二次来霍钦的家。
　　家不大，却很温馨。外面是间起居室，里面是卧室。整个屋子和霍钦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身下的床很舒服，床头旁还有一个用垫子搭成的猫窝。
　　他歪头往里看了看，貌似……里面还有米宝藏起来的各种小玩意儿……
　　霍钦从柜子里拿出新的垫子，垫在了马小瑞脚下。随后，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他的脚腕上，轻轻地揉着。
　　霍钦抬头看着他，轻声道：“放松，会有点疼。”
　　马小瑞心虚，脑门上滴下来一滴冷汗。
　　他咧嘴凑了上去：“霍大哥……”
　　“霍钦。”霍钦说道。
　　马小瑞：“啊？”
　　反应过来：“哦，霍——嘶……”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霍钦冷不丁地把热毛巾敷在了他的脚心，之后轻柔地擦着，给他清理伤口。却抵挡不过伤口再次裂开的疼痛。
　　……大哥，有你这么转移注意力的吗？他本来只是想问问霍钦有多疼，现在看来……啊啊啊啊……
　　他皱眉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冷汗再次流了下来。
　　米宝爬到了床上，在他身边卧下。
　　马小瑞吃痛，闷哼了一声，没发出太大的声音，之后闭着眼睛，咬上了自己的拳头。
　　霍钦皱着眉头，拿过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两只脚被包成了粽子，霍钦抻过了一旁的被子，盖在了马小瑞腿上。
　　马小瑞挑起眉毛，睁开了一只眼，然后又把第二只眼睛睁开，拳头从嘴里拿了出来。
　　“弄、弄完了？”
　　“你哭了。”霍钦毫不掩饰地说道。
　　马小瑞用手抹了一下眼角：“不是哭，生理性泪水，生理性的……”他指着脑袋使劲强调：“是神经决定的，不是我决定的。”
　　霍钦似笑非笑地递给了他一条手绢。
　　马小瑞擦了擦，随后仰倒在了身后一堆垫子里，积压已久的疲乏感瞬间冲上大脑。想想，他跑了半个晚上，折腾了一个早上，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现在终于不绷了，于是他困了，想睡觉。脚心包上了绷带舒服多了，然而依旧在疼。其实不得不夸，霍钦技术不错……
　　但是……
　　他看向了霍钦的没带眼镜的眼睛：没有了那一层镜片的阻挡，他觉得他的眼睛深处有一种他并不了解的东西，包含着霍钦的过往，以及现实。
　　马小瑞有很多问题：这人到底是谁？什么身份？为什么救他？为什么米宝心甘情愿叫他“老板”？这个游戏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吸人进来？还有没有吸过别人进来？
　　……
　　他看着霍钦的脸，突然歪楼，觉得他长得挺帅。他再歪回来，脑海中开出了一个大胆而虚妄的脑洞。
　　不不不……这脑洞太扯了。
　　霍钦也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他弯腰拿出了他身后的靠垫，按着他肩膀躺平：“我知道你有问题要问。”霍钦顿了顿：“不过先睡觉。你睡醒了我就告诉你。全部的。”
　　马小瑞想了想，自觉躺好，把被子盖上，然后冲着霍钦一咧嘴。
　　这货刚才的话像是哄小孩一样，但语气中却并没有糊弄他的意思。身下的床巨舒服，他躺下的时候上下眼皮就已经开始打架……
　　“对了，你想吃什么？病号。”霍钦走到门边，突然回过头来问。
　　马小瑞睁眼，来了精神：“烤羊腿里脊肉煎鸡蛋香锅牛腩五花肉梅菜扣肉清蒸鱼……”
　　米宝也来了精神：“对啊老板能给来条鱼吗？”
　　霍钦：“小瑞你想吃什么鱼？”
　　没人回答。
　　再看，他已经睡着了。侧着身子缩在床上，挺高的个子却好像只有小小的一团。
　　霍钦走过去，给他掩了掩被子。看到他原本白白嫩嫩的脸有些晒黑了，也瘦了，略微显出了几分坚毅的线条来。
　　“老板，黄花鱼就不错。”米宝凑上前去说道。
　　霍钦看了它一眼：“没你的事。”
　　米宝失望地四仰八叉：“你，虐待员工……”
　　霍钦转身进了厨房。
　　倒上油把锅热好，他心情不佳。
　　米宝说得不错，马小瑞确实是个学生，涉世未深，单纯地以为这个异界里民风淳朴、居民善良，虽然聪明却很少对别人有防备，也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苦……
　　他也觉得自己挺混蛋的，明知道这个游戏有多危险，游戏里的人有多么险恶，却还是让他自己去闯，什么提示都没给过他。
　　他把切好的菜叶扔进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