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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逼婚-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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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姜夙兴在水里扑腾,大喊:“邬丛莲!你告诉我!白棠哥他……他到底是谁?!”
  那片花海忽然燃烧起来,烧成一片汪洋大火。
  邬丛莲始终没有回头,唯一留下的,只是他转身前的那一抹清浅的笑容。
  姜夙兴感觉一阵窒息,他以为他要被溺死了,挣扎着醒来。
  睁开眼睛,结果眼前一片白花花乱晃。
  “咦?!”耳边传来一人虎头虎脑地惊呼声,不是他那大哥是谁。
  “诶?!你醒啦?”姜昼眠稀奇地看着他。
  姜夙兴眨了眨眼睛,眼睛向下看。
  “嗯?怎么眼睛还痛吗?”姜昼眠凑上来看。
  这时终于有人跑过来,“嗨呀!你快捂死你弟弟了!”
  忙不迭地把姜昼眠堵在姜夙兴鼻口的洗脸帕扯下来,姜夙兴这才张开嘴,猛吸了两大口气,眼睛睁地大大的。
  傅远鸣忙给姜夙兴抚了抚胸口,担忧地问:“咋样?没事儿吧?”
  姜夙兴张了张嘴,无声地道:“水……”
  姜大哥机灵地捧上一杯茶水,傅远鸣用小勺子给喂了两勺,又是抚胸口又是给顺气,好半晌,姜夙兴才长呼出一口气。
  “成了。”嗓子虽然仍然是哑的,但是好歹能说话了,也没之前那么痛了。
  “缓过来了吗?”傅远鸣问。
  姜夙兴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我睡了几天?”
  姜昼眠道:“嘿,你这一觉睡的可久,整整十五天!”
  姜夙兴瞪着他大哥伸过来的两只手掌十个手指头,脑子里一时没转过来到底是十天还是十五天。
  傅远鸣绘声绘色地描述道:“你睡了小半个月了,伤势严重,你不知道,你坐着那天龙直接扑到碧水州里,你哥哥去打捞你上来,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儿完整的皮肤了……哎,那把火太可怕了。烧了整整七天七夜,大半个执法宫都没了!”
  “邬丛莲……邬师伯呢?”姜夙兴问道。
  “没了。”傅远鸣叹气道:“师父和霍长老颜长老他们都说,那天晚上意外失火,为了保护几件重要的神物,邬长老以身殉职了。”
  意外失火,保护神物,以身殉职。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胡说八道。
  “最可怜的就是顾白棠了。”傅远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姜夙兴,道:“现在还在那废墟里找邬长老的尸首呢。哎,那火那般厉害,严明堂门前的那两头麒麟柱都烧成灰了,那里还会有尸首留着……”
  姜夙兴目光一闪,沉默了片刻后,道:“傅师兄,劳驾,扶我起来。”
  “你现在要去找他?”傅远鸣道:“劝你还是先别过去。顾白棠这次有点不正常,连霍长老都管不住他。”
  “霍师伯都管不住?那我更得去了。”姜夙兴往起坐,傅远鸣却伸手按住他。
  “先别着急,等我说完了你再决定要不要过去。实话跟你说了吧,你昏迷不醒躺在这里半个月,顾白棠别说来看你,就是问也没有问过你一句。满心满脑子都是要去找他师父。”
  姜夙兴道:“这是正常的。我毕竟还活着,邬长老却去了。白棠哥自七岁入西城,十三年来一直跟着邬丛莲,对待他像父亲一样尊敬。现在邬丛莲去了,白棠哥他悲痛也是应该的。”
  傅远鸣眼神有几分复杂,“你当时坐着伏羲天龙从火力里冲出来,是所有人都看见的。顾白棠也看到了,他看到你活着出来,却没看到他师父,你觉得他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怪你?”
  姜夙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相信,他能理解我的。当时……我是想救来着……”
  看他执意如此,傅远鸣一摊手,“那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去看看他吧。说老实话,他现在那个样子,我们已经没人能认出他了。”
  当姜夙兴从玉鼎宫走出来,抬眼望了一眼执法宫,顿时明白了何谓大半个执法宫都没了。
  执法宫坐落在祭坛广场的南面,占地广阔,建筑宏伟。
  以往每日姜夙兴从玉鼎宫出来,迎面是耀眼明媚的朝阳日出,稍稍往右边侧侧眼,就能看到巍峨壮阔的执法宫,金光闪烁。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右方远处的那一团黑焦瓦砾,残羹断臂,姜夙兴一时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除了在各地执勤的弟子,所有的执法宫弟子都自发的在那里搬砖捡瓦,为重建执法宫而出一份力。
  因为身体还有些不便,姜夙兴是由哥哥搀扶着,一步一步踩着那些焦土和瓦砾朝最里面已经看不清形状的严明堂走去。
  看到姜夙兴,那些执法宫的弟子眼神都莫名有一股杀气。
  长老们的鬼话哄不住人,所有人都看得到,那天晚上,是姜夙兴和邬长老详谈了大半宿,然后失火了。最后姜夙兴从里面坐着天龙逃出来,可是邬长老却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姜昼眠虽然人傻,却不笨。尤其是感知他人恶意的能力,更是十分强。他感受到这些执法宫的弟子一个个眼神不善,便也阴沉着双眸蓄满了浑身的力气准备大干一场。
  姜夙兴拉了他一把,道,“你那个吃人的样子是怎么回事?饿了回去找你师父去。”
  姜昼眠一愣,“我不饿啊!我早上吃了一大盆蒸蛋!撒着葱花!滑滑嫩嫩!可好吃了!”
  姜夙兴笑了一下,眼睛一转,看到一个人影,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在残垣断壁的尽头,一个浑身漆黑、头发凌乱的人坐在那里,身上的白衣都被染黑,面容也看不清楚。
  姜夙兴让姜昼眠留在原地,自己慢慢走过去。
  他每走一步,就好像是踩在他自己的心脏上,惴惴不安。
  顾白棠始终没有看过来,低着头。
  姜夙兴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跟前,便立住不动了。
  他脚上穿的是一双雪白的龙纹靴,与这满地焦土格格不入。
  忙碌的执法宫弟子们都停下来,静静地看着这边。
  “白棠哥。”姜夙兴轻声喊了声。
  听到他的声音,顾白棠好似终于能听到人说话一般。抬起头来,一张漆黑的脸上,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十分骇人。
  被顾白棠此刻的面貌吓住,姜夙兴禁不住心里一抖,生生忍住了后退一步的冲动。
  “你来了啊。”顾白棠张了张嘴,这样说道。他的声音低沉,仿佛来自地底下。
  他没有问姜夙兴这些天怎么样,也没有问他身上的伤好了没有。这些都不是姜夙兴在意的,他在意的,是顾白棠此时的神态和语气,完全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白棠哥,对不起,我当时没能救下邬师伯……”姜夙兴开口道歉,他以为顾白棠也跟其他人一样对此事耿耿于怀。
  顾白棠却微微摇了摇头,“不怪你,你能救你自己就很不错了。师父他是自己求死,你是拦不住的。”
  没想到顾白棠竟然想的如此通透,姜夙兴心里顿时就放松了,他蹲下来,伸手搭在顾白棠的膝盖上。
  “白棠哥,你……这些天受苦了。”看到顾白棠这个样子,姜夙兴忍不住红了眼眶。
  顾白棠低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师伯他们都在撒谎,骗我。我此生最恨别人蓄意欺瞒我,所以我这些天都没有理他们任何一个人。夙兴,现在你来了,你告诉我,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夙兴僵硬在原地,呼吸凝固。


第33章 坦诚相见
  一场大火燃烧后;留下的是遍地狼藉。
  空气中都是灰烬的味道,目及之处布满了黑色焦土,还有尚未完全熄灭的白色烟雾。
  姜夙兴身体尚还病着,在这满是灰烬的空气中呆的久了;呼吸便艰难起来。
  而顾白棠始终凝视着他,宛如一尊顽石;固执而坚持。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张被灰烬掩埋过的脸。
  “咳咳……”姜夙兴刚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咳嗽;这空气太呛人了。
  歇了片刻;姜夙兴将声音压低,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白棠哥;我会告诉你那天晚上发生了何事。不过;此地说话不方便,咱们去寻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说说话。”
  说罢便低下头来,只紧紧握着顾白棠的手;继续咳嗽。
  顾白棠抬起头;周围远处那些执法宫的弟子;还有其他宫殿来帮忙的弟子,虽然看起来这些人都是在认真做事,可是哪一个不是伸长了耳朵在听、眼角的余光在看着这里。
  “好。”顾白棠应道,“那咱们去何处?”
  见他答应肯离开这里,姜夙兴心中稍稍舒缓了些,道:“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姜夙兴在这蹲着的一会儿,起来时使不上力,撑着顾白棠的膝盖往起站。只觉浑身乏力,头晕目眩。
  忽然腰间后背搭上一只有力的臂膀,姜夙兴浑身一软,身体只能随着一股力道往后仰,腿弯处也被人勾住。
  然后他感到自己是在顾白棠的怀里。
  没有管周围人震惊诧异的目光,顾白棠抱着姜夙兴,就这样离开了他静坐了十五日的废墟。
  弟子们诧异不已,窃窃私语。
  “果然不愧是姜夙兴,顾白棠在这儿半个月,霍长老来过,掌教来过,颜长老来过,秋长老来过,哪一个说得动他?这姜夙兴就在这儿站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顾白棠就跟他走了?”
  “嘿呀呀,顾白棠平日里最怕他舅舅,可是这一回,秋长老来了三次,每一次都是气冲冲地离开。顾白棠呢?连头都不抬起来一下。几个大弟子要去强行将他带走,他还跟人打起来。秦尊前段时期好不容易养好的伤,这回又躺下了。温玉无端受牵连,鼻子都给打歪了,十多天都没出过司仪院了。我还当他顾白棠要在这里当孝子贤孙给邬师叔守孝三年呢,这样就离开了啊?!啧啧啧,看来传言是真的,这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嚯,他顾白棠要给邬丛莲当孝子贤孙,有个屁用啊。你看邬丛莲死了连个正式的灵堂都不给设,长老们遮遮掩掩欲盖弥彰,这里面的水深着呢。我听人说,邬丛莲这次其实是畏罪自杀,顾白棠这回肯定要受牵连。他舅舅虽然厉害,可是达摩堂的长老,手伸不到执法宫来。依我看,这执法宫首席的位置,要换人了……”
  说这话的人口气太酸,且话语难听,立刻就有人警告。
  “诸位,顾师兄是执法宫首席大弟子,他如何如何,还轮不到尔等在背后评说!”说话的是执法宫的另外一位名望颇高的弟子,名唤卓溪年。此人生的样貌硬朗,身高八尺,平时为人说一不二,铁骨铮铮。论修为、地位,在执法宫都与顾白棠不相上下。
  卓溪年出生于一户普通人家,父母经商,家境一般。十四岁因叛逆冲动不听管教不受约束,而被父母赶出家门。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受了一番苦之后,在一次意外的机会中,卓溪年结识了一位游侠道士,因仰慕崇拜其侠肝义胆而甘愿跟随其走南闯北。
  那道士见卓溪年一片赤诚之心,又颇有灵根,便将其送上西城,嘱其潜心修道。
  彼时卓溪年已经二十岁,一身的江湖气息,流氓,土匪。他平日里走南闯北,哪里受得了执法宫的条条框框。是以时常跟人打架、冒犯规矩,经常被罚。却也因此,给平日里总是肃穆森然的执法宫添加了几丝江湖的热血沸腾。无形之中,竟然有许多人对卓溪年刮目相看,从而亲近很多。
  顾白棠也是其中之一。卓溪年比顾白棠长三岁,因看中顾白棠的秉直和纯粹,是以甘于屈居其下,不仅尊顾白棠为师兄,还处处帮扶顾白棠一起管理执法宫。
  “奉劝诸位,既然掌教和霍大长老都已经发了话,咱们这些做弟子的,就不该再去妄自猜测,妄议师长。至于顾白棠——我卓溪年今日在此把话放下,如果今后再让我听到有人在背地里讨论这件事情时提到顾白棠三个字,我不管你家世背景如何,你尽管试试,看看你还能不能在西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诸位都知道我卓溪年的黑历史,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怕告诉你,我下起黑手来连我自己都害怕!有本事你们来个人把我搞死,不然老子让你们永无宁日!”
  卓溪年撩下狠话,周围那些原本嘀嘀咕咕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又说这边,姜夙兴说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再详谈,一边是为了安抚顾白棠的情绪,怕他方才当着众人闹出些事来。另一方面,再看到顾白棠现在这副模样之后,姜夙兴已经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准备队顾白棠坦诚以待。既然如此,便需十分小心,这个天大的秘密,不论真假,不该再让旁人听了去。
  这一个安静而安全的地方,既不能是眼下人满为患的执法宫,也不能是玉鼎宫,那里人多眼杂,且心眼多的人不在少数。
  思来想去,姜夙兴还没想出个绝对安全又安静的地方时,就发现他们现在已经在去御膳房的路上了。
  是了,御膳房。在御宿的地盘,不用担心有宵小来偷听。
  此刻是正午时分,御膳房的弟子们都还在忙碌。姜昼眠领着顾白棠,走山路,一路绕过山茶花地,走到山上那一处偏远却僻静的雅芳斋。
  顾白棠将姜夙兴放下后,就立在屋子中间不动。姜夙兴托他哥哥打来一盆水,也不说话,将顾白棠按坐在椅子上,拿那雪白的帕子湿润了温水,伸手去要擦拭顾白棠的面颊。
  顾白棠先是闪躲了一下,看向姜夙兴,眼神里颇有几分警惕和抗拒。
  姜夙兴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回望着他,眼里是柔情和心疼。
  顾白棠垂下眼,眨了眨眼,神情有几分不自在。长长地睫毛搭下来,纤长浓密,却与满脸的黑灰融在一起,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但是他终于肯老实下来,让姜夙兴握着的湿润棉布落在他脸颊上。
  姜夙兴露出一个轻微的笑颜,“我还以为你要跟我生气,不理我呢。”
  一点点温柔地擦拭,很快,原本雪白的帕子被染的漆黑。丢进盆子里,晕染开一团团墨迹。
  顾白棠终于有点不好意思,抢过帕子,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地,听起来敦厚温润,宛如一弯平静地水流入人心底。
  窗外山峦叠嶂,僻静幽深,院中有飞鸟偶尔流连嬉戏,又很快离开。
  盛午的阳光游走在窗棂的边沿,送来青草的气息,和几声晚蝉的啼鸣。
  姜夙兴将那一盆水端去院外倒了,又重新冲木桶里舀了一盆热水过来。他身子单薄,看起来十分孱弱。面色苍白,虽然面颊有着淡淡的红晕,唇角也挂着笑意。他挽着衣袖,头发也没束,只松散地挽了一个马尾。在他低头放下盆子的时候,有一束头发滑落下来。
  顾白棠伸出手去,很自然地将那一束头发扶起,重新别在姜夙兴耳后。
  姜夙兴抬起头来望着他,目光如水一般缱绻。
  顾白棠又突然惊醒一般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刻意要保持着生疏。
  “你坐下歇着吧。”顾白棠道,“此处清幽,也只有你我两人,你该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会告诉你的。”姜夙兴道,“白棠,你放松些。这些天来你都太紧张了,这件事情说起来话长,你先沐浴,休息一下。”
  “不行,你必须现在告诉我。”顾白棠坚持道。
  见他始终这般,想来不告诉他,他只会横加猜测,姜夙兴在椅子上坐下来。
  从楚纨捡到一个天柱峰上的灵修小雅开始讲,从一开始的湖心亭三弟子命案开始讲。
  顾白棠皱眉,“这些我都知道,跟这些有什么关系呢。”
  姜夙兴叹气,“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若果真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听我讲与你听。”
  听他这般说,顾白棠也坐下来,拧着眉听他讲。
  当姜夙兴讲到那湖心亭三弟子喝的茶水里有罂粟制成的毒时,顾白棠的神色明显变化了,欲要反驳,可是他看着姜夙兴不急不缓的样子,又生生忍耐了下来。
  姜夙兴继续讲。
  讲那一场场招魂,讲生灵演示,讲凰曦公主,讲周辉,讲那天晚上三位长老带着姜夙兴前去质问邬丛莲。
  讲三百年前的真相。
  刚开始时,顾白棠几次有反驳说话的冲动,师父怎么会给伏魔堂三个弟子投毒呢?又怎么会跟周辉有关系呢?更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那般狠毒、蛇蝎之人呢?如何做得出来将凰曦公主压在天柱峰下三百年这种可怕的事情呢?
  可是越听到后面,顾白棠越是沉默,越是张不开口去反驳,去质问。
  他由始至终,只是静静地听着,犹如在听一场天方夜谭。
  尤其是在听到最后,邬丛莲与姜夙兴独处时,说的那一番话。
  什么周辉的转世,什么魔王之种。
  都像是,别人的故事。
  从正午时分,姜夙兴一五一十地将这些事情全部道来,已是明月高悬。
  “……你的意思是,我……是周辉的转世?”听姜夙兴讲完后,顾白棠这般问了一句。
  姜夙兴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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