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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逃生录-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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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牧之摇头叹道:“命夏侯勇率众人继续驻守,李昭凌回来后,你顶替他的位置去前线,这样,他和赵幽就可以暂时驻守营内,万一我承旨回都城,你们也好……”
王信一听,立即变了脸色,着急道:“将军,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走啊!”
宋牧之闻言,抬头看一眼王信。
王信瞬间明白他眼中的含义,违旨不遵,更会坐实不忠的传言。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报————”
宋牧之拿起笔来,展开信纸道:“帮我拖住门口的人,我得给李昭凌留函交代些事情。”
“是。”
王信躬身退出主营,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传令兵,此人躲在马槽后,低着头缩着脖子,看到王信越发显得鬼祟。
王信上前,上下审视一下这人问道:“你要找将军……”
这人一听立即来了精神,站直道:“是!”
王信试探道:“什么事?”
“这……”传令兵立即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皇命难违,还请将军代为通传。”
王信正在犹豫,忽而瞥见门口的小兵冲他使个眼色,他冲门口的人点点头,说:“进去吧,将军正在等你。”
那人弓着身体抬脚进入营帐,王信冲着他的背影审视半晌,总觉得这人透着古怪,可是又说不清楚究竟哪里怪?
“啊————”
他才走出两步,就听到营内传来一阵惨叫声。
王信匆忙提剑冲入营帐,宋牧之捂着胸口,几滴黑血顺着手背流出来。地上的人胸口插着剑,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顿时变了脸色,凑上去说:“将军?你没事吧?”
宋牧之咬着牙,把胸口处拴着红绸的毒镖拔下来,多亏护心镜,镖不过是扎在皮肉上。他指着地上的人说,“去看看,信在他的怀里,小心点。”
王信从这人怀里取出信封,放在鼻前闻了闻说:“并无异样。”他沉思一下,把信封打开,拿出里面的纸页,展开看看说,“是圣上的章和落款,信是真的……难不成是朝廷……”
“不会的……”宋牧之说得肯定,他接过信看了看,面色更加暗沉下来说:“皇上说前线辛苦,命我收战最多十日内赶回都城,授奖听封。”
王信怒道:“说什么嘉奖的屁话,君主多疑,还不是怀疑将军……”
“嘶……”宋牧之忽然皱着眉头,倒吸一口冷气。
“将军,你……”
宋牧之摇摇头,摆摆手咬牙道:“不该说得话不准说,叫……叫苏凝紫来……”他话音刚落,就倒在桌案上。
“将军!”
。
李昭凌一进营地就直奔主营而去,他急匆匆地入门,和苏凝紫撞了个满怀。苏凝紫微微抬头,两只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话都不说就要走。
李昭凌匆忙拉住她问:“哭什么?是不是将军出了什么事?”
苏凝紫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昭凌从来没有见过苏凝紫如此惊慌失措,闷闷地说一句:“我自己去看。”说罢掀开门帘进了屋。
“李昭凌——”
苏凝紫加快脚步想要拦他,李昭凌一路带风,径直走入营帐。
宋牧之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脸上汗渍渍的,死死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李昭凌!”苏凝紫拦在李昭凌的面前,说:“将军……将军没事……”
“你这副样子叫没事?”
他推开苏凝紫,掀开宋牧之身上的被子,一眼就看到泛着紫黑色的右手,立刻浑身紧绷,他轻轻拉开宋牧之的袖子,紫黑色顺着手腕蔓延向上,一直延续到右肩向下,胸口包扎的位置。李昭凌的手忍不住颤抖,放下被子厉声道:“我这就上天麓山去!”
苏凝紫撇过脸,挪开目光,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李昭凌说:“这是将军留给你的。”
李昭凌打开信封,默不作声地看完了信。
苏凝紫冷言问道:“将军怎么说。”
李昭凌看着床上的人,说:“无论……无论发生任何事,让我必须留守营地,直至穆军退兵。”话音落处,他抓着信的手不住的颤抖,道,“将军能支持多久?”
苏凝紫眼眶泛红,强忍着啜泣道:“我用药延缓毒性,能支持半月有余。”
“半个月……”李昭凌抬手扶在苏凝紫的肩膀处,认真地说:“大军刚刚打过胜仗,敌人不会这么快攻过来的。我去天麓山来回不过三天,一定会把解药带回来的。”
“可是……”
李昭凌断言回绝,道:“没有什么可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命是将军捡回来的,在我眼里,北魏算什么?宋家军算什么?如果他出事,所有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我想拼命守护的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他!”
苏凝紫目光渐渐暗淡,她转身看一眼床上的人,拿出紫色帕子,帮宋牧之轻轻拭去额上的汗,说:“你要去我自然拦不住你,只是……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他听见该会伤心的。”
李昭凌眼带深情,最后望一眼宋牧之,狠狠心转过身,说:“我知道了,你照顾好他。”
苏凝紫望着李昭凌的背影道:“速去速回。”
李昭凌一掀开帘子,就看到赵幽斜靠在门口的桅杆上。
赵幽冷着脸问一句:“北魏还有宋家军对你来说真的没有一点意义?”
李昭凌牵了马,跨上去,低头看着赵幽说:“我虽然穿着这身铠甲,可是骨子里依旧是山林间的那个野人,是猎物就抢,是敌人就杀。”他扯一把缰绳转身要走。
赵幽大声道:“李昭凌!你好样的!”
第69章 杀神陨落
从驻扎地去往天麓山的沿路,有一小段路属于穆军,李昭凌走得小心翼翼。终于在入夜前来到山脚下,向上看去白雪皑皑,映着日光,格外耀眼。
李昭凌扯一下缰绳,马儿原地“喝叱”两声,就是不往前走。他蹙紧眉头,扬起鞭子重重地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再踱一下脚,前腿一弯,竟向侧边倒去。李昭凌踏着马镫一跃而起,落在地上。
马儿歪着身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最后一抹落日余晖洒在前路,印着白雪闪着一层寒冷的光。李昭凌抬手拍拍马脖子,轻声说:“辛苦了。”
马儿终于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上落着的雪渍化成了水。
李昭凌站起来,望着掩在云层后的山顶,扯掉身上的皮毬斗篷,盖在马尸体的背上,抓紧身上的佩剑,扬一下衣摆徒步向山上奔去。
山风凛冽,在脸上刮得生疼。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奔跑的感觉,只是现在的他再没有儿时的洒脱与肆意,在宋家军走过的这八年,如今回忆起来,更像是一笔买卖,时间留下多少东西,也会顺便带走多少东西。
他来不及去分辨心中的怅然,踏着夜色来到齐云寺的门前。
大门敞开,小沙弥看上去已经静候许久。一看到李昭凌,立即双手合十,弯腰示意说:“师父在内堂等你。”
李昭凌匆匆跟上,二人一起向正殿走去。
踏过高高的门槛,佛像的金身依旧端坐在莲花座上,金像之下,一身素衣的僧侣驼着背窝在蒲团上。
李昭凌双手合十,挨着僧愁大师一起跪下。他稍稍侧脸,八年不见,僧愁大师原先占了大半张脸的青色胎记,如今,像个张牙舞爪的妖怪爬到整张脸上。李昭凌表情依旧毫无异样,毕恭毕敬喊一声大师,转过脸,仰望着佛祖的金身。
僧愁大师敲一下手里的木鱼,悠悠道:“天黑了。”
“嗯……”
“还记得多年前我跟你说过什么?”
李昭凌回道:“切勿执着。”
“如今呢?”
李昭凌闷不吭声,半晌才回道:“大师,我只想遵从于心中最真实的感觉,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粉碎碎骨,在所不惜?”僧愁大师慢悠悠地念叨,似在回味,却更像是追寻着某些求而不得,好半天才说,“看来,你已经想起你是谁了。”
李昭凌俯身扣头,说:“求大师赐石淑草救人。”
僧愁大师闭上眼睛道:“执念与生俱来,越得不到的越想要,日深一日的是感情,也是负累,你知道吗?也许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李昭凌再次扣头,沉声道:“求大师赐石淑草救人。”
僧愁大师最后敲一下木鱼,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中显得格外苍凉,他叹口气道:“罢了,既说福祸相依,何惧轮回无果?去吧……”
李昭凌脸上的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扣头道一句:“谢大师。”匆匆起身向院子走去。
。
没了马匹,李昭凌只能靠双腿奔袭。雪天路滑,夜太漫长,他脚下一个踉跄,就顺着台阶滚了下去,跌落在山腰间一小块平地上。
头顶的天泛着冷冰冰的墨蓝色映入眼帘,一天一夜不眠不休,露水野果尽食,这会身子一挨着地,就开始昏昏沉沉起来。朦胧间,他的眼皮越发沉重。耳边回荡的尽是胜仗之后众人欢呼雀跃的声音,夏侯勇一手拿着羊腿,一手拉着他就要跳舞,赵幽依旧冷着脸,闷在一旁自酌自饮,苏凝紫拉着五将众人,和将士们围着火堆翩翩起舞。
篝火熊熊燃烧,晃动间掩映着宋牧之的脸,李昭凌探着头,想要看清宋牧之。他着急地推开夏侯勇,绕过苏凝紫,看到案后那张脸却是布满血迹。
宋牧之一身狼藉,浴血后的铠甲早就蜕去金色,荣光不再!
这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李昭凌面前,面色凝重,双手奉上战天戟,说:“你的生命不该只有我!”
“不……不行……啊————”
李昭凌猛地睁眼看看四周,天色已经大亮,日头当中,地上的白雪隐隐化出水迹,连带着他浑身一起湿哒哒的,潮得难受,没想到他居然在雪地里睡了一夜。李昭凌看看怀中贴身放着的鹿皮小包,小包里晒干的石淑草确定无恙,这才爬起来继续向山下走去。
回程的时候他依旧冒险选择穿越穆军的驻军地,这段路直通壶口,可以缩短路程。奔袭一日,太阳即将落山,他蹲在河边刚灌了一肚子凉水,就听到草丛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这声音沉稳气足,一听就是练过武的。李昭凌翻个身躲进暗处,不一会,就见两个小兵走到河边,一边喝水洗脸一边低声交谈。
“我就奇怪了,看着文文静静的书生嘴居然这么硬,你看我的手甩鞭子都甩到起了茧?愣是没有套出一个字,要我说,今夜我们所幸……咔嚓了事?”
“他可是北魏大将军宋牧之的弟弟,真要是死了,穆将军追究怎么办?”
“追究?壶口现下正在开战,将军这次可是下定决心背水一战,可怜我们被个残废拖累,从抓回来到现在一个字都不说,天天陪着挨骂,你我兄弟都不知道脑袋能保到几时?再说,你看他那病歪歪的样子,现在连玩……嘿嘿,都没有意思了……”
另一人摇摇牙道:“好,也不必动刀,就那个小身板,晚上多打几板子,见血完事。”
听着二人脚步声渐远,李昭凌慢慢探出丛中。残废?玩?杀?几个字眼从脑中一一闪过,让他浑身颤栗,他望一眼已经全落下山的日头,抬手摸一下胸口,悄悄跟上两个小兵。
已至深夜,营地值岗的小兵连连打着哈欠。方圆一百里不过驻扎着几百人的小队,李昭凌俯在篷顶上,悄悄观察着。
营地只有一处守军通宵轮岗,每两个时辰轮换一次。此时,刚刚轮过一回,来了两个人,听声音恰是下午遇见的那两个小兵。
二人刚入营,李昭凌便从房上摸下,拿出匕首,不动声色了结门口的人。他闪进营帐,和二人遇个正着,小兵刚准备吼,就被李昭凌眼疾手快地抹了脖子。
十字木架上,一个人满身血迹披头散发地垂着脸,李昭凌匆匆上前,抬起那人的头一看,却并不是宋卿之。
那人张开眼睛,口中吐出一只银针,落在李昭凌的肩膀上,李昭凌眉头一拧,出掌劈断这人的脖子,匆匆向门外退去。
一出门就看到数十人手持利剑将他围在中间,李昭凌晃一下头,眼前的情景似乎越来越模糊,他握紧匕首向众人冲去,一刀一个,大有虎狼之势,丝毫不见颓势。
穆义站在不远处的吊脚楼上,看一眼身边通体黑衣大氅的宋卿之,说:“不会让他跑了吧?”
宋卿之嘴角泛起一丝羸弱的笑意,说:“虎臣果真是虎臣,放心,毒是我亲自配的,不出半个时辰必然游走全身,你的人都听话吗?别失手杀了他。”
“兵可跟谋士不一样,别说是抓个活人,就是要他身上三两肉,也绝不会少割一两。”
宋卿之目色低沉,看上去十分满意,半晌,他拉起斗篷上的黑帽说:“走吧,该结束了。”
穆义沉思一下,道:“你敢用自己做饵,是真得不打算再回北魏了?”
宋卿之望着远处摇摇欲坠的身影悠悠道:“最好的人证已经有了,我受过的苦怎么舍得自己吞,当然需要人帮我带消息回去。穆将军,不必杞人忧天,许诺给你的事情一样都不会差。”
。
深夜,耳边熙熙攘攘的叫喊声震得耳朵生疼,李昭凌晃一下头,眼前一片黑暗,憋胀的难受,他的双眼应该是被人罩上黑布。
他试探地动一下身体,两只手都被人拴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嘴里塞着生胡桃,发不出声音来。
脚步声渐近,李昭凌猝尔谨慎起来,来人拔出他嘴里的胡桃,用力拍着他的脸说:“想不到居然有人来送死,说!你是谁?”
不是穆义?而且也不认识自己。李昭凌心中猜想,他撇过脸不吭一声。
“他贴身放着的东西呢?”
“禀将军,都在这里了?一个鹿皮小包夹着一包烂草,还有宋家军的令牌”
“看来这人还是个有身份的,先收进营房,再给将军传令!”
“是!”
“等等!”小兵刚要动手松绑收押,就被人打断。
“死罪暂免,活罪难逃。”他冲小兵使个眼色,小兵立即会意,扬起鞭子打在李昭凌的身上,李昭凌顿时觉得皮开肉绽,浑身火辣辣地疼,下一刻,一鞭再接着一鞭,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李昭凌咬着牙,硬是不吭一声。
“好歹也是敌军,身上总得留下点印迹才是,至于另一个……难得有个娇俏的,供大伙找找乐子也好。”
“是!”
李昭陵的耳朵顿时被隔壁房间传来的叫喊声、撕扯声,求饶声占满,他身上的鞭子并没有减少,浑身的疼痛激得李昭凌阵阵发晕,日日夜夜,眼前的黑布一直都没有摘下来,都不知道过了几日。
将军怎么样了?仗打得怎么样了?想到此处,李昭凌是真得后悔自己的鲁莽。他忍着浑身的不适,在舌头尖上狠狠咬一下,逼着自己保持清醒。现在思索起来,这一切根本就是设好的陷阱,可为什么这个将领却好像并不认识自己一样,还有宋卿之,宋卿之到底……
可是,每每听到隔壁的喊声,他只能用指甲扣着手指,逼迫自己停止思考。
终于有一日,求饶变成了惨叫。
眼前的黑布突然被人摘下来,灯光昏暗,却依旧刺得他眼睛胀痛泪流满面,等到李昭凌回过神来,才看清面前白衣带血的宋卿之,一切都仿若是一场大梦。
“你……”
“嘘,别说话,我……我杀了人……一个又一个。”宋卿之仿佛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些话,他把绳子劈开,李昭凌浑身一软,要往地上倒。宋卿之赶忙扶住他,把手里的剑递给李昭凌,说:“你还能走吗?”
李昭凌冷笑一下,说:“能杀人!你呢?”
宋卿之看着带血的下衣摆,说:“右腿腿骨断了。”
“我背你……”
“不用……你……”
李昭凌不由分说背起宋卿之,道:“我得带你回去,放心,就算是死也要把你带到将军的身边。”
宋卿之目光一滞,被李昭凌背着出了营房。李昭凌并没有马上走,他看一眼黑着灯的主营,说:“将军中了毒,我得把解药拿回来。”
他趁着黑夜快速奔袭,宋卿之趴在李昭凌的背上,细细闻着这人身上的血腥味。越过篷顶,李昭凌小心把宋卿之放在房顶上,说:“等我回来。”
“嗯。”
宋卿之看着李昭凌的身影一跃,目光凝滞,重重地叹一口气,忽而嘴角扬起一抹凄楚的笑意,他知道,宋家军的陨灭将从今夜开始。
李昭凌躲过几个值夜的小兵,闪身进了营帐,摸上桌案悄声寻找,终于在架上的锦盒里翻出令牌和鹿皮小包,草药完整地被收在小包里,李昭凌贴心收好,他刚准备盖上锦盒,突然看到盒子里的还有一信封。
他摸出信封,对着月光草草看了一眼,是穆义写给驻地将领的密信,信上所记大军将佯攻壶口,主攻上陇道,要求此处驻地将领于三日后与大军汇合。
李昭凌忽而想起那日鞭笞他的男人之言,似乎穆义这次是想背水一战,他来不及分析,将信封匆匆塞进衣襟里,拿起桌上的笔草拟出消息,和信贴身放好,方才出屋。他到房顶上背起宋卿之,扯过院子里的马,一起在夜里奔逃。
他们骑着马刚刚跑出营帐,夜里便出现一声长呼:“俘虏跑了……”
火把燃起,身后的马匹追袭的声音越来越近,李昭凌带着宋卿之,越发吃力。宋卿之抓着李昭凌的胳膊说:“马载着两个人跑不快,把我放下,你自己走!”
“不行,我要带你回去见将军!”
“李昭凌,我们这样谁都跑不了!”
一支暗箭穿过,李昭凌在后,按下宋卿之的脑袋,两人一起俯在马背上,再一支箭穿过,直直地插在马屁股上,马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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