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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新鲜的空气，即使是普通人类也可以在里面自如活动。
　　海面上大概阳光正好，光线透过海水折射下来，在鲛人族界的沙石地面上绘出粼粼波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蓝色，高高的城墙上守卫着身穿盔甲的士兵，城门口，与大陆人类外表稍有不同的妖修们谈笑着入城。
　　孤尘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无视往来妖修形形□□打量他的目光，熟门熟路地走到城门口把守的侍卫前，施了个佛礼，问道：“这位施主你好，请问水明长老此时在城中吗？”
　　琥珀被谢修竹抱着走在后面，闻言低声道：“水明是鲛人族地位仅次于族长的长老，这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来自西漠的菩提寺，曾经因缘巧合与水明长老结下了一段交情，是许久的朋友了。”孤尘笑道，像是在向侍卫解释，又像是在回答琥珀的问题。
　　侍卫听他这么说，便点了点头，又问：“后面的这两位，是与你一起的吗？”
　　孤尘没有说话。
　　琥珀颔首道：“我是琥珀。”
　　侍卫愣了一瞬，随即立刻躬身道：“原来是妖皇大人，恕属下有眼无珠……族长今天到鲸族去送请帖了，我这就去禀告水明长老您来了！”
　　比之面对孤尘时生疏戒备的样子，侍卫此时的态度殷勤了十倍不止，琥珀礼貌地向侍卫道谢：“好，那就劳烦你了。”
　　侍卫匆匆地让轮岗的同僚来顶替自己，身形几下就闪不见了。
　　孤尘觉得很有趣：“妖皇大人？”
　　琥珀对他没有好感，加上这是个不相干的人类和尚，便懒得搭理他，默默地把头转到了一边去。
　　然而孤尘的脸皮是铁打的，他装作没发现琥珀的冷淡态度，继续道：“如果我没看错，妖皇大人目前的修为才筑基一层吧？刚刚的侍卫筑基三层，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尊敬呢？要知道，光有地位没有实力，也是得不到妖修真正的顺服的。”
　　琥珀抬起眼皮斜睥了孤尘眼，淡淡道：“菩提寺的和尚不是号称博古通今，晓天下之事吗？这么厉害，哪还需要我来解答。”
　　孤尘露出谦虚的笑容：“妖皇大人过奖了，不过是因为菩提寺倡导修行不仅是在寺院中，更应当游历天下，体味人生百态，是以阅历见闻比寻常修士要丰富一些罢了，当不得‘厉害’二字。”
　　琥珀无语，“我没有在夸奖你。”
　　“那么，可以请求妖皇大人为我解惑吗？”
　　琥珀索性将脑袋埋进了谢修竹的怀中。
　　谢修竹摸了摸琥珀柔软的脊背，笑着对孤尘道：“大师，我们不熟。”
　　虽然谢修竹也对妖修如此尊敬琥珀的原因有些好奇，但是——他们两个完全可以在独处的时候交流，孤尘这个大电灯泡，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不一会儿，水明长老便到了。这是一个笑容豪爽的中年男人，脸上一把络腮胡子，头发随意地拢在一起，看起来随性不羁。
　　他大步朝三人走来，先冲站在前面的孤尘笑了笑，随即朝琥珀微微躬身，脸上的笑容熟稔而真挚：“我代表整个水族欢迎陛下的到访！听说您已顺利完成了五大妖族的盟约，老头子我实在是……太过高兴了！”
　　琥珀就算此刻蹲在谢修竹的怀里，视线依然比人高马大的水明矮了一大截，但这对他的从容矜傲的气势毫无影响，他微笑着回答水明：“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陛下这种称呼，这会儿实在是为时过早。水长老，我此次过来，其实是有别的事情需要你们的帮忙。”
　　水明也没问具体事情是什么，便爽快地应承道：“只要我们能帮上忙，那绝对别无二话！陛……妖皇大人，这里不是长谈之地，先到我府上去吧！”
　　说着，他转头拍拍孤尘和尚的肩膀：“孤尘老兄，你也是稀客了，走！待会儿和陛下聊完了，我们再好好喝一杯！”
　　谢修竹安静地抱着琥珀跟在水明身后，心里想着妖皇这个称呼和陛下有什么区别吗？或许是因为琥珀此时……还没有正式建国登基？而且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孤尘，和尚好像戒酒的哦？看水明这么熟络的态度，莫不是这家伙其实是个酒肉和尚？
　　修士的脚程比凡人快了数倍，虽说步子迈的不大，但运用灵力行走的身法大家都是会的，很快就达到了水明的府邸。
　　整个鲛人族界的建筑风格都与道修不大一样。道修仙山上云雾缭绕，讲究古朴出尘的神仙气息，亭台楼阁，曲院风荷，皆是清雅而写意的景致。妖修不在意这些，这么觉得喜欢就怎么来，比如水明府邸的府邸里，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华丽大气的水池雕塑，以雕塑为中轴线，后面的宫殿层层铺开，走的无一不是豪华宏大的路子。
　　水明没有把他们往议事的大厅带，引着他们来到一处布置得十分有海洋风情的花厅中，鲜艳耀眼的珊瑚与水生植物看起来别具风情。
　　来的路上他听说孤尘与琥珀二人只是“偶然”遇到，便迟疑道：“孤尘，你是先到客房去还是……？”
　　孤尘含笑看了谢修竹与琥珀一眼，道：“我与这二位同行一路，相当谈得来，如果你们商量的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可否容我听听？我游历了这许多年，见闻也不算少，说不定我还能帮忙出出主意呢？”
　　谢修竹觉得没什么自己说话的份儿，本来准备安安静静地当个琥珀的垫子（？）就好，没想到此时芷楠在他脑海里出声了：“宿主宿主，阶段目标二正式开始啦！阶段目标二：获取雷属性秘境钥匙。任务一：获得鲛纱，并与孤尘一起前往雷鸣海域。”
　　谢修竹无语，在脑海里问芷楠：“这个和尚……可以信任吗？”
　　芷楠回道：“报告宿主！系统升级到高级以前，都不能随便回答任务相关的问题呢！请问要使用世界问答吗？您先前获得的初级阶段自主选择奖励三项才使用了一项，您要兑换一个世界问答来解答您的问题吗？”
　　自主奖励的第一项，被他用来再次兑换了一只传信千纸鹤给凌心，告诉他自己和琥珀动身赶往了鲛人族界，希望凌心能过来与他们汇合。毕竟凌心作为化神期的高手，又同为妖修，来这里说不定能在获取雷属性钥匙的时候帮上一些忙。
　　谢修竹端起圆桌上的花茶喝了一口，很快做下了决定：“兑换吧，不过问题可以换换吗？我想知道孤尘的所有资料，包括接近鲛人族长老是不是也是别有用心，缠上我们的目的，这些所有的答案。”
　　芷楠想了想：“那么这个问题应该归纳为，孤尘生平一切信息？那么我开通兑换了？”
　　谢修竹点了点头，然后他就听到芷楠欢快的声音朗读道：“孤尘，真名谢清凌，年龄一百零一岁……”
　　“噗！咳咳咳！——”谢修竹一口茶呛进了喉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爷爷掉马啦哈哈哈哈哈


第36章　往事
　　谢修竹被这口茶呛得满脸通红，芷楠还在脑海中欢快地念着属于谢清凌的种种故事，越听，谢修竹就觉得自家爷爷的人生真是……充满了想象力（？）与传奇性！
　　琥珀在谢修竹怀里转了个身，抬起肉肉的手掌拍了拍谢修竹的胸口帮他顺气，一边仰头看着谢修竹问：“你不想牵扯上这位孤尘大师吗？那就请……”
　　谢修竹咳得更厉害了，连忙抬手摸摸琥珀圆滚滚的脸颊，“不不不、咳！大师说不定能帮上忙，我们一起商量吧！”
　　琥珀有些疑惑，不自觉地歪了歪脑袋。
　　谢修竹看了孤尘一眼，见那眉目清俊的和尚正含笑看着自己，温和的笑容里是说不出的老奸巨猾，不禁越发地感觉不忍直视，实在是鼓不起勇气和他相认。
　　他只能朝琥珀轻轻眨了眨眼，示意回去再说。
　　琥珀接收到谢修竹的小眼神后，也没多问，回头道：“那么过后说不定就要劳烦孤尘大师了！水长老，是这样的，我们得到了一些关于秘境钥匙的消息，需要前往雷鸣海域查探查探，希望您们能向我们提供两套鲛纱。”
　　孤尘很有礼貌地问道：“多谢妖皇大人的信任，有一句话不知贫僧当问不当问……那我就问了，雷鸣海域对于筑基一层的修士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了，您作为雷属性的妖修还稍微好一些，但谢公子一来属性不和，二来修为不够，请您三思啊。”
　　谢修竹已经缓过了起来，听孤尘这话似乎是在为他的安危着想，心里倒是有些熨帖，但他眼神很坚定地道：“没关系，是我自愿要和琥珀一起去的，而且我身上有一件上品防御法宝，自保应当没有问题。”
　　孤尘稍稍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了微笑：“既然如此，那可否让贫僧陪同二位一同前去？不瞒二位，目前我已达金丹圆满的境界，多少也是能帮上些忙的。”
　　谢修竹已经从芷楠处知道，当年他两岁的时候，谢清凌离开寒羽宫参加在海云岛举办的某个缉妖大会，没想到那个妖修修为了得，生生挣脱了道修组成的包围圈，杀死一人，重创三人，失踪一人，轻伤无数，创下如此辉煌的战绩后硬是逃回了海里。而失踪的那个人，就是当时寒羽宫的宫主谢清凌，据参与战斗的道修说，谢清凌彼时也是深受重伤，落入海中后遍寻不到身影，凶多吉少。
　　而托系统这个金手指的福，芷楠的叙述极其详尽，讲完外界得出的结论后，还给其中的谜团做了详解——水明就是当年被不慎被围捕的妖修，并且是凌心与谢清凌共同的好友。谢清凌貌似是过来围捕妖修的，实际上是在其中暗暗放水，帮助水明逃脱，没想到被其中修为最高的道修发现了端倪，要将谢清凌一起斩杀。
　　水明应付其他的道修便已经很费力了，谢清凌与修为最高的道修缠斗许久，强弩之末时，拼着同归于尽的法子终于将那道修给杀掉了，但自己的一身修为也被废了个七七八八。最终两人在只剩几口气的时候冲出了包围圈，前来救援的妖修们也终于赶到，将两人救了回来。
　　谢清凌的冰灵根损毁严重，剩下筑基二层的功力仅够勉强在大陆三流修士面前自保罢了。他消沉片刻，终究骨子里埋的是一股狠劲，想着自己本来是冰火双灵根，只是寒羽宫世代以冰灵根闻名，便从未修炼过火属性的法诀。他索性下狠手直接将自己的冰灵根废去了，一身功力尽散，并告别水明，去了火属性功法最出名、同时也是相对最温和的菩提寺，从头开始修炼。
　　说来他也真是做得出来，当真装模作样地在菩提寺混了十多年，整日摆出道貌岸然清心寡欲的样子，吃斋礼佛，只有偶尔去找他、或者被找上门来拜访的水明知道，法号孤尘的金丹修为高僧，出了菩提寺的地界，那喝酒吃肉是从不忌讳，除了清静出尘的皮相外，满肚子都是坏水。
　　比如说今天，他知道抱着自家妖皇大人的少年名叫谢修竹后，又见孤尘那副轻飘飘仿佛不认识对方的态度，便暗暗替谢修竹叹了口气。但同时，他也知道谢清凌是绝对不可能害他的干孙子的，更不会对未来的妖皇大人不利。
　　于是，在琥珀点头答应孤尘与他们同行后，他便真心实意地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好！那我就替你们准备三件鲛纱，你们远道而来，这会儿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先去休息一下吧？待用完晚饭，我便着人来替你们量体裁衣——对了，鲛纱由于工艺繁复，所以要花上半个月才能缝制完成，陛下，这个时间行不行？如果您要得急，我吩咐绣房……”
　　琥珀道：“不急，水长老你让她们慢慢来就是，这段时间就叨扰您了。”
　　其实该准备四件鲛纱的——不过以凌心的速度，如果中间不出意外，大概就这一两天也就能到，等他来了再说不迟。
　　这边水明安顿好了两个少年后，便拉着久别重逢的谢清凌开始喝酒聊天；那边琥珀与谢修竹住了同一间客房，默默地设下隔音结界后，也开始嘀咕。
　　谢修竹清了清嗓子：“琥珀，你想不想知道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琥珀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抬眼看着面前用力眨着眼睛，满脸写着“赶快问我吧赶快问我吧”、以至于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少年，心里觉得很好笑，但面上忍住了，很给面子地扬起了声音问：“什么消息啊？”
　　谢修竹深吸了一口气，道：“孤尘他是我爷爷！”
　　琥珀：“……”
　　白虎幼崽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了与某人十分相似的傻傻神情，然后很快回过神来：“谢清凌？跟凌心有一腿那个？出家了？”
　　谢修竹被琥珀语序奇妙的三连问逗得笑了出来，连忙解释：“没有没有，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原因出家的……”
　　说着，他便将芷楠告诉他的事情，全盘转告给了琥珀。
　　听完之后谢清凌千里来救水明的一系列事情——以及之前谢清凌与凌心之间动人（？）而曲折坎坷的爱情故事后，琥珀被震得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隔了老半天，他才吐出了一句十分不怀好意的话：“凌心什么时候过来啊？好想看看到时候佛门高僧孤尘大师的表情啊……”
　　谢修竹深以为然，笑道：“对啊，爷爷他这一路上装模作样那么久，也真是辛苦了，师父赶快来替他解开伪装的枷锁吧！”
　　就在两个少年暗暗期待看到让他们屡屡吃瘪的谢清凌出糗的此时，此刻。
　　恢复了年轻外表的凌心，一身白衣弱柳扶风，乌黑深邃的狐狸眼微微上挑，以至于哪怕是寻常神色，也仿佛带着些无意识的妩媚风情。
　　柳和风、柳和烈跟在他身后，一行三人出现在了鲛人族界的城门口。


第37章　族长
　　凌心许多年以前曾与谢清凌一起来过鲛人族界，并与水明结成了好友，修士的生命比之凡人漫长许多，几十年未见，往昔的记忆也还是历历在目。凌心在问了侍卫有没有一个少年带着一只白虎进入鲛人族界后，也询问了以及族中的水明长老是否还在城中。
　　侍卫不敢随意说出琥珀的行踪，但见凌心修为了得，又似乎确实与水明相识，便还是去水明的府上通报了。
　　小厮进来报告水明有一位叫凌心的妖修来找他时，水明正在房间里和谢清凌喝酒喝得正欢，闻言直接愣住了。
　　谢清凌一杯杯从容饮酒的动作也骤然僵住，手中的琉璃酒盏抖了抖，一不留神就摔到了地上，“啪”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水明挥退小厮，见谢清凌听到消息后魂都差点丢了，不禁感到有些棘手，搓了搓手掌，他问谢清凌：“兄弟啊，你老婆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谢清凌很快收敛好了神色：“有可能是修竹通知过来的，我以前曾经留‘遗嘱’让凌心代为照顾我这干孙儿……看来凌心是遵守了我的嘱咐，我还以为他会闹脾气装看不见呢。只是不知道先前他们为何失散了……？”
　　水明清咳两声：“那么，你要跟我一起出去见他吗？”
　　谢清凌沉默几秒，就连十余年前差点死在海里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忐忑。此时的心情有些像是近乡情怯，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偏偏慌张不安地不敢出现在对方面前，尤其是……“凌心要是一眼看穿了我就是谢清凌怎么办？当年我来救你之前，我和他大吵了一架闹僵了，现在我明明伤势已好，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他一定会气得够呛。”
　　说到这点，水明也很疑惑：“对啊，前些年你还没有结丹，不肯回去找他还算有理可循。毕竟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化神了，你还在筑基期徘徊——要是依旧迟迟结不了丹，寿数又将尽了，说不准两三年光景就只能重入轮回。但你刚不是说前年就结丹了吗？怎么不立刻去找他？”
　　谢清凌叹了口气，摆摆手：“其中另有隐情，非是我不想见他，而是我被菩提寺、以及秘境钥匙的事情牵绊着，此间凶险更胜以往，实在不想将他卷入。我心想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最多三年就能解决好，但要是事情不顺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何必徒惹他烦恼？不如暂且还是让他以为我失踪了，好过短暂相聚后再分别，或是将他卷入混乱的局势中。”
　　水明感到十分无奈：“兄弟啊，你怎么老是改不了你这替人头疼的性子啊？别把凌心当做两三岁的小孩子，总觉得一切都应该自己扛下来。你老婆这会儿实力不知道比你高到哪里去了，八成用不了你如此担心，行了行了，我知道自个儿也劝不住你，说吧，一句话，去不去接他？”
　　谢清凌看着地上碎裂成好几瓣的琉璃碎片，出神几秒，终究回答道：“我还是不希望他认出我来……况且此刻我顶着孤尘的身份，本来也没有立场去接他，你先去吧，等到实在不得不碰面的时候再见机行事。”
　　水明深感恨铁不成钢，又没有充足的理由逼迫他，“好吧好吧，那我就先去了。”
　　谢清凌看着水明颇有些气冲冲的背影，不禁想起了当年三人畅快同游的往事，他低叹一声，眼里说不出是宠溺还是伤感：“凌心那家伙，可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水明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