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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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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你吃苦头,是老道的主意,这次之所以放过你,就是因为你还有用,英雄那怕再走背运别人也是羞辱不了的,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的人样子,拿给其他蛮族看的人样子。”云烨瞅瞅老道没有表情的脸,笑一笑就准备到火堆旁继续烤自己手上已经凉了的羊腿,这件事情孙思邈已经扛下来了,云烨没有必要再去承认。

    折磨人也不是云烨的强项,一个帝王满身尘土的模样实在是没什么好看,后世早就看过了。

    云烨从来就不想当一叮好人,好人太吃亏了,满世界的响马,杀才活的龙精虎猛,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的使劲招呼,好人只能躲在墙角嘎啦里啃窝头,身上破衣烂衫的,在长安云烨就验证过了,现在才不想走老路。

    走老路的人不是没有,那日暮就只想放羊,她带着十几个半大的孩子整天的早出晚归,她们有二十头牛,不到一百只羊,这些东西都是她捡回来的,包括那些孩子,他们拿着叉子,把大块的雪挑起来抖松,后面的牛羊就轻易的把雪拱开,吃到雪下面的草根。最近几天,她不再来缠着云烨了,似乎她的爱情已经走远了。

    云烨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说给宦娘听,谁知宦娘一点没有发笑,等云烨笑完了才说:“侯爷,草原上的女子就是如此,活命永远比甜美的爱情更重要,一个没有牛羊的牧民不叫牧民,叫卡克,也就是汉民们所说的混子,他们是牧民中最卑贱的,只能给别人放牧,获得一口吃的,如果年景不好,这种人都会被最先杀死,他们没有牛羊,只能吃别人的,草原上的食物是吃一口就少一口,必须把粮食给最强壮的战士和最能生养的女人。这场草原上的战争一定会制造好多的卡克,那日暮不想当卡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不奇怪。再说了,冬天要过去了,那日暮才不会在这个时候找她的情郎一起生孩子,那样她的孩子就会在最冷的冬天生下来,活不成的。”

    现实又给云烨上了一课,前些天还以为自己是香饽饽的想法让他面红耳赤,宦娘掩着嘴轻笑,眼角的皱纹越发的浓密,满脸通红的云烨样子很傻,少年人那种,恨不得全天下的女子只喜欢自己一个人的古怪念头,让她感觉到十分的温暖,而熟悉。

    云烨对那日暮只有一丝好感,还谈不到感情,现在猛然间知道了那日暮也没把自己当回事,只是如同一只母羊到了交配的季节自然而然的亲近公羊,自己很不幸的成为了那日暮看中的那只公羊。冬天是草原上的人交配的季节,只有这个时候怀上的孩子,才能在食物最丰富的秋天生下来,活命的机会要大得多。

    除了那些贵族老爷,普通的牧民们不会选择在春天怀孕,为了后代的健康,他们和野兽做了同样的选择。

    云烨还能怎样,只好耸耸肩膀,撇一下嘴,自嘲一下就去找唐俭讨论何时回京。看他的背影消失,宦娘十分的欢喜,她庆幸在自己的晚年,终于见到了一个真正的好人,懂得放手,这才是真正的人所具备的感情,远比那种见了女人就扑上来的禽兽强了一万倍。

    何邵的仓库里堆满了千奇百怪的东西,有半截的弯刀,也有没有弦的木弓。唐俭就在仓库里不停的翻检,同行的还有许敬宗,唐俭找齐了一套青瓷的酒具,一件青瓷的八棱酒瓶,长长的瓶嘴上落着一只飞鹰,这是瓶盖,配上八只同样的八棱酒杯,看上去十分的典雅。

    唐俭和许敬宗正在研究酒瓶上的图案,一个说这东西应该是前隋的皇室用品,一个说要比前隋还要早一些,因为壶嘴上的飞鹰明显不是中原的风格,只可能是前燕国,或者北魏的东西,最有可能的是北魏孝文帝南迁时的东西。

    何劭笑眯眯的站在一边旁听,听完之后就小心的让辅兵把这几件酒具包起来,放回木箱子。拱拱手对唐俭说:“多亏唐鸿肿,许先生二位提醒,我老何差点就把好东西错过了。”

    唐俭皱着眉头,看看许敬宗见他不做声就对何邵说:“我就不是在给你挑东西,是在给我挑,你把这些东西装到箱子里做什么,老夫现在又不回京,这些天还需要把玩。”

    没等何邵说话,许敬宗就对唐俭摆摆手说:“老唐,你也太小看何掌柜的面皮厚度了,叼在貔貅嘴里的东西你指望拿回来?我就没有这个心思,也不为这些小事生气,否则我没命回长安,早就被气死了。”

    何邵摆出一副知我者许敬宗也的恶心样子,珍着脸对唐俭说:“您的眼光是一流的,我这就找人为这套酒具写鉴定文书,就说是唐鸿肿的法眼所辨,这是传自北魏皇宫的好东西。”

    唐俭在大唐也是以不要脸和能言善辩著称,被何邵的一番话居然噎的无言以对。

    怒气还没有浮上脸颊就变换成了笑脸,拱拱手说:“我实在是喜欢这套酒具,我买下来如何?”

    许敬宗用手捂住脸,不忍再看。

    何邵笑的就像一个弥勒佛,嘴咧的老大,拉住唐俭的手说:“您喜欢这是最好了,好东西就该留在识货的人手里,这套酒具用来宴客,最是雅致不过,既然都是老熟人,两百贯便宜你了,这就给您送到帐篷里。”

    “你说多少钱?我刚才没听清楚。”唐俭掏掏耳朵问何邵。

    “两百贯啊,对您来说是小钱,这趟回京免不得您要加官进爵,花上俩百贯买套自己喜欢的酒具有何不妥?”

    “我记得刚才这些东西你总共就花了两百个铜钱,凭什么到我这里就成了两百贯?”唐俭暴跳如雷,指着何邵的鼻子跳着脚破口大骂。

    何绍早就有了唾面自干的能耐,笑嘻嘻的也不还嘴,让唐俭有力没出使。

    云烨来的时候,大唐最伟大的外交家,被何邵气的七窍生烟,东西又不是自己的,说破嘴皮子何邵也就权当是耳旁风,乐呵呵的把价钱从两百贯降到了一百八十贯,就再也不肯让步了。

    “老何,你这就不对了,大家同僚一场,你怎么就不顾一点体面,和老唐在这里为几文钱争得面红耳赤,也不怕士兵们笑话。”

    许敬宗对云烨说:“我也看上了一套《竹林史话》,先说好,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书我又想要,你看着办。”

    何邵紧张用哀求的眼光看云晔,他生怕这个著名的败家子,上下嘴皮子一碰,好几百贯的铜钱就此不翼而飞。

    。。。

第四十九节 还愿() 
唐俭听到许敬宗的话,不知为何颓然的把手里的瓶子重新放回木箱里,小心的包好,留恋的再看一眼,就把箱子的盖子盖上。对何邵说:“我唐俭一生从无贪人财货之事,今日的所作所为乃是老夫一生之耻口我不过在草原立了些许微功,就让我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刚才心中居然生出了龌龊心思,唐俭在这里给何先生致歉。”说完还要施礼。

    惊得何邵像被马蜂狠狠咬了一口的驴子,一下子就跳到云烨身后,他被吓着了,刚才只是朋友间逗趣的一种方式,无论唐俭是怒是骂,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针锋相对,这只会成为朋友间的笑谈,公卿间谁会在乎两百贯钱,更何况那东西也不值两百贯,几个人在草原上闲的无趣,斗斗嘴是给自己找点乐子,就算唐俭给了何邵两百贯,他也不敢接,唐俭明白,何邵也明白,过来劝架的云晔更加的清楚。

    唐俭一脸的愧疚之色,一下子就把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弄懵了,玩笑,嬉闹没有谁会正经到如此地步,如果这也是玩笑就太过了。唐俭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不至于分不清场合,为了区区一套酒具,如此的糟践自己。

    “三位休要惊讶,老夫适才心中起了贪念,的确想要这几件东西,这就是老夫赔礼的原因。”唐俭苦笑着解释。

    “唐公既然喜欢,拿去就是,一件破瓷器还值得认真对待不成?”云烨这时候再叫老唐就十分的不合适,他一本正经的,搞得所有人都得郑重其事。

    ‘如果心中不起贪念,老夫自然不个放过现在起了贪念,就必须放弃,这套青瓷虽美,还比不过老夫的德操重要。”一番话说的云烨若有所思,听的老何一头雾水,羞惭的许敬宗无地自容。

    四目相对之下云晔首先投降摇着头率先离去,咱是正常人,不用理会疯子,喜欢的东西不要,看着流口水,不喜欢的东西抢着要,这是什么逻辑啊唐朝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疯子。

    云烨又去看颉利,他脖子上拴着一条粗大的铁链子

    ,张宝相正在给他的铁链子士缠布条,就是担心铁链子会损伤颉利娇嫩的皮肤,到时候拉到朱雀大街上不好看,惹得长安市民们失望就不好了。

    颉利见到云烨身体不自觉的往后缩一下,手腕脚腕,虽然不太疼了,可是他们在不停的渗着淡黄色的体液。他虽然杀过很多人,甚至有许多人是被他活活虐待死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全有,让别人受苦,看别人受苦,颉利一直认为这是腾格里大神给自己的权利,自己天生就要让其他的敌人恐惧,他的敌人范围涵盖的非常广,一切不遵从自己意志的人都是他的敌人对敌人就不需要什么仁慈,草原上的狼,什么时候会放过嘴里的食物?不撕碎吞咽下去,如何罢休?狼就是如此生存的那些沦为食物的肥羊们,只能怪他们不服从金狼王的意志。

    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人让他尝试到了比死亡还可怕的痛苦在其他人身上施暴,见到懦弱者自己也会嘲笑,如今落在自己身上,才发现以前被自己嘲笑的懦夫是如何的勇敢。

    云烨的圆领袍服上永远有两个口袋,方便他把手塞进口袋里取暖,他讨厌把手统在袖子里,这看起来会非常的土。现在程处默,李泰,李恪,还有书院里的学生服都有这样的口袋,李承乾想要弄两个,被长孙的口水喷成了筛子。

    这两个口袋里永远都有一些干果之类的东西,不是他嘴馋,而是没有香烟抽,嘴里闲的难受,总是觉得少点什么。现在他就掏出了一把炒好的黄豆,这是宦娘炒的,比他炒的好多了,放在手里搓一下,吹掉搓下来的豆皮,一大把填嘴里嚼的嘎嘣作响。

    张宝相站起身子给云烨见礼,不经意的插在他和颉利之间,非常害怕云烨暴起伤人。

    “颉利,你的大唐官话说的很好啊,跟谁学的?”云烨坐在火盆旁边烤着手问。

    “我是草原上的王,自然会说你们唐人的语言,不用学。”

    “钻老鼠洞的王?你脖子上还拴着狗链,还要说你是腾格尔的骄子么?义成公主教的吧。”云烨一直不明白一个在草原上桀骜不驯的王者,在死亡的威胁下,竟然不顾自己尊严,抛弃一切也想活下来,为了什么。

    “你们汉人的皇帝也不是被石虎栓上链子当成狗来养?我学学有什么不对么?”颉利这是彻底的不要脸了,这话一说,就是说他再也不在乎所谓的王者的尊严,只求活命,在这个基础上借自己的遭遇来羞辱一下云烨,发泄一下心中的痛苦。

    张宝相听到颉利这么说,心里暗暗叫苦,正要想办法劝阻云晔。

    不料云烨笑了出来对颉利说:“我今天其实是闲的没事,专门跑来看看你的惨状,你说的没错,谁造的孽,到最后都会偿还,你大概死不了,你的那些子民怎么办?”

    颉利哈哈大笑起来,面目狰狞,喘着粗气说:“李靖踹营的时候他们不用尽全力抵抗,现在蒂在你们手里,杀剐存留,就看大唐皇帝的意思了,我自顾不暇,那有功夫想他们的将来…”

    云烨与张宝相相视一眼,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大可汗,似乎我听说你是第一个骑着快马跑的,怎么怪到他们头上去了。”张宝相作为将军最恨临阵脱逃者,颉利在这场战争里的角色并不光彩。

    “我死之后那管他洪水滔天,这大概是帝王的普遍心态吧。”

    今天有很大的收获,见识了唐俭的一日三省吾身的严谨,见识了颉利极度自私的帝王心态,云烨心满意足的在雪地上溜达,来到义成公主烧死自己的地方停下来对那片焦黑的土地说:“倒霉的女人啊,你坚强了一生又如何,死的没有半点价值。随便的为别人放弃生命和尊严是不可取的,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最蠢的行径,你晚上就不要再跑到我的梦里来了,叽叽咕咕的招人烦,害得我连觉都睡不好,总是看见你站在火里面朝我笑,听到颉利的话,你总该死心了吧,他连你的名字都懒得说,你还指望他会感激你?扰人清梦是大罪过,别来烦我了就此为止,我能干的都做了,安息吧!”

    找颉利的麻烦,云烨不是心血来潮,从义成公主在他的眼前**之后,他就在不停的做噩梦,有好几回半夜醒来冷汗湿透了睡衣,梦中义成公主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总有话要对他说。

    尤其是今天早上,宦娘对他说公主也喜欢吃炒的黄豆,那一瞬间,云烨汗毛都竖起来了,好像自己就是在义成公主死了以后才好上这一口的,吃炒黄豆是恶习,一定要改掉啊。

    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黄豆均匀的洒在焦土上,翻遍了口袋再也没有发现一粒黄豆,这才松口气。

    雪屋现在住不成了,只要屋子里生火,帐篷里就滴滴答答的往下渗水,这里毕竟不是极北的荒原,二月中旬的天气虽然寒冷,却也能感觉到一丝春天的气息,向阳面的山坡上,雪开始消融了,牛羊也没有了前些天的懒散,散在坡地上贪婪的进食,再严酷的冬天也有过去的时候。

    在云晔指挥辅兵们把帐篷上的冰雪铲去的时候,长安的使者终于到来了。带队的是温彦博,温大雅的弟弟,他是黄门侍郎,一家子全是李唐皇室的死忠,从李渊出兵时,就是追随者,且与李二的关系非常的融洽,所以全家飞黄腾达也就没有任何悬念。

    使者团给云烨的感觉就是豪华,超级豪华,不但带来了大批的金银财帛,居然还有好几车的美女,个顶个的漂亮,正在云烨流着口水等着老温给自己发上一个两个的时候,噩耗传来了。

    “着蓝田侯云烨即刻回京,不得迁延。”这就是温彦博给云晔的旨意,没有交代前因,也没有说后果,就一句话,回京!立刻!就差写上如果回去晚了会把腿给打折这句话。

    “温公,小子的旨意不是一向由皇后娘娘来发的吗,这回怎么是陛下的旨意?”

    温彦博是一位真正的君子,和颜悦色的对云晔说:“这件事是陛下亲自交代的,老夫听说你只要年纪一到十七岁,就算是成年了,也该归陛下管束了,太上皇现在在京城里大肆宣扬,说你是因为躲他老人家的赌债,才跑到草原上来的,还说看你可怜,决定只收其中的本金,利息什么的就不算了,你还是往些回到京城,把赌债还了,男子汉大丈夫老欠着债算怎么回事。”

    “令兄还欠着小子五百贯的赌金没有还,看来回到京城只有先催讨赌债,然后再归还太上皇的印子钱,小子倒霉,您家里也休想安生。”

    温彦博忽然换上孑一副悲哀的神色,对云烨说:“云侯还不知道吧,家兄已经于元日前病逝了,他恐怕还不了你的赌债了,如今,家里只有老弱幼子,你好意思前去逼债?”

    云晔大惊,古人对死者极为尊敬,哪怕就是有大仇恨,一般情况下也是人死债消,为了五百贯钱,总不能把温大雅从坟里挖出来催讨吧。

    对温彦博深深的施一礼:“小子实在是不知彦弘先生已经作古,多有失礼,请先生见谅。”

    温彦博大笑起来,对云晔说:“家兄临去前,对家里人说,他这一生享尽荣华,位极人臣,没有任何遗憾,家中也无需悲切,如同寻常一般过日子就好,把他放在心里,比刻在木牌上有用。还大笑着说他欢迎你去找他讨债。”

    。。。

第五十节 试验田() 
从温彦博的语气里云烨知道了回京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不可逆转了。李二的旨意是不可抗拒的,他对云烨从来都没有客气过,你听听给李靖的旨意,简直要把他夸到天上去了,描写将领的颂词一个接着一个,并且把话说的情意绵绵,有严重的背背山倾向。给张公瑾的旨意也是夸奖连连,苏定方官升三级,成了伯爵,张宝相也正式的加入了有爵一族,这两天乐得嘴都合不拢。气的云烨又到他的营地里捡了五十头牛,还有好几百只羊,统统的交给那日暮。

    那日暮强烈要求云烨再去看看还有没有走失的牛了,羊了一类的东西,最好能捡着几匹马,被恼羞成怒的云烨抽了一巴掌才安静下来了。

    向李靖告辞,刚进了帐子,就发现他案子上铺着六七张圣旨,他还陶醉在宣旨时的荣耀中?这不像他的为人,走到近前还没看清楚圣旨,就听李靖叹息一声,转头对云烨说:“果然还是你最得圣眷,老夫与李绩等人拍马难及。”

    云烨找出来给自己的圣旨,上面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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