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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夜抄-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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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离鸦的匕首叮的一声掉在地上。他顾不上去捡,因为他直觉这不是什么小事。
  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完全理解当时父亲究竟在想什么,又在和什么样的东西抗争。
  假如那时他没有那般幼稚,愿意好好坐下来和那个总是很疲惫的男人好好聊一聊,是不是结局会有所改变?
  “什么时候的事?”
  “我记不清了,大约是我最初意识到自己对你……那时吧。”薛止说得很含糊。
  “那时我应该大部分时间都在剑庐里。”穆离鸦还是大致明白了究竟是什么时候。
  居然是那个时候,他心中泛起一丝带着苦的甜。少年时期的心动总是暧昧又模糊,过了以后再回想起来,只记得那一瞬间的惊心动魄。
  “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我发现有些事情跟他告诉我的不一样,我会不会怨恨他。”
  “你会吗?”
  “我不知道。”薛止苦笑着摇头,“我想……很大可能是不会。”
  那时尚且年少的他没有做出回答,现在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他却不得不承认,他恨不起来这个人。
  因为他明明有那样多出格的行径,这个人却还是把自己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还有最主要的是,他不忍心看到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因为这点怨恨而悲伤。
  夜越发地深了,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和外头堆积的大雪滑落的沙沙声。
  穆离鸦丝毫没有睡意地睁着眼睛,凝视着前方的某一块空地。这破庙的窗子不过是一层覆着的竹篾纸,在年久的风吹日晒里破损了后,被附近的村民和过路的好心人修补了几道,投下的影子都有些斑驳。
  敌不过服药后带来的困倦,薛止挨着他睡了,睡着以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扣着他的手腕,那点滚烫的温度循着血脉往上,一直落到心里。
  穆离鸦没有挣脱的意愿,就这么顺着,维持这个姿势一直坐着,偶尔拨动两下面前的火堆,加一点木头进去,让火不要小下去。
  他们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谈及那个夜里的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薛止心里是有他的,一如他对薛止。他一直都是孤独的,只有那偏院里日复一日誊抄经书的少年能够让他不那么孤独。
  可是堆积在他们之间的不是这样单纯的问题,三年前的灭门惨案、这趟被迫踏上的旅途、看不透的未来还有那一重重的谜团都压得他们要喘不过气来,只有很少一点时间能够属于他们。
  他们越是追查,就越是明白,早在许多年前的他们就被卷入了这世间汹涌的暗潮,根本无法轻易脱身。
  睡意渐渐上涌,他的头颅慢慢地垂了下去,一直到快要够到胸口,他猛地抬起头,朝着先前注视的方向看去。
  寻常来说,室内烧着火堆这般温暖,而室外又是滴水成冰的寒夜,窗户纸上凝着一层白蒙蒙的细密水雾,是看不见外头的光景的。
  但他偏偏看见了,而看到的东西使得他那点点困意迅速褪去,浑身的血液都跟结了冰一样凝结。
  隔着一小段距离,他清楚地看到了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眼睛,透着半透明的窗纸,无言地注视着室内。
  在这破庙的外头有个人正站在窗户边上不声不响地瞧着他们,或者说在瞧着薛止一个人。他的第一反应是那妖僧琅雪或狐狸老道的同伙又来了,接下来他就否定了这一猜测。
  因为他没有感受到分毫妖物的气息,反倒本能地有几分畏惧,对着神秘来客的畏惧。
  他讲不出该怎么形容那眼神里蕴含的情感,像是恨,像是嘲弄,又像是无言的悲悯,紧紧地落在薛止身上。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双眼睛。
  过了会,那双眼睛的主人意识到自己被屋内的人发现了,视线微妙地偏离了几分,落在穆离鸦身上。
  穆离鸦猝不及防和那双漆黑的眼睛对上,脑子里登时像被什么东西猛地砸了一下似的嗡嗡作响,眼前浮现出无数的金星,而胸口跟火烧过一般灼痛,开始剧烈地咳嗽。
  先前被青龙强压下去的蛇毒又开始在他的身体里蔓延,他紧紧压住喉头上涌的辛辣血气,生怕一开口说话就会喷出血来。
  当他松开手时,掌心尽是黑色的血块,黑红的淤血沿着掌心淅淅沥沥地落在地砖上。他要死了,他无数次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而外头的那人应该也看出来。若是不按照琅雪说的,彻底舍弃掉身为人的那部分,他迟早死在这蛇毒上。
  就在他咳嗽的片刻功夫里,那双眼睛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必须要追上去,他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要弄清楚这神秘来客的真实身份,确保对方不会伤害到薛止。
  等到那灼烧般的痛楚缓缓褪去,他一点点挣开薛止扣着他的那只手,因为薛止扣得很紧,他还用了点力气,然后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追了出去。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这屋内反常。但凡他没有这么虚弱和心力交瘁,有平日里的三成清醒和冷静,他都该意识到这屋内静得太过头了。
  无论是史永福消音的呼噜声还是薛止死一般的沉睡都不是平日里该有的模样,尤其是薛止,他本应该在感知到他痛苦的第一时间醒来,但是他没有。
  门推开的一瞬间,凛冽的寒风夹着鹅毛般的雪花朝他卷来,如刀子一般沿着口鼻涌到他还有些脆弱的肺里。
  他打小生活在江州那般潮湿温暖的地方,现下又有伤在身,这北地下着大雪的冬夜对他来说无异于酷刑,过了许久才睁开眼睛。
  头顶是灰色泛红的天空,脚下是反着刺目白光的空荡荡雪地,他向着窗户边望去,那里静悄悄的,甚至连脚印都没有剩下。
  就是这孤零零的天和地,雪与夜,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哪里有那不速之客的痕迹?
  ……
  他在这大雪中站了很久,久到身上最后一点热气都散去,整个人只剩下胸口那一点微弱的跳动。
  就是这样近乎自我拷问的折磨里,他突然想起来他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双眼睛了。
  他十岁多一点的时候遭遇过一次刺杀,险些就把命丢在了里边。
  那天他下午从剑庐里出来,因为天色尚早就没有让其他人跟着,说是自己一个人能够回家。
  穆衍不放心,说处理一下手头琐事就过来送他,可他记挂着另一个人,哪里肯等这么一会,趁对方转身的一瞬间就跑了出去。
  不是是不是错觉,平日里走惯了的那条下山的路格外漫长,不知不觉太阳就落山了。
  山间的夜,若是林木稀疏看得到头顶的月亮的地方还好,到那些枝叶繁茂的地方,暗影便浓得化不开,连近处的危险都难以察觉。
  就是在这样浓厚夜色的遮掩下,那些刺客无声无息地靠近了,直到尖锐的兵刃擦着他的喉咙滑过,他才陡然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起初他以为是那些求剑不成的人派人埋伏在山中导演的好戏,想要借此威胁他家里人就范,就没有太过惊慌。
  因为只是普通凡人的话,他稍微用点小把戏就能将他们制服。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那些追杀他的人不对劲。
  他们不会说话,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被匕首割伤的断口处都没有流出血来,就像是被什么人操纵着的傀儡一样。
  等到了月色稍稍明亮一些的地方,他看清了他们的模样:他们身体都潜藏在浓厚的黑色雾气里,锐利的刀刃直接从骨头的位置伸出,只有暗红色的眼珠是亮着的,就跟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般。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他勉强维持着理智,低声叫侍女阿香的名字,叫父亲和祖母,希望他们谁都好,快点来救救他。
  平时一个时辰不到的山路此刻长得看不到尽头,哪怕是再怎么迟钝,他也该知道自己遇到了鬼打墙。
  前面是鬼打墙的漫漫长路,后头是那些诡异的刺客在追,他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跑,途中不知道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勉强再爬起来以后,左边的脚踝痛得钻心,令他险些再摔倒一回。
  不论他跑得多快,那些可怖的刺客都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更不要提他此刻几乎是寸步难行。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甚至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们将要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一柄雪亮的剑挡在了他的头顶。
  是偏院的那个少年。他以一种不甚熟练的姿势提着剑,勉强格开了那些鬼影的致命一击。光是这样,他的手都开始抖了。
  若是他再大一些,他就该疑惑,为什么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够单枪匹马对抗这些鬼东西,可那时他是真的吓坏了,看着薛止,眼里泛起酸涩的雾气。
  “上来。”
  年少时的薛止收了剑,冲着他伸出手。他犹豫了一会,看到那些鬼东西还有卷土重来的架势,还是握住了那只手。
  他靠着薛止并不宽厚的肩膀,感受着那透过薄薄布料的体温,心里某个地方像是破了个口子,有些酸涩的感情漏了出来。
  “我……我很害怕。”他悄声说。
  他其实并没有期待那少年如何回应他。
  因为长久以来的相处里,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静默。他只是想要这样告诉他,自己很害怕。
  “我在这里。”
  沉默寡言的薛止过了许久才这样回答了他。
  我在这里,所以请不要再害怕了。因为我会保护你。听懂了薛止这句话背后的那些东西,他那被极力忍耐的眼泪终于收不住地往外渗。
  薛止因为要背着他,所以走得也不算快,可那些影魅一样的刺客追着他们,却偏偏没再敢靠近一步。
  兴许是之前跑得太厉害,白日里又在剑庐里干了太久的活,疲乏涌上来,他有些迷糊地想要睡了。
  一面和睡意抗争,一面又要强迫自己警醒,就这么左右互搏间,他忽然看到前方站着个人影。
  “你看到了吗?”他贴着薛止的耳朵悄声说,呼出的气息热乎乎的,“那里有个人。”
  和往常一样,薛止没有说话。
  他的余光瞥见薛止额头上的汗珠和紧咬的嘴唇。心中像被一把钝刀子割了下,什么人影都抛到脑后。
  薛止在保护他。
  “对不起。”
  他有些生涩地道歉。
  薛止只是个普通人。
  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像他这样少了一魂一魄,需要靠别的东西吊命。
  如果不是他这样,薛止不会陪着他在这危险的山中跌跌撞撞地前行,随时都有可能被那些可怕的刺客追上丢了性命。
  “睡吧。”忽然他听到薛止这样说,“睡醒了就到家了。”
  薛止的声音似乎有魔力,他那死撑着不肯落下的眼皮再没有阻力,重重地落下,跟被糨糊黏在了一起似的。
  就在他真的要睡着的刹那间,他看到了一个比薛止稍微高一些、身着宽大长袍的少年人逆着山路的方向,从他们身边飘然掠过。
  这少年没有束发,长长的黑发被风吹拂到脑后,露出一张应该是很好看的脸孔。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在往后的岁月里再怎么回想起,都想不起这少年究竟生了副怎样的模样。
  身形交错之时,少年偏过头,他看清他的眼珠是不掺一丝杂色的纯黑色。
  嘲笑般的神情从少年的面上一闪而逝,而他的嘴唇分合两下,好像是说了什么。
  “……”
  到这个地方,穆离鸦猛地从梦中惊醒,对上薛止担忧的脸孔。
  他听不见薛止在说什么,因为这一次,他看清了少年的唇形,读懂了他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没有任何复杂的内容,他只说了最简单的两个字。
  “哥哥。”
  “哥哥。”
  那瞳孔深黑、看不见一丝眼白的少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是在叫谁哥哥?他为什么要出现在那个地方?这场刺杀究竟跟他有没有关系?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一旦往深处回想,他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
  “算了,我早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再睡会吧。”
  薛止的表情有些难过,他本能地想要宽慰他几句,可最终还是抵不过那股倦意,闭上了眼睛。
  这次他倒是再没梦见那些诡异的东西,仅仅是忽冷忽热,睡得不太安稳。
  等他再度睁开眼睛,薛止正抱剑守在他的身旁。他勉强坐起来,发现身上盖着的是薛止的外衣。
  薛止只穿着内里的单衣,半片晨光透过那斑驳的竹篾纸照进来,正好落在他的身上,明亮得要人睁不开眼。
  他英挺深邃的五官轮廓少了几分往日里的戾气,缺乏血色的薄唇抿在一处,眼珠动了动,最后落在另一个人身上,“你……”
  穆离鸦的记忆还停留在后半夜那站在窗外窥伺的黑眼人和那片毫无瑕疵的大雪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这破庙里。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他头晕得厉害,只是这么个小动作,寒气就顺着指尖往心里去。
  外边的雪已经停了,白茫茫的一大片,火堆只留有分毫炭火余温,更是冷得刺骨。
  薛止看着他,像是在思索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不是,等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
  难道是他自己迷迷糊糊地回到了这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
  “没过多久。”最多半个时辰。薛止没有把这后半句说出来,“你在发烧。”
  原来是发烧了,怪不得一阵子的发冷,现在醒了手脚也没什么力气。他还想说点什么就再度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喉咙里一片腥甜,还有胸腔里阵阵疼痛。
  等到那令人眼前发黑的疼痛消退,他下意识就想要掩藏掌心的痕迹,可顶着薛止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他就知道已经太迟了。
  “让我看一下。”
  薛止拉过他的手,慢慢地把合拢的手指掰开。当他看清那混杂着血块的黑色以后,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多久了?”薛止的嗓音嘶哑,情绪复杂得都有些不像是一贯淡漠的他,“你到底怎么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薛止究竟在说什么,那些字每一个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跟天书一般难懂。
  “你总是告诉我没问题。”
  薛止偏开视线,“我明知道有问题,但是想要相信你说的,就这样劝诫自己,不要多疑。”
  “不是的。”
  他勉强了半天只说出这几个字,薛止动作一顿,可还是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是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帮不了你什么吗?”
  “……不是这样的。”这样的辩解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力,但他的确从未把薛止看作是累赘。
  “你救过我,不止一次。”
  兴许是梦见了旧事,他便顺着说了下去。
  在绝望和对死的恐惧里,是眼前这个人为他带来了一线生机。
  他一直都记得那单薄的背脊和不甚有力的臂膀,在浓重的夜色中,为他撑起了最后一片安全的天地。
  “如果你没有来找我……”
  这样说薛止倒是愿意再看他了,他有些苦涩地说:“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从不在意你是什么人……”他每说一个字喉咙里就像被刀片刮过一样的疼,可他还是硬撑着说了下去,“只要你还是薛止就够了。”
  “是这样吗?”
  这些话并未安慰道薛止分毫。毕竟他们都知道,真正的问题还在那儿,甚至连解决的方法都找不见。
  “阿止……”穆离鸦想要伸手拉他,刚抬手袖子里的那把镶金嵌玉的短剑就滑了出来。
  他本能地想要将它藏起来,可是薛止按住了他的手,慢慢地将那把剑抽了出来。
  和薛止那把极尽简朴的剑截然不同,不论看几次,它镶金嵌玉的外壳都太过奢华,甚至不像是杀人兵刃而是什么精巧的小玩意。
  那颗幽绿的珠子对着光放射出迷幻的光线,就像是兽类的眼球,正冷冷地注视着什么人。
  “不用了,给我。”
  穆离鸦想要从薛止手里将它拿回来。
  “我想要看看它。”
  知道薛止不会对它做什么,他也就放弃了。
  “但是你不喜欢它。”他低声说,“你不喜欢看到它。”
  即使知道这把剑是用什么铸成的,薛止还是从来都对它没什么好脸色。他总是反对自己使用它,哪怕情况已经那般危急。
  “不。”薛止并不是很赞同他的说法,“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它。”
  “一想到使用它的代价,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看到薛止的表情,他忽然懂了某些过去不曾明了的东西。
  他是被阿香和祖母娇纵着长大的,从小就是任性妄为的性子,鲜少考虑他人内心真正的想法,后来家破人亡,他才一点点慢慢学起了为人处世的道理。
  薛止在为他身上发生的那些事而感到痛苦,哪怕他自己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总会有办法的。”
  他又咳了几声,这次倒是没再咯血了,但薛止的脸色仍旧不算好看。
  “我不会再信你了。”
  自作孽。就在他心中感慨之时,有人推门进来,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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