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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压到我尾巴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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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这一个眼神,白雪鹤已看出他心底里的怯意,虽然这里都是精挑细选出的皇家亲卫,视死如归,可息痛膏令人上瘾,一生一世都难戒除,这种滋味比死更难熬百倍,又怎能不令人生畏。
  “若不是你们打小报告,对皇上讲本官不曾来过,现在又哪用得着深夜赶来?”白雪鹤笑容满面,语气却带着不容置辩的确凿,“现在我亲自送息痛膏进去,你们在门外等着,皇上若问,就说我是在你们之前来的。”
  “可是……”锦衣卫自是万分为难。
  “难道你也想染上这玩意儿?”白雪鹤指指书房,笑容冷艳,随手将手中木匣翻开,“这息痛膏令人上瘾,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却又价值千金,皇上会将这玩意儿赐给我,却不见得也会赐给你。”
  夜浓如墨,烟膏亦黑如墨染,根本不可能分得出究竟是什么。
  面前的锦衣卫目光牢牢锁着在白雪鹤腰间烟枪上,他沉默片刻,终究在门前轻轻扣了三下,里面的锦衣卫如蒙大赦,迅速退了出来。
  “多谢了。”
  白雪鹤笑笑,托着木匣继续上前,掀起衣摆“咚”的一声于门前跪下,“参见燕王千岁。”
  书房内毫无动静,片刻后传来一个极为低沉的音色,“你进来吧。”
  白雪鹤适才起身,推门入内。
  书房内紫烟缭绕,燕王傅季珏正一动不动坐在太师椅上,白雪鹤也顾不得再次行礼,他赤手掀起香炉,自木匣中抓起一大把烟膏掷于香炉内。
  “哧”的一声拉长后,淡紫色烟气断开,息痛膏的异香逐渐被荀落自塞外得来的霸道烟膏所掩盖,气味激烈,傅季珏坐在太师椅上被呛到说不出话,只拼命用眼神示意白雪鹤掩住口鼻。
  息痛膏不同于其他烟膏,它烟气极细,如同水流般无孔不入,进而氤氲全身,最终麻痹大脑,令吸食者百痛全消,刹那间飘然若仙。
  所幸息痛膏点的时间还不很长,烟气完全消弭后,傅季珏只是迅速咳嗽几声,并未出现更为剧烈的不适,但依旧一动不动。
  白雪鹤欺身上前,适才发现他手脚都被人捆在椅上,所以一直动弹不得,只能不停干咳。
  白雪鹤皱眉,牙齿于下唇上咬出血痕,一面为他拍着后背,一面解开手上绳索。
  自绳索松开那一瞬,傅季珏猛然挺身,将白雪鹤护在自己怀中,接着以手紧紧捂住他口鼻。
  “雪鹤。”傅季珏声音很轻,小心翼翼道:“你别管我,待我松开,你就出去。”
  “王爷,不必了。”白雪鹤尽全力甩开他,面孔上哭笑不得,“我又没事。”
  “怎么没事……”傅季珏气息奄奄,却还是带着几分严厉的斥责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方才那是息痛膏,能叫人上瘾,可我已用别的烟膏将它压住了。”白雪鹤干咳几声,半跪下为傅季珏解开脚上绳索,笑容有些发苦:“王爷您吸得不多,应该没什么大碍,还好我来的及时。”
  “什么叫没什么大碍!”傅季珏气的颤抖,伸手打开那双放在自己足踝的双手,“这东西是什么本王再清楚不过,只要你沾上一点,就……”
  傅季珏猛地捉住他双手,因激动而颤抖的声线随着顿住,接着伸另一只手探上眼前人腰际,一把拔下那只镂刻金子镶嵌宝石的富贵烟杆。
  傅季珏怔住,刹那间对一切心知肚明,又不可置信。
  “所以不用担心我,王爷。”白雪鹤微笑,继续解开剩余绳索,接着缓缓起身,为傅季珏倒了杯苦茶,“我已经沾过这东西,又怎么可能会再上瘾。”
  “所以你说什么都不肯走?”傅季珏声音缓缓,咬牙切齿,恨到后及至反而变作苦笑,那精致如工艺品的烟杆过于纤细,竟瞅着像一段骇然的白骨。
  “因为你根本离不开这京城。”他的话音颤抖,“雪鹤,是我对不住你,如果不是我劝你读书认字,劝你参加春闱,哪会有如今这样的事……”
  “王爷,其实并非是你想的那样。”白雪鹤打断他,伸手掀起自己衣袖,雪白皮肤上伤口…交错纵横,这些伤口都不深,但足以让傅季珏惊讶到停下刚才的话题。
  “息痛膏的确销骨侵髓,但是可以一点点戒掉的。”白雪鹤指着伤口笑,“现在除了有时会晕倒,基本没什么大碍,我也不会在想原来那样时时想着它,如同具行尸走肉。”
  傅季珏第二次不可置信,呆呆顿住。
  “当时王爷入狱,我又是王爷的下属、至交,皇上当然会让我招供。”白雪鹤豁然一笑,“他用了很多方法,打我,不给我饭吃,可我天生就是贱骨头,怎么可能怕这些。”
  白雪鹤从小就被花匠打骂,被柳家少爷打骂,是燕王一直偷偷鼓励他,告诉他有一天能成为人上人。
  人活这一世,哪怕注定是真小人伪君子,也总要有那么一次磊磊落落,像个男人。
  哪怕只有一次。
  所以天牢里日日夜夜的打骂折磨,他都决定咬牙挺过去,甚至下了必死的决心。
  “所以他就逼着你用息痛膏,逼着你上瘾?”傅季珏追问,一直对外孱弱无光的眼眸透出些光芒,似乎带着恨。
  “对。”白雪鹤低头,声音渐渐开始颤抖,脸上露出八百年都没有过的不安与羞愧,“那时候,我是真的很想死。我被息痛膏熏了整整七天,看不见一丝光亮,最后皇上把刀扔给我,看着我笑,让我捅自己一刀就一了百了,我也这么动手了。可是当刀子插/进胸腔我就开始害怕,所以求皇上放我条生路……”
  傅季珏靠近他身体,接着搂住他肩膀,示意他别再说下去,接着一下又一下抚过他后背。
  “所以王爷。”白雪鹤沉默许久,开口,“我的确欠你良多,可我也在努力的还,至少此刻皇上对你不再软禁,你也的确没有为息痛膏所制。”
  “本王知道。”傅季珏也跟着沉默,眼神中恨意更深,片刻后沉声问:“所以你挑拨皇上与许家,想要放我出来。”
  “不是挑拨。”白雪鹤解释:“阮先生的好友曾是兴山县令,他死前留下讯息,引我去查煤矿。”
  “所以矿难一事,真是许家所为?”
  “我不知道。”白雪鹤诚恳摇头,“阮金死前,用血在墙上画了两点,是我将它连起来,也是我借锦衣卫威慑找来小贩串供,一口咬死那是‘许’字的一半。”
  “那第二次矿难,你被埋在矿里。”
  “这件事倒不是我做的。”白雪鹤眼中没有半分疑惑,反而隐隐有些兴奋,“也许真有奸党兴风作浪,但有了奸党,反而会让皇上对许家生疑,对裕王生疑。”
  此刻傅季珏深吸口气,突然转变话题:“方才锦衣卫来,就是皇上起了疑心,他们会不会回去报告?”
  “不会的。”白雪鹤摇摇头,“他们也害怕息痛膏,早就想走了,而且他们都知道我吸食此物,所以才放心离开,如果回报,他们也是擅离职守。”
  他说完这句话,才发现傅季珏的声音变得坚定而低沉,一扫先前的困顿疲惫。
  他抬起头,俏丽面孔上浮上几分惊喜,“王爷……”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因本王而除了许家,与突厥的战事该如何收场?”傅季珏声音突然提高,一把揪住他衣领,接着声音渐渐沉下去,“雪鹤,本王思忖很久,觉得我们虽然无辜受屈,可心中终是不能没有家国。”
  “王爷,我心中不仅有家国,更有天下。”白雪鹤笑意更盛,唇角飞扬,如春花烂漫,“区区突厥,若是王爷亲自带兵呢?”
  “怎么可能?”傅季珏苦笑,接着摇摇头,“皇上绝不可能放我兵权。”
  “那好。”白雪鹤却伸出小指,如孩子般露出舒心笑意,“我与王爷做个约定如何?如果有一日,皇上准了王爷带兵,王爷就必须不再日日消沉,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傅季珏怔怔,低头望向自己的手,手指间留着无数细碎伤口,那是多年习武征战,被武器划伤所致。
  白雪鹤的话音带着诱惑。
  兵马,征战,以及,不被人盯着的真正自由。
  “好。”傅季珏最终还是点头,伸手勾上白雪鹤小指,随即牢牢捉住他手,盯着那双弯弯眼眸威慑,“反正你不再需要息痛膏了,如若不成,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远远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白雪鹤抬头微笑,露出一排整洁白牙,更衬出那张脸俏丽无双,晃得人移不开眼。
  “王爷英明。”


第52章 元宵节  02
  白雪鹤出门时已将近凌晨,一抹日光正冲破灰蒙蒙天际,初雪过后,天气万分晴好。
  王府的老管家端着东西出来,白福也打着哈欠跟在一旁,老管家虽什么也不知道,也知道是白雪鹤将那些人不尊重王爷的人赶走,所以发自内心的感谢道:“多谢白大人帮忙照顾王爷,劳累一夜,为您准备了些早点。”
  那早点不过馒头稀饭,跟白雪鹤平日吃的精致点心天上地下,白福挑眉笑笑道:“多谢老管家了,我们回家吃吧。”
  白雪鹤确有些饿,刚想去过馒头来咬一口,就看到一只小胖蛇蹲在树叉上,时不时吐吐舌头,盯着馒头的圆眼睛拉平,看起来不太高兴。
  冬天是没有蛇的,白雪鹤自然知道这蛇是从哪来的。
  于是白雪鹤收回手笑笑,“走吧,咱们回去吃,正好理理衣服,准备上朝。”
  说着白雪鹤转身至门口上车,小胖蛇也跟着跑下来,延车帘缩进他衣袖。
  天寒地冻,所幸白福已放了许多炭盆在暖阁,衣服送来门一关好,小胖蛇就从他衣袖里钻出来,变成坐在桌上翘脚的苍华。
  比起小黑,苍华不知法力高出多少,他不仅可以连衣服一同变化,手里甚至握着半个苹果。
  苍华放下苹果,眼神有些木木的,过了片刻后凑过去,欺身贴上白雪鹤身体,将他拢在自己怀里。
  白雪鹤不知发生何事,片刻后停顿一下,问:“方才你在门外?”
  “是呀,我都听到了。”苍华小心抬手,有模有样的摸摸他后背,就像原先白雪鹤安慰他时一样,“不好意思啊,我先前催着你走,还觉得你……”
  “觉得我很倔,比驴还要倔。”白雪鹤笑笑,倒没有甩脱这个怀抱,他将头低下去,把下巴放在苍华身上。
  “如果是我受了委屈,一定不会同你这般忍下去。”苍华将手放在他肩,“还有那个……我原以为那只是烟,却没想到,它能让你上瘾,受这么多年的苦。”
  “如果没有它,我可能早就死了,你也见不到我,没了这份心疼。”白雪鹤摇摇头,笑的不以为然,“不是死就是活,我放过死路走向活路,有什么好心疼。”
  “可是现在你有我了。”苍华放开他,接着拍拍胸膛。
  “是。”白雪鹤点头指指自己,“你要帮我。”
  “你要我怎么做?”苍华立刻回答,两眼直勾勾盯着他,仿佛刀山血海都可以去。
  “我要你……”白雪鹤卖个关子,进而浅浅一笑,“我要你继续做你的王爷,什么都不要管。”
  苍华愣住,猛的捏住他肩膀,进而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你吵的我脑壳疼。”白雪鹤笑的云淡风轻,进而难得的叹了口气,低头看自己脚尖。
  不是不想依靠,只是虽知道苍华无所畏惧,心地更是干净的如一张白纸,可无论如何,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一个与他人生完全无干,真真正正的局外人。
  “我不是不相信你。”白雪鹤松开他的怀抱,向后退了半步才道:“人世间的事,终究要用人间的方法来解决。”
  “人世间是什么办法?”苍华目光灼灼,手指划出一道水痕,生生将木桌刻出深深痕迹,“你恨那个人,我就去杀了他。你便痛快了,再没有委屈。”
  “然后呢?”白雪鹤笑的有些苦涩,一口气说了一串,“你杀了那个人,却有天下人指着那个人活,我痛快了,自不在乎别人死活,那燕王爷呢?你方才既然听到他说的话,就应该明白,若是为了他牺牲家国,他又怎么能真的自由?”
  苍华许久没有说话,许久许久,年轻面孔上满是不可置信,进而有些酸苦。
  只有在人间,一个人才会为了另一人无限忍耐,忍苦忍累也就罢了,现在甚至要忍去心底的仇。
  之前他从未来过人间,更从未遇到什么难事,即使面对蛰伏千年的妖神,也是提剑而上,无所畏惧。
  无怪乎那些游历过人间的神怪,都感慨人间事千丝万缕,涩苦心酸。
  他适才发现,自己并不万能。
  “好。”苍华点头,伸手覆过他的手,“我答应你不去插手,可我已经是这个宁王,也没有退路了,你也要答应,让我一直护着你。”
  白雪鹤点头,没有再说话,他低头整好自己衣领,日光已渐渐升起,又要迎来一日。
  “天亮了,我去上朝。”白雪鹤松开他手,指指门外,脸上露出笑意。
  “我还有一事要提醒你。”苍华渐渐冷静下来,还是伸手握住他,“虽然你都是为了燕王,可那个燕王,你还是要小心。”
  “什么?”白雪鹤抬头,怔了一怔,瞬间哭笑不得,“小黑,你吃醋也分分人。”
  “他的身上,有很多因果的气息,若他只是一介凡人,有这样的气息很奇怪。”苍华认真着低声敛眉,又摇摇头,“但他的确不是妖怪神鬼,我也不太明白。”
  “你不是感觉错了吧。”白雪鹤笑笑,还以为真的出了什么事,“之前你不也认错过遇滟……遇滟……”
  他忽然想到什么,立刻问:“你之前说过,是遇滟在山顶引爆了□□……?”
  “对。”苍华点头,又努力回忆了一番,“她还说过,她找到了她的相公。”
  “相公。”白雪鹤低头玩玩自己手指,似是若有所思。
  ……
  上朝也是无事可做,与平日不同的是,许宴虽在京城,却称病不朝,只有荀落穿着武官服制,挺胸立于武官之首。
  他脊背挺得板直,蟒袍玉带更显挺拔,背影绝对值得欣赏,也依稀有些像另一个人。
  兰梓清。
  白雪鹤眯着眼睛,恍惚记起兰梓清来京城做官不过几日就匆匆离开,想来也没时间站在这个朝堂上议事。
  他目光又随着群臣瞥向别处,望向穿着齐整认真仰头的裕王,又回忆起昨夜之事。
  为何皇上会突然派人去燕王府,明明燕王一直本分,皇上也信了他会送息痛膏过去,难道又出了什么事,让皇上再次疑心。
  白雪鹤还未想完,太监已出声宣布退朝,他便虽众人一同跪地行礼,接着半退着离开。
  虽然的确无事,身上伤口也都是自己划的,但白雪鹤还是装作在矿难遇险,一瘸一拐着缓缓离开。
  “白大人。”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白雪鹤回头,看到荀落高大笔挺,笑着向他打了声招呼。
  “荀将军。”白雪鹤自然摆出温和的笑面孔,缓步退开至荀落侧后方,“荀将军高升,下官还没有来得及去祝贺。”
  “那不如今日?”荀落与兰梓清不同,脑筋还是活络一些,“正好我也想去府上看看小黑。”
  “小黑他……”白雪鹤歪着脑袋,开始努力想如何解释,小黑变成了大黑。


第53章 元宵节  03
  荀落微笑着看他,眼角眉梢虽带着几分疲惫,笑容里却无比真诚,今日早朝比往日早些,所以日光也比往日灿烂。
  傅季瑛应当同荀落谈过许宴的事,而荀落也应当不太认同,虽然小黑已经看不到了,但毕竟是个接近荀将军的机会,白雪鹤知道他始终有些嫌弃自己,犹豫着怎么开口。
  忽然间,他觉着荀落这笑容有些像今日这明晃晃的日头,所以飞快点了点头。
  荀落已不比往日落魄,门前也有车驾与副将在等,他挥手示意李恕同其他人先回府,自己牵马同白雪鹤一起出了皇城大门。
  眼见离皇城越来越远,白雪鹤回头,看到荀落的马上驼了不少异域特产,想来是要送给小黑的,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看他:“荀将军,小黑最近找到了亲戚,所以先回去了。”
  他的声音很小,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原来他回去了呀。”荀落低头看看前面,目光一沉,白雪鹤呆了一下,慌忙笑道:“他身体很好,也很壮实,荀将军之前送来的东西,我都有交给他的。”
  “没事。”出乎意料的是,有些失落的荀落仍面带微笑,“那就当我看白大人吧,我送大人回去。”
  白雪鹤怔了怔,进而吐了口气,伸手覆过荀落雪白的高头大马。
  这几句客套完后,荀落又恢复了木头状态,皇城已完全消失不见,他开始接下马鞍上东西,眼见着下一句就是“这些东西给你,我先回去了”。
  “荀将军,应该没什么事吧。”白雪鹤这时扭头,微笑着按住他手腕,“我看将军不太爽快,不如咱们去酒楼坐坐,权当散散心。”
  荀落犹豫一阵,本想拒绝,但低头瞬间正扫过他腰间腰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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