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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过一种说法，说‘恐惧本身是没有意义的，它只会让大脑停滞，四肢僵硬，对于摆脱危险毫无用途。只有用理智战胜恐惧，人才能在危机中完成自救’。但我不这样认为，”成野难得熬一次鸡汤，决定多给林楚臣灌一点，“如果是单枪匹马，恐惧自然对个体没有帮助。但生活在社会中，你的恐惧表现出来，会让其他人准确知道你的状况，他们会来帮你，会让你摆脱危险。单个个体无法承担的危机，一旦被群体分摊，就会变得无足轻重。在群体中，逞强反而是没必要的，更何况有时候旁边还有更专业的人等着帮你呢。”
　　“嗯，也对。”林楚臣装作不在意地扫了一下成野，看到成野松弛下来的手臂肌肉，才终于安心下来，他点点头，“那下次我就让你从悬崖上掉下去吧。”
　　杨修远来接的他俩，但三个人各有心事，一路上都没什么话，快到林楚臣家了，杨修远才把下一周的行程单交给两个人，成野的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和之前给他的并没多大变化，但林楚臣的则是周末给，因为他的日程实在是很空，基本上没多少提前排好的，大部分都是紧急被拉到哪里去充人数。
　　“周六晚上《勇者大冒险》就要播了，这周要配合做一些宣传，周一是发布会，周二到周五主战场是微博，发一些宣传微博或转发官博就可以了。官博和你们几个嘉宾的微博早在你们开录时就帮你们关注了，这周你们也多关注一下。楚臣你目前的风头不太妙，尽量少说话，成野这边可以多和粉丝互动一下。周六是全天直播，从早上十点开始，你们五个嘉宾分别直播，每两小时一个，每个嘉宾一个小时，成野是下午两点，楚臣是晚上六点。直播内容主题不限，比较个人的就可以，最后宣传一下。关于直播的内容，公司和我这边的想法是，你们自己决定，看看怎么和节目契合，又看起来像个人直播。时间分配是你们主讲半小时，回答问题半小时，回答过后有个抽奖环节，象征性地抽一些幸运观众，礼物可以你们自己准备，也可以公司来，公司这边能给出的就是你们的签名海报、明信片什么的。”
　　杨修远看着林楚臣，话却是对两个人说的：“这次直播我给你们最大的自由度，但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有个数。”
　　“直播在公司吗？”成野问，“需不需要我们准备什么？节目组那边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直播在公司，设备和空间公司会提前准备好，周六你们早点过来化妆试麦。不过自主安排的内容，需要的道具你们得自己带，有需要置办的，提前跟我说。至于节目组那边，主要是走个形式，直播在快鱼，五个人联动，最后又加上节目宣传，就很有力度了。周四晚上艺人微博会配合官方发直播预告，不过这个跟你们没关系，他们会找我的。”
　　“嗯。”林楚臣点头，他绝对服从组织安排，反正他也没啥想法。
　　“还有，你们俩，这两天都不要去公司，周六就在直播间待着，不要在没我陪同下单独见老板或者经纪部总监，知道吗？”
　　林楚臣继续点头，成野却听出了话外之音：“情况更严重了？”
　　“不太好，王总这次是吃了秤砣了。”杨修远挺郁闷，他从毕业就在这公司工作，还是头一次碰上王总这么坚决，很不幸地是，这次被他死磕的还是自己。
　　“顺其自然吧，”成野拍上杨修远的肩，“早晚都是这么回事。”
　　直播在周六，这周的拍摄就往后挪了两天，改到周一周二，不过这也不是档期调整，而是一开始就签在合同里的，这一期内容特殊，需要赶在工作日。所以与其说是为了直播改拍摄时间，还不如说是直播赶在了一个刚好腾出来的空档期。
　　林楚臣无事可做，一大早就驮着一堆东西到了公司，然后蹲点看其他嘉宾直播。
　　他发现另外四个人真是很有明星相，虽然大家平时一起玩玩闹闹的就像普通朋友一样，但到了镜头前，就各带特色和明星范儿，无论是选择唱唱跳跳的，还是安安静静跟大家聊天的，或者干脆表演脱口秀疯狂讲笑话的，都特别有意思，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他们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林楚臣叹口气，开始准备自己的直播。
　　晚上六点整，直播开始，他看着屏幕里自己的大脸很不适应，调整了几个角度，都觉得太丑了：“这怎么弄啊？好奇怪……”
　　杨修远在旁边轻轻说：“没事，都这样的，你对着镜头说话就好，该怎样就怎样。”
　　林楚臣乖巧点头，努力忽视自己的大脸，对着摄像头摆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大家好，额，我也不知道在哪看直播人数，凯哥的直播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我的，大家不愿意看的就关了吧，后面他们几个都不会出现，只有我一个人。”
　　杨修远在旁边扯他衣服：“报名！”
　　“哦，大家报个名字……”林楚臣说完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让自己报名字，于是赶紧说，“啊我叫林楚臣，大家可能不太认识我。我……这么看着镜头好奇怪啊，能不能让它离我远点……”
　　刚刚去卫生间回来的成野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瞬间喷了，一起录了这么多期节目，他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怵镜头。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等下也看不到了。额，我经纪人说有半个小时自由发挥，另外半小时回答问题，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刷，有工作人员记录，我先进行自由发挥的部分。”林楚臣边说边把他带来的大箱子打开，“我和前面几个嘉宾不太一样，也没什么才艺，唱歌要人命跳舞要我命，也不太会讲话，我经纪人说可以卖萌，但我跟我家猫学了两天，那大爷也不肯卖个萌给我看，于是没学成。我今天，就教大家做饭吧……”
　　直播屏幕上瞬间刷出一连串目瞪口呆，现场的工作人员直接真人表演了一下“目瞪狗呆”表情包。
　　林楚臣却没有理，而是从箱子里搬出个电饭锅，又拿出一盒子一盒子的原材料，从大米到蔬菜到切成块的牛肉，应有尽有。
　　“直播间不能开火，所以今天的都是炖的，额，也不算，其实算是卤的一种做法，只用电饭煲就能做，大家做起来也很方便的，尤其是有些没有单独厨房的同学。不过呢，”林楚臣把装原材料的透明饭盒打开对着镜头，“因为时间关系，有些材料我在家处理过了，肉菜都是切好的，大米也在直播前淘好了，大家做的时候不要忘记了。”
　　一说到做饭，他也不支支吾吾了，也不磕巴紧张了，动作流畅言辞流利，跟米其林大厨似的，看得旁边一帮人都很震惊。
　　成野对杨修远做了个询问手势，他想知道这主意是谁给林楚臣出的，杨修远耸肩，表示自己不知情。
　　“操作很简单的，不过牛肉最好还是提前用热水焯一遍去血水，所有的肉都最好这样处理一下，干净而且容易熟。牛肉快熟的时候，可以加一些其他的东西，鸡蛋鹌鹑蛋、豆干豆皮，或者木耳蘑菇什么的，看自己的口味，不过鸡蛋之类的可以稍微早一点放，如果是蔬菜就晚一点，否则就煮烂了。这边的饭也可以中间放进自己喜欢吃的，但是注意，不要放味道特别冲的，可能会很难吃，大家可以多试试，找找自己喜欢的口味……”
　　那边在煮着牛肉和饭，林楚臣又闲不住地教了大家两个家常凉菜，都是那种做出来吃着清爽看着漂亮的，尤其他刀工又不错，看他拿水果刀片苹果也是种享受。
　　只是因为他一直站着，直播40分钟，大部分镜头都对着电饭锅或者他的手，除了一开始，就没怎么露过脸。
　　“这样就好了，有好看好吃的卤菜饭、卤牛肉和凉菜，大家还可以做个汤，搭配蛋黄酥菠萝酥什么的。牛肉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切片凉拌，放些醋和酱油，再放点蒜调味就行了，不会太油腻……”
　　饭菜都很香，一时间直播间都是饭香，还没吃完饭坚持直播的工作人员都开始咽口水。
　　林楚臣抬起头看着大家：“我今天做的挺多的，应该够咱们几个人吃，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人忌口，我都是按照最普通的做的……”
　　周围立刻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没有没有，没忌口”“我都吃”的声音。
　　林楚臣一脸满足。
　　杨修远单手捂眼睛，觉得要不给这孩子接个厨艺大比拼的节目算了。
　　“你接下来二十分钟准备直播吃晚饭吗？”眼看着一屋子人都要罢工，成野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哦，对，那大家先吃，我回答一下问题，看直播的朋友们有什么问题吗？”林楚臣终于把他那锅锅碗碗的放一边，坐下重新开始直播。
　　旁边工作人员递给他一张打印着问题的纸。
　　“嗯……问我画风为什么跟其他嘉宾不一样……因为确实不知道该给大家表现什么，感觉自己没什么擅长的。”
　　“《勇者大挑战》里你是负责做饭的吗？嗯对，我负责做饭，不过大部分时候都不需要我们做，野外生存那期我们做了，叫花鸡烤野兔……哦这个不能说哈？那大家敬请期待吧，我觉得我做得还挺好吃的。”
　　“我是怎么撕到《勇者》这个资源的……不知道啊，可能是我的‘僵尸粉’们帮我撕到的吧，谢谢你们啊，我的热度都靠你们了。”
　　“《暗流》官宣你是男二号，是不是因为白靖然的关系？啊，这个……这个不适合在这儿说吧，咱下去再说……”
　　“卤牛肉好吃吗？也想吃……额，这个小伙伴留一下地址，回头给你送一份，哦对了，这次直播会抽取20名幸运观众，微博也会再抽20个，会送精美礼品一份，我这边送的是卤牛肉一份，蛋黄酥和菠萝酥各一盒，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宿，早上瞒着经纪人偷偷搬上车的。不过因为保质期问题，只能送给国内各大城市的朋友，快递不方便的提前说，寄个七八天就都坏了，卤牛肉只送北京周边，太远了寄不到的。偏远地区的朋友，我下次想想办法吧……”
　　林楚臣的第一次直播最后就在饭香味儿和周遭吧唧嘴的声音中完美结束了，他这画风奇特的直播，反而让原本人气最低的他直播观看人数最高，一堆人在屏幕上刷“求抽到”，直播还没结束，他的微博就爆了，他转发官博节目宣传的那条微博下面，齐刷刷地刷了十几页“林楚臣你欠我一份卤牛肉”。
　　本来因为直播挺开心的林楚臣在杨修远的提示下打开微博后，瞬间傻眼。
　　这么多卤牛肉，是打算把他关在家里做一年吗？


第37章　
　　成野觉得林楚臣这人特别神奇，他明明要能力没能力，要做派没做派，有点傻乎乎的特别不走寻常路，身上黑料多得能盖房，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个当艺人的料，但他又有一种奇特的气质，让人觉得他这样的人就是应该红的。
　　如果非要说这种气质是什么，成野只能勉强总结为“与众不同”吧，他和这个圈子太不一样了，而且格格不入得浑然天成，是装傻卖蠢的那部分艺人很难达到的。这个圈子，同质化的人太多，观众总想尝点新鲜的。
　　娱乐圈，演技不好长得好的有很多，演技好长得好的也有不少，唯独这种脑回路奇特，有点蠢但又不是傻，而是让你感觉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他站在那总能给你意想不到的体验的人，很难得。成野觉得，林楚臣这种人，可能更多应该是存在于创作者中，而不是演艺圈，演艺圈，尤其是演员，并不需要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不过林楚臣天马行空得恰到好处，真难得。
　　成野一边啃着蛋黄酥一边琢磨做蛋黄酥的人，思绪都就着点心吃了下去，那点心的味道似乎都变得更好了。
　　这蛋黄酥，据说是给粉丝准备的，结果被工作人员瓜分一空，林楚臣被轰回家继续做送粉丝的份儿了。
　　“喂？远哥，王总不是让我带新人吗？如果推不掉，就带林楚臣吧，我觉得他肯定能红。而且，”成野掏出最后一块菠萝酥，而后晃了晃空空的盒子，“我俩还挺投缘的。”
　　被说投缘的另一位主人公正在厨房里奋战，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中已经上了某人的友好合作共进退的大船。
　　周六的第一期节目效果很不错，收视率是当天所有综艺节目第一，大家看完后评价也挺正面，节目组的眼光还是有的，并没有按照原来的隐藏内鬼的悬疑方法剪辑，而是根据最后结果，剪辑了一版开头就暴露内鬼，中途看无知无觉一路向前的林楚臣和绞尽脑汁搞破坏的成野之间的PK，机关算尽却一路被碾压，配合成野后来采访时露出的各种无奈、心塞、累觉不爱、生无可恋和“老子不干了”的表情，效果奇佳。
　　明明是两个没什么综艺经验的人，比另外三个经常上综艺的做出的节目效果更好，而那种浑然天成的智与力的对抗，又贴近了真人秀的“真”，让人觉得这肯定是没有剧本的。
　　毕竟，哪位策划能写出这种剧本，肯定会让嘉宾打死。
　　随着节目口碑的飙高，几个嘉宾也收获了一批路人粉，尤其是林楚臣，他的粉丝基数最低，涨粉幅度也就更大。
　　于是更多关注了微博的路人粉发现，他们好像错过了抽到卤牛肉和小点心的机会，像是损失了一个亿，哭着喊着去留言要福利了。
　　这帮冲进他微博关注留言要礼物的人，不知道和两周前疯狂diss他让他滚出节目的是不是同一批。
　　就算是也没关系，群众都是属金鱼的，转头就把自己曾经说的话忘得没影了，完全形成不了打脸的氛围。
　　不过好在，他们当初的言论也不曾在当事人脑子里留下丝毫印象，林楚臣现在惆怅的是另一件事。
　　“小臣臣你红了！”白靖然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来采访一下，一夜爆红的滋味如何？”
　　林楚臣一脸苦逼：“我好像得杀光全世界的牛才能还得上欠的账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啊……”白靖然笑得像要随时抽过去，“不过你居然没给我们几个带，还想不想一起玩耍了？我告诉你，友谊的破船底儿都漏了，修不好的那种！”
　　“小白你还笑，你不知道我们四家的粉都集体认定你或者你爸是林楚臣的金主了吗？”元凯适时插进来，把话题往他好奇的方向带去，“我昨天追了一晚上扒皮帖子，说得跟真事儿似的。
　　你们两位当事人不给我们爆个料吗？”
　　林楚臣很茫然，他做了整整两天的蛋黄酥，今天临上车还在给蛋黄酥打包装，对于网上发酵的东西一概不知。而另一当事人白靖然就比较八卦了，即便这八卦的主人公之一就是他，他双眼闪着八卦之光，扒拉着元凯问：“咋回事咋回事，那帮臆想症又说什么了？”
　　元凯清了清嗓子，用说评书的语气说：“据说林楚臣通过某些不可描述的不正当关系拿下了凯兴影业的股东之一，没说是哪个股东，不过特征太明显，就差指着鼻子说是你或者你爹了，啊还有说一起拿下你们爷俩的，然后他有你们撑腰才进的这个节目，节目组根据投资人的授意压四捧一，无论是小鲜肉还是影帝都成了配角，众星捧月的。”
　　元凯说完偷看看了看林楚臣，白靖然倒是无所谓，论坛扒皮贴的常驻客串，每天都有传他是谁谁谁的金主，照外面传的频率，他一礼拜得换仨小情儿才跟得上，而且他真这么败的话，凯兴早就被他败光了。但是林楚臣这边的传言，确实是不太好听，以林楚臣的脾气，元凯很怕他会当场爆发。所以他虽然是用玩笑的语气说，却也一直留意着林楚臣的神情。
　　林楚臣倒是没啥，只是一如既往地非常茫然。
　　白靖然则不屑地“切”了一声：“说是凯兴的股东，也就是我和我爹了，其他不是老得上了床也干不了啥，要么就是光拿钱不管事的废物。这个论调不新鲜。不过说到包（分隔符）养这个，诶，小臣臣，”他一把搂过林楚臣，“你是想当我媳妇，还是想当我后妈？”
　　元凯偷偷抹了把汗，这位少爷还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往外秃噜，他得赶紧走，别等下被打了还连累自己。
　　然而林楚臣却没发作，只是偏头问白靖然：“你技术好吗？”
　　“啊？”白靖然先是茫然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哆嗦着把手从林楚臣肩膀上拿回来了，“在下输了，看着蔫不出溜的，怎么尺度如此R18。”
　　林楚臣没理睬他的调侃，一边伸手跟刚从车上下来正向他们走过来的成野遥遥打了个招呼，一边继续用语言暴击白靖然：“谁想当我金主，没问题啊，就一个要求，我只要技术好的。”
　　白靖然扶额：“你这话我真没法接，感觉不当你金主就是弱鸡一样……唉算了，我还是喜欢胸大的，童颜巨（分隔符）乳什么的……元凯你笑屁呢！”
　　他们几个打闹的时候，成野才姗姗来迟，他从学校赶过来，一路上堵车堵得有点厉害。
　　他们今天录制的城市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