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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广杉眼睛眨动得厉害，眸中都是茫然无措。
　　“喂，你哑巴了吗？怎么不说话？”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开始变得不耐烦了起来，隐隐有些火气。
　　声音完全是苏石渊的，可是这语气和说话方式就不像了，他的弟弟苏石渊是温柔的，懂事的，冷淡的……是那种最多冷暴力，但绝对不会表现出来愤怒的那种人。
　　“阿渊？”苏广杉终于出声了，因为他迫切地想要确认这是不是他的弟弟。
　　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好久不说话，在苏广杉叫第二次的时候，才开口道：“哥，把电话挂了吧，就当我们没说过这次话。”
　　这就是阿渊！
　　阿渊关心他，所以变鬼了也不会和他联系，阿渊还是顾念着生前的亲人！
　　不会伤害他的阿渊！
　　这些思维快如闪电划过苏广杉的大脑，怕苏石渊挂掉电话，苏广杉急促地说道：“阿渊，我们说说话好吗？哥哥好想你……”
　　话一出口，苏广杉鼻子和眼睛都满是酸涩，泣不成声。
　　对面的那个声音静静地听了十几秒，不但没有任何反应，还挂掉了电话。
　　苏广杉慌张了起来，急忙回打，但一个账号怎么可能自己打通自己呢？
　　而且这个对话框里面是苏石渊和卧子宁的对话，苏广杉病急乱投医，打语音电话的话打的就是卧子宁的电话了。
　　卧子宁在里面被心理医生诊断，感觉到口袋里手机在震动，还以为是苏石渊打过来的，点开一看，果然是苏石渊的电话。
　　怕苏石渊着急，他想也不想，就接通放在耳朵边听着了。
　　“喂……”他没有说苏石渊的称呼，因为他面前有心理医生。
　　电话的那头不说话，只有带着隐隐哭腔的沉重呼吸声。
　　“你怎么……”卧子宁着急的声音顿住了，因为对面突然挂掉了电话。
　　卧子宁尝试打了几个电话过去，都被挂断。
　　“抱歉，这个诊断下次再过来继续做吧，我朋友出了急事。”卧子宁快速地说完，没有看医生的反应，就已经开门出去了。
　　着急的卧子宁忘记了办公室外苏广杉的存在。
　　面无表情的苏广杉看着飞奔的卧子宁，沉默地捏紧了手机，很快紧紧跟了上去。
　　因为他们速度太快，办公室里懵逼的心理医生走了出来查看情况的时候，连他们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只看到对一切都无知无觉，安然地在医院长椅上熟睡的苏广杉的手下。
　　“喂、喂……”心理医生想要晃醒手下，但手下不耐烦地拍掉了心理医生的手，继续睡觉。
　　“呵——”心理医生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嘲讽道，“这种工作状态，说不定回去就得被炒掉了吧。”
　　看不惯别人工作得不好的心理医生扶了扶眼镜，嫌弃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丝不苟地研究病人资料去了。


第41章　第　41　章
　　卧子宁上了车，直直往别墅那里开。
　　现在是天刚亮的时候，路上车辆稀少，所以卧子宁很快注意到了苏广杉的车在后面紧跟着他。
　　有一瞬间，卧子宁是想停下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但想到苏石渊可能在面临什么危险，哪怕只是受到惊吓，他都无法放得下心。
　　大不了，到了别墅，关死别墅门，他一个人进去找就是了。
　　卧子宁冷漠地看着路面想。
　　他是这样想的，然后真的打算如此付诸实践了。
　　别墅外面那堵成为高墙一部分的门之前被警方强进的时候弄坏了，卧子宁得以畅通无阻地进去。
　　不过别墅还有别墅门，这门也是锁着的，以前卧子宁能进去，是因为有苏石渊，可现在没有了。
　　卧子宁不停拍着门叫开门，可是里面没有苏石渊，自然无人来开门。
　　苏广杉坐车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卧子宁毫不犹豫地拍门找什么人的样子。
　　“你见到了阿渊的鬼魂，所以才放不开手了，想要拿到这栋别墅是吗？”苏广杉缓慢地说道，看似冷硬的眼眸里浮现星星点点的激动。
　　卧子宁身体凝滞住了一下，回头有些焦急地对苏广杉说道：“你有别墅钥匙吗？快开门，我怕阿渊出事了。”
　　卧子宁不知道苏广杉这话的意思是在试探卧子宁真的精神出问题了，还是苏广杉也相信了点灵异现象，但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而是确认苏石渊的安全。
　　他把可以看到门锁处的地方让开，方便苏广杉开门。
　　苏广杉闭了闭眼，身体变得有些紧绷了起来，他拿出了一直和现在住的那个家的的钥匙一起放在身上的别墅钥匙，有些颤抖地打开了房门。
　　里面非常阴暗，仿佛里面有巨兽在雌伏着随时吞噬人一样。
　　卧子宁不怕这黑暗，而且眼观四路，反应迅速，在发现他们两个人身后有东西在靠近的瞬间，推着苏广杉进了别墅里，并且紧紧关上了房门。
　　“你干什么？！”无知无觉地苏广杉被推得差点摔跤，吓了一大跳，恼怒地骂道。
　　“抱歉苏哥……”卧子宁还想蒙混过去，但他的耳朵里听到门外有东西敲门的声音，他低声还是交代了，“哥，别开门，我们去找阿渊吧。”
　　“敲门的是……是鬼魂吗？”苏广杉声音有些僵硬地问道。
　　卧子宁淡定地开了灯，让别墅变得亮堂堂的，才说道：“可能是吧，我刚刚看到有黑影扑过来，那种感觉很不好，就算不是鬼，这种莫名其妙扑过来的也不是好东西。”
　　苏广杉不再说话了，转而说道：“找阿渊吧。”
　　在苏广杉眼里，只有变成鬼的苏石渊能信得过，因为苏石渊是不会伤害他的，就像还在医院里的时候一样。
　　只有他的弟弟，值得他忍住害怕冒着危险去寻找。
　　被拦在门外的一定是鬼，苏广杉知道，那发出的诡异动静，一定是。
　　两个人一起将别墅都搜了一遍，但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阿渊他真的……”卧子宁忍不住害怕瑟缩了起来。
　　阿渊不在家里，只可能在别墅里，可是为什么不在呢？难道是因为之前警方过来搜了，阿渊害怕就跑出去了？
　　不过有个问题是，没有了屋子的掩护，阿渊即使再强大，也不代表遇不到更可怕的敌人。
　　卧子宁还是不相信自己的阿渊是最强大的人，因为在他的眼里，阿渊是需要保护的，不然阿渊不会一直这样害怕，不然阿渊肯定能解决掉阿渊所有害怕的东西。
　　卧子宁颤抖地掏出了电话，准备打给苏石渊，被苏广杉拦住了，卧子宁疑惑地看向苏广杉，发现苏广杉脸上出现了尴尬。
　　“一直挂掉你电话的人是我，我在医院里接到了阿渊的电话，就是通过这个手机接到的，但阿渊知道接电话的是我后，阿渊就让我不要和他联系了，我慌乱之下打电话给他，没想到打到你的手机上。”苏广杉露出了手上的手机。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眼睛通红很久的卧子宁忍不住愤怒地质问。
　　苏广杉收走了脸上的尴尬，面容变得如寒霜一般冷冰冰了起来：“因为我要见阿渊。为什么你可以见得，我见不得。阿渊瞒着我也就算了，你凭什么瞒着我？”
　　他尖利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卧子宁，让卧子宁感觉到了难堪。
　　卧子宁其实不告诉苏广杉，有很大原因的确是觉得生人和死人不应当接触，是为了苏广杉好，但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苏广杉，是因为他也怕，怕苏广杉拦着他不和苏石渊见面。
　　他不想和苏石渊离开，哪怕死在苏石渊手里，也不想离开。
　　可是苏广杉既然能够走出来，能够放下部分的情绪鼓动他去看心理医生，苏广杉也必然知道他如果和苏石渊在一起可能有不好的后果，可能……可能也会拦住他和苏石渊继续在一起。
　　一是为了他的命着想，二是看不惯自己的弟弟再次和他纠缠在一起吧。
　　哪怕苏广杉知道他是无意中对苏石渊造成伤害的，但伤害已经造成，还非常严重，成为苏石渊死前一直无法释怀的事情，苏广杉无法原谅他。
　　卧子宁能推算得出来后面的发展的，但光是想象出来之后的光景，他就无法忍受。
　　“阿渊除了可能在别墅里出现，还可能在哪里出现？你带我都找一遍。”苏广杉冷冷地说。
　　红着眼睛的不只是卧子宁，还有苏广杉。
　　“我带他回过……回过我们的家。”卧子宁闭了闭眼，挣扎着说完了。
　　“外面的鬼你有办法对付吗？”苏广杉冷静地问道。
　　“可以。”卧子宁掏出了戴在身上的符咒，这些是他本来打算遇到意外才会用来帮苏石渊防身的东西。
　　苏广杉深深看了卧子宁一眼，喜怒不辨地说道：“你还真是准备得充分。”
　　“因为我知道，我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到阿渊，我不能没有阿渊。”卧子宁分了部分符箓给了苏广杉，垂着眸，用像是死去一样麻木的声音说道，麻木，却又满是仿佛死后也带不走的执念。
　　苏广杉被卧子宁这表现哽住了。
　　只有这样的卧子宁，才会找到苏石渊，而不是他苏广杉。
　　苏广杉终于把一身针对卧子宁的刺都收了下来。
　　“走吧。”苏广杉低声说道。
　　卧子宁却是把符箓如何用说了一遍，看着苏广杉使用了，自己也使用了，才开了门一起走。
　　苏广杉有点尴尬，他以为只要带着这符箓就好。
　　卧子宁先出去，发现非但没有鬼靠近，鬼还全部消失后，知道是有用的，才安心地离开了堵住的门口，让苏广杉出来。
　　两人一起上了苏广杉的车，这是苏广杉要求的，苏广杉开车，卧子宁专注看街道，这样方便找到苏石渊。
　　不管苏广杉如何不满，毕竟卧子宁是能够好好地接触过苏石渊的人。
　　不过不知道苏石渊在很多时候是失去记忆的苏广杉在想，苏石渊如果是为了安全让他离开，那么留下卧子宁，是不是因为还怨着卧子宁？
　　卧子宁……有没有把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过苏石渊？
　　苏广杉想到这，正想问，车子却停了，两个人要一起上楼了。
　　卧子宁阴气比苏广杉重很多，能够看到的鬼魂比苏广杉多，拉着苏广杉手臂的衣服严肃地快走。
　　苏广杉只能看到少量灰蒙蒙的远去的影子而已，但看到卧子宁的脸色和动作很明显不好，知道最好还是跟着卧子宁的步骤走，于是没有多话，只快步跟上。
　　终于到了家，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苏广杉鞋子也没换，听到客厅有动静，迫不及待地进去看。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在专注地看着电视。
　　听到苏广杉他们带来的动静，那个身影缓缓地有些僵硬地转了过来，看到是苏广杉后，歪了歪头，用一种疑惑又陌生的眼光看着苏广杉，仿佛不曾见过苏广杉一样，仿佛那通电话里的那声“哥哥”只是……只是幻觉一样。
　　苏广杉无视掉了苏石渊身上那异常的灰白色皮肤，那厉鬼一般渗人的红眼睛，却无视不掉那眼光带来的刺痛。
　　苏石渊认不得他，却在看到卧子宁的时候眼睛一亮，笑着道：“子宁，这是你的朋友吗？你晚上出去是去接你的朋友吗？不说一声，害我好担心啊。”苏石渊说到后一句，话里眼里都是埋怨，但苏广杉看得出来，那是带着亲密的埋怨。
　　“阿渊，你不认得我了吗？”苏广杉难以置信地立刻问道，堵住了卧子宁将要说出的回答苏石渊的话。
　　苏石渊眼睛眨巴了一下又一下，惶恐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深深地不好意思道：“是、是熟人吗？对不起我记性太差了，没有认出来。”


第42章　第　42　章
　　苏广杉难以接受这个回答，他试图想要苏石渊记起来一点点刚刚发生的事情：“可你刚刚还打过电话给我，能够准确叫出来我是你哥哥啊，阿渊，我是你哥哥啊。”
　　苏石渊却有些抗拒地后退了一步，很莫名其妙地说道：“我没有哥哥，我是个孤儿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而且我今天没有打过电话，我昨晚是出去了，早上回来后发现子宁不在，我就一直坐在这里看电视啊，一边看一边等他，从来没有打过什么电话。”
　　迫切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苏石渊还翻出了卧子宁昨晚出门前写的便利贴，上面写着：
　　【如果回来了就待在客厅里等我，一定要用电话联系我，我很快回来。】
　　怕苏广杉看不懂，苏石渊还很贴心地解释道：“昨晚我梦游去了其他地方了，让子宁找不到我，所以子宁才说回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吐了吐舌头，解释清楚后又强调一遍，“但我回来后我就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一直在看！因为里面剧情太好看了，我就忘记子宁打电话了。”
　　苏广杉根本无法理解苏石渊的解释，这就是他的弟弟啊，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有些小表情和小动作完完全全一样，如果这个人不是苏石渊，那谁是苏石渊呢？
　　电话里的那个保护苏广杉的，一定就是苏石渊。
　　他红着眼睛迈开步子想要靠近，怔怔地说道：“可你真的打给……”
　　卧子宁却拦住了苏广杉，捂住苏广杉的嘴，对苏石渊说道：“阿渊，别看太多电视了，去屋里休息一下吧。苏哥刚刚在路上撞鬼受到惊吓了，有点分不清楚谁是谁，又发生了什么，我安慰下他。”
　　“哦，原来是这样，刚好我也困了，先去提前睡一下午觉吧。”苏石渊同情地看着苏广杉，对卧子宁的安排言听计从，因为苏石渊不是很懂怎么安慰受惊过度的陌生人，关了电视后，有些无措地又偷偷看了两个人一眼，乖乖离开了。
　　等苏石渊关上了卧室的门，面对苏广杉的质疑眼神，卧子宁凝重地拿出手机，直接用短信和苏广杉聊天，免得被苏石渊听到。
　　在短信里，卧子宁解释了一通鬼是很难控制情绪、状态和记忆的，最好顺着它们说话，不要刺激它们，可能苏石渊上一秒的确是知道苏广杉是谁，但下一秒就忘记了。
　　苏广杉盯着那些话好久，才慢慢接受了，他有些无力地打道：【原来是这样，那好吧。】
　　卧子宁想要知道那个认识苏广杉状态的苏石渊和苏广杉的所有互动，好进一步分析，快速地打出来短信提出要求。
　　心累的苏广杉不想说，但不得不承认卧子宁现在是最了解苏石渊，也最了解鬼的人，只好从他在医院里发现手机账号登陆异常开始，完完整整的全过程都说了。
　　卧子宁拿起苏石渊忘在客厅的新手机，打开点进去软件，发现可以正常使用，又确认苏广杉手上那台旧的没有任何登陆异常的信号后，推测道：
　　【可能是被你强制下线了，他联系不到我很着急，情绪不稳变成另一个状态了，在那个状态的时候刚好是属于他能记起来关于你的时候。】
　　苏广杉的眸色颤抖了一下，手也跟着有些发抖，有些悲哀地问道：【他还能回到那个时候吗？】
　　苏广杉无法接受自己的弟弟认不出自己，无法接受自己的弟弟用那样陌生的目光看自己，仿佛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卧子宁打道：
　　【不清楚，但这种状态是随机的，为的都是让他感觉到好。
　　我问过很多道士，其实鬼魂的很多状态都是它们的魂魄让它们感觉到好才这样的，比如有些积怨太深需要发泄，有些身体虚弱需要四处掠夺能量。
　　阿渊现在认为他是人，谁也记不得了，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这个状态好吧。只要他能觉得好，情绪能够稳定，记得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广杉沉默。
　　昨晚两个人都没睡多少午觉，在卧子宁准备安排苏广杉睡客房的时候，苏广杉突然问道：【阿渊状态不稳定的时候认得过你吗？】
　　卧子宁抿了下嘴，眼皮垂得很低，收敛了情绪，打道：【没有，他不稳定的时候很少，唯一一次当着我的面发作是因为我没有顺着他来，不过以后我就懂得了，一直很顺着他。那一次的话……他只是生气得有点可怕，但没有伤害到我。】
　　【也就是说你没有和他说过当年你为什么离开他了？】
　　卧子宁整个人不动了，眼眸虚虚地望着某一点，没有再打字，而是声音很空的说道：“我记得苏哥你说过，不管我是不是当时是想为了阿渊好，可是结果就是自作主张自作聪明害了阿渊，所以我也不用辩解，要是以后阿渊记起来了，想要知道真相好受点，我会说，但他现在很明显根本不想和生前的一切联系到了……或者说不想和生前的我联系到……”
　　卧子宁说到这里停顿了很久，下嘴唇被他自己咬得发白，后来才苦涩地继续说道：“我在他身边呆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了，每一天都竭尽可能陪着他，可是他却不曾有过一天认出我，反而是只是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根本不用见面，就认出你了。
　　我其实……其实不相信有那么巧的。
　　所以既然是他不想联系我，想保持现状，那就现状吧。我只想要阿渊每天开开心心的，只要他开心，这个现状就很好。”
　　苏广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