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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59-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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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一次标记,说得云淡风轻。
想到这里俞念身上骤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觉得无比反感。
这感觉并非如刀似剑,而是像极小的尖锐石子膈在鞋里,每行一步都难受得很,可细究起来却连伤口都没有。
说出去人家怪你矫情,但他就是有感情洁癖。
无论以前肖默存有多凶神恶煞、对他如何不好,这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Alpha喜欢他或者讨厌他,情绪无论好坏,都只介乎他们两个人。悲伤或者快乐,都被打上了两个人的标记。
它们是特别的,是有排他性且专属的。
而眼下的情景不同。在他们两人之间忽然有人硬生生插进来成了第三个人,这份专属于两个人的故事就像是疲了的爆米花:闻着还行,尝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辗转反侧,正无法排遣之时,被忽视的Alpha耐心有限,居然又打了过来。
嗡——
嗡——
小小一个电子设备接收了跨越大洋的信号,勤恳地震动。
大有不接就不停下的架势。
下一刻俞念把手机塞进枕头下,翻了个身,用脸死死从上面压住。
—
同一时间,大洋彼岸。
酒店的大房里,肖默存坐在窗边的黑台桌旁,手腕灵活一翻,将手机倏地往前一扔。
砰。
跟桌面撞出一声闷响。
修长的手指烦躁地揉了揉鼻根。
算算时间,国内已经是凌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俞念一直没有接他的电话,打了两个过去都杳无回音。
起身在窗前踱了几步后,Alpha刀刻般的侧脸显得异常严肃。
过了片刻,他又走回桌前,拿起被他半摔半扔到桌上的手机拨给了自己24小时待命的助理。
“肖总……”
厉正豪很快应了,声音里浓浓睡意,显然是被他从睡梦中生生给吵醒了。
“这么晚您怎么打来了?”
呵欠忍了又忍,强打精神的典型。
肖默存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插在裤兜里搓着打火机,半句废话也没有,一贯的雷厉风行。
“正豪,你今天有没有把东西给俞念送过去?”
厉正豪一秒醒了。
“老板,忘了跟您汇报了……”他心虚到磕磕巴巴,“我今天被IR的人抓壮丁了,当时实在是走不开,就拜托俞先生自己来公司拿的。”
“他去了?”
“去了去了去了!”厉正豪连声答,“我当面问过Jersey,她说俞先生是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来拿的,一大包全给拿走了。
“Jersey把人还送到楼下才走的。”他不忘补充。
肖默存略一沉吟,又问,“他有没有说什么。”
助理在心里抢白一句这我怎么知道,嘴里却拖着长音回忆:“这个……”
脑子里风扇一样转得飞快。
“Jersey没讲,估计俞先生也没说什么特别的……”
一边说,一边深悔自己实在不该偷这个懒。这下好了,落个办事不力的名头,在未来老板心里的印象一落千丈。
肖默存垂眸顿首,思索半晌后低声道:“不对。”
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过他不知道的事。
“您说什么?”厉正豪没听清。
“应该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肖默存耐心顿失,“你明天上班问一问Jersey,俞念说过什么要一字不漏地汇报给我。”
厉正豪连连说是。
“还有,下一次我让你办什么事,如果你自己办不到,需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否则容易误事。”他声音严肃,沉声教训下属,“就像现在,我们两眼一摸黑,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明显过于被动。”
是你自己被动吧……
厉正豪在心里吐槽,关我什么事?我一点也不被动,我就是困。嘴上却说:“是是,您说得对,这次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应该跟Jersey多问几句的,把话都问——哎等等!我想起来了!”
一激动,他直接喊了出来。
“想起什么了?”肖默存蹙眉问。
“肖总我忽然想起来了,”助理的声音瞬间兴奋,“当时Jersey特别高兴地跟我说俞先生夸她的香水好闻。”
肖默存心中一跳,追问:“还有呢?”
语气急切许多。
厉正豪以为自己这脑子立了功,连珠炮似的道:“俞先生问她香水是什么味道的,这么好闻,后来还说他也很喜欢白姜花的味道。我当时只当听了句闲话,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幸好这会儿想起来了。”
话里透着一股子喜气洋洋。
肖默存却骤然沉默。
秘书身上的香水他也曾夸过,在第一次闻见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少见的赞美起了效果,Jersey为迎合他,从那以后便只喷那一瓶了,几乎没再换过。
自己的行政秘书每天喷着白姜花味的香水进出办公室,俞念知道了会怎么想?
他在房间有些焦虑地踱了两遍,指腹快在打火机外壁上搓出火来了。
以他对俞念的了解,想必会直接定他余情未了之罪。
余情未了。
然后,多半就是吓得缩回那个厚厚的壳子里,当一只对外界一切动静都充耳不闻的蜗牛。
“肖总、肖总?”
肖默存眉头一抽,右手虚虚地压在桌缘,差点忍不住冲无辜的助理发火。
牙关一咬又忍了下来。
“辛苦你了,没别的事去休息吧。”
“好的。”厉正豪兴高采烈地道,“您那边也不早了,别为工作累垮了身体。”
接着火急火燎收了线。
房间瞬间寂静。
皮鞋踩着地毯脚步沉缓,肖默存思来想去,深悔这个差出的不是时候。
他担心俞念从此以后就不肯再理他了,不肯给他留在身边的机会。
费尽心机争取来的机会就因为一瓶香水失去,实在令人不甘。
站在窗边他沉下一颗心,拿出给古板的老董事作汇报的精神逐字逐句打腹稿,半晌后终于再度拨了号。
嘟——
嘟——
一遍响完又响一遍。
事情越拖越不好解决,他必须为自己争取到一个解释的机会。
第三遍时,电话一下子通了。
“俞念?”他立刻道。
那边短暂一阵寝被摩擦,之后半月未曾蒙面的俞念淡淡开口:“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声音疏离。
肖默存表情一僵,心里极度不快活。
隔了半晌才问:“你睡了?”
“嗯。”
似乎不愿和他多说。
“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他低声道。
静了一会儿,既没等来“没关系”,也没等来“不要紧”。
俞念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生硬地回:“没什么事我就先睡了。”
“等等。”肖默存即刻出声,两道剑眉紧紧皱起,“怎么不回我消息。”
说话语气很谨慎,像站在家门口的剑客小心翼翼地还剑入鞘,收敛所有责问的感觉。
总之是杀气全无。
俞念却像早已准备好回答了似的,平淡地道:“不知道怎么回,就没回。”
肖默存心下愕然,俊朗的五官覆上寒霜,不解道:“你这是什么话。”
向来最知分寸、待人最温和的俞念,怎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
他腹稿洋洋洒洒打了一万句,为这句话准备的应对却是半个字也没有。
看来的确是如自己想的那样,俞念在他们的关系线上大步后退,迫不及待地逃开。
肖默存性格冷郁刚毅,什么哄人的话一概不会,端起的架子更是放不下,对俞念已是他能表现出的温柔的极限了。
但眼下显然远远不够。
此刻对着明显心中有气的俞念,他摸不清底细又探不到深浅,沉吟半晌后问:“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你不高兴了,我愿意道歉。”
学会道歉是掌握了一项不错的本事,他以为时时奏效。并且他心里想当然以为是香水的事,不愿明说,以免罪上加罪。
谁知俞念浅浅的呼吸像水沿着信号漫过来,忽而冷冷淡淡地说:“你不是做得不对,是做得太多。”
“什么意思”
“你做得太多了,我不知道该给你什么回应。”
做得太多,就是越了界。
肖默存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狠狠一扯,下半身半靠桌沿,声音沉了下去。
“比如什么,什么事情是我做得太多了。”
“比如房子。”俞念顿了两秒开口,“你短信里说给我挑房子,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了。我买不起的,你知道我的经济状况,我们家今时不同往日,没有那么宽裕。”
Alpha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房子的事。
他心中大石顿去,眉峰纾开,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
“钱的事不用你担心。我来买,你只管按喜好来选、拎包入住就行了。”
怕俞念心里不舒服,又对着话筒低声补充:“你要是心里有负担,就写个欠条给我,以后慢慢还。”
他只怕自己跟俞念之间的纠葛不够多,就要一辈子还不清那才好。
想不到等了一时半刻,俞念忽然吸了口气,嗓音清明地回他:“不用了,我真的还不起。”
一反常态,拒绝得干脆利落。
不是之前那种犹犹豫豫、黏黏糊糊、期期艾艾,而是真正的不想要。
肖默存眉心猛得一跳。
“说了不用你还,非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俞念缓了一下,语气更加坚决:“作为朋友,还是算清楚一些好。”
今晚第二次强调朋友两个字,简直触了Alpha的霉头。
肖默存越发心凉,只觉得脸被人扇了一下。
“要跟我划清界限了?”
一阵沉默后俞念在电话那头幽幽地道:“早该这样了。”
肖默存气冲脑门,猝然站直身体,面色阴沉地凝望窗外夜景。
“早该哪样?”
“早该分得清清楚楚。”
一句话,两种意思,两个人听得明明白白。
“你——”肖默存气绝,声音高高扬起,忍了半晌后居然又缓缓落下。
“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得罪你了?”
语气就像是大学时的他,拿俞念没有办法,偏又不能不哄,简直要了Alpha的性命。
“没怎么。”俞念回得不软不硬,“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要是还执意那样,咱俩就不要做朋友了。”
直接堵死所有退路。
肖默存心中一凛,低声正色道:“俞念!”
谁知就在同一秒,电话里已经只剩长长的忙音了。
章节目录 第65章 误会渐深
两天后,最早一班飞机载着肖默存回到了洛城。
年轻的副总明明风尘仆仆,随行半个人也没有,却仍显得气魄十足,一副吃人的架势。
落地后直奔主题,赶回公司洗澡换衣服打领带,浑身上下全按最得体周正的方式去搭配,甚至头一次克服心理障碍用了乌木底调的男香。
这样的全副武装,只因他要去找俞念要一个说法。
什么叫不要做朋友了,难道他肖默存连做个默默守护的朋友也不配了?
莫名其妙被撂了电话,他满腹狐疑,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之前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
谁知一切就续赶到杂志社,按老方法在门口守株待兔,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助理都打了呵欠也没等到人。最后还是厉正豪赔着笑去抓了个人问才知道,俞念竟然半小时前就从侧门回家去了。
兔子一样溜之大吉。
“肖总,你看这……?”可怜的助理默默擦汗。
肖默存脸色阴得能打雷下雨,半晌没说话,最后心有不甘,牙缝里吐出四个字:“明天再来。”
只苦了又要加班开车的厉正豪和杂志社每隔十分钟就要来查问一遍的保安。
第二天同一时间,奥迪被朴素的中价位SUV取而代之,悄无声息地等在侧门。
哪知追人靠智力,躲人靠视力。千算万算算不到楼上有窗,门外的一切一览无余。
俞念又从正门走了。
好在车子是别人的,踹坏了不好交待,这才从肖默存脚下逃过一劫。
到了第三天,Alpha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他像上班打卡一样再度出现,准备无论如何哪怕冲进去也要逮到人问个清楚,谁曾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俞念干脆连班也没去上。
人不出现,电话不接,连句解释都不肯给。
十足是要一刀两断的阵势。
这下肖默存没有办法可想了。
回到那辆借来的SUV上他气压低得吓死人,将助理赶下去后一个人坐在密闭的车厢里三支烟抽到尾,白雾缭绕到从外面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把厉正豪急得跳脚,生怕副总一个想不开拔了油门线点火自焚了事,只能挂着宽带泪对天祈祷。
老天爷,你行行好,保佑副总有个铁肺,实在不行那就保佑齐董还有第二个孙子。
好在盒里只剩最后这么三支,抽完了也就没了。
一打开门厉正豪差点儿呛出去两米远。
“咳咳!咳!肖总,我送您回去吧。今天俞先生多半是有事不能来上班了,咱也不用灰心,明天再来!明天我还是让Jersey把日程排到早上,下午咱再早点儿!”
肖默存的背疲惫地往真皮座椅上一靠,冷冷瞥了他一眼。
“明天是周六。”
“……”
就不该多这句嘴。
—
到了齐家,肖默存硬撑着去跟齐明鸿问了好,回房第一件事就是拽掉了勒得他难受的领带,仰倒在床上。
床面凹陷下去又用力弹起。
他烦透了。
俞念到底为什么突然就不肯理他了,还有,以后永远不理他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能怎么办。
他们俩之间的联系本来就少之又少。一只猫,一套房,全被他利用得一干二净才换回个朋友的名头,除此之外就只剩一个死去的宝宝。
但那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禁忌,半个字也不能提。
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
一点招也没有。
前后不过半个月时间,肖默存就像是关在森严铁牢中的死刑犯,原本以为上天垂怜忽蒙大赦,令他还有机会能出去弥补自己的过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没想到一只脚刚跨出门槛,一道旨意下来又将他猛得推回了牢房,只等秋后处斩。
绝处逢生又逢死,这种感觉太窝火了。
躺在大床上他枕着手反复思虑,将自己跟俞念有过的对话一句句从脑中滤过,里里外外掰开了揉碎了咀嚼,始终没想出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进得急躁,弥补的意图太明显,让俞念觉得被强迫?
脑后的手指骤然收紧。
以俞念的性格,肯重新跟他做朋友已属“法外开恩”。是他错估形势,以为前景一片大好,同时又担心那个丧心病狂的俞远,这才急不可耐地去找什么房子。
试想如果他是俞念,应该也不会喜欢有人干涉他住在哪儿、跟谁住,何况这个人还曾经重伤过自己。
他心中暗斥自己愚蠢,犹豫是否需要重发道歉的文字短信,枕侧的手机却忽然有了动静。
俞念?
肖默存精神一振,立刻拿过来看。
结果令人失望。
是公司的全体邮件,齐董事长签的嘉许令,赞扬这段时间肖副总的工作成绩,并且拨他去分管销服业务。
销服部是集团的供血部门,这项事先没有知会过他的任命无疑是强有力的移权信号。
也许还是齐明鸿特意给的惊喜。
可惜手机刺眼的光照出来的仍是一张阴沉的脸,他只看了一眼便彻底丧失兴趣。
甚至觉得很讽刺。
作为金地这滩浑水中资历最浅的鳄鱼,几个月来他没日没夜以命相搏,杀得个鳞甲剥落周身是伤,到头来连个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
所以他究竟为的是什么?
俞念连话也不肯再同他讲一句了。不要他的保护,不要他卡里的钱,他就是拼出一个新的百亿帝国来也只有为国家纳税这一项功劳。
越往上爬越寂寞而已。
他心潮起伏,心中思念更胜。
想念那张秀气脸庞对他露出的笑模样,想念温软双唇溢出的温声细语,像是永远也不会对他生气。
手机握在手里搁在胸膛上,他兀自忍耐了一阵子,到底按捺不住点开了早前录好的一小段视频。
画面开始,既不是他也不是俞念,而是懒洋洋平铺在阳台的馒头,像张毛绒毯子。
“它爱吃哪种口味。”是肖默存自己的声音,平稳低沉,尾音有细微的上扬。
“蟹肉味的。” 另一道清丽愉悦的声音从扬声器传了出来。
俞念就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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