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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的孩子！
　　　　他和路德维希的孩子！
　　　　他眼前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迷雾散开，一个可怜的小米分团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泣。小米分团朝他伸出两只肉呼呼的小手，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喊着他。
　　　　“爸爸，救我。”
　　　　……
　　　　“哭了？”路易握着手术刀的手顿了顿，心有不忍的他脱下手术手套，伸手抹掉沈凌眼角的泪水。
　　　　毕竟是自己曾经养过的孩子，多少还是有一点情分的，可是在他前途无量的未来和他痴迷了几十年的研究面前，这一点情分就显得尤为渺小了。
　　　　“别磨蹭，快点。”急切地想要得到传说中的人鱼心脏的尼古拉斯不耐地催促。
　　　　路易重新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锋利的刀锋悬在了沈凌心口的位置——
　　　　忽然，飞船猛烈地一阵摇晃，站在手术台边上的两个护士尖叫一声摔倒在地，路易和尼古拉斯及时扶住被固定在地面的手术台，这才勉强稳住身形。装满手术工具的小推车顺着飞船倾斜的角度撞击在淡蓝的墙壁上，各种手术工具“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
　　　　这时，强大的魂力从沈凌的身体里面溢出，掉落在地上的手术工具像是忽然被灌入了生命力，齐刷刷地悬浮在半空中，锋利的刀口，尖锐的剪刀嘴对准了抓着手术台的尼古拉斯和路易的后背。
　　　　沈凌的眼睛缓慢地睁开，他的视线冷得像锋利的冰棱，看向路易和尼古拉斯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两个死人。
　　　　“不好，他醒了！”路易不敢再拖延，抓着手术刀准备直接了解沈凌的生命。
　　　　悬浮在半空中的手术工具比他更快，剪刀、镊子、手术刀，“刷”地一声飞过来，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小腿肚子里。
　　　　“啊！”疼痛让路易的手一抖，手术刀掉落下来，在手术刀要刺进沈凌身体的时候，它急急停住，转换了方向，刺进了路易的手腕。
　　　　“白痴！废物！”情况急转直下，尼古拉斯气得直囔囔。“杀了他！快点杀了他！”
　　　　路易痛得手脚发软，尼古拉斯知道他靠不住了，一把将路易手腕上的手术刀拔下来，鲜血喷溅了他一身，他嫌弃地附送一脚，将碍事的家伙踢开，冷笑着举起手术刀刺向沈凌心脏的位置。
　　　　手术室的大门快速滑开，一声枪响，举着手术刀的尼古拉斯笑容凝固，倒在了地上。接连着一声枪响，路易也停止了挣扎。
　　　　路德维希对着角落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个护士侯了一声“滚！”两人立刻连滚带爬跑出了手术室。
　　　　他快步跑进来，对着倒在地上的尼古拉斯又补了几枪。
　　　　确认这两个人都死了，路德维希赶紧解开沈凌尾巴和手臂上绑着的皮带。
　　　　看到路德维希，沈凌絮乱不已的心才放了下来，可是心一放下来，眼泪就止不住地哗啦啦往下掉。
　　　　路德维希抱住沈凌，拍拍他的背心，安慰说：“没事了，不要怕。”
　　　　“我……我听到我们孩子在哭。”沈凌抽泣着向路德维希诉说，“我好怕自己保护不了他。”
　　　　真的有孩子了？
　　　　路德维希和沈凌分开，惊喜地低头看向了沈凌平坦的小肚子，然后将手掌覆了上去。
　　　　沈凌的肚皮冰凉冰凉，当路德维希把手掌覆盖上去时，他仿佛感觉到了有个顽强的小生命在里面欢快地蹦跶着。
　　　　这是他和沈凌的孩子！
　　　　即将成为人父的喜悦让他忍不住抱着沈凌在淌满鲜血的地上转了一圈。
　　　　“我会保护好你和他的。”他对沈凌发誓，“我要看着他出生，教他开悬浮车，驾驶机甲，还有开飞船……对了，他就叫亚瑟，用爷爷的名字命名，爷爷和二爷爷肯定会高兴疯了！”
　　　　“如果是女孩，要叫西莉亚。”被路德维希的喜悦感染了的沈凌也开始积极地给自己的宝宝想名字，“和你小时候一样。”
　　　　路德维希不喜欢西莉亚这个名字，但是管他呢，只要沈凌喜欢就够了。他把沈凌举起，在他的肚皮上猛亲了两下。
　　　　被逗得咯咯笑的沈凌虚弱地打了两下路德维希的手背，“别闹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恩，离开这里。”路德维希把沈凌打横抱着，带出了手术室。
　　　　……………
　　　　在飞船内四处游荡的伊格此时急需一个身体。
　　　　他的魂魄力量弱到了极致，如果不找到一个适合的身体的话，他随时会魂飞魄散。可就算找到身体，他的力量也没有回复的可能了。
　　　　不知不觉，他飘进了一个豪华的房间。
　　　　这是尼古拉斯的房间，那个自大的蠢少爷身体素质并不好，但因为伊格自觉这一次的计划万无一失，所以并没有带多少人过来。刚刚路德维希那么一闹，适合做身体的人都被毁得差不多了，比起飞船上还剩下的那些老弱病残，尼古拉斯的身体也算是不错的了。这个时候的他可没有挑剔的权利。
　　　　伊格并没有如愿在这间房内看到尼古拉斯的身影，他飘进卧室，在卧室的双人大床上，躺着一位赤/裸的少年。少年身上的斑斑淤痕以及他身边一堆乱七八糟的道具已让伊格明白几个小时前这里发生的一切。
　　　　脾气暴躁的大少爷将他的情人虐待得昏死过去，临走竟然连给情人盖上一层薄被的心思都没有。
　　　　伊格的内心十分嫌恶眼前这个被人当成玩具的少年身体，可此时，他别无选择。只能从少年眉心闯进他的体内，占领了他的身体。
　　　　少年的意识薄弱，伊格非常轻易地得到了这具身体。只是当他用这具身体坐起来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少年被虐待得几乎散架了的身体上的各种痛楚，以及某个地方那种让人羞于启齿的灼烧感。
　　　　他爬起来，从衣柜里面随便拿了件衣服穿上，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走向了飞船的总控制舱。
　　　　作为无形人，失去力量的他已经失去了活着的价值，但就算他要死，他也要拉着路德维希、沈凌以及这一整艘飞船上的人一起陪葬！
　　　　此时，随便到一间房内找了两件衣服和沈凌一起穿上的路德维希决定先将飞船的控制权抢夺过来，通知卡迷利亚那边。然后再找个能登陆的地方乘坐逃生舱逃走。但是只有主控舱才能查看飞船的具体情况，于是两人顺着走道先去了主控舱。
　　　　嘈杂的警报声忽然铺天盖地地响起，机械女声平板地提示：“红色警报，红色警报，飞船将在十分钟后启动自毁系统，请所有工作人员及时撤离——”
　　　　“有人启动了飞船自毁系统，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想要控制飞船的想法是不可行了，现在他们必须争分夺秒从乘坐逃生舱离开这艘飞船。
　　　　路德维希拉着变回人类形态的沈凌往主控室方向一路狂奔，路上，他们看到飞船上仅存的一些后勤人员都被吓得慌乱不已。
　　　　走到门口，路德维希嗅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里面有情况。”路德维希压低声音和沈凌道。
　　　　“我让灰先进去看看。”沈凌让灰从自己的身体内跳出，从门间的缝隙钻进了主控舱内。几分钟后，回来的灰告诉沈凌，主控舱原来的驾驶员都被杀了，现在坐在主控舱内操作席上的人是肖言，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把粒子枪。
　　　　沈凌把情况告诉了路德维希。
　　　　两人还准备想个对策，主控舱的大门已经自动滑开，肖言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们不进来吗？”
　　　　路德维希给手/枪上好膛，低声对沈凌说：“没时间了，我先进去，你在外面等着。”
　　　　沈凌不同意。“我比你更容易对付他，一起进去。”
　　　　路德维希明白沈凌魂力的厉害，也不再反对，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肖言”坐在一张旋转椅子上好玩地转着圈，看到两个人进来，他停了下来，对着两人微笑：“在你们杀死我之前，能听我说两句话吗？”
　　　　一走进来，路德维希立即举起手/枪瞄准了他，沈凌也释放魂力在肖言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只要他稍有动作，就直接用魂力把他的肉体压碎。
　　　　“我们没时间听你废话！”时间如此紧迫，路德维希当然不想听什么乱七八糟的废话，直接放了一枪，击中了“肖言”的胸口。
　　　　腥甜的血液喷射出来，“肖言”捂住胸口，忍着疼痛将满含着嘲讽的话说了出来。
　　　　“你、你们以为能逃出去吗？所有的逃生舱都被我弹射出去了，舱门也已经被封死，你们别想逃，和、和我一起死吧！”他仰头狂妄地大笑，然后眼珠子一翻，倒在了地上。
　　　　路德维希抢到操作台前，检查了一遍后发现自毁系统是不可逆的，逃生舱确实已经全部被弹出去，飞船的所有舱门也因为一个不可改变的命令而全部封闭了。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被困死在了这个即将爆炸的飞船里面。
　　　　路德维希在操作台上不断输入指令，企图破解之前的命令，几分钟后，他咬牙捏紧拳头用力地在操作台上一锤，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没办法，没办法……”
　　　　沈凌从后面抱住了路德维希，他把头搁在路德维希不断抖动的肩膀上，安慰说：“没关系的，至少我们一家三口都在这里不是吗？”
　　　　路德维希转过身来，用力地抱紧了沈凌。
　　　　他再一次地感觉到了挫败，为何他还是无法保护自己爱的人和自己的孩子？
　　　　沈凌把路德维希推开，从抱住路德维希开始，凤凰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面大吼大叫，告诉他如何逃离这艘飞船的方法。
　　　　他非常冷静地在飞船的通讯仪上按了几下。
　　　　无线电“嘶嘶”地一阵忙音后，搜索到了一个频道。
　　　　“这里是圣骑士号，你们是哪里？”
　　　　“我是沈凌，帝国的第三王子路德维希现在在我身边，我们需要帮助，你能将你们的位置发送过来吗？”
　　　　无线电那边换了一个人，苍老的声音问道：“路德维希在你身边吗？我要听到他的声音！”
　　　　路德维希听出是二爷爷的声音，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声音非常疲惫。
　　　　“二爷爷，是我。”
　　　　“你们在哪？”
　　　　路德维希把他们的位置发了过去，几秒后，对方也将位置发送了过来，沈凌立刻关闭通讯器。
　　　　他原本只是想在附近随便找个过路的飞船，现在对方既然是路德维希的爷爷，那一切就更简单了。
　　　　查看对方的方位后，沈凌发现圣骑士号现在距离他们这艘飞船的位置不算远也不算近，如果他预计准确的话，这个距离他可以把一个人送过去……
　　　　「人鱼崽子！这个距离你可以的，只要把自己想象成物体就可以了！你不要伤心，现在你怀着身孕，你的命比路德维希的命更重要，他不会怪你！」
　　　　「我的命真的比路德维希的命更重要吗？」
　　　　「当然！」凤凰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比起路德维希，他真的更希望沈凌和他的孩子活下来。虽然他已经猜到了沈凌的选择，但他还可以赌一把，至少沈凌会为了他肚子里面的孩子选择让自己活下来。
　　　　「选择你自己觉得正确的方式吧。」灰也猜到了沈凌的选择，他比凤凰更了解沈凌，也更了解人鱼这个种族。
　　　　在脑海里面将想要说的话语酝酿了一遍，沈凌转身抓着路德维希手臂将他拉近。
　　　　“路德维希，你给我听着。”沈凌做了个深呼吸，一口气将想要说的全部吐了出来，“既然我们都要死了，那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了。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路德维希一愣，不太明白沈凌的意思。但是此刻精神极度绷紧的他激动地抓住沈凌的肩膀，低吼着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自己也明白吧，以前我喜欢的是西莉亚，既然这个世界上没有西莉亚，那我也就没有喜欢的人了。”沈凌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至于孩子，他反正不是你的。”
　　　　“不……不可能，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你说过你爱我！”路德维希抓着沈凌肩膀的手指用力收紧，狠狠地掐进了沈凌的肩膀肉里。
　　　　沈凌痛地“嘶”了一声，他推开路德维希，“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只不过因为你曾经是西莉亚，而且是帝国王子，所以我才愿意陪你玩玩的。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第一次见面就想要亲近我，之后还一直觉得自己喜欢我吗？因为我是人鱼，我的体质注定吸引你！你喜欢我也不过是场错觉，既然这样，那我不喜欢你又有什么错？”
　　　　沈凌觉得眼睛有点酸，一抹眼角，才发现眼泪已经出来了。
　　　　他说的话有真有假，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心话，哪些只是想要欺骗路德维希的。
　　　　路德维希扑过来把沈凌按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他的双眼染上暴戾的赤红色，五官因为沈凌的话语而极度扭曲。他低头咬住沈凌的脖子，犬齿刺破了沈凌脖颈的皮肤，此时的他，只是暴躁地想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对这个人的主权。
　　　　他的精神在这一刻几近崩溃。
　　　　从被关起来开始，沈凌就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因为想着沈凌，他才能在被关在绝对黑暗的空间里面的时候咬牙挺过来，他才能在被绑在电椅上受到那种可怕折磨的时候，一直强撑着保持自己精神的清醒。也是因为想着沈凌，变成了赤龙过后，他才能强行挤压出来那一点力量来寻找他，带着他到这个地方来。
　　　　他已经很累了，他快要崩溃了，他真的不想听到沈凌说这样的话。
　　　　如果沈凌说的都是他的真心话，那他宁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和他一起死去。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因为沈凌的体质而爱着他，他爱他，就是纯粹的爱，纯粹的喜欢。
　　　　他想和他过一辈子，也愿意陪他在下一秒死去，他绝不希望他一直认定的爱情不过是一厢情愿。
　　　　机械女声已经开始了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
　　　　沈凌习惯性地反手抱住了路德维希，他轻拍他的背心，在他的耳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好好地活下去。”
　　　　下一刻，路德维希在他的面前忽然消失。他的体力一瞬间被抽空，无力地倒在地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苦笑着说道：“对不起，下辈子千万不要做我的孩子，我是个非常自私的人，我保护不了你。”
　　　　……
　　　　路德维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像是被什么力量拖起来了一样，这股强大的力量下一秒将他整个包裹住，不断压缩变形，然后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了一条奇怪的隧道，在隧道中急速滑过后，他掉落在了金属的地板上。
　　　　他睁开眼睛，肚子里面一阵翻滚，胃酸直往上冒。他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只是趴在地上干呕了一阵。
　　　　两个身穿军装的士兵冲过来将他制住。
　　　　“放开他！”一声厉呵，士兵松开了路德维希。
　　　　付辰晖快步走过来，将路德维希扶起来，不敢置信地打量着他。
　　　　“你……你怎么会？”
　　　　咋一看到付辰晖，路德维希也觉得非常惊讶，他环视了一圈四周，这里也是一间飞船的主控舱，但绝对不是他之前和沈凌待的那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推开付辰晖冲到了操作台前。
　　　　他迅速调整飞船视野，想要搜索他和沈凌之前所在的那艘飞船。
　　　　忽然，圣骑士号一阵剧烈震颤。
　　　　路德维希心中一寒，同时他也在面前的大荧屏上看到了离他们最近的那艘飞船。
　　　　飞船爆炸了。

　　第71章　番外：希瑟x尼尔

有人按响了门铃。
　　　　在实验室忙碌的尼尔放下手中的焊接工具，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镶嵌在墙壁上的监控屏幕。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惊讶的东西，迅速摘下防护眼镜，大跨步走到了监控屏幕前。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瘦削，穿着廉价衬衣的男子，男子局促不安地盯着门铃，好半天才再次按了下去。
　　　　尼尔立刻从实验室跑出去。
　　　　尼尔打开门的时候，放弃继续按门铃的男子已经走出了十米远。
　　　　他马上冲上去，拽住了他的手腕。
　　　　尼尔的力气很大，希瑟的手腕被他拽得生疼，但希瑟不敢挣开他。
　　　　希瑟转过身看到尼尔的那一刻，第一个想法是，他看起来比以前更阴沉了。一想到尼尔变成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希瑟心中就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这五年来，他想过很多和尼尔再次见面时候要说的话，但真到了和他见面的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说什么都是错的。
　　　　他从尼尔那双总是淡漠的蓝色眼眸中看到了怒意，他想要逃走，可是对方显然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尼尔拽着希瑟的手，不顾他的意愿将他拖进了他的房子。
　　　　进了房间后，尼尔顺手把门反锁了，然后继续把希瑟拽进了卧室。
　　　　希瑟被尼尔正面压在墙壁上，双手扣在身后，然后希瑟感觉自己的手腕上一凉，好像被套上了什么东西。
　　　　尼尔松开了希瑟，希瑟扭头去看套在自己双手手腕上沉甸甸的东西，才发现，是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