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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慕容曜略微迟疑，“十年前的小孩？”


　　☆、42。第　42　章

　　青峰点头；　“属下听他的描述……那个小孩可能和主子有些相似。”
　　“哦？”慕容曜来了兴致，“那他是怎么说的？”
　　青峰想了想道：“他说……那小孩当年七八岁，脖子处有一颗红痣。”
　　慕容曜微微眯起眼；　脖子处有红痣？十年前？十年前自己确实只有七八岁，但按照年纪来推算，陆黎应该比自己还要小一点，他在那时就认识自己？
　　慕容曜自认自己记性一向不差；　他小时候认识过的小孩；　他多少都有些印象。如果见过陆黎，他肯定不会连一点记忆都找不出来。
　　“他有说在哪里见过朕？”慕容曜又问。
　　青峰道：“拾香园。”
　　“拾香园？”慕容曜极少去拾香园，因为太后常在拾香园散步，他小时候也有些惧怕太后；　所以极少踏入拾香园。
　　他记得有一次太后宴请京中的上官夫人入宫叙旧；　慕容曜那日也去了；　路过拾香园的时候；　他还见到了一朵与众不同的牡丹；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摘下那朵牡丹，结果发现那牡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能第一眼看那朵牡丹的印象太过深刻，慕容曜一直都记得这件事；　他弄脏了新衣服；　过去还被太后询问了几句。
　　但这和陆黎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慕容曜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看到什么小孩，他记忆里也并无一人符合陆黎的年纪和特征。
　　而且；　他脖子间那颗红色的其实不是痣；　而是被烫后留下的一道伤疤；　这事只有少数几人知道，陆黎又如何得知的？
　　慕容曜托着下巴沉吟片刻，对青峰道：“你先下去调查陆黎的兄弟，他身上或许可以问出一些事来。”
　　青峰应了是，转身潜入幽暗的夜色中。
　　慕容曜在院子里伫立了许久，直到房公公过来提醒他该就寝了，慕容曜这才起身回了房间。柴柳替慕容曜宽了衣，收拾妥当之后，起身退出房间。
　　慕容曜朝睡榻看了一眼，他这一回来又开始闹别扭了么？明明昨晚都还好好的，这人还真是变化无常。慕容曜踱步走到睡榻边坐下，榻上的人背对着他朝着里侧，留了个乌黑的头顶给他。
　　慕容曜坐到卧榻边，见陆黎依然没有反应，便靠着陆黎躺下。
　　陆黎感觉到慕容曜挨着他躺下了，实在无法再装睡，便转过头来，一脸不悦地怒视着慕容曜：自己有那么宽的床不睡，非要跟他挤一起！
　　慕容曜伸手蒙住那双瞪圆的眼，陆黎不适地眨了下眼，睫毛在慕容曜的掌心轻轻划过，那种感觉有些痒痒的，挠得慕容曜不禁弯起了唇角：“爱妃这么久没回来，一回来就这样瞪着朕，是不是太没礼数了？”
　　“是你先乱爬我的床，这么热的天，挤在一起你也不嫌热！”陆黎拉住蒙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推了慕容曜一把。
　　不过他的力气并不大，没把慕容曜推开，反而被对方握住了手往怀里带，“你身上清凉，挨着你有避暑效果。”
　　那是因为我身上有妖力，所以才能不惧炎夏寒暑。陆黎伸手撑在慕容曜胸前，不想和他靠得太近，“可是你挨着我，我会热得睡不着。”
　　“可朕看你昨晚睡得挺香，还敢将朕踢下床，你这脾气是被朕惯得越来越大了，朕的腿和屁股现在都还疼着呢。”慕容曜道。
　　陆黎心中骂着活该，眉梢微微挑起，带着几分揶揄：“那皇上可要我给你捏捏？”
　　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清透明亮，眼尾好似有钩子一般，挠得慕容曜心口痒。
　　“爱妃既然有这个心，朕便不客气了，爱妃请动手吧！朕也想享受一下爱妃的服务。”慕容曜一点都没有谦虚的意思，还把腿横在了他腿上。
　　陆黎嘴角抽了抽，慕容曜挑眉，“爱妃，先捏左腿。”
　　陆黎只好起身，给他捏腿。慕容曜的腿笔直修长，肌理匀称，强健有力，陆黎一边捏着，一边不由得感慨：果然是天选之子，瞧瞧这腿，健壮得跟种马似的。
　　他下手一点都不轻，简直就跟揉面粉疙瘩一般。
　　慕容曜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幽幽道：“爱妃可要拿捏好力度，青峰今晚就在附近值夜呢。”
　　青峰，青峰，有个保镖了不起？他那么厉害，你怎么不让他给你捏腿？！
　　“我愚钝，没给人捏过腿，怕是拿捏不住力度，要是一会儿把皇上捏痛了，还请皇上不要怪罪。”陆黎又暗中使了点劲，不过慕容曜的样子看上去却甚是享受。
　　慕容曜合着眼，“你下手轻点，怎会把朕捏痛？除非是爱妃你有意报复。”
　　“我在皇上心中，难道就是那种暗地里使坏的小人吗？”
　　慕容曜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悠悠问：“朕听青峰说你问他打听过一个小孩，可否说与朕听听，或许朕可以帮你找到他。”
　　一提到那个熊孩子，陆黎心中就涌出一股怨气，“青峰不都给你说过了么？你还想知道什么？”
　　慕容曜睁开眼，狭长的眼睛锐利地看向陆黎，“朕还想知道爱妃为何要找他？你又为何十年前就在这皇宫里？”
　　陆黎不禁冷哼一声，“我百年前就在这里了呢！那个熊孩子曾经欺我太甚，我想把他揪出来好好暴打一顿！”
　　陆黎说着，在慕容曜的大腿上狠狠地捏了一手。
　　慕容曜倒未因他的小动作而生气，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欺负过比他小的小孩，见陆黎阴沉着脸，慕容曜又道：“看来爱妃和他的恩怨确实不浅。不过朕有一点就不明白了，你们当年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就算年少不懂事玩闹一番，也不过是小孩间的玩笑，何来这么多深仇大恨？”
　　“谁说就不能深仇大恨了？那熊孩子心狠手辣，长着一张可爱的皮，行的却是恶魔的事……我当年差点惨死在他手上！以至于我后面的每个夜晚都梦到那张恶魔的脸，你说，我难道不该记在心里？”
　　陆黎狠狠地捏着手下的腿，他又想起了昨晚那个怪诞的梦，便将正悠然靠在一头的慕容曜细细打量了一遍。
　　他记忆中的熊孩子长得白净，像个白面馒头，还是很圆的那种，不过眼前的人却轮廓分明，五官深邃，两颊没有赘肉。那小孩的眼睛是圆的，牙齿细碎尖锐……慕容曜的眼睛偏狭长，牙齿比较大颗，没那么尖。
　　这么一对比之下，慕容曜和那个小孩就长得完全不一样了。
　　“爱妃这么热情地盯着朕做什么？爱妃怎么就差点惨死在他手上了？”慕容曜笑问。
　　他可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那么可恨，还心狠手辣、恶魔一般的存在，差点把人害死？陆黎越说，慕容曜越是迟疑了——这家伙说的是他吗？
　　“他……”陆黎一时凝住，这事没法解释清楚，难道要说对方摘了他一朵花？陆黎拉长了脸，“这是我的耻辱，你只需帮我把那人找到即可。”
　　慕容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人着实可恨，竟害得爱妃这么苦，光是暴打一顿怕是难解爱妃心头之恨。不知若是爱妃找到他，会怎样报复他呢？”
　　“就把他剁了做花肥吧！”陆黎阴恻恻地说。

　


第43章
　　　　“做花肥？”慕容曜低低地重复一句，　腿上传来一阵酸痛，这家伙下手可一点都不轻。他拉住陆黎的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爱妃很喜欢花？”
　　　　“喜欢花有什么不好？花还自带香味，　令人赏心悦目，　总比某些熊孩子熊大人好。”陆黎磨了磨牙，　颇有几分愤愤不平。
　　　　慕容曜总觉得他这话另有所指，但是他收集了自己所有的记忆，　还是想不起自己十年前何时得罪过小孩。又或者说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小孩都不多，几乎所有打过照面的，他都有印象。
　　　　但绝对没有陆黎这号人物。
　　　　陆黎的身世更让他好奇不已。
　　　　陆黎被他抓着手，　有些嫌弃地抽出来，　“时候不早了，　我要睡觉，　还请皇上回你自己的龙床上去。我这人的睡相不好，半夜又把尊贵的皇上踢下床，那可如何是好？”
　　　　慕容曜听他说得酸溜溜的，又是好气，　又是好笑，“你今天若是敢把朕再踢下床，　那朕就罚你洗一个月的夜壶。”
　　　　说完慕容曜也顺势躺下，　长臂一挥，　稍微用力就把正在生着闷气的陆黎揽在了自己怀里。
　　　　陆黎怒极，　“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你自己那么大一张床为什么不去睡，　tmd偏偏要和我挤一张。”
　　　　慕容曜捏住他的下巴，“这卧榻也是朕的，朕想睡哪里就睡哪里，还是说你想睡地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黎气得干瞪眼。
　　　　***
　　　　子夜时分，万籁俱静，只有虹桥东街的夜市还灯火通明。
　　　　兰花精拿着陆黎给他的银子，悠然地走在街上，没想到宫外的世界是这样，还真是有些新奇。
　　　　他看着别人买东西吃，自己也在夜市上买了一些，人类的美食味道还挺不错。
　　　　饱餐之后，兰花精慢慢地往客栈方向走。行到鼓楼街时，他忽觉有人跟着自己，他转过头，正好对上一张妖邪的脸。
　　　　“敢问姑娘芳名？”对方笑问。
　　　　“姑娘？我不是姑娘，你认错人了。”兰花精听到这个称呼很不爽，他从头到尾哪一点长得像姑娘？他瞪了对方一眼，没有理会，直接走了。
　　　　“你可认识一个叫陆黎的人？”对方又道。
　　　　“陆黎？你是他什么人？”兰花精问。
　　　　“我是他朋友。”
　　　　兰花精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圈，这人锦衣玉带，长得倒是人模人样，但是……他身上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也是妖？是陆黎在外面结交的朋友？
　　　　“可否邀请阁下饮一杯？”那人指着对面的百花楼，“在下请客。”
　　　　兰花精想起陆黎的忠告，摇了摇头，“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有陆黎的秘密，你可知他为什么不让你住在皇宫？”
　　　　兰花精迟疑不定地看着眼前妖邪的青年，对方那双凤眼忽而闪过一片流光，兰花精的眼神渐渐涣散，随后乖乖跟着青年一起进了百花楼。
　　　　“秦公子，你来了！”门口的老鸨一见青年就招呼道，“天字号房我给您留着，秦公子今天想喝醉东风还是百花酿？”
　　　　“就来两坛百花酿。”青年说完，就领着身后的兰花精一起上了楼。
　　　　小婢很快给他们上了酒，青年倒了一杯，放了一颗药丸在酒中，那药丸遇酒即化。青年把酒杯递到兰花精面前，不急不慢的命令道：“喝了它。”
　　　　兰花精像一个听话的木偶人，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半个时辰后，兰花精醉倒在桌上，青年却依然精神抖擞。他满意地看着桌上的兰花精，唇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虽然没有得到沾了真龙之气的牡丹妖，但能得到修炼百年的兰花精，也算不错。
　　　　青年将其放倒在床上，伸手抚摸兰花精的脸，正欲取兰花精的内丹，这时忽然一道凌厉的剑气划过，随即一抹黑影从窗外闯进来。
　　　　青年连忙躲避，却还是迟了那么一步，冷厉的剑气划过他的脸颊，殷红的血顿时涌了出来。
　　　　“又是你。”青年微眯起眼，看向来人。
　　　　青峰手上拿着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多行不义必自毙。”
　　　　“用不着你管。”青年冷笑一声，警惕地看向青峰的手，在对方发力之时，迅速夺门而出。
　　　　青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并未追出去。
　　　　青年倒是走了，床上的人却神志不清，一张清秀可爱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青峰想问他一些话，现在看这种情况，只怕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将宝剑放回剑鞘，走到床边，准备把中了药的人送回客栈，不料他伸手的时候，床上的人主动地缠上了他，抱着他蹭了又蹭。
　　　　青峰绷着脸，提着他的后领直接飞出房间……
　　　　虽说慕容曜很讨厌，但他身上的法宝之气并不讨厌，陆黎醒来时又灵力满满。他今天要出宫去看看兰花精，青峰今天早上没有出现，倒是让他倍感意外。
　　　　要知道，最近青峰像条跟屁虫一样的跟在他身后，一点隐私空间都不留给他。
　　　　看来现在他多半有重要任务，所以才没空跟在自己身后了。
　　　　陆黎松了口气，带着柴桂出了宫。
　　　　不过，到了客栈之后，却没有看见兰花精。
　　　　陆黎又跑去问掌柜的，因为昨天他多给了掌柜的一些钱，让对方好好照料兰花精，掌柜的对这位出手阔绰的客人也很有印象。
　　　　掌柜的说道：“那位客人被你的朋友带走了，就是昨天和你们一起过来的那位壮士。”
　　　　青峰？陆黎有些好奇，“那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掌柜的一愣，“我看他们关系很好，又是熟人，所以没有多问。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黎细细想了想，青峰虽然看上去很凶，但应该不至于对兰花精做什么，青峰是慕容曜的人，他回宫去问慕容曜就知道。
　　　　没有找到兰花精，陆黎想着自己反正已经出了宫，不如去皇家屯田找找麻雀精，看看那边的情况。
　　　　陆黎来到田间，麻雀精一见他就飞过来，叽叽喳喳道：“陆黎，你猜得果然没错，这次的虫害是有人故意为之。”
　　　　“哦？说来听听。”陆黎道。
　　　　“有人在养稻螟虫王，我最近又杀掉了好几只，而且我发现它们是从京城方向过来的。”
　　　　“京城方向？”陆黎想起上次自己在京城见到的那个秦坤，总觉得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关系。
　　　　“嗯，我可以确定它们是从京城方向过来的。你说他们养这些虫子做什么？”麻雀精问。
　　　　陆黎道：“有的人本来就坏到骨子里，不需要那么多理由，你继续在这里帮我守稻田，我回京城调查。”
　　　　麻雀精想起它死去的兄弟，深以为然，人类本来就阴险狡诈，无恶不作。
　　　　自从陆黎把稻螟虫害治好之后，工部的李大人看他的眼神也变了，以前见面总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现在却会招呼他一起研究如何提高粮食产量。
　　　　陆黎的稻谷开始结穗，而且产量非比一般，颗颗饱满，令李大人欣喜不已。若是陆黎肯传授经验，将这些稻种分享出来，那天下的百姓就不用愁没粮食吃。
　　　　相比之下，他和皇上那点关系也不足计较了。
　　　　现在后宫中的妃子大部分都是朝中权贵送给皇上的，都牵扯到朝中的势力，而陆黎的男宠身份，即使得宠，也不会生出皇嗣，倒少了许多斗争和麻烦。
　　　　陆黎和麻雀精告别后，又被李大人请去谈了半天如何提高粮食产量的问题。中午陆黎想走，李大人还热情地留他吃饭。
　　　　陆黎对李光这个老头子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这个老头子虽然性格古板，但他是实实在在为国为民，比魏国舅和秦相之流要务实多了。
　　　　他现在的妖力可以帮他掌握很多植物的知识，而李光在农业上也有些独到的见解，没想聊来聊去，两人还聊得很投机。
　　　　直到傍晚的时候，李光才让自己的门生亲自送陆黎回宫门。
　　　　到了昭阳宫的宫门，陆黎刚下车，抬头就看到慕容曜正站在高台上看着他。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高大英挺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平添了不少温柔。
　　　　陆黎莫名就想到了望夫石这种说法，心中不免腹诽一番。
　　　　他心情大好地走上台阶，“哟！皇上，您这是在等谁呀？都快站成一块石头了。”
　　　　慕容曜轻勾唇角，等那个得意洋洋的人走到自己面前，才悠然道：“朕在等谁，爱妃难道不清楚？能让朕久等的，除了爱妃你，这世上可还有第二人？”
　　　　听他情话说得这么溜，陆黎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少恶心我，你吃饭没有？”
　　　　“爱妃在李大人家还没吃饱？”慕容曜挑眉问。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陆黎又无了个语。李光那个老头子，拿稀饭泡菜招待他，撒两泡尿就饿了。
　　　　不过，慕容曜怎么知道他去了李大人家中？
　　　　“你又派人监视我？”陆黎恼道。
　　　　“朕何须派人？你自己就是坐李大人的马车回来。”慕容曜朝着宫门口看了一眼，“走吧，朕也还没吃，一起进去用晚膳，今晚有你最爱的姜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的夕阳太美，这一刻的慕容曜异常温柔，陆黎突然想起麻雀精说的话，便道：“稻螟虫害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京中有人作梗，你可以派人去查一查。”
　　　　“原来你还是关心朕的，也不枉朕疼你一番。”慕容曜道。



第44章
　　　　“谁要你疼了？”陆黎没好气道，　“青峰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他？”
　　　　慕容曜拉着他到饭桌前坐下，挑眉看着陆黎，“你在朕的面前还想着别人？”
　　　　他这是吃哪门子飞醋？
　　　　陆黎可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　现在兰花精的下落还没找到。兰花精才刚化形，　以前一直是一株植物，　不懂人世险恶，　他没看到放心不下。
　　　　陆黎道：“我一个兄弟被他拐跑了，你叫他过来，　我想问问他具体情况。”
　　　　慕容曜替他夹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