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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杉：“你的基础比较薄弱，我们就先……”
　　青玉打断他：“抱歉，其实我没有任何基础。”
　　祁杉：“……闭嘴。好好听着。”他清了清嗓子，“你的基础比较薄弱，直接看大学课本是行不通的。高中课本里其实有一部分浅层次的讲解，正好用来入门。我们可以先把你高中的那部分知识参透，再循序渐进……”
　　讲了半天，他忽然想起来，“我那课本你没给扔了吧？”
　　青玉愣了下，道：“没扔。”
　　“那正好，你把它拿过来吧。”
　　青玉起身出门，没过两秒又探头进来，“拿哪一本？”
　　祁杉一怔，“忘了哪本了，全拿来吧。”
　　几分钟后，祁杉面前的桌子上就摆了一大摞的高中数学课本。他从第一本拿起，挨本翻看，直到最后一本，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不对啊，怎么没有？”
　　青玉在一旁看着，闻言道：“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再找找？”
　　祁杉只好又翻了一遍，“没有。”他数了数课本的数目，“的确差了一本。你再去找找吧，万一落下了。”
　　“那可能是弄丢了。”青玉没动身，把那一摞的课本推开，重新摊开自己的大学课本，“就用这个吧，大不了你讲得细致点，我应该能听懂。”
　　祁杉的目光在青玉身上打量了一个来回。后者神情坦荡，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祁杉就是觉得有点不对。“你先坐着，我去帮你找找。”说着就要起身。
　　“我去。”青玉立刻拉住他的手，动作中泄露了一点急切。祁杉促狭地看向他，“那你去吧。”
　　青玉有点懊恼地出了门，过了不久带着一本课本回来。
　　祁杉接过来，随手翻了一页，看了十几秒，耳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了红。他猛地把书合上，看向青玉：“你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青玉摸了摸鼻尖，眼神下意识避开祁杉，“不是我要写的。”
　　“这玩意儿还能是别人逼你写的？”　　　祁杉才不信。
　　“就是给别人写的。”青玉道。说完后眼见祁杉的耳朵整个红了起来，当下反应过来他是会错了意，“是帮别人写的，不是写给你的。”
　　祁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的耳朵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肤色，眼神也显得有点清冷：“帮别人写的？情书这东西也能帮别人写？”
　　事情好像有点严重。青玉看着祁杉的神情，脑子里顿时出现了这条信息。
　　“是我高中同桌托我给他女朋友写的，基本都是他口述，我帮他执笔，之后再稍加润色。那时候听不懂课……总之随手就记在课本上了。”
　　祁杉又拿起那课本，大致翻了一遍，少说也有十来页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大多都是一小段的只言片语。他心里有点不悦，但面上却忽然笑起来，对青玉道：“文笔不错嘛，那他女朋友看了一定很开心吧。”说完他把书放下，“我困了，你先把这本书看了，看完再来叫我。”
　　见他要走，青玉连忙拉住他，“抱歉，我不该答应帮这种忙。”
　　祁杉回身看着他，“有什么好道歉的？这点小事也没什么。你先看书吧。”说完摆脱青玉的手，出了书房。
　　回了自己房间，祁杉往床上一躺，脑子里有点乱。他从没想过，原来他也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
　　说白了青玉只是帮了别人一个忙而已。但是他很在意，帮忙就算了，为什么要写在他的课本上？当初青玉第一次上课的那天，路上他翻出了自己的课本，看青玉那副模样，还以为他很在乎那几本旧书。可他随手就把替别人写的情书记在了课本里，这一点让祁杉没法不在意。
　　祁杉把脸埋进枕头里，有点哀怨地想，他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了，一点都不大度。又想，青玉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要了，写几页破字居然就能让他忍不住生气。
　　青玉在祁杉房门外犹豫了很久，终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他的房门。祁杉趴在床上，看不见脸，也不知道睡着了没。
　　“不是说把书看完了再叫我吗？”　　　祁杉的声音陡然响起，冷不丁吓了青玉一个激灵。
　　“哥，你醒了？”
　　“我是还没睡着。”祁杉起身，踩着拖鞋坐在床沿，“你的书看完了？”
　　青玉没回话，几步走上前在祁杉面前蹲下，一边膝盖几乎碰到地面。祁杉被他这种类似于单膝下跪的姿势给惊到了，愣了愣没说话。
　　“我还活着的时候，”青玉轻轻握住祁杉的手，抬头看着他，“大多数人自小没有机会读书习字，所以代人写书信是很平常的事。可能是我还没有学会这个时代的很多观念，我还没能转换过来，以后我会注意。”
　　“徐锦凡，就是我高中同桌，他说情书这东西很重要，但他的字很难看，不想被他的字破坏氛围，所以才让我帮他代笔。课本上那些应该算是摘抄，他说得好的我才会记下。不过也不全是帮他写的，有时候听他念得烦了，也会自己胡乱涂写几句。”说到这里，青玉顿了顿，“有时候我也想学他，写点什么给你。但我怕是还适应不过来，写了好几次开头都作罢了。”
　　他说得一脸认真，祁杉正好借坡下驴，“我没生气，我是真的困了。”
　　青玉没有揭穿他，笑着拉了他一下。祁杉被他一带，身体前倾，两人就那么顺理成章地接了个吻。青玉的嘴唇很软，凉凉的，祁杉烂俗地联想到了果冻。他被自己的想法腻得直起鸡皮疙瘩，但心里却忽然轻快了不少。
　　他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是爱上这只鬼了。虽然这种感觉还不是很强烈，还需要他仔细品味才能感受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还有两更！


第77章　茶
　　两人腻歪够了；　再次移驾书房。
　　祁杉对那本写满了腻死人不偿命的句子的旧课本无比嫌弃；　直接放弃了让青玉复习那本书的想法。
　　“直接看这本吧。”他打开青玉的微积分课本；　“基础部分虽然不够详细，但也不是很难讲。”
　　青玉认真点头，俨然一个信奉“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的乖孩子。
　　他的这种表现给了祁杉极大的自我满足感，立即充满了干劲，“好，开始吧！”
　　十分钟后。
　　祁杉：“听不懂没关系；　慢慢来就好。”
　　半个小时后。
　　祁杉：“我说的够细致吗？不懂的话我再慢点讲一遍。”
　　一个小时后。
　　祁杉：“……你只是底子薄；　还有救；　不要灰心。”
　　两个小时后。
　　祁杉看着青玉；　一脸真诚地说：“青玉啊；　你可能与数学无缘。”
　　青玉满脸的哭笑不得；　“抱歉；　我实在不懂，这些内容太深奥了。”
　　祁杉赞同地点点头；　“对你来说的确太深奥了。”他又问：“你们系有没有什么比赛之类的？就是省级或者国家级的国画作品比赛那种。”
　　“有。”青玉点头，“前些日子教授从我这儿拿走一幅画，似乎是说帮我拿去参赛。这与考试有关吗？”
　　祁杉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考试这条路可能行不通了。如果这次得了奖，你就去跟你们院的院长说一声，请他跟你们微积分老师打个招呼，高抬贵手；　给你个及格就好。”
　　“这样也可以？”　　　青玉不解。
　　“当然可以，不过你别告诉其他人。”祁杉看青玉对于这方面的事似乎完全没概念，当即有种教坏了孩子的感觉。
　　没过几天，祁杉和青玉就相继迎来了期末考。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但青玉似乎已经超出了这句话的应用范围。
　　考完最后一科，青玉走出考场，时间才下午四点多。
　　“哥，我考完了。现在就过去茶楼那边。”他拿出手机，给祁杉发了条短信。
　　祁杉那边好像有点忙，过了几分钟才回复：“考得怎么样？”
　　青玉：“其他的还可以，但微积分要挂。”
　　祁杉回：“放宽心，没挂过科的大学是不完整的。再说，你也不一定会挂的。”
　　青玉看了他的回复，忍不住弯起嘴角。
　　另一边，茶楼的楼梯间，祁杉收起手机，转身朝自己老妈宣布：“妈，祁青玉要挂科了哈哈哈哈哈——”
　　一个鸡毛掸子瞬间飞了过来，祁杉靠身体的条件反射勉强接住，惊出一身虚汗。再看向鸡毛掸子飞来的方向，他顿时委屈了，“妈，我又怎么了？”
　　“叫唤什么？客人那么多，不怕人家笑话。”
　　祁杉回头看了看，他妈妈花重金请来的茶艺师正坐在最显眼处专心泡茶，不远处一个穿着古韵古香的小姐姐正用古筝伴奏。客人们对这个氛围显然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享受，他这么一嗓子的确破坏气氛，顿时就蔫了，灰溜溜地跑去帮忙。
　　茶楼开业后，青玉第一次踏入这里。这两天他忙着复习，几乎都要焦头烂额，此时嗅到空气中萦绕的茶香，精神顿时放松下来。
　　“青玉，你来了。”他才刚进门，严和就过来把他拉到了后面，塞给他一套衣服，“婶婶说五点半马师傅就下班了，晚上你来接替他。”
　　“妈没跟我说啊……”青玉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就被严和推进了更衣室，“早就说过了，只是没说是今天，你赶紧换衣服吧。”
　　祁杉溜达过来的时候，青玉还没出来。看严和在更衣室门口，他有些奇怪地问：“严和，你站在这里干嘛呢？”
　　“青玉在里面换衣服，他第一次来，怕他走错了。”严和回道。说完，他一琢磨，又对祁杉说：“正好你过来了，待会儿换完了你带他去休息室等一会儿，马师傅很快就下班了。”
　　“等会儿！”祁杉叫住他，“你的意思是，待会儿让青玉去表演茶艺？”
　　严和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婶婶不是早就说过吗？”
　　“那也不带这么急的，他才刚考完试呢，连口气都没喘。”
　　“没关系，考试也不累。”正说着，青玉已经换好了衣服。他一身素色茶服，棉麻的面料使得衣服整体十分宽缓舒简，样式典雅清隽，穿在青玉身上有种儒雅飘逸的味道。
　　青玉一出门，祁杉就看直了眼。严和好笑地看了他几眼，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哥？”　　　青玉抬手在祁杉眼前晃了两下，祁杉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青玉笑眯眯地看着他，问：“好看？”
　　祁杉摸了摸鼻尖，“还行吧。”说完仔细打量了一下，忽然对青玉道：“你别动。”他上前一步，抬手探向青玉的衣襟。
　　青玉不明所以，但也站直了没有动。低头看去，发现祁杉正在帮自己系盘扣。
　　“你漏掉了一个。”祁杉的神情很专注，眼睫半阖，从青玉的角度看去，睫毛落下的投影微微颤动。他两只手捏着盘扣，很轻松地结到一起。“好了。”
　　祁杉下意识抚了抚青玉的衣服，将细小的褶皱拉平，抬头时正好跟青玉的视线相交。
　　这个吻来得水到渠成，祁杉被青玉抱在怀里，仰着头有点晕乎乎的。跟青玉接吻的感觉很好，以前只觉得青玉的吻有种清新的味道，后来品尝得多了，他才想起来，那是南塘红莲盛开时空气里会弥漫的味道。淡淡的，有点草木香气，又有点甜丝丝的香味。他不自觉就沉溺在其中。
　　长久的一吻之后，祁杉终于被放开，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同时，两人相贴的身体也告诉了他一个比较尴尬的信息。
　　他微微别开脸，声音小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你要不要去趟洗手间？”
　　青玉低头看着他的脸，“你要不要一起去？”
　　祁杉：“……”他动了动，脸唰地红了，“不……不了，我坐会儿就成。”
　　青玉摸摸他的后脑勺，语气带着笑意：“那我们一起坐会儿吧。”
　　五点半，马师傅起身离座。
　　一刻钟之后，青玉一脸坦然地坐到了刚刚马师傅的位置上。
　　客人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茶道师傅立刻充满了好奇。年轻，这是众人的第一印象。随后，青玉容貌上的出众无疑给了所有人更大的惊喜。在座的有几个年轻的姑娘甚至拿出手机明目张胆地拍了照片。
　　茶楼才开业两天，客源还谈不上稳定，也没有什么新老顾客可言。祁妈倚墙站在角落里，看着客人们的表现，忽然觉得她的第一批客源算是有着落了。
　　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分壶、奉茶……
　　青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都使人想到赏心悦目四个字。如果说马师傅给人的感觉是年岁中积淀下来的厚重感，那么青玉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超脱了世俗的潇洒。
　　两个小时间，伴随着古筝轻灵的调子，青玉的动作不急不缓，让坐在他面前的客人们也感染到了一种宁静致远的心境。
　　祁杉坐在客人们之间，安静地待在靠后方的位置上，双眼的视线紧紧地跟随着青玉。两个小时里，有的客人离开了，又有新的顾客进来，祁杉眼前不时有人影晃动，但他几乎不受影响，继续认真地看着青玉。
　　晚上八点多，青玉结束表演，绕过众多客人，走到祁杉身边。
　　祁杉不知何时趴在了桌案上，已经睡着了。
　　“哥，醒醒，回家去睡。”青玉轻轻推了推祁杉，后者却没有半点反应。
　　“哥？”　　　青玉有推了他几下，依然没有反应。
　　梦里，祁杉见到了很久之前的青玉。
　　“愣着做什么？”　　　青玉从躺椅里坐起身，隔得远远的伸手过来，挑起了祁杉的下巴。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祁杉猜想自己现在应该是祁连宇，还是个小小少年的祁连宇。
　　青玉见他回神，手腕一转，在他婴儿肥的脸上捏了一把，“你母亲都给你吃了什么好东西？脸蛋生得这般细嫩。”
　　祁杉霎时感觉祁连宇脸红了，整张脸蛋都热烘烘的。
　　祁连宇开口了，声音有些儿童的清脆柔和，显然还没到变声期。“没有吃什么好东西。”
　　“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青玉捏够了祁连宇的脸蛋儿，又躺了回去。他悠闲地躺着，侧脸看向祁连宇，眼神有些邪气，“不怕我杀了你灭口？”
　　“不怕。”祁连宇果断的摇头。
　　“为什么？”　　　祁杉眼前的青玉比印象里要更加稚嫩一些，他微微皱眉，似乎对祁连宇的回答有些不解。“上回你不是很怕我吗？看见我拔刀立马便跑了，今日怎么又有胆子过来了？”
　　祁连宇红着脸，嘴里细碎地念叨着什么，却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大些声，我听不清。”
　　“我说，你很好看，不会杀我的。”祁连宇鼓起勇气喊了出来。
　　青玉被他逗笑了。“哦？好看的人就不会杀人了？那我杀了那么多人又怎么解释？”
　　“杀人是你不对。”祁连宇一脸认真道，“所以以后你不要再杀人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　　　青玉问他。
　　祁连宇徒劳地强调：“那是不对的。”
　　青玉从躺椅里站起来，走到祁连宇跟前。这时候祁杉才注意到两人的身高差了有多少，要青玉弯腰才能与祁连宇对视。
　　“你才几岁？又懂得多少？世间哪有什么对或不对，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我十二岁了。”祁连宇回答了他的问题，“该懂的都懂了。”说着，他趁青玉不备，身体向前一倾，快速地在青玉唇上印了一下，脸红着道：“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让你继续犯错的。”
　　说完，不顾还在发愣的青玉，转身跑出了梨园。


第78章　傻
　　祁连宇这个行为；　让祁杉心里头不免觉得有点好笑。十二岁的祁连宇；　孩子皮还没蜕呢；　居然就有胆子泡青玉了。而让祁杉更加吃惊的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青玉，居然容忍了他。
　　眼前白雾重重；　祁杉穿透过去，眼前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亭台楼阁，鸟语花香。杨梅树下放了架躺椅，青玉就跟没骨头似的躺在上头。
　　祁连宇脚步放慢；　一步一磨蹭地走到青玉身边；　小心翼翼地开口：“上回……上回……”上回了半天；　再没能多蹦出一个字来。
　　青玉理都没理他；　静静地躺着；　一只手越过头顶；　宽大的袍袖遮住了半边脸；　隔绝了刺目的阳光。
　　祁连宇受了冷落，斗胆上前一步；　伸手扯青玉的袖子，“青玉，你睡着了吗？”
　　青玉没有回应，好像真的是睡着了。
　　祁连宇信以为真，悄悄凑得离青玉更近了些，轻轻拨开遮在他脸上的袍袖，俯身在青玉唇上亲了一口。
　　亲完了；　他如梦初醒般直起身，四下里张望，生怕有人看到了他刚刚的所作所为。确定没人看到之后，他轻轻松了口气。
　　然而当他低头看向青玉，却正好对上青玉半睁的眼睛。那双眼睛的眼尾略微上翘，似乎在笑。
　　祁连宇受了惊吓似的后退一步，“抱……抱歉。我以为你睡了。”
　　青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语气是祁连宇未曾听过的。“那即是说，若我真的睡着了，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不是！”祁连宇着急地否认，“没有，没想为所欲为……”
　　他被青玉带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