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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托斯？”倒霉催的脸色变了变，“哪个桑托斯？”
　　“还有第二个桑托斯？”警卫笑，“就是你知道那个，警署长官。”
　　倒霉催惊讶极了，微张着嘴，半天才说：“你确定没记错人？棕色头发的，蓝眼睛，鼻子上有一片雀斑？”
　　警卫呼呼笑起来，“桑托斯带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那片雀斑，走吧，如果你们要见的是她，我还挺想带路的。不过在那之前，你得说清楚你是什么人，找她做什么。桑托斯长官的人可不能在我手上出岔子。”他目光扫过几人，打量戴着电子面罩的德蒙时，不住浑身堤防起来。
　　“基恩·沃克，”伊梵洛持续抢答，指着倒霉催，“他叫基恩·沃克，是沃克女士的远房亲戚，你用终端和她提名字就好，不用再带我们进去了，她要是认不出我们还得拖个残废白跑一趟，”他面露嫌弃，再多一层狗腿，“而且这样对她安全，你就不用担责任了。”
　　警卫伸手刮了一下洛洛圆润的鼻尖，“聪明可爱。”
　　伊梵洛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他盯着那根手指，微笑僵在脸上，心说忍住，不能撅折不能撅折不能撅折……
　　天人交战之后……
　　“嗯！”洛洛重重点头，朝警卫卖了个萌。
　　警卫心花怒放，掏出终端：“你找对人了。我还真有她号码。桑托斯长官不常在这，一有什么事联系他还真不如联系佩妮，能吹吹枕边风。”
　　“联系外人？”德蒙根本不是问，而是讽刺。
　　伊梵洛知道德蒙吐槽这群人不负责，赶紧圆场：“为什么联系外人，消息流出去不会有危险吧。”
　　警卫察觉出德蒙的敌意，但见洛洛圆场，语气就好了很多，也愿意留下一个工作认真负责的形象给他，耐心回答：“是她主动要的，说要找个人，附近有什么消息都最好发给她。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被拜托。我和同事乐于帮助她，大家也都有她的联络方式。”
　　说话间，光屏显示通话已经接通了。
　　“你好……”沙哑懒散的女声传来，是还没睡醒的语调。
　　警卫按伊梵洛所说的描述了事情经过，对面沉默了几秒，接着屏幕出现了视频申请，女人的声音也尖刻起来：“快接通！”
　　警卫赶紧点了确认，屏幕闪了几秒，倒霉催紧紧盯着它，不敢眨眼，不敢呼吸，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这是刚睡醒吗？真美。”警卫夸赞。
　　“别寒暄了，快把屏幕转过去，我要看看他！”女人喊。
　　警卫啧啧舌头，将屏幕转了过去，里面的人素颜朝天出现在几人面前。
　　红头发微卷亮滑，清澈的蓝眼睛周围没有一丝皱纹，没有雀斑的脸皮肤白亮细腻，保养得很好，明艳动人。如果有雀斑的话，就像个俏皮些的邻家姐姐。
　　即使镜头转向了几人，女人的态度却依旧如她的语气一样焦灼，眼神从六人身上一个个扫过来，紧皱着眉头。
　　倒霉催抬头看着屏幕，眼泪无声无息地滑下来。
　　女人没有略过任何人，除了倒霉催。最后，才因为他的眼泪，仔细打量起他的脸。
　　她的表情一下子空白了。
　　倒霉催在她的注视下张开嘴，嗓音发颤，一个单词就快脱口而出。女人眼里全是泪花，当即用力捂住了嘴，表情也痛苦地扭曲起来。
　　伊梵洛看要坏事，弯腰上前，用力推了倒霉催一把，佯装兴奋叫道，“你都看傻了！没想到阿姨现在这么漂亮了吧！”
　　倒霉催这才回过神，对洛洛点点头，回头重新看向女人，吸吸鼻子，欣慰道：“阿姨，你变漂亮了。真的很漂亮。”
　　“谢谢，我的……侄子。”女人几乎说不出口，胡乱抹了几把眼泪，“警察先生，非常感谢您联络我，我……”她忽然顿住，浑身都僵了，几秒后才答，“我这几天看来会很忙了，日后答谢你。现在请告诉我街道名和号码吧，我这就过去，您也不用等了，安心工作吧。”
　　说完光屏就关了，没给警卫任何回答的机会。
　　伊梵洛看出女人有意支开警卫，而警卫不知是同样看出来了还是纯粹八卦，赖着不走。
　　洛洛只好又开始卖萌：“大哥哥好好工作去吧，等着太累了。”
　　警卫心花再次怒放：“不累，有你陪着不累。”
　　伊梵洛：“……”他有一句脏话不知当不当讲……
　　好说歹说，最后他被警卫亲了一下手背，终于用一句“喜欢看你奋斗在岗位的样子”把人赶走了。
　　围观全程的德蒙：“……”
　　伊梵洛嫌弃地支着那只手，往还在抹眼泪的倒霉催身上擦了擦，抬头时和德蒙对上了眼。
　　老婆关心我！他眼睛一亮，就往德蒙怀里扑：“我被人占便宜了。”
　　德蒙躲了一下，洛洛扑空。
　　洛洛再扑，德蒙再躲。
　　大概五次后，德蒙忽然好像懒得躲了，被洛洛扑中，双手垂在身侧扭头看天。
　　可以说很绝望了。
　　Omega们：“……”该吃狗粮吃狗粮。
　　倒霉催突然带着哭腔爆出一个笑。
　　几人朝他看过去，他还沉浸在情绪中，浮肿的脸被晨光照射，眼泪鼻涕反着光，却洋溢着笑容，哽咽着说，“她改嫁了，她现在过得很好，我就说她不可能去当□□，她不会的。”
　　晨光一点点爬上建筑群，整条街道似乎都泛起光。
　　“基恩！”光的尽头传来一个女人带着回声的呼唤。
　　伴着哒哒哒的女鞋奔跑声，一头红发火一般飘着，带着粉色的飘逸缎带和裙摆，从道路尽头一点点进入了几人的视线。


第48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六
　　这对母子久别重逢；　泣不成声。
　　佩妮真人比光屏上还要漂亮；　不只是面容；　连身段也只像二十出头；　最显眼的是一头红发，一看就是精心护养的成果，细致一看，在光线里反射着丝丝繁复的色彩，明显不是这个小村庄能承受的价位。
　　倒霉催说着不想见不想见，此刻却一点目光也不从老妈脸上移开。
　　两人各说各的；　有思念，有抱歉；　都是零碎不成句的几个单词；　似乎千言万语不知道怎么表达，没人管发生在对方身上的变化；　只是抱住对方；　哭个不停。
　　直到洛洛打断了二人，“你可以带我们去你家里，慢慢谈。”
　　佩妮顿了顿；　依依不舍放开了基恩；　擦擦眼泪：“你说得对，我这就带你们……不，等等，”她从领口掏出一个项链，是个用红宝石装饰得比标准大了一圈的微型终端；　相当有分量地坠了一下。
　　终端光屏打开，佩妮随便点了两下，有人接通了通话，她立刻说，“我要租……不，买一架一架私人飞船，适合腿脚不便的人，给我你能找到最舒适的，坐标发你，立刻送货过来。”
　　话音刚落便断了通话，再点了两下，才说：“今天有预约吗？我知道你要飞回来，找你最好的骨科、神经科医生过来，有人……你知道我付得起。好了那就闭嘴。”
　　她利落地挂断电话，看向几人：“很快就会来了，肯在这里买飞船的太少了，说不定下完单就反悔。”
　　说完，她又低头看到了基恩，眼泪再次止不住，但这次理智了很多，开始关注他的腿：“你的腿……天啊，你都经历了什么，受了多少苦？”
　　“我……”基恩低下头，用力压住哭腔，嘴唇颤抖着扁了起来。
　　“是村里那些孩子干的？他们都该去死，还有那些可恶的人贩子。”佩妮狠得咬牙。
　　基恩的颤抖和眼泪忽然停住，他盯着自己的胸前，低着的头似乎再也抬不起来。
　　“是不是他们，你说话？”佩妮问，但很快皱了眉，疼惜道，“是我错，我们不提他们，不提那些，我的天哪……你吃饭了吗？”
　　她又打开终端，这次是订了餐，听起来足够十人份，一口气定了好几天的。
　　接着又想了想，看向几人：“多亏你们送他回来，需要住处吗？不过，这里可能不会允许你们常住……”
　　“不用了，姐姐。”洛洛说，“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佩妮这才收起了预定住处的打算，把终端项坠放到了衣服里。
　　私人飞船也很快就飞了过来，佩妮很爽利地付了款，由于装不下七个人，三个omega挤到来送货的物流飞船里，其他四人进了新飞船，佩妮不怎么熟练地将它开回家，但略过建筑群依然仅用了一两分钟。
　　几人停在了一栋距离富人区内部的别墅。
　　下飞船的时候，倒霉催仰躺着抬头，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建筑和佩妮有关，询问地看向佩妮。
　　“做了点生意，”佩妮略显尴尬，牵起嘴角，动动眼球，“卖卖衣服啊，帽子什么的。”
　　几人进了门，竖起板车，艰难地将倒霉催运了进去，佩妮眼泪又开始掉：“我本想请完医生再决定买不买轮椅的，你再忍两天，他们前几天去王都找工作机会了。”
　　她将倒霉催扶上沙发安顿好，端了盆水来擦他的脸，“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倒霉催盯着佩妮，扯了好几次嘴角，特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救了几个被人贩子拐走的omega。”
　　Omega们闻言瞪大了眼睛，洛洛心说倒霉催的胡扯功力果然可信，上前两步，挡到omega们面前提醒着他们情况，圆场道，“腿也是因为救人被打伤的。”
　　佩妮惊呼：“天，人贩子和打伤你的人都该去死。”
　　倒霉催和洛洛：“……”
　　Omega们没说什么，看倒霉催的视线特嫌弃。
　　伊梵洛接道：“实不相瞒，我们就是从您现在的丈夫，桑托斯手里被救出来的。”
　　佩妮意外地瞪大了眼看洛洛。
　　倒霉催也难掩惊讶瞪向洛洛，但被洛洛十分正直地回看，反而抿唇心虚着撇开了眼。
　　“基恩本也是被绑架了，途中中转多次和我们关在了一起，现在是帮我们逃跑时被打伤的。救我们的人主要是他。”
　　伊梵洛指向德蒙，不给德蒙反应的时间，接着说：“我们决定先带基恩来这里找家人，但没想到您居然改嫁给了桑托斯……不方便的话，我们这就走了，作为他的夫人，你应该也知道那些人贩子的交易点有一处就在山上不远处的交流中心，我们还想救出更多omega。如果可以，我想从您这得到更多消息。看在基恩的份上，您应该不会告诉桑托斯吧。”
　　佩妮越听越沉默，皱眉不语。
　　伊梵洛摸不准佩妮的打算，出于对一家人遗传基因的担忧，试探道，“尽管你现在穿的，住的，用的，全都是桑托斯赚着脏钱得来的。而他，或者说他的手下，间接劳役了基恩三年。”
　　‘你想干什么。’基恩在佩妮看不到的角度里，用唇语急问。
　　伊梵洛知道他在担心老妈安危，继续和佩妮说，“我们没有为难你的打算，你也不会有危险，这件事和你关系不大。我们初衷只是把基恩送到家人身边，你给不出情报我们就走了。”
　　见洛洛把自己说得白纸一样，基恩越听越浑身难受，伸手要推洛洛。
　　伊梵洛握住他的手，用力一合，对基恩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基恩眉头发沉，看向佩妮，似乎不打算再受洛洛主导，引开了话题：“妈，那些事以后再考虑吧，先说说你都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嫁给桑托斯？”
　　他本想问嫁给桑托斯的话，自己在他手下怎么可能一直不知道，但这就不符洛洛的说辞了。
　　佩妮听了洛洛的话一直在侧眸思考，闻言看向基恩，眼里再次被疼惜占据，毛巾轻轻擦起他的脸，边擦边说：“你从小受欺负，你爸爸走后你也再没回来，我以为你肯定是被村里欺负人的那些混蛋绑架了，一直对他们恨之入骨。
　　“我找了你半年，后来没了钱和精力，我只有嫁给前来求婚的桑托斯，也顺便让他帮忙找人……但一直没有消息。
　　“那段时间我疯了一样找你，”说着佩妮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才颇自嘲地说，“我甚至听说一件事，常和桑托斯接头的人贩子有一个叫基恩的，我特别希望那个人就是你，但我一直不敢去见那个人，生怕他就是你。”佩妮为难地笑，“我怎么那么想。你怎么会成为那些人贩子呢，你以前最讨厌那些恃强凌弱的人，还说长大了要保护妈妈。”
　　佩妮模仿孩童奶气的语调，笑得像个小姑娘。
　　基恩的眼泪又开始掉，呜咽止不住地从喉间挤出来，但除了重重点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佩妮看向洛洛，“桑托斯帮过我，但我也不愿意我的孩子用人贩子的脏钱生活。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你们想知道的，但我不会在这里留到桑托斯回来，等治好了腿，我会带基恩走。”
　　说完她心疼地扶住基恩的腿：“希望会好起来。”
　　“很好，”正好可以抛下基恩这个可能反水的□□了，伊梵洛想，“我们去救omega，需要知道长相，人名，警备……甚至有必要时，可能需要你联系桑托斯，比如随便扯个谎，让他回家。”
　　“等等，你们不打算杀了他吗？”佩妮奇怪地问，“暗地里杀了他再救人。”
　　“你希望他死？”伊梵洛反问。
　　佩妮噎住，盯着洛洛，缓缓摇头。
　　“四个omega和一个alpha，就连救人都可能是送死，怎么可能做到杀人。”她说，垂眸掏出了项链，“桑托斯他……嗯，很信任我，”她艰难地选了信任一词，“有时候回家，懒得处理公务，会把资料都寄存在我这里，让我监督他。有他们一组人的日程表，行动路线，开销……等等很多工作资料。”
　　她把文件夹一一打开给几人看，影像文字资料皆是满的，拖动条不停在加载缩短，“两年的，我一直没删。”
　　“omega们最后多会被卖给贵族，有六区那边相关人员的长相、姓名、来历么？”伊梵洛问。
　　佩妮想了想，“我想应该在单独一个文件夹里。”
　　她翻了翻，最后搜索了几个字，找到了一片人员资料。
　　“发到我终端里。”德蒙终于开口，和佩妮连接了终端。
　　伊梵洛等德蒙传输完毕，才连接了佩妮的终端，不能让德蒙知道自己的终端。
　　万幸的是德蒙似乎对“洛洛”一直没兴趣，不问来历，传输文件也不主动连接终端，这种时候伊梵洛只好庆幸德蒙对“洛洛”的冷淡了。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门，佩妮愣了一下，“飞船售后吗？”
　　门被敲得更狠了，佩妮起身，门外传来了一声咳嗽，带着欣喜，“我听见你了，在家吧宝贝儿？”
　　佩妮惊了，快速看向几人，小声，“是桑托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她神情凝重起来，“不能让他看见你们，上楼。”
　　几人快速把基恩扶起来，架着上楼。通往二楼的楼梯窄而高，基恩挎着德蒙的肩膀，被上下左右各个方向扶起，虽然慢但好歹在移动。
　　然而在催命般的敲门声中，基恩过于着急，试图单腿蹦上楼，便咣一声摔倒，又滑下了楼梯，声音非常大。
　　“做什么呢？好吵啊，佩妮？”，桑托斯在门外不断敲门，扬声问。
　　除了德蒙和洛洛，其他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跑下去又把基恩拉回去，佩妮拉开一扇房门，把基恩扶到了床底下，洛洛身体灵活也躲了进去，不忘拉下德蒙。
　　其他三个omega则非常默契地进了衣柜。
　　“又耍什么小心思，再不开门，我就开门啰佩妮？”桑托斯的声音。
　　佩妮拖鞋都跑掉了一只，心脏快从胸口跳出来，她慌乱地尽可能多把几个明显的脚印擦干净。
　　擦干净最后一个的时候，门开了。


第49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七
　　“佩妮？”
　　男人的声音无阻侵入；　不再隔着门板。佩妮扶着楼梯扶手；　刚好慌忙伸脚捞回了自己的拖鞋；　稳了稳气息；　迈下台阶时露出一个过分甜美的笑。
　　她看起来像每个迎接丈夫的妻子一样喜悦，聚焦却不在桑托斯脸上，脚步急促却不稳，“你怎么会今天回来，不是还会走十多天吗？”
　　“哦，”桑托斯翻了个白眼；　“我来你这可不是为了工作。”
　　他粗壮有力的腿向佩妮迈去，刚才关好了卧室门的佩妮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　再次确认了卧室门已经关好；　但还没等回头，就听到桑托斯风一样窜上楼梯的脚步声；　被一把搂紧在他怀里；　反应过来时脸被湿乎乎地亲了一口。
　　佩妮下意识双手推拒，偏开头，总觉得失散多年的儿子开了门在看自己。
　　桑托斯疑惑；　“怎么了？”
　　佩妮伸出食指摁在桑托斯嘴上；　调情一般将他向下推，柔声说：“去沙发。”
　　桑托斯的疑惑化解，坏笑起来，被佩妮搂着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向下晃。
　　“沙发？”桑托斯侧头看了一眼，佩妮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自己怎么可以忘了那个？
　　“那是……什么东西？板车？你买它做什么？”桑托斯一眼看到了沙发旁的板车；　好奇地打量。
　　他还没等回过头，就被佩妮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