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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法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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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博教授和历史系的李赛德教授坐在一起，中场的时候蕾格夫人允许大家自由发表意见，法博教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今天的影像稍后会播放给全校同学，不论是谁做的，不论是什么理由什么动机，都欢迎你来找我，我愿意帮助你解决问题，前提是，你是一个诚信的孩子。”
他的目光在诺亚身上一触即走，说不上是怀疑，但也绝不是信任，罗汀了然地把头转开了，这恐怕就是绝大多数人现在的态度了。
李赛德教授还是一贯和稀泥的态度，老好人似的笑着：“是呀，同学们不要有心理负担，知错能改就好，最重要的后续怎样弥补。”
蕾格夫人轻轻敲了一下法槌，示意大家安静，重新开始了下半场的问询。辩论仍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因为没有新的证据提出而始终胶着。
诺亚忽然展颜一笑，朗声说：“其实当晚我有一位证人，可以在池奥走后证明我没有接近过咕咕鸟蛋。”
会议室中一片哗然，维坦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个口哨。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这个证人不会是罗汀吧？”池奥一脸错愕地把炮火引向罗汀，“他自己也涉嫌，又和你是同伙，没有证人效力！”
诺亚没有理他，无声地看向蕾格夫人，蕾格夫人轻轻点头：“请他进来。”
诺亚径直走向会议室门口，轻扣了三下门环，似乎是得到了门后之人的允许，这才开门绅士地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众人视线的焦点中，走入一个气质淡雅的夫人，她的裙子样式有一些复古，脸上也难掩岁月的痕迹，她似乎是很久没有走入这样郑重的场合，看起来还有一些拘谨，但她良好的气质一瞬间就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有一些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惟有法博教授，在李赛德教授忍俊不禁的轻笑中默默转开了视线。
“啊！”罗汀不由惊呼出声，他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位夫人，法博教授夫妇的旧影像和中庭花园小木屋前的身影在一瞬间重合，他有些不确定地问，“波尼夫人？”
波尼夫人敛衽，冲他微微致礼，显见是承认了这个称呼。
最终还是法博教授开口，语气三分熟稔：“你怎么来了？”
“殿下需要我为他作证，我觉得以我平时的打扮出场不十分合宜，所以找出了以前的裙子。”波尼夫人微微侧身答他，答完又转向蕾格夫人，“请您垂询，我一定知无不言。”
第65章 虚假证词
蕾格夫人微微点头，肃容道：“请你叙述一下前天夜里的事情。”
“我是花园管理员波尼，我就住在中庭花园之中的小木屋里。前夜我正准备休息，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于是出去巡查一圈，正好看到殿下和池奥分别，当时殿下就和罗汀在一起，我们略聊了聊就道了晚安，我目送他们离开花园才回去木屋。”
蕾格夫人查询了花园位置示意图，又问：“你的木屋离他们道别的位置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花园之内并没有监控，你是如何听到外面有动静的？”
波尼夫人不慌不忙道：“我养了几只小动物帮我看管花园，前夜是毛嘴兽最先发现他们，过来通知我的。”
“直至他们离开花园，你全程都看到殿下和罗汀在一起吗？”
“是的，夫人。”
“池奥，请你对证人提问。”
池奥在一旁早已坐立难安，蕾格夫人一点到他的名字，他立刻站了起来，连珠炮似的发问：“波尼夫人，请你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中庭花园是否只有一个出口？花园外围是不是每一处都被监控覆盖？你怎么知道他们离开后不会偷偷折返？”
“我不知道。”波尼夫人从容反问，“中庭花园原来就不是密闭的，只要穿过灌木丛，从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进入花园。至于监控覆盖的问题，超过了我的职权范围，我并不知道外围有没有监控死角。但如果他们可以通过死角偷偷折返，那么其他任何人都可以通过死角进入花园而不被发现，这一条就无法作为证据去指控殿下是凶手。”
池奥被她噎了一下，连忙往回找补：“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假设，同样的你所说的也并不能证明殿下不可能是凶手。”
波尼夫人淡定道：“我只是叙述我的所见所闻，不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作无谓的假设。”
证词进行到这一步，又陷入了你来我往的胶着辩论之中，谁也无法说服谁。蕾格夫人又认真听了许久，直至过午大家都有些精神疲惫，才听她一敲法槌，说：“今天的裁判到此为止，二次裁判在下周二早上，地点还是机甲系会议室。期间的两天时间给双方继续收集、提交证据，也请学生会利用这段时间重新测算花园外围的监控范围，希望我们在下次能够得出结论。”
她一说完，立刻收拾法条和法槌离开，波尼夫人谁都没有理，紧随其后离开了会议室。诺亚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再次吃下了基因伪装药，他和罗汀在小镇的咖啡馆里碰头，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罗汀全程眉头紧锁，诺亚看不下去了，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波尼夫人就是法博教授的前妻，又是什么时候跟她联系作证？”罗汀脱口而出，然后发现自己的重点有些不太对，“不不不，重点是……你怎么能让她帮你做伪证？事实是我们从和池奥分别的地方到木屋，是有一段时间真空的，毛嘴兽并不能帮助我们证明这段真空期是长还是短。”
“有什么关系呢，我并不是要靠这个证词洗脱嫌疑，只不过是一个争取时间的手段罢了。”诺亚和他窝在咖啡馆的角落里轻声交谈，外人看起来和和气气，实际已差点吵起来了。
“池奥把证据都摆上台面，却没能一击击溃我，这是很不明智的。我不缺乏洗脱嫌疑的方法，只是这都需要一点时间，我不单要证明这件事我是无辜，更要证明我是被陷害、被冤枉，八卦流言往往并不计较真假，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爆点，用来毁坏皇室的名誉，我不允许。”
“你是什么时候和她联系的？会不会留下什么有迹可查的蛛丝马迹？”
“当然不是由我出面直接联系她，我暗示斐宁一下，他就去做了。”
斐宁实在是一个很好的追随者，他好像无时不刻能够体会到上位者的需求，并且不择手段找到解决办法，罗汀几乎可以想象那张白白胖胖的笑脸说“我办事就请殿下您放一万个心”时的表情，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和我们的私人交情没有关系……”诺亚无奈地笑了笑，“就像你们做的前沿研究，总免不了会触碰一些灰色地带，我们也是一样。”
罗汀虽然觉得这个比喻十分不恰当，但他没有去反驳诺亚，只是更加困惑地回到了第一个问题：“波尼夫人为什么会同意帮我们作伪证？这件事对她全无好处。”
“怎么会是全无好处呢？你们这些科学家最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你心里不知道吗？”诺亚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还记得我们在图书馆看到的目录，和布冯档案并列为头号权限档案的另一份——赛斯特档案吗？赛斯特家就是波尼夫人的本家。波尼夫人因为研究太过超前而被当局调查，为了不连累法博教授才提出离婚，当年也是沸沸扬扬一桩八卦，虽然知情人大多已离开学院，但是只要花心思去调查，还是可以查出来的。”
“你知道她的研究是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我只是许诺她，如果我当政，可以支持她重启研究。”
罗汀一时默然，这种条件对于像波尼夫人、甚至艾德教授这种纯粹的科学家来说，是任何事物都比不上的诱惑，他不由重新打量起这个令他有些陌生的诺亚。
诺亚安然地坐在那里任他看个够，他看罗汀的眼神沉稳无愧，又温柔安静，简直令人沉醉，却听罗汀忽然问：“你是什么时候去调查波尼夫人的？”
不想诺亚竟然被他问倒，他深吸一口气，尴尬地转开了视线：“还不就是那次上课的时候，你死盯着那段影像不放……我没事的时候，顺便就……”
罗汀：……
咖啡馆外忽然起了一阵喧哗声，两人都不由探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麦肯？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第66章 事出蹊跷
小男生一个人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街口乱转，抓住一个路人就急切地似乎在说什么，然而路人看起来似乎都对他爱莫能助，诺亚顾不上其他，连忙追了出去。
“有没有人见过我妹妹！求您帮忙看看！您帮忙看看吧，我的妹妹不见了！”
诺亚一把拉住麦肯的手臂：“安琳怎么了？”
麦肯慌得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此刻看到熟悉的面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诺亚把麦肯带回咖啡馆，罗汀已经默默点好了有镇静功能的安神茶，诺亚一边安抚他一边说：“好了好了先别哭了，快跟我说说安琳是怎么回事？”
谁知麦肯哭得更伤心了，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安琳……安琳是不是不要我了？昨天你们走后没多久，我和她吵了一架，然后她就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她，只好出来碰碰运气……哇！”
他的哭嚎声引得咖啡馆里的客人纷纷侧目，诺亚和罗汀的心里总有种不妙的预感，安琳不是一个任性的女孩子，相反，她克制懂事，并且顾及周围人和哥哥的感受，绝不像是一个会离家出走的人。
“之前你说觉得村子里时常有人失踪，能详细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麦肯立刻慌了神，抓着诺亚的手直打哆嗦：“之前我有一个在村里认识的小伙伴，他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我们才刚说好一起等雪精灵节，哪知道第二天他就不见了，我找遍了岩洞都找不到他，村里人都说没见过，从那之后我就开始留意村子里的人口，虽然时常有人进出算不清楚，但我觉得最近几周的人口数量明显有减少……安琳不会被什么人抓走了吧？”
罗汀安抚地拍着麦肯的背，轻声安慰：“你先不要急，你刚才说那天下午你们吵架了，她可能只是跟你怄气，暂时藏起来不让你找到。等我们找到她，一定帮你好好教训她。”
“不不不不行！”麦肯的哭嗝都被吓了回去，连连摆手，“不可以教训妹妹，都是我的错……”
诺亚被他气笑了：“你能这样想最好，那之前为什么要跟妹妹吵架呢？”
麦肯委屈地说：“我也不想跟妹妹吵架，可我……我就是控制不住，我以后一定会改的，求你们帮我找找安琳。”
“那你有打她吗？”
麦肯连连摇头：“我当时虽然很想动手，但还是忍住了，我不可能打妹妹！”
诺亚赞同地点点头，他们虽然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十分蹊跷，但实在也想不出抓安琳这样的小姑娘能做点什么，她相貌普通，一文不名，如果说惟有精神力还有一点潜力，也只是全星系数以百万计的A级精神力者中的一员。
更重要的是，现在因为咕咕鸟蛋事件的裁决迟迟未出，他们无法离开学院太远。诺亚忽然一拍脑袋，恍然道：“这样吧，现在骑士团在学院中暂时立场尴尬，不如我派他们出去找人！”
罗汀迟疑地说：“他们是专程来负责你的安全，如果都出去了……”
“反正他们现在也不能离开小楼，只要我不离开学院是不会有事的。”
麦肯此刻已慢慢有些镇定下来，自觉丢脸地擦干了眼泪，肿着一对核桃眼默默听他们说话，诺亚拍了拍他的脑袋，柔声说：“海因哥哥最近没办法离开学院，但我可以找人帮你去学院星的各个角落找妹妹，一直到找到为止，你就不要回村子里去了，先在小镇上住下，跟我们一起等消息好不好？”
“我要回去的，万一妹妹回来会找不到我，我一定要回去等她。”麦肯认真地说，“你们都在帮我找妹妹，我怎么能自己躲起来？我也要去！”
诺亚见他执拗，只好说：“那你要答应我，到雪精灵节为止，万一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安琳，你要先来小镇参加祭礼，获取新的身份，否则你连向社会寻求帮助的权力都没有，光靠我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
“好。”麦肯郑重地答应下来，他从沙发上跳下来，一口气喝干了安神茶，“对不起给你们惹麻烦了，我先回去了。”
送走了麦肯，杜迪那边的信息也同步杀到，诺亚打开光脑，只听杜迪一脸严肃地说：“殿下，作为您的骑士团长，毫无疑问我会执行您的命令，但是……”
诺亚飞快地掐断了通信，面无表情地说：“那不就行了。”
罗汀：……
骑士团离开学院的时候，浩浩荡荡引起了一阵围观，同学们纷纷堵在门口看热闹，交头接耳地讨论他们的去向，一时把偌大的学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诺亚的基因伪装药效还未过去，此刻就隐藏在人群之中听着他们讨论，罗汀就在不远处静静跟随着他。诺亚趁乱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恢复了本来样貌，和罗汀一前一后回到了小楼。
罗汀为他做好了晚饭，一声不吭地洗了手换完衣服，打算要走。
诺亚不开心地喊住他：“你去哪里？”
“回宿舍，我不能因为和池奥同寝，就不回去了吧？”
“陪我吃饭，你一口都没吃！”
“我早上摄入过营养液，晚饭不吃也没问题。”
他的连番拒绝令诺亚恼火，诺亚把叉子一搁，翻脸道：“走走走赶紧走，我这有什么事都跟你没关系。”
罗汀也不生气，他将最上面一颗风纪扣整整齐齐系好，认真说：“你不要赌气，还是先认真想想怎么摆脱嫌疑吧。”
他说完就带上门走了，整个小楼瞬间空空荡荡只剩下诺亚一个人，诺亚黑着脸看着桌上还有余温的饭菜，忍了又忍，把手里的叉子猛地扔了出去，脱力似的趴在餐桌上。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能掀了桌子，乖乖捡回叉子开始吃饭。饭菜一如既往味道普通，诺亚像是完全吃不出来似的，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吃了满肚子气。
光脑忽然收到了斐宁那里过来的讯息，诺亚抽空看了一眼，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冷冷地笑出了声。
第67章 横生枝节
从小楼出来之后，罗汀就没有再理会这件事，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安安心心蹲在中庭花园里除草浇花，他移到哪儿，葛文就抄着个小铲子跟在他后面，从上午跟到下午，他也不说话，尽心尽力地铲除杂草。
罗汀实在看不下去：“别挖了，好好的花苗都被你挖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葛文拿着铲子的手僵在半空中，举也不是，落也不是，讷讷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弱弱地说：“对不起，我最近总是有些注意力不能集中……我是不想看你们吵架，池奥也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解释呢？”
“这件事也不是我想解释就能解释通呀，池奥一心认定是诺亚做的，我说什么也没用。”
“那……这件事真的不是殿下做的吗？”
罗汀干脆地说：“不是，那天晚上我全程和他在一起，我们根本没去看咕咕鸟蛋。”
“我当然是很相信你的，但是你有没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我怕池奥在这件事上太偏激。”
面对葛文的苦恼，罗汀有些好笑：“明天不就知道了，你现在来问，是池奥让你来打探情报吗？”
“啊？”葛文呆了一下，“可是是我自己提出要来找你的……”他的话说到这里，忽然自己也收声了，良久才说：“不是的，池奥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太心急了。”
罗汀也不反驳他，收拾收拾工具准备回去，葛文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他有心继续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得差点团团转。
“诶你听说没有，王子殿下竟然在学院里被人刺杀！”
“不会吧！学院里有这么不安全吗？骑士团前脚才走，后脚就发生这种事！不会是有人刻意针对殿下吧？”
“听说是神奇生物同萌会的激进份子，完了这回这个社团要被吊销了！”
罗汀一路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拐过走廊的时候忽然间听到这个大八卦，惊得整个人都差点撞了上去，只听那边继续说。
“听说王子殿下受伤了，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不知道，我被留堂了没有赶上现场！！”
罗汀把铲子往葛文怀里一扔，扭头就走：“帮我带回去！”
葛文抱着两把铲子懵道：“你去哪里！今天也不回宿舍吗？”
罗汀没理他，他现在的目的地只有小楼，没有了骑士团的拦路，要靠近小楼都变得容易得多。他急吼吼地冲到小楼门口，忽然刹住了脚步，他想起昨晚他似乎是给了诺亚脸色看，不知道诺亚还会不会给他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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