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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劫难
齐千然在医院里醒过来。
病房里空无一人。
他试着从床上爬起来，背部的伤口提醒他别轻举妄动。
这一晚他似乎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他回想起很多年前的事。
当年身为局中人，他并未察觉自己对黎文昊的感情跟其他人有何不同。
现在回想起来，早在那个时候，黎文昊一个表情，一个动作，甚至随口的一句话早已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你没有为一个人患得患失过，就不算真正爱过他。
病房的门被推开。
齐千然没精打彩看过去，陈力拎着一盒外卖走进来，看见齐千然醒了，流下老母亲的眼泪。
“你小子总算醒了！”
陈力随手把外卖一扔，冲过来仔细瞧着齐千然，“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你先扶我坐起来。”齐千然的嗓音沙哑，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而抬着脖子说话，的确是很累。
陈力把病床前面抬起来，扶着他坐好之后又问：“想吃点什么不？我去买。”
“等一下。”
齐千然脑子有点乱。
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晕倒之前，明明看见黎文昊。
“谁把我送来医院的？”
“商场工作人员。”陈力拉张椅子坐在床边，“我前天晚上因为跟公司谈电影节配车的事儿，耽搁了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到。”
“捅我的人是徐盛的小男友。”齐千然想想还挺意外的，看起来这么文弱斯文的小白脸，捅人的时候那股狠戾劲儿，却是比很多人都猛。
“徐盛被暂时保释了。”陈力倒了杯温水递给齐千然：“他的小男友王意，一直被关押着，故意伤人，会判刑的。”
齐千然并不想了解这些。
他喝了口水，润了下嗓子，才道：“制止徐盛他们的，还有别的人吧。”
陈力想了想，“商场保安啊。”
“没别的人？”齐千然很想脱口而出问有没有看见黎文昊。但他还是忍住了。
作为自己刚杀青的电视剧最大投资人，陈力是认识黎文昊的。
贸然提起来，他的八卦之魂肯定会不断逼问自己跟黎文昊的关系。
“你还想要谁？”陈力转过身，把扔在茶几上的外卖拿过来一边打开一边说：“不过呢，这次明明闹得这么厉害，硬是连个小视频也没在网上出现，就更别提热搜头条了。”
“是谁在压这件事？”齐千然问他。
陈力吃了个馄饨，有点烫，呼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估计是徐盛家呗，帝都排行第四的家族，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或许吧。”齐千然突然有点不甘心。
齐千然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周才出院。
其间徐盛家里有委派律师过来跟他协商赔偿的事。
齐千然不在意这些，把陈力推出去应付。
他不知道徐家最后给了陈力多少，但从这厮自从进病房后，嘴角上扬的孤度没下来过就知道，至少是7位数。
一般的事件被封锁，大部分普通市民便无从知晓。
但黎文昊不是普通人，加上那天他也在商场，齐千然不相信黎文昊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他翻着手机，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黎文昊如果因为不方便出现，可以来个电话或是短信啊。
越想越气。
什么突然间出现在片场，是大少爷无聊时就此一游的消遣而已吧。
出院后，齐千然被陈力接回他以前租的小区里。
已经好几个月没回来住，整个房间里灰蒙蒙的一片，全是尘埃。
“老齐。”陈力走在地板上，一步一个脚印，“这里太脏了，你先去我哪儿住几天，等阿姨打扫完你再搬回来住。”
“可以啊。”齐千然说：“但你不准半夜进我房间里。”
“我擦！”陈力爆跳如雷，“老子啥时候进过你房间？”
“你最近对我过分关心，我怕你对我有意思啊。”齐千然拎着包包往外面走。
陈力气急败坏追上去：“你他妈放心，老子是直的！”
“这就说不准了。”齐千然笑道：“你老说自己是直的，这么多年，我也没见着你身边出现过异性。”
“还不是因为你糊！”陈力气得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温饱都不能解决，哪个小姐姐愿意跟着我喝西北风啊。”
*
陈力很重视这次的电影节，期间给齐千然安排了一个杂志访谈，便没了踪影。
直到电影节开幕式前一晚，他才兴冲冲地跑回家，邀功般地说：“全部搞定！”
跟品牌商借了套新款西服，小破经纪公司也派出一辆奔驰V级保姆车接送齐千然。
开幕式这天，齐千然被陈力安排得妥妥帖帖，不像上次那般匆忙，连个造型都没凹。
他走在长长的红毯上，在一片闪光灯及尖叫声中，一股落寞无端袭来。
齐千然突然想起那次印象深刻的校运会篮球赛。
自己站在赛场上，周围也是如此声嘶力竭地欢呼着。
他甚至在五彩斑斓的应援牌中，找到两块银色的应援牌，上面写着“然而有你…千然加油”。
齐千然眼眶突然湿润。
他曾经也是这么往尖叫的人群中一瞥，轻易看到那个坐在不远处的少年。
少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没错，这种感觉太他妈爽了。
颁奖现场，齐千然坐在台上，按照陈力之前的嘱咐，如果到时候宣布新人奖是自己，他除了上台致辞之外，还需要表演唱首歌。
主持人在台上宣布着一个又一个奖项的诞生。
齐千然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本想直接挂掉，等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再回拨，但看到“疗养院”三个字时，隐约的不安让他决定接电话。
平时疗养院除了每个月月初汇报外婆情况会打个电话，其余的时间并不会打来。
“齐千然，是你本人吗？”
“是我。”
“总算打通了。”电话那头长年负责照顾外婆的护士长说：“你外婆在五分钟前去世了。”
“什么？！”齐千然难已置信：“你为什么现在才打来？我外婆怎么会突然就走了？她身体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我、我一周前就给你打过电话。”护士长解释：“是你的经纪人接的，他说等你电影节结束就回来，他说无论如何，你都要参加电影节，这期间让我没有急事，不要再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透明作者努力推一波自己的新文求预收
《和影帝隐婚后互飙演技》点收栏可查看
文案：
影帝霍耀为摆脱家族对他长年的制约，兵行险招在国外跟一位贪财的小糊逼顾初晨结为合法夫夫
霍耀很直，契约关系而已，本大佬很忙没空理你
却在机缘巧合下跟顾初晨参加同一档综艺，还被分到同一个组？！
霍耀内心OS：小糊逼，你要是敢爆出我们的关系，我就……
顾初晨主动提出换组：“我、我比较喜欢跟同龄人呆在一块。”
节目中顾初晨即兴表演，在一众女团当中担当C位领舞可圈可点，萌翻全场
小糊逼顾初晨火了，唇红齿白初恋脸，男女老少皆可嗑
更有新晋顶流小生隔空告白顾初晨
霍耀头顶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
*
夜晚，顾初晨收工回到家里，霍耀冷若冰霜给他脸色看
顾初晨小心翼翼哄着他，刚洗过澡的肌肤上还残存着沐浴露的清香
“霍先生，我错了。”他的嗓音娇软稚嫩
霍耀身体难受得紧，喉结上下滚动，“知道该怎么做？”
夜风微凉，皎皎月光下，顾初晨乖巧蹲下来，霍耀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他浓密的头发，坏笑道：“再换个姿势，直到我满意为止。”


第25章　劫难
齐千然觉得很恍惚，甚至一度认为刚刚那个电话是恶作剧。
他坐在位子上，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愈发难受得紧。
齐千然十岁之前，是跟着外婆肖萍在老家生活，直到外婆身体越来越差，无法顾照他还需要别人照看时，齐千然的母亲江莉才不情不愿出现将他接去帝都生活。
江莉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家境也不错，但因为跟初恋被迫分手，自暴自弃嫁给了齐千然的父亲，一个赌徒。
婚后生活如同地狱，江莉接受不了这个无能的丈夫，在某天夜深人静时，偷偷离家出走。
齐千然的父亲将尚在读幼儿园的他送去外婆家，他成了留守儿童。
后来父亲因无力偿还债务，从20层高的楼上跳下来当场死亡。
父亲是死了，解脱了。可催债的人跑到帝都找到齐千然跟江莉。自此，自己跟母亲便过上了四处躲债颠沛流离的生活。
江莉在齐千然15岁那年，一口气将200万债务还完。
而给她这笔钱的男人，是她的初恋，为她逼现任老婆离婚，最后老婆吃安眠自杀。
这个男人是黎诚。
齐千然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流淌一脸。
过去真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除了跟外婆无忧无虑生活的那几年，再到花光自己毕竟力气遇见黎文昊。
齐千然突然觉得累了。
当主持人在台上宣布最佳新人奖——“齐千然”时，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值得珍惜，有价值有意义呢？
是不计回报付出的真心？还是无私奉献的亲情？抑或万众瞩目的认可？
齐千然竟是不知该不该怪罪陈力，按照工作态度来看，这些年自己实在太过佛系，但陈力并没有放弃他。
一路走来，迂回曲折。埋怨有，但吐槽过后，仍然不离不弃。
但外婆只有一个啊。
齐千然想到这里，又是一滴眼泪划过脸颊。
舞台的屏幕上，摄像机正好拍到他的脸。
“齐千然是激动得哭了吗？”女主持人笑道：“也是不容易，但能获得这个奖，就是大家对你的肯定。”
齐千然调整好情绪，刚准备上台领奖。
收到一段视频录像。
是黎文昊发来的，地点是江城疗养院——
外婆神情涣散，拉着黎文昊的手说：“那就麻烦你好好照顾然然了，他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就是个小哭包，你得迁就着他点……啊？你说，你是谁来着？”
外婆眼睛开始混浊起来，渐渐瞌上双眼。
“齐千然，请上台领奖。”主持人在台上再三催促。
齐千然还来不及消化这些，便在工作人员提醒下上台。
一段冠冕堂皇的谢辞之后，是他的表演时间。
舞台的灯光熄灭，一束白光从头顶倾斜而下。
齐千然站在舞台的中间，唱完这首歌，我就可以去送外婆了。
悠扬空气的钢琴声响起，齐千然手握着话筒，台下是数万观众与明星。
他站在空旷的台上，巨大的孤独感如同空气铺散在四周。
你看，他们的欢乐，与我无关。
但是啊。
台下漆黑一片宛如夜空，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白光摇曳着，是齐千然的应援牌。
还是有人喜欢你。
你不能去的地方，有人代替你赶去了。
…我的小时候　吵闹任性的时候　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姥姥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
陈力在后台找了两圈都没有找到齐千然。
他的电话关机，奖杯还扔在后台的梳妆台上。
陈力忽然像是知道了什么，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给齐千然发了条短信道歉。
齐千然打滴滴长途车连夜赶到江城。
太平间里，外婆安详地躺在那里。
其实这两年外婆已经将他忘得差不多了。
但有时候记起来就会问他学习成绩怎么样？江莉一定会回来接他。
外婆患了老年痴呆。
齐千然像是掉了魂，身体摇摇晃晃走到床边，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天地间仿佛在刹那之间归于混沌之初的静谧，只有绵延不断的悲伤与绝望无限延生，没有尽头。
安静的太平间内，只有他无需掩饰的哭泣声一点一点填满整个空间罅隙。
齐千然太过投入，以至于身后响起脚步声他都未曾察觉。
直到一双手臂从后面环过他腰间，将他揽入怀里。
齐千然重重地闭上眼。
这个男人的气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千然，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26章　劫难
一切说突然，但又在很早之前便知道，外婆离这一天不远了，可当这件事从有预感变为现实。还是将齐千然打得措手不及。
齐千然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或许是最近太累了，又总是容易回忆起往昔，他只是需要一个出口，让自己彻底纵容悲伤宣泄。
齐千然这几天为了上镜，被陈力叨叨着不准吃太多，导致他现在跪了太久，低血糖头晕，一站起来眼前就黑了，两双腿一颤，被身后黎文昊紧紧搂住。
齐千然不知道黎文昊为何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异地疗养院。
但他现在很累，连问都懒得问。
黎文昊带着他下榻的酒店就在疗养院附近，齐千然一进到房间，连澡都没洗，一头栽到床上，整个人都不动弹了。
黎文昊站在床边，犹疑了几秒，便弯腰替他盖好被子，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他悄然退出房间，吩咐简华联络殡仪馆的人，将葬礼等安排好。
齐千然这一觉直接睡到接近中午。
准确说他是饿醒的，如果不是因为太饿，他甚至还可以睡上整整一天。
上厕所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疲惫的脸，以及被压得皱巴巴的衬衣，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洗澡。
手软脚软的，齐千然没精打彩地洗完澡出来，穿着酒店衣柜里准备的白色浴袍。
齐千然脖子上搭了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黎文昊此刻恰好推门而入。
齐千然随意擦下身子，就穿上浴袍，连腰间的绳子都系得松松垮垮。
是临时赶来的，因此也没带换洗的衣服，浴袍里面是真空。
那随意半敞开的领口，湿漉漉的水渍顺着肌肤条利分明的轮廓流进暗处。
齐千然本来肤色偏白，加上悲伤过度，又常年因为明星身份需要克制节食，他看起来白得像透明，感觉会随着正午阳光的炙热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黎文昊黑白分明的眸子映着这样的齐千然。
他的喉结不自在地滚动了一下，放在门把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心冒出热汗，呼吸也跟着局促起来。
“想吃点什么？我让前台送上来。”黎文昊终究还是没有松开门把上的手，下沉的视线瞥见齐千然**的双脚踩在地板上。
“随便吧。”齐千然没什么食欲，走到床边坐下，低头安静地擦头发。
黎文昊退出去，简单交待酒店前台送早餐上来便又返回卧室。
齐千然看到他再次出现，虽然心里嘀咕他为何又冒出来，但表面看起来很平静，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没给。
黎文昊走进浴室，拿了吹风筒出来，找插座时，齐千然终于开口了，“你该不会是要让我吹头发吧？”
“是。”男人言简意赅。
“我头发短，一会儿就干了。”
黎文昊找到床头的插座，吹风筒通上电，他刚要打开按钮，齐千然身子往后仰，头微微偏开，诧异道：“我真不用啊，我不吹。”
黎文昊站在他面前，他坐着的位置，脑袋刚刚好在男人腰间，黎文昊按下开关按钮，房间里响起吹风筒嗡嗡嗡的声音。
莫名的惬意。
齐千然的头发很软很柔顺，还有淡淡的清香飘散开来。
黎文昊的手指拨动着他细碎的头发，风筒传递着不可言说的温暖。
头发吹干后，酒店的早餐也恰好送到。
齐千然没什么食欲，挑了个煎鸡蛋放在盘子里切，再一小口一小口喂进嘴里。
坐在对面的黎文昊看着他整个人毫无生气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黎文昊一边在吐司上涂着花生酱，一边淡淡地道：“我昨天下午接到疗养院的电话，刚好我本人在邻市出席会议，便即刻启程去看你外婆。”
“哦。”齐千然小啜一口牛奶，问他：“疗养院怎么会有你电话？”
黎文昊把涂上花生酱的吐司放到他盘子里，反问道：“不是你留的吗？”
握着刀叉的手正准备切一片培根，闻言，双手一顿，时隔太久，记性不好的齐千然是真的忘了。
他看着男人放在自己盘子里的吐司，沉默了一会儿，哑然失笑：“我倒是真不记得了。”
“没事。”黎文昊语调轻松，不在意地道：“本来陌生号码我一概不接，但刚好是我的私人号码，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电话，所以我接了。”
“那年……”齐千然放下刀叉，身子向后靠进椅背里，“我走得匆忙，我妈又跑了，护士让我写个备用紧急人联系电话，我直接就填你的了。”
“嗯，没关系。”
“阿昊……”齐千然刚想再说点什么，放在旁边柜子上正充电的手机响了，他走过去一看，来电是“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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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夙夙小天使的营养液φ（゜▽゜*）？


第27章　劫难
齐千然的手悬在手机屏幕上方，错愕地看着那两个字。
这是自母亲上次消失后，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中间的时间差为：八年。
他的身体晃了下，靠在旁边的柜子上。
黎文昊察觉出他的异常，起身走到他旁边，看到那两个字，脑海里浮现当年那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将父亲迷惑得团团转。
“千然。”黎文昊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不想接可以不用。”
电话的铃声在黎文昊的话之后断掉。
齐千然闭上眼睛，刚刚断掉的电话很快又响起来。
他呼了一口气，痛痛快快滑动了接听。
“千然。”江莉的声音跟当年一样，“你外婆的事我听说了，我在机场，很快就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