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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留眼前是一片黑暗，耳边确是衣料窸窣声，听着听着他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心下暗自揣测着，王折这一定是故意的！
　　他等着衣料窸窣声没了了，才带着他那不自觉变得低哑的声线问道：“好了吗？”
　　“啊？好了。”王折躺上了床，看着视频里的人，多嘴认真地问了句，“一直放着让你看见，还会怕吗？”
　　陈留一听，心里更乐了，他甚至开始得寸进尺了。
　　“要是能亲一下，就更好了。”
　　王折闭上了眼，装作没听见的模样，只那眼皮底下眼珠还在微微动着，透露了他还醒着的事实。
　　“亲一下？”
　　“哥？”
　　“哥？”
　　“欸？”
　　王折抬手盖住了摄像头，对着陈留说着他以为是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再这样，我挂了。你就当刚刚是做梦了。”
　　陈留也不知怎么的，听了这句话的瞬间，就在那边偃旗息鼓了。
　　王折再把手挪开的时候，就看着陈留两眼睁着，眼里带着些他暂时理解不了的难过与恐惧看着他。
　　但也只是这么看着他，多的一句话都没敢说。
　　可惜王折不知道，陈留最怕的不是看不见他，而是见到他，听他亲口告诉自己，这是梦。
　　这样的梦境，陈留不知道在过去的四年经历了多少次，所以刚才的一瞬间，陈留也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直到王折在最后，还是对着摄像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又温和地说了一声“晚安”，才将陈留从噩梦漩涡里拯救出来。
　　他也拿过了手机，对着摄像头，轻轻地亲了一下，低低地还了一句“好梦”，才合上眼。


第四十二章　春决（1）
　　“到了吗？”
　　“到了。”王折回答道。
　　“好，西门等你。”电话里的人笑了笑，挂了电话。
　　王折下了车，就快速地穿越过人山人海的场馆门前的广场，绕过为进场观赛而在广场上S型排队的队伍，往西门的工作人员专用通道去。
　　许庄已经拿着通行证，站在门外等着他了。
　　他走过去，叫了一声“许庄哥”，就看着许庄将手上转过的通行证抛给自己。
　　每年分部都会分配少数的几个席位名额，给参赛的俱乐部和一些分部下来的工作人员，所以工作人员通道的志愿者大概对这个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手上有通行证，也就不会拦下来。
　　许庄二话不说地领着王折往通道里走，等进了后台，许庄才意味深长地回头问道：“怎么不去占TBD的名额啊？我这儿捏着的可就两个名额呢。”
　　“啊？”王折抬手搭上许庄的肩，“那下次请许庄哥吃个小龙虾？”
　　“去去去，”许庄故意抖抖肩，显然自己想听的并不是这个，他装作嫌弃地模样，又顺理成章地八卦起来，“之前不是说陈留去了你家？没发生点什么？”
　　“咳咳……”王折才把手收回来，就被许庄突然问起的话惊得有点站不住脚。他的目光四处望了望，回答道：“没干什么，除了讨论技术的话，”王折想了想，才故意把画风一转，回答道，“有……是有的。”
　　果不其然，许庄的眼睛亮了亮，手指抬起来虚点了点，大概在说“我就知道，肯定有猫腻”。
　　“就是我家的狗不太待见他，叫了一个晚上。”王折看到许庄在他意料之中露出了有点失望的表情，忍俊不禁。直到许庄睨了他一眼，他才恢复正常，忍着笑意，极其认真地问了一句：“这么说起来，我觉得我家的狗也可能是要疯了，它见别人都不这么叫的，这这这……有办法治吗？”
　　许庄一听“狗疯了”，脸色就立马黑了一半，想到自己家里的那条“疯狗”，不禁啧了一声，连忙甩手道：“没法。我看啊，还是别治了，直接暴力镇压吧。”
　　说完许庄就往观众席走，王折认真地把许庄的建议思考了一下，觉得是有点道理，毕竟凶祖宗的时候，还是比跟它讲道理有效果的。他跟着点了点头，也跟上许庄的步伐一路往观众席走。
　　许庄走到进观众席位的那扇门前，回头看到了并没有改道的王折正站在他身后，他一边开了门，一边好奇地问了句：“你不去见陈留？”
　　“不去，他得好好准备BP。”王折脚都没敢多停留，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改道，直直越过许庄，走过观众席的门，问，“坐哪儿？”
　　许庄往第一排中间偏左的位置指了指：“那边儿，你师兄也在，你找他吧，我去跟那边登记人员的人说一声。”
　　“好。”王折点了点头。
　　他走到了林桢宇身边，跟林桢宇打了招呼。
　　林桢宇见状指了自己左手边的位置，说道：“许庄一早给你留的。”
　　他挨着林桢宇坐下来，往后靠了靠，发现视线这位置是挺好，可以近距离看到陈留，如果TBD在蓝色方的话。
　　他不禁夸道：“许庄哥这位置留得挺好。”
　　林桢宇顺势接了话，话里总带着点神气，好像王折夸得是他一样：“那是，到底是给分部上面的人留的位置。”
　　王折心大，没从林桢宇的表现里体会出什么特别的，两眼直盯着台上。
　　“对了，你们表演赛准备好了吗？”林桢宇找话问道。
　　“没。”王折抽回目光，给陈留发了短信。
　　菜花蛇：【我来了】
　　“那你们是真·表演赛，打着玩？”王折却在林桢宇说的时候，摇了摇头。林桢宇被他这头摇得疑惑起来：“不然还能怎么打？”
　　“凭默契打。”王折觑着眼，自信使然，“好好打。”
　　“不是，你当打这个还有情人加成还是什么？”林桢宇被王折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给弄得一个脑袋两个大，“陈留他不是有手伤吗？还好好打？”
　　王折听完皱了皱眉，没立刻回应林桢宇，林桢宇以为是自己说的有点打击王折，他又委婉地补充了一下：“能打着玩就还是打着玩，毕竟就是场表演赛。”
　　王折听完只能跟着叹口气，他倒也希望陈留只是打着玩，但陈留那天那么坚持……
　　他看着林桢宇敷衍地点头。
　　林桢宇倒没在意王折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毕竟都是成年人，做事总是有分寸的。
　　“对了，我听说今年周年活动增加了彩蛋环节，还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说着林桢宇想了想昨天许庄和他这事谈及的一些内容，他省简了一下，交代着，“大概我们这些退役的几率最大，毕竟在役的那些人，分部怕影响状态。”
　　“陈留呢，算退役？”王折正问着，就看到选手上台配合调试设备了，他的目光也就跟着看过去。
　　“陈留，要是TBD今天争气，那就该算在役吧。”林桢宇客观地说，“春季赛冠军不是要去MSI？”
　　王折点了点头，顺势问道：“今天好打吗？”
　　王折没解说过KG，所以也没有特别深入的分析过战队。昨天和前天他倒是看了几场KG的比赛，只是也不能算得上了解。
　　林桢宇跟着摇了头。
　　今天TBD对战的KG战队，一开始就是B组第一。也就是异组对抗的时候败了几局，之后组内打的时候，鲜少有输局的时候。不看胜场，只看小分的话，应该是小分最高的队伍了。
　　也就是说TBD如果当初要被抽签抽到了B组的话，他们就完全没法以小组第一出线。
　　KG在LPL的实力确实是不可小觑的。这是任谁也否定不了的。
　　林桢宇也如实说道：“肯定不好打，他们从三年前成立开始，就年年都是夺冠热门，而且他们从来没缺席过S系列赛。今年异组对抗要不是为了练兵，我看他们的小分只会更高。”
　　“而且我听说他们还准备了新套路来解决TBD之前拿出来的分带问题，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出来。”林桢宇摸着下巴，说道。
　　“那，有胜算吗？”王折听了之后心里也不由得忐忑起来，他看向了林桢宇。
　　“有吧，”林桢宇认真地思考了一阵，“至少还是能打个3：1？”
　　王折听完，不以为然。
　　他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机，看到“哔哔机”回他之后，又立马回道。
　　哔哔机：【好，怎么没找我要票？】
　　菜花蛇：【许庄说他票多】
　　菜花蛇：【今天……会赢吧】
　　哔哔机：【会。】
　　王折不自觉地挑挑眉。
　　菜花蛇：【好　】
　　菜花蛇：【等你赢】
　　王折把最后三个字发出去，心里的忐忑大多都烟消了。
　　而当陈留走上舞台做BP之前，目光在满场的人头中搜寻到王折的时候，王折对上那双已然明亮的一双眸时，他最后的那点担忧也弥散了。
　　他相信陈留。
　　无条件的。
　　…
　　而TBD确实也不负众望地把可能被3：1结束的战局，硬生生拖到了2：2战平。
　　五局三胜的决赛，两支队伍四场打下来，就是四个多小时了。
　　不只观众累了，连选手都没几个不是满脸疲态。
　　KG的教练是出了名的温和，他一边BP着一边给队员们捏肩打气，反观陈留这边，似乎就没有这么亲切了。
　　但不知道陈留跟他们说了什么，整个队都精神了起来，尤其是小AD的眼神陡然明亮起来。
　　“你说他们说什么呢？”林桢宇突然怼了怼王折。
　　王折敷衍地回了句：“不知道。”
　　他的眼珠子一直跟着台上陈留的举动而移动着，目光却在陈留换右手拿黑皮本的时候一顿，他看着陈留把左手藏在身后。
　　王折的目光追随过去，手被陈留藏在身后，王折看不出什么分别，但陈留的眉头微皱了皱，王折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太好的感觉。
　　他的目光继续在陈留的面容上徘徊了一会儿后，他看到了陈留眼里的掩饰着的不自然，那种不自然他太熟悉了，他们在饭店第一次见时，陈留的眼里就有这样的情绪。
　　他忍着心里快要溢出来的担心，在看到陈留把unter位留给了上路，给中路选了保护型英雄后，他大概已经明白了陈留最后一把阵容的选择。
　　陈留给他们在这最后的一局，拿出了四保一的阵容。
　　这个阵容风险太大了，可能能让AD从疲惫中拉出来，出其不意，拿个冠军，但同样也可能打得和小组赛第一局一样，最后让冠军变成可望不可即。
　　所以陈留确定拿这个阵容的时候，他紧张了。
　　那他藏到身后的左手，也在这个解释下变得顺理成章了。
　　王折起身走了出去。
　　陈留是在BP完，才腾出了目光，朝王折的座位那里看去。王折的座位上已经空了出来，没有人了。
　　陈留不自禁地松了口气，像是才逃过家长的目光一样。他走到舞台中间，伸出之前藏在身后的左手，尽量压着手上的颤抖，同对方一握，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各自退下舞台，往各自的候场室走去。
　　陈留从舞台上下来，往候场室，脚步却在离候场室门边几步远的位置停了。他有些怔愣地看着站在候场室门口的人，他的左手不自觉地向身后藏了藏，才开口，正准备叫那人，那人的目光就先看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小分，就只是胜场的积分，这里用的时候微改了一下，大概这里的小分=胜场分…负场分。对不住　QWQ
　　然后要说明一下，就是周年活动嘉年华　正常时间应该是在夏季赛季后赛之后，大概是九月份左右。
　　这里因为剧情需要提到了春季赛季后赛之后


第四十三章　春决（2）
　　王折一直在这里等着那个人，他在听到了脚步声消失的时候，心里就有了答案。
　　他在脚步声消失后，就偏了脑袋看过去。他的目光和陈留的目光在空中相接，他先挑了挑眉，迈了步子朝陈留那里走去。
　　陈留看着王折走过来，王折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上，让他情不自禁地越来越紧张起来，但他还是故作轻松地勉强笑道：“不看比赛了，还是已经准备好‘下次’了？”
　　陈留话里的“下次”是什么意思，王折一下就听懂了，却没理会陈留这不合时宜的玩笑。
　　他目光里带着严肃地向下移，往陈留藏在身后的左手看去。陈留跟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左手下意识地更往身后藏了藏，他略显忐忑地咽了咽唾沫。
　　在王折伸手来捉他左手的时候，往右避了半步，绕过王折靠着墙，往候场室的门走去。
　　王折扑了空，收手转身看过去，遇上了路过候场室的工作人员，她们对着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教练，bra。”
　　王折点了点头，陈留却难得地对她们笑了笑，借着她们转移了王折的注意力。
　　等她们走了过去，陈留已经在王折渐冷的目光里不怕死地挪到了候场室门前，将右手放到了门把上。
　　王折两步走了过去，自己的手覆在了陈留抓着那门把手的右手上，掌温从手背传到了陈留心虚的心里。
　　他在陈留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才出声正色道：“陈留。”
　　陈留从这两个字里听到了一种颤抖，但他一时间也分不清究竟是王折话里的颤抖，还是陈留自己心虚的颤抖。
　　他微微低头看向了王折，看到了王折眼里，更添的一分担忧。
　　他抿抿唇，提议道：“又，借个火？”
　　王折对上了陈留的眼，不避不让地与陈留对峙着，甚至有些陈留没见过的强硬。
　　直到陈留扬了半边眉梢，他才抓住陈留的右手手腕，转身拉着陈留往楼梯间走，边走边交代。
　　“借个人。”
　　陈留被王折拖着，嘴角却不自觉地高扬着。
　　这是王折第一次这样领着他走？
　　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陈留如是想。
　　…
　　王折将陈留带进了楼梯间内，将楼梯间的门合上后，才转身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陈留等着王折转身后，看到王折的目光已经不是之前在后台路上见得那么的严肃了。
　　他顺势厚着脸皮，插科打诨地问道：“那bra准备借多久？不能借太久了，我，还在工作。”
　　“嗯？”王折的心思仍在他的病上，和他那泄露了病情的手上，没防备今天先缓过来的是陈留。
　　“bra不是借人？”陈留偏了偏头，凑近。
　　“陈教练不是说我借火？”
　　王折退了半步，拿出了烟盒，抽出了一根，叼在嘴里，看向陈留。
　　陈留右手从裤兜里掏了打火机里，王折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陈留以前不喜欢把东西放在右边，因为陈留说过左手拿会方便点。
　　但王折没有问，反正他也知道，现在问了陈留也只会胡诌一句，陈留的脾性其实他在四年前就摸得清清楚楚了。
　　王折的目光往陈留的左手撇了撇：“你的左手？”
　　陈留却像充耳未闻一般，执意用右手按了按火机，给王折点烟。王折还是抬手去抓了陈留的左手手腕，陈留这次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没有逃开。他让王折牢牢地抓住，让王折把自己的左手牵到了两人眼前。
　　他看着王折转瞬把嘴里叼着的烟拿下来掐了，才听着王折低声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先借两分钟。”
　　王折低头，就看到陈留握成拳的手，也看到陈留手上的青筋，更感受到了陈留的紧绷。他的手覆上了陈留的拳，小心翼翼地用自己两手包裹住，好像这样就能感同身受，好像这样就替陈留分担一点他受到的疼。
　　陈留看着他捧着自己的手，好像要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用在了这里一般。
　　“才两分……”他的话才出口，就在看到王折不自觉颤抖起来的肩头时，说不下去了。
　　他看着王折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他的手上，气氛却在彼此之间急转直下。
　　他蓦地下意识地不想让王折看到，抬右手去蒙王折看着他手的那一双眼。
　　他轻声地凑到王折耳边，安慰道说：“没事的，bra。”
　　王折向后仰了仰，躲开他这掩耳盗铃的动作，眼里却是愠怒。
　　这个眼神，让陈留的手僵在了原地。陈留的目光逃避起来，他把喉咙里那句“比之前已经好很多”的话咽了下去。别无他法的陈留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境，克制着那还在颤抖的手。
　　得益于握着的那手，王折大概也感觉到了陈留的仓皇，他点到为止地学着以前队里按摩师的手法一点替陈留推着手，直到陈留握拳的手缓缓张开来。
　　王折才抬了眼，看着陈留。王折之前的怒气还眼里显露着，但陈留却没有之前那样勇于挑战王折脾气的精神了。
　　陈留低眉顺眼地看着王折的手。
　　王折却小声地数落道：“明明比上次在这里还严重，还说没事？前几天是不是也？”陈留抬了眼，偷偷地瞥了王折，王折却在他这个动作后，尽力开起玩笑，虽然这个玩笑也被他说得一本正经起来：“你当我是江一淮吗？”
　　“我……”陈留大概不太喜欢王折这个比喻，纠正道，“你还是比江一淮好多了。”
　　“别岔开话，前几天是不是也？”王折问。
　　“bra啊，两分钟……唔。”陈留看着眼前的人，眼睛睁睖。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