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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还是忍不住捂住了江一淮的麦克风，小声地叮嘱了一句：“别欺负你小王哥！好好练。”
　　江一淮听完欲哭无泪，他没想到自己在自己师父心里是能欺负小王哥的人。
　　陈留放开了他的麦克风，接着在他肩上拍了拍，又问道：“对了，我手机你记得放哪里了吗？”
　　“啊，在一楼沙发上吧。”
　　江一淮在陈留面前胡诌这种话，是诌习惯了的，闭着眼睛也能说一套，就像面对那些在面对问写完假期作业了吗的家长时的孩子们，张口就应。
　　陈留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江一淮自我调节了一下，深呼吸了几次，才回头“喂”了一下。
　　王折显然没有他那样的调节能力，在低低应了他一声后，就没再说话了，连和他solo的时候，王折都没多说什么。
　　直到江一淮的队友都差不多起来了，王折才在沉默里吱了声：“那个……”
　　“嗯？”江一淮立马应道。
　　“你们上单醒了吗，醒了的话，让他上下你的号。”
　　“啊？他还没起。”
　　“那等他起了和我说。”
　　“好。”江一淮应了后，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小王哥你……”
　　“你跟我说说上单最近怎么了？”王折等着他说完，却没回应他的那句试探，反是做了陈留该做的事。
　　“也没什么啊……”
　　“没有不开心的地方吗？”
　　“应该没有吧。”
　　王折一边听江一淮回答着，一边拉出了和林桢宇的对话框，看着刚刚他和林桢宇的对话。
　　bra：【师兄，我和陈留，还有可能吗？】
　　林桢宇：【？？？】
　　bra：【我欠他太多　】
　　林桢宇：【？？？？你又想跑了？】
　　bra：【没有】
　　林桢宇：【那就好……陈留这几年过得也不好。】
　　bra：【我知道】
　　林桢宇：【你不知道　】
　　王折看着这四个字，不知道是看得久了涩的，还是因为这四个字有什么魔力，眼角氤氲起了水汽。
　　这四个字偏偏也像嵌在了他的心头，他是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陈留醉了会给他打电话，不知道陈留给他的旧手机打了多少个电话，不知道陈留打通了之后会说什么，更不知道陈留对他的那份，远胜于他对陈留的那份……
　　所有人都知道，他却偏偏不知道！
　　林桢宇的消息过了一会儿后又发了一条过来，但王折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江一淮叫了过去。
　　“小王哥？”江一淮在这边说道，“上单起来了。”
　　“嗯。让他来，也让你师父来看着。”
　　说着王折拿出了手机，给自己那直播平台上昨晚就说好的一个打上单的朋友【一级帅】打了电话，让他上线。
　　江一淮把耳麦交给了上单，王折就听到了耳机里的台湾腔：“哈啰～”
　　“你好，我是bra。”
　　王折和他简单地交流了一下，在征求了他的同意后，才开了自定义，拉了自己的那个朋友【一级帅】和【别打我自闭】。
　　自己选择了观战席，才在双方交流中开了局。
　　王折对着麦克风用他那一贯的温和道：“放轻松，别怂。只是个峡谷之巅的朋友。用你最擅长的方式打，记住我的话。等你赢了，有个惊喜在等你。”


第三十章　见面（1）
　　上单Boyd是前年就被TBD从LMS赛区引进来的选手。
　　他的拿手英雄纳尔，之前在LMS赛区的时候他就打出过不俗的表现。虽然因为去年TBD的实力确实不足，最终无缘世界赛，但他的纳尔仍然在当时的夏季常规赛上亮了相，吸引了大众的眼。
　　据现在听说的消息来说，纳尔会在下个版本更新的时候得到加强，而且在这个版本内，纳尔也是可以上位的上单，所以说他可以把这个赛季连绵的几个版本变成自己的主场，让自己在这个赛季成为强势上单。
　　但是就这两轮小组赛打出来的效果来说，Boyd在顺风局里根本没有把优势扩大，而且是不但没有扩大优势，还反而和对面打得有来有回。
　　说白了就是，好好的一把为所欲为，愣是可以让他给打成众生平等的局面。
　　王折看着两个人把一场solo打得毫无波澜，语气不温不火地问道：“你能看明白他的走位了吗？”
　　“看得了欸~他走位的失误太多了。”
　　“那单杀他，可以吗？”
　　“啊？”Boyd皱了皱眉，“我、我不太确定欸~不过是可以试试的噢！”
　　“那就试试。只是随便打一局，我刚刚就说过了，你不用当训练赛来打。打赢了，就告诉你一件事，陈教练可以替我作证。”王折低声说道，似乎为了证实真实性，还拉了陈留下水。
　　“好。”Boyd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看着的陈留。
　　陈留不知道王折跟他到底说了什么，但在看到Boyd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里带了近似求证的意味，他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Boyd回了头，看准了时机，攒够了怒气，在自己的小纳尔变成大纳尔，熟练地封他走位，预判后，立马闪现上去一拍，晕住了对面的纳尔。
　　陈留看着他这一套打出来的时候，都不禁跟着舒了一口气。他拿出了手机，默不作声地打开了和王折的聊天框，犹豫了一阵。
　　他还没问王折，王折的消息倒是先来了。
　　王折：看了吗，我觉得实力没问题，思路也清晰。
　　哔哔机：你在试他？
　　王折：嗯
　　哔哔机：那个……
　　王折看着陈留正在输入中，他的心又忐忑了起来。他怕陈留觉得自己越过线太多。
　　可王折没想到陈留打了大半天才发过的那句话，却是问的别人的事。
　　哔哔机：那个在打的一级帅是谁？
　　王折：许庄哥
　　哔哔机：你还有一次机会。
　　哔哔机：许庄怎么再装儿子，都不会这么走位。这不是个职业选手。
　　王折啧了一声，在心里感慨着幸好许庄哥没看到这句，不然可能明天和他去TBD的事，肯定告吹！
　　王折：一个朋友
　　哔哔机：你的什么朋友啊，走位破绽也太多了。
　　哔哔机：开团肯定也不行……
　　哔哔机：你和他排过吗？
　　哔哔机：不要和他玩了，他这水平，你带他差不多。
　　哔哔机：嗯，下次也别用他给Boyd找信心了。
　　哔哔机：他太差了。
　　王折看着陈留不停发过来的话，咧嘴笑起来。目光却慢慢挪开了手机屏幕，看回了电脑屏幕，他看到了又平静下来的战况，故意回了一条，逗了陈留一下。
　　王折：那他还不是正和你的选手五五开吗？
　　陈留看完气鼓鼓地抬头，没想到就看到一鼓作气的Boyd突然怂下来，他的气一下就更浓重了。
　　TBD的人都是一路猛进的，就连陈留后来涝了被大家说怂，也只是不再闪现A人了。至少不会在能收人头的时候为了特别安稳而退缩。
　　他走到了Boyd身边，深呼吸了一次，压抑了自己突然起伏着的情绪。在等到Boyd回城补装备的时候，他捏了捏Boyd的肩膀，严肃地威胁道：“知道你对手是谁吗，好好打。打不赢这把，往后就守饮水机了。”
　　陈留的声音并不大，却在Boyd回头来，带着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异常坚定地又补了一句：“说到做到。”
　　当然陈留这话也顺着麦克风传进了王折的耳朵里，王折向后靠进自己电竞椅的椅背，打起字来。
　　几秒之后，消息到达，陈留的手机也跟着振了振。
　　王折：你别吓他
　　哔哔机：你是不是准备打完了告诉他对面的人是许庄？
　　王折：……是
　　哔哔机：那不行。
　　王折：？？？怎么不行？
　　王折：之前你不是也用的这种方法？
　　王折：还是？
　　哔哔机：不行。
　　哔哔机：他赢了，我跟他说。
　　王折皱了皱眉，看着屏幕上那个还有丝血即将被Boyd的纳尔毙命的一级帅。
　　他怕陈留真会在Boyd赢了之后跟他说这事，他赶紧拨通了陈留的电话。
　　陈留看着手中不停振动的手机，不禁皱了眉头。看了有一会儿后，他抬起头看了看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Boyd的纳尔上，他放心地低头拿着手机离开了训练室，走到了训练室外对着的阳台，才接起了电话。
　　陈留的声音轻颤：“喂。”
　　王折听到了陈留并不太稳的一声，他关了麦克风，回道：“陈留。”
　　“嗯。”
　　“之前这个方法，你也用在我身上过。我之前跟你组队打下路没有自信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你不是让Arno他们换了小号和我打，然后在我SOLO赢了之后，跟我说和我打的就是那个我一直敬重的辅助，没有错吧。现在Boyd也是需要这个方法的时候，难道你想看到Boyd因为自己没有自信浪费和将来和许庄哥对线的机会？”
　　陈留站在阳台上，眺望着他们以前夜里抽烟会眺望的远方。听着风声，和风声里混杂着的那个人的身影，温柔而沉着。
　　过了一会儿陈留才执拗道：“不行。”他坚持着，小声地说着让王折没法反驳的话，“你不一样。”
　　王折在听进了这句话之后，手蓦地攒紧了手机。
　　陈留在他的事情上，总有一股近乎疯狂的偏执。
　　王折抬手蒙住了自己的眼，那心头因为之前江一淮的话而淤积在的愧，在一刻又如大浪汹涌而来。
　　他张了几次嘴，都没敢发声。
　　直到陈留在一片沉默里突然着急起来，他突然妥协了。
　　“也、也不是不可以。”
　　“嗯？”王折应道。
　　但陈留不敢说出自己妥协，是因为突然从心底里生出来的惶恐与害怕。
　　“喵——”六六领着她的小伙伴一起蹲在了陈留的脚边，扬声打着招呼。
　　“你来看六六吗？”陈留低头看着脚边的猫，转移了话题道，“她，想见你了。”
　　“啊？”王折立马应道，“我也……”
　　王折的声音骤然变得更低更沉，把那句藏在陈留心头的话说了出来：“想见你了。”
　　“嗯。”陈留抬眼，压了压心里突然升起的一段热烈，故作冷静。
　　王折的这四个字却更像落入他荒芜苍穹里的一粒星星之火，
　　即将燎原的星星之火。
　　…
　　等王折挂了电话回来的时候，Boyd的账上已经挂了对面一级帅的两个头了。
　　显然Boyd也听见了他回来的动静，问他要惊喜。
　　王折的嘴角还沾着笑，他看着屏幕说。
　　“和你对线的人，是许庄。”
　　“啊？？？bra是真的吗？”
　　王折低低地笑了一声，才极为客观地说道：“如果你需要的话，他就是真的。”
　　Boyd听到这句的时候，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黯淡了两分。
　　王折却在和他交流了几句之后，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样的选手是山巅，却不是翻不过的山巅。你相信的话，那你刚刚就翻过了。未来你还会翻过千千万万座山巅，最后成为那一座山巅。”
　　这话是曾经陈留说给他听。就是在那次王折打赢了Arno他们和他的那场辅助SOLO之后。
　　他那时还笑说，陈留就适合以后退役了来做教练。
　　当时的陈留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视频回放，看完了之后，才说：“不去，教练工资太低了。而且目前单独辅导了你之后，大概以后都不想再辅导别人了。你这智商，辅导得我太累了。我情愿去做解说。”
　　王折想到这里，那眼里的笑意就一直没消去，只是还是带了浅浅一层苦涩。
　　情愿做解说的人，最后还是做了自己嫌弃工资低的教练。
　　但具体是因为王折当初的一句“适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王折就不得而知了。
　　…
　　金乌西坠，这一下午都耗在了TBD的小选手身上，王折在他们即将去准备训练赛前才解放出来。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拦腰，正好看到放在桌上暗了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哔哔机：你是不是……
　　王折：嗯？
　　哔哔机：没事，明天六六生日，择日不如撞日？
　　王折：啊？
　　哔哔机：他，好像有点……
　　哔哔机：特别想见你……
　　王折注意到了陈留故意打的那个“他”，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
　　王折：好，满足他。
　　手机这边收到了消息的人，站在了阳台上，看着霞光正好。他拿起了放在阳台小铁桌上的火机，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烟从他嘴里吐出来的那刻，他仿佛也看到这四年的漫长与荒诞，在渐渐消散。
　　不久之后，他的夜幕里那颗叫“王蛇”的星星将再次闪烁，照亮他的苍穹。


第三十一章　见面（2）
　　长夜的黑暗里，有白光慢慢从四周渗透了过来。
　　跟着白光传来的是极其温柔的一声
　　“我回来了，陈留。”
　　“我知道，我知道……”
　　说话的人看着自己身下的人，那人有一双干净的眼里，眼里似囿了天幕里的极星一般，亮得让人移不开眼。陈留落吻在他的眼上、唇瓣上、喉结上、锁骨上……喘息响在了彼此的耳畔，更催使着陈留贴近那人，那人抬手环过了陈留的脖颈，陈留的唇在那人的脖颈间留下了绵密的吻，却在他的肩头停留了几秒。
　　那人对着他露了笑，嘴角微勾，展露的是陈留期待了好久的欣喜，让陈留一瞬有点分不清，那人到底是王折还是他自己。
　　陈留冲着他的肩头咬了下去，在他的肩头留下牙印，直到听见了身下人的一声吃痛，才让陈留似确认了什么一般放过他，陈留舔舐着那人的耳垂，小声的询问着。
　　“是真的了？这次是真的了？”
　　“别走了，好吗…四年太久了…王折，太久了。”陈留确定了之后又亲昵地蹭着，嘴边不停地嗫嚅着那两个字，“王折…王折…王折……”
　　那人的动作却在陈留的轻唤下停了下来了，那人的声音陡然变得过于清冷。
　　“不行。”
　　陈留的眼里突然显露出了害怕，是经历了无数遍才有的下意识，正迫使着他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力气大到像是要将他攒进骨子里，揉进血肉里，可怀里的人却还是在他的怀抱里渐渐消散了。
　　和着他一双天真的眼，和着他一张满是欣喜的笑颜，一起消失在了陈留的视线里。
　　“王折！”
　　陈留陡然从梦里惊醒，坐了起来，正好看到月光下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六六趴在他的枕边，懒懒地动了动自己的猫爪。
　　陈留抬手捂着额头，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失力地仰躺回自己的床上，无奈地道：
　　“王折啊……”
　　他的手放在了六六的头顶，小声地说着：“他，特别想见你。”
　　没有可能，不是有点。
　　是特别。
　　特别想见你。
　　…
　　“师兄。”王折走向了停在自己那六层老单元楼下面的黑色丰田，对着司机打了个招呼，才去开后座的车门。
　　刚开了车门就看见了后座上坐着的许庄。许庄穿着一身衬衫，扣子扣到脖子下最后一颗。他看着更没了电竞选手的气质，反而像一个白领了。
　　王折有些惊讶地打了个招呼，坐了进来，才打招呼道。
　　“许庄哥。”王折将手机拿在了手上，“我还以为师兄会再去接你，我记得你是住在分部那边？”
　　“正好，我今天在他家附近。”许庄的目光闪烁。
　　王折心不在焉地听着，给江一淮发了消息，说自己要出门了。
　　江一淮在昨天下午卖了他的师父之后，晚上就在和王折的促膝长谈后，站稳了自己在王折那里的位置，并跟王折保证他会成为一枚合格而实用的“眼”。保证让王折时时刻刻能看见他师父在TBD基地的动向。
　　但王折其实只是怕了陈留的病影响陈留，可江一淮好像理解成了他要查陈留的岗。
　　不过想到能经常听到江一淮报备陈留在做什么，也还是很好的，所以王折就将错就错了，没有纠正他。
　　“对了，给六六准备礼物了吗？”许庄看向了低头看手机的王折，直到王折点了点头，他又说道：“那这东西一会儿替我交给陈留。我好直接去找那个‘众生平等’。”
　　王折听完，噗嗤笑出声：“其实‘众生平等’今天应该不太众生平等了。”
　　“那也是你昨天临时给他的帮助。今天就不一定了。”说着许庄抬手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王折。
　　王折移了目光看向那小盒子，目光却在许庄手腕上的牙印停留了一下。
　　许庄显然也注意到了王折的目光，将小盒子塞到了王折怀里，又不太自然地收了手，指着这牙印自顾自地解释了句：“疯狗咬的。”
　　王折看着那许庄支吾地态度，也没想继续问下去，反是撇撇嘴，不置一词。倒是许庄似乎要故意说给谁听一样，哼了一声后说道：“幸好你家里没养这种狗。”
　　前面开着车的林桢宇，听完轻咳了一声。
　　“嗯。”王折不明就里地跟着低低地应了一下，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庆幸了一下的。
　　不过后来王折才发现自己庆幸早了，他后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