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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色_晏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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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却在王折心里一直是沉甸甸的。这三个字，是这四年来，他最想对陈留说的。
他其实想了很多，想如果他没有先从那个光芒万丈的地方退开，或是没有把陈留看到心口上那个位置，没有一口答应做这个天才选手的辅助，又或者没有一意孤行地要来打比赛……
可这些如果，再怎么放入现实也是没法成立的。四年前的事，再经历一次，王折还是会再做一次同样的决定。
陈留该是他心底里顾看着的人，是能和他并肩荣光的人，却不该是那个该为生活所累的人。
说到底还是他舍不得。
王折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绵长，是沉湎过去不肯放下的绵长，但他的这份绵长，在撞到陈留的后背时，就退缩了。他收回了目光，灭了指间烧手的烟头，也错过了陈留肩膀的微颤。
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陈留的回应，但他不知为什么就是能笃定那轻飘飘地一句，陈留是听到了的。
只是陈留没回应，或者说不想回应。
王折的目光瞥到了陈留手上的那根烟，还是在沉默里叹了口气，提醒陈留：“烟抽完了。”
陈留在他提醒的那一刻松了手，手中已经烫手的烟头被丢在了脚边。之前夹烟的手仍然带着点轻颤，泄露了他心头的那点动摇。
他转过身来，声音低却带着郑重其事的意味：“王折。”
天暗了，路灯的光却蓦地亮在了他们二人之间，照亮了他们眼前的彼此。
王折看着眼前人，沉稳地一声：“嗯。”
陈留却没有抬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撵灭了烟头，才犹豫不决地问道。
“还……会有下一个四年吗？”
王折为陈留这句话怔愣了，他皱了皱眉头。
还会有下一个四年吗？
下一个……分别的四年，还是下一个有他也有陈留的四年？
陈留等了王折一会儿后，没有从王折嘴里得到答案。他才迈了脚步，绕过王折往回走。
王折却在他擦肩的时候，抓住了陈留的手腕，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陈留停下脚步，上齿咬了下唇，心里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个答案而松了口气。
他怕王折说会有，也怕王折说不会有。他的这个问题太有歧义了，却也是他心里一直的矛盾。他知道自己经历不了下一个四年，也知道王折对自己的诱惑到底有多大，就像兔子之于狐狸，就像肉之于饿狼。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怕迈一步会错过，怕退一步又是将自己送回深渊。
王折啊，他在心下无奈地唤了一声。
他低头就能看到王折抓着他手腕的手，侧头就能看到他心心念念四年的那张脸，伸手就可以抱住他无数次梦回抱不到的人。
他想他可能还是那个要退一步的人。
店门口有人将目光投了过来，陈留抽了抽手，退了半步，才叹口气，道。
“走吧。bra。”
王折听到他无可奈何地一叹气，以为是他妥协了，却在他突然改了称谓后，更是不敢放抓着他手腕的手了。
他的目光带着疑惑递了过来，王折的眼里却仍然认真而笃定。
“还会有无数个四年，你Firmament ，和bra的四年，如果……”王折顿了顿，补了一句，“如果你想的话。”
陈留听了这话，眉尾还是在不经意间扬了扬。
“那晚上双排一场？”
陈留没有回应想还是不想，但在态度上终究是退让了。
“好。”王折坚定地答道。
那留在路灯下的影子，也难能可贵地靠近，近到之前那被路灯照亮的一段他们之间的路仿佛要消失在了视线里。
…
夜深时，是每家每户沉入酣梦的时候，却也是每个电竞选手在为靠近梦想之地而努力的时候。
陈留站在训练室外，看了一会儿，看着吃完小龙虾后回来的大家，又回到了在各自的位置上打Rank，陈留的心思就从召唤师峡谷里飘了出来。
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背靠在训练室的玻璃门上，翻出了许久之前给六六拍的那一堆一岁生日照。这些照片是他换了几次手机，都一定要从旧手机上拷下来的。
陈留的目光留在了那张王折举着六六的四肢、抬眼看向了陈留镜头的那张——也是王折锁屏的那张。那张是王折唯一看了镜头的一张，眼里映着有陈留举着手机拍他的身影。陈留不知道王折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把这张图放到了屏保上，但他是当初确实是出于这个私心发给了王折这张图。
陈留的手指点上了照片里那人微微上扬的嘴角，又慢慢向那唇瓣移去，好像隔着屏幕就能触碰到那柔软一般，把压在心一直没敢说出来的那句话悄悄地说给照片上的人听。
“是真的回来了吧。”是真的，不会再离开了吧。
他们一起打了三年。朝夕相处，甚至只差陈留把一颗真心摆在王折面前了。可王折还是选择退场，此后四年，在他的世界，杳无音信。
所以他怕极了。他怕王折还会离开，如果真的还会遇见这种情况，那他……
也只能坐以待毙。
他没有可以留住王折的东西。
一样，也没有。
第二十二章 开会（1）
“喵——”
六六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陈留脚边，绕着陈留走了一圈。六六的眼明亮得很，明亮得可以映出陈留的身影，就像那一双眸。
看着看着，陈留的心念一动。
一如今天在那小龙虾店外的他一样，他还是想试试，哪怕将来的有一天可能会如临深渊。
他把手机里的陌生号码存了下来，却又给他那还沉迷在Rank里的爱徒发了消息，让他的爱徒帮忙问问王折什么时候双排。
六六发现自己在主人这里失了宠，二话不说，就要往陈留身上蹿。
陈留看到消息发送成功后，就注意到六六在准备着蓄力一跳的动作，他立马收了手机，制止了它。
也幸好六六小，掐着脖子就能止住这猫的粘人。但这狗就不行了。
王折回到家的时候，接受了他们家祖宗的热情迎接，还跟着王折满屋子走。但事实上是今天狗祖宗的晚饭又晚点了，狗祖宗很生气，冲着王折吠了好几声，还不放王折去换衣服，必须要要晚饭。
王折无可奈何地抱着狗祖宗的脑袋，对着这狗祖宗“嘘”了好几声，才让狗祖宗安静下来了，才领着它去了阳台，给它上狗粮。等把狗祖宗伺候好了，消停了，他才得空回屋。
他将手机放到了桌上，进了浴室。等他洗完澡出来，正拿毛巾擦着头发，就看着手机的屏幕亮了。他凑过去一看是江一淮连着发了好几条。
＇22：48＇
江一淮：【小王哥，今晚有时间吗？】
＇22：53＇
江一淮：【小王哥，今晚上游戏吗？】
＇23：00＇
江一淮：【小王哥，激情一夜，在线双排？】
＇23：03＇
江一淮：【？性？感？双？排？陈？教？练？在？线？等？待？】
王折：【马上 就来】
江一淮：【？？？】
王折：【洗澡去了 没看见】
江一淮 撤回了一条消息
王折开着电脑突然看到了提醒，点开来看，发现江一淮把那句“性感双排，陈教练在线等待”撤回了，王折不禁笑了笑。
可这笑没维持多久就僵硬了。
江一淮：【我看见了。】
陈留抢过江一淮的手机，皱着眉撤回了那条，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又解释了一句。
江一淮：【等你。】
然而抢江一淮手机前，他本来只是想问问江一淮，有回音了吗，没想到就看到了几个醒目的红心。
陈留心下一沉，抬手就去抢了江一淮的手机。
不抢还好，抢了一看内容，他瞬间觉得江一淮离被逐出师门，就差他今天心情好这么一点，要是他心情不好，江一淮大概可以和他再无师徒缘分了。但江一淮不知道他今天还能叫陈留“师父”，是因为今天挑的好。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要感谢他小王哥的动作成功吸引走了他师父的注意力。
陈留看到了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心下的忐忑就一直没停下来。
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对面回道。
王折：【嗯 】
王折：【我回来了 】
王折：【还在性感等待吗 】
陈留看着屏幕上的回话，眸色渐深，眉头皱得更紧了。
显然王折知道现在拿着的江一淮的手机是谁，他把手机丢给了江一淮。
等了一会儿的王折没有等到回音，但他的嘴角却勾着笑容，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速走着。
王折：【Emmmm…… 我知道了】
王折：【召唤师峡谷见 】
江一淮：【小王哥，你知道什么了？知道刚刚师父抢了我手机？】
王折的手顿了顿，没着急回。看了眼时间后，他把手机暂时放到了桌上，登了账号，确认江一淮的那个国服号在线，才重新拿起手机，回江一淮道。
王折：【嗯 你还在韩服打Rank吧】
江一淮：【是啊，刚开。】
王折：【你继续吧】
王折：【哦 记得提醒你师父 我一会儿开直播】
江一淮：【好 】
王折看到江一淮回了，才开了直播。
他在的这个平台在被合并以前，是很久以前TBD签约的那个直播平台。
但后来几个老直播平台合并之后，名气也不如那些新兴的直播平台。而他这个技术流直播又是一直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他出声，只有画面，这几年倒是有几个找他交流技术的粉丝，但人数算不上多。
这样说起来就算是陈留真喷了人家，也应该影响不大，而且听说林桢宇之前陈留现在性子也收敛了，至少不再是那个哔哔机了。但他还是让江一淮支会陈留一声，也只是单纯为了提醒他。
毕竟陈留还是电竞圈子里的公众人物，要是一时气急喷人，反而得不偿失。虽然陈留这几年也没喷人了，用梅菜的话来说：“肯定！是成熟了。”
上一次陈留在公众面前喷人还要追溯到几年前MSI回来，队里给了载誉归来的选手们一天休假和自由活动时间。
王折和陈留都没事可干，就在基地打Rank，王折一时兴起在峡谷匹配局里掏了纳尔打上单，被喷子喷了；喷子的话都不算好听，陈留气不过，就帮王折喷了一次。
不过陈留让当时在直播的王折屏蔽了所有人，所以陈留到底喷了对面什么，王折也不知道，只知道可能特别不好听，所以这事被爆出来的时候，陈留还在微博被大家骂了好一阵。
后来陈留又被罚了钱，不过在王折的要求下，这笔罚款算是他们两个对半罚的。
王折还记得当时的陈留不仅没反对他的要求，反而面上还有带着点欢喜。
…
王折和陈留打完两局后，已经是凌晨了。
陈留也看向了自己的直播间弹幕，看了两眼，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还没睡？”
陈留看着一溜的弹幕说着“没啊”“蹲粉红直播间”“难得遇见双子星双排啊啊啊啊啊”……
“bra在哪里直播？”陈留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他看着弹幕，嘴边的笑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X平台！有奖励吗？”
“我也知道，教练，平台搜‘没技术 ’就是那个男人。”
“教练要去送兰博基尼吗？”
“快去快去，跪求教练让bra开个摄像头吧。”
……
陈留跟着弹幕说的X平台，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点惊讶。
他找到了王折的直播间，看了几眼，正好看到王折直播间的弹幕。
“跟着陈教练赶赴直播间。”
“哇 真的是bra吗？”
“陈教练 送兰博基尼吗？”
……
【用户 TBD、Firmament 送了主播一辆兰博基尼。】
这条莫名醒目的提示突然出现在一群新增的弹幕间，显然让王折也怔愣了一下。
他回过神来，就看到了弹幕上说的陈留来了的事，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个送礼物的是谁。
他迅速给陈留发了私聊。
＇fghjkl＇：？？？
陈留不知为什么想避过这话题，但他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别的话题。
他在脑海里选了稍微含蓄的，问道。
＇别打我自闭＇：你播到几点？
＇fghjkl＇：要2点了……
＇fghjkl＇：2点后 不算时长 一会儿就关
＇别打我自闭＇：好。
＇fghjkl＇：先开吧
＇别打我自闭＇：嗯。
等陈留去开局了，王折把自己的直播间名改了。
【有技术，明天再播】
然后他关了直播间，又给别打我自闭发了私聊。
＇fghjkl＇：我明天没工作 没那么早休息 不想排了可以和我说声
＇别打我自闭＇：你可以先休息。
＇fghjkl＇：？
陈留往另一边的训练室里看了看，那些选手还在全神贯注地打rank，他没看多久就回头回应王折。
＇别打我自闭＇：等他们。
＇fghjkl＇：好
王折不假思索地回了个字。他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半夜打Rank网速总是最适合的，而且匹配到队友的质量也会更优一些，所以经常他们一加训，一个没注意就是天亮。
陈留看着王折的话，也不经意地补了一句道：
＇别打我自闭＇：你可以
陈留还在打“不等”两个字，就看到王折回道。
＇fghjkl＇：陪你等。
陈留看着这三个字，放在键盘上的手突然抖了抖。他的眼里突然只剩下那三个字了，还翻来覆去来来回回地读了好几遍。
直到“匹配到对局”的提示突然出现到屏幕上，才将他险些落进名为“王折”的温柔潭的三魂七魄堪堪拉住。
陈留在进去之前，争分夺秒地回了一个字。
而王折是在这局打完，出来时，才看到四十分钟前陈留回的那一个字，也是他之前回陈留的那个字。
＇别打我自闭＇：好。
这一个字，让王折手中的火机都变得烫手。他手中的烟到底没点燃，可有一股暖却一直熨帖在心头。
这一晚上陈留和王折一直打到了天亮前。知道陈留看到坐在训练室里最后出来上单Boyd已经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才跟王折道了晚安，结束了今天的双排。
后来的半个月里，在老城区的一片黑暗中，总有那么一户人家的灯要亮到天亮前。
…
清晨，太阳在地平线后露了头，有的人已经早起赶工了，而有的人还好梦正酣。
“嗡——”
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手机振动，终于将王折从梦里拉回了现实。
“喂。”王折昏昏沉沉地接起了电话。
“爱豆，你记得别迟到！”梅菜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通过电话传过来，贴在王折的耳边，差点没把王折耳朵振聋。
“嗯？”王折坐了起来，睡眼惺忪，“什么事？”
“开会啊。”
“开会，开什么会？”
“昨天晚上群里的通知，爱豆没看见吗？”
“唔……”王折在醒觉的边缘，强迫着自己思考昨晚有没有看见通知。
“好好好，不重要。”梅菜听见王折还在那边含糊不清，立马妥协，“爱豆，你现在出门，到分部这边来。不要耽误了。”
“嗯。”
第二十三章 开会（2）
分部办公楼四楼，会议室。
参与这场周年嘉年华活动的人大多在过去那半个多月定下了。这会儿的分部会议就是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进行流程梳理。
因为涉及到一些在役选手在下午有训练赛的日程，所以这种会议一般会被分部拟定在上午举行。
但这样的会议确实对习惯了晚睡的电竞选手们来说是个负担，以至于场上得有小半数与会人员是还在醒觉边缘挣扎的，当然在役选手是一部分，除开他们，还有两个天亮前才睡的人也是这样浑浑噩噩的。
他们一前一后地到达分部会议室，也都不出意外地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和那因为睡眠不足而显露的红血丝。
先到达会议室的陈留显然要好一点，他大概是出门前特地收拾了一番，额前的头发仍然向后梳了梳，一身白衬衣，和几年前的那个陈留没有什么差别。连那一双黑眼圈都和在役时一样浓重。
陈留刚找了个右边没人的空位坐下来，张经理就绕过了白鲨他们，从在役选手那边走了过来，专门和陈留打起了招呼。
“陈教练，你这……昨晚也跟着加练了？”
陈留的起床气还没走问，听着张经理这么一问，没好气地回答：“是啊，这不异组对抗完，再打一轮小组赛，就是季后赛了。”
“这么用心？”张经理跟着就要往陈留右边的空位坐。
他这话一问，陈留的目光就变得凌厉了起来。陈留打量了他一会儿后，才冷冷地出声。
“这不是一个人的游戏。”陈留扬了扬下巴，又冷声道，“那位置有人。”
张经理抬了抬眉毛，没有坐下去，正准备移步子让位。
而陈留的目光也在这时因为梅菜的声音，被吸引走了。
“这里！爱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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