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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座的男孩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铁门里面就是他的新牢笼。货车驶进前院，沿着车行道大约行驶了一百米的距离，道路两边是草坪。现在刚刚春天，还没有复绿，院子显得有些死气沉沉。来到别墅前，周围的几棵樱花树却生机勃勃，粉白色的樱花开得极为茂盛。微风一吹，细细的花瓣如雪片散落，铺了一地。车子刚停下，从别墅里走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脖子上系着领结，手上戴着白手套。
　　“你好，我是这家的管家，先生已经交代过了，把人交给我你们就可以走了。”管家礼貌地说到。
　　大汉跳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把男孩抱起来走到门廊处干燥的地方轻轻放下。此时司机也从车的货箱中抬出一个有些沉重的大箱子，费劲地放在台阶上。
　　“就这些了，请给我签个字。”大汉从车上拿出一个签收本，交给管家，管家看了一眼上面的项目：一张带有6号标签的男孩照片和一个箱子。管家转头核对了一下照片和真人，确认无误后签下了字。拿到签字，送货的两人立刻上车离开了。
　　“你们把这个箱子搬到二楼右手尽头的那间房。”管家吩咐身后的两个佣人抬着箱子先进了屋子。
　　管家走到男孩的身边说：“你好，请跟我来。”他的语气温和而平静，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鄙视猜测。脸上挂着的表情无论对谁都礼貌周到，训练有素。
　　男孩跟着他走进了别墅，一楼中间是大客厅，层高足有五六米，顶上吊着一盏华丽的水晶灯，灯光照在下垂的水晶坠饰表面，闪闪发光，映照的偌大的客厅格外亮堂。客厅的右手边是会客区，摆放着深色真皮沙发、茶几和液晶电视，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一大束红玫瑰。与整个房间透露出的低调简洁格格不入。左手边是餐厅和厨房，纯白的色调干净整洁，餐桌上还摆着一篮新鲜的水果，看上去很诱人。
　　管家把他带到二楼右边的第一个房间，打开房门后对男孩说：“这就是你的房间，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先生下来。”说完浅浅地鞠了个躬就转身上了三楼。男孩第一次看见这么礼貌周到的人，心里顿时对这个地方燃起了一些好感。
　　男孩环顾了一下房间，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中间的一张大床，男孩心里升起了反感和厌恶。右手边整面墙壁都是衣柜，男孩拉开了柜门，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件衬衫和睡衣。旁边还有一张书桌和几本书，衣柜旁边有一扇门通往独立卫生间，里面还装了一个浴缸，简洁但是很干净，比起他过去住的地方好太多了。那人把他带回家里，而不是仓库或牢笼，他应该感到庆幸。至少他往后的境遇不会比过去更差。
　　房门正对面有一扇窗户，挂着白色的纱制窗帘。窗户正对着后院，借着院子里微弱的路灯，看见后院里有一个花圃，周围还围着一圈木栅栏。春天的威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带着些许凉意。男孩身上只穿着一件浴袍，忍不住伸手抱住双臂，打了个寒颤。
　　很快，传来了敲门声。男孩打开房门，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运动衫站在房门口。
　　男孩什么话都没说，把门打开往旁边挪了一步，让他进门。刘承志上下打量着他，浴袍加绒拖鞋，用膝盖想都知道里面肯定什么都没穿。这副打扮完全是以方便别人下手为目的。
　　“主人。”男孩率先开了口。
　　“恩，你有名字吗？”刘承志把房门关上，走进房间在床上坐下问。
　　“没有，请主人赐名。”男孩直直地站在刘承志面前说。
　　“那你以后就叫Joy吧。”刘承志说。
　　“好的，谢谢主人。”男孩乖巧地回答。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主人，我又不是养一条狗。叫我刘先生吧。”刘承志对于他的乖巧有些不满，难道之前是他看错了？不过冷静想想，无论爪子再怎么锋利，在那种地方□□了五六年，脾气性子早就被磨得一点都不剩了吧。虽然乖巧，但是骨子里的那股劲儿应该还在。
　　“好的，刘先生。”男孩简单地应着。
　　“恩，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你早点休息。明天管家会给你采购东西，缺什么就找他。”刘承志说完就离开了房间，留下Joy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一头雾水。
　　

　　☆、签订契约

　　Joy翻来覆去直到快天亮才睡着。他猜不透刘承志的心思，花了500万点名买下他，却什么都不做。昨晚在房间里见面的时候，Joy很仔细很认真的观察了刘承志，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欲望，他究竟买他来做什么？拍卖会早就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剩下的7个人是怎样的命运。他听说像他这样被拍卖出去的孩子一年有十多二十个，其中能顺利活过第一年的不超过四分之三，能顺利活过前三年的只有一半。也就是说三年之后，他们一起拍卖的这8个人里面，会死掉4个人。他会不会在其中呢？Joy迷迷糊糊地睡去，直到早上九点，管家敲门来叫他吃早餐，他还穿着昨天的那身浴袍。
　　管家端着一个盛满食物的托盘走进房间，放在书桌上，看了Joy一眼说：“衣柜里有别的衣服，你把身上这件换下来吧。我已经安排人去给你采购东西了，下午就能到。”
　　“谢谢。”Joy简单回答到，不知道该先去洗漱还是先换衣服，有些窘迫。
　　“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出去了。你吃完之后按门边的铃，会有佣人来收拾的。”说完，管家鞠了个躬走出房门。
　　Joy这才感觉自在一点。看见桌上的食物，他的肚子开始呱呱叫了起来。昨天为了准备拍卖会，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在会前还做了灌肠什么的。确实一般人被买下当天晚上都会被人那样对待，毕竟他们就是作为床奴被交易的。只是他的境遇比较特别，这种特别也让Joy感觉到不安。如果昨天晚上他就被狠狠上了，可能还觉得心安一点，至少体现了他的价值。像现在这样好吃好喝的对他，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摊上了买卖器官之类的生死交易。他曾听说过有人被买走，先被性虐了几个月，随后肾脏被割去救了那人的女儿，视网膜也被卖掉之后被扔到林子里自身自灭。对他来说，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在被带进那个变态的地方后不久，他因为受不了屈辱和折磨，他曾经试过自杀。现在手腕上还留有当时留下的伤疤。说实话，活着比死亡难多了。因为死亡只需要鼓起一瞬间的勇气，而活着却要耗费一辈子的力气。那次从鬼门关回来之后，他也想通了，不再寻死觅活，好好活着吧。反正迟早都会死的，那么着急干什么？
　　Joy冲了个澡，在柜子里拿了一件衬衫和运动裤穿上，稍微有一点大。坐下来把早餐吃完，叫佣人进来把餐盘和那件浴袍拿走。他知道昨天穿的那身衣服被收走之后就永远消失了，如同他过去的生活一样。他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换下的衣服，便交给佣人处置。
　　晚饭后，管家敲开Joy的门。“先生回来了，他让我带你到书房去见他。”
　　Joy换上了下午新买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跟着管家上了三楼。三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就是刘承志的书房。管家敲了三声，在得到里面的回应后打开了房门。Joy走了进去，管家便从外面把门关上。这间书房足有二十多平米大，左右两边立着深褐色的实木书柜，和墙一样高。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书脊上各种颜色和文字看得Joy烟花缭乱。对面的墙上开了一扇落地窗，挂着半透光的浅灰色窗帘。其中一扇窗户开了一半，窗帘随着微风轻轻摇荡。刘承志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沓文件。
　　“过来坐。”刘承志招呼Joy坐在左面书架前摆放着的米白色单人布艺沙发上，他也在对面坐了下来，顺手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两人中间的玻璃方桌上。
　　“你穿这一身很好看。”刘承志看这眼前的这个孩子，只有16岁，正是上高中的年纪。
　　“谢谢刘先生。”Joy说。
　　“今天找你来是有事跟你说。”刘承志说完便把手里的文件往Joy这边推了推。对方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刘承志似乎意识到什么，问：“你能看懂吗？”
　　Joy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十岁就离开了中国的孤儿院，在那之前上过两年学，学的是中文，可是都忘得差不多了。英文只会日常用语，看不懂。”
　　刘承志把文件拿过来，翻了两下说：“那我说给你听吧。Tik告诉我你的使用期限是30年。今天我去和他签了合同，你已经正式从他那里转到我这里，从今以后，你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今年16岁，30年后就是46岁，基本上你的这一生就完了。我不知道当初Tik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你们弄到手的，我也不关心。可是我昨天付了500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喜欢别人叫我‘主人’，我让你叫我‘刘先生’，可是这改变不了我是你主人的这个事实。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刘承志冷冷地说到。
　　“我明白，刘先生。”Joy乖巧地回答到，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其实他的话已经很客气了。
　　“好。我再给你算一笔账，我店里高档的MB平均每天收入2000块，一个月6万，一年不吃不喝挣72万。我花500万买了你，按一分利算，每年的利息至少50万。也就是说就算你去卖肉，也还不起我买你的钱。能听懂吗？”刘承志简单地计算到，就好像在算每天吃一斤白菜，一个月要花多少钱一样容易。
　　“我懂，刘先生。”Joy回答，他虽然读书不多，但是脑子不傻，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去卖的。这不是我买你的目的，亏本生意我从来都不做。这里有份合同，如果你答应我开出的条件，事成之后我就还你自由。”刘承志指着合同文本一边说一边观察Joy脸上的表情。
　　“刘先生，你说吧。”Joy面色有些凝重，但还算冷静。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刘承志对他没有什么兴趣，最遭的状况就是摘器官了吧？既然他说起还他自由，那就说明摘除的地方不足以致命，是□□？还是肾？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刘承志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Joy的脑子顿时“轰”的一声巨响，杀人？让被圈养了六年的他去杀人？他现在都没有信心自己是不是有力气抬起一条板凳，他怎么有力气去杀人？
　　“你害怕了？”刘承志对他的表情有些不满，轻轻皱了下眉头。
　　“不是害怕，只是你也知道，这几年我们接受的培训和生存环境都不是为杀人做准备的。500万够你找一个顶尖的杀手了。”害怕吗？比起害怕，Joy更多的是震惊，他想过无数次自己会失去什么，受到多大伤害，却从没想过眼前的人是要他去伤害别人。
　　“我知道，我考虑过找杀手，但是那人的警觉和安保护卫都太强大了，一般的杀手无法靠近。那人喜欢男人。我仔细思考过，把一个杀手变成MB和把一个MB变成杀手这两者的可能性，我觉得后者更容易。”刘承志解释到。
　　所以你选了我，因为Tik告诉你我身上的伤全是当年因为反抗留下的，你觉得我最有做这件事的天分。Joy在心里默默地说着，没有开口。
　　刘承志继续说：“如果你答应，我会找人培训你，事成之后你就自由了，我还会给你一大笔钱，帮你在你喜欢的地方安家。”
　　“那如果我答应你，但是失败了呢？”Joy可没有这么乐观，认为光凭自己随便集训一下就能轻易杀掉这么重要的人物。
　　“如果失败了，你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落在那人手里生不如死。但是也不排除，如果任务失败了，你又成功从那人手里逃出来，我还是会给你一笔钱，算是你的辛苦费。”刘承志继续说。
　　Joy继续沉默，他在思考这件事情可能发生的状况。刘承志可信吗？如果他真的能接近那个人，直接投靠对方会不会更容易呢？
　　刘承志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说：“我找Tik了解过你的过去，我知道你不怕死。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你也可能头脑发热出卖我，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是一项高风险的任务，如果我是雇佣杀手，那我会找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人；可是我现在是找卧底，了无牵挂的人就太危险了。”
　　Joy思索了片刻，没有明白刘承志的意思。刘承志接着说：“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你还有个妹妹吧？”Joy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是刘承志第一次在他看脸看见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Joy努力克制住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有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可是院长告诉我她和花花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跌进河里淹死了。”花花是孤儿院附近的一条流浪狗，经常跑进院子里和孩子们一起玩。有一天，花花带着妹妹从院子角落的小洞里钻出去玩。五个小时之后，人们在河边找到了她的外套和鞋子，花花一直在河边守着她留下的东西不肯走。
　　“她没死。”刘承志说。
　　“她在哪儿？”Joy顾不得换上乖巧温顺的表情，焦急地问。
　　“她那天被人贩子带走了，就像两年之后的你一样。那时女孩比男孩更受人贩子的青睐，幸运的是她被卖到了一对无法生育的中年夫妇家里。那对夫妇对她像亲身女儿一样，这点你不用担心。”刘承志伸手整理了一下玻璃方桌上的文件，避重就轻地回答。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Joy激动的内心仍然没有平复，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刘承志从合同文本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说“这是她今年年初的照片。”
　　Joy有些颤抖地接过照片，照片中的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梳着双马尾，脸圆圆的，比记忆中的妹妹胖了不少，可是那熟悉的眉眼和微翘的鼻尖，他一眼就认出了是她没错。
　　“她现在在哪儿？”Joy问。
　　“这张照片你可以留着，等你完成了任务，我会告诉你她在哪儿的。”刘承志将桌上的合同往他面前推了一下，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等他的回答。
　　Joy什么问题都没问，拿起桌上的笔，歪歪扭扭的签下两个字“何飞”。
　　

　　☆、诱惑

　　自从签了那份文件之后，刘承志几天都没回来。Joy每天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反复看着那张照片。照片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的，背景是一排灰白色教学楼，看上去有些陈旧。误入镜头的几名学生都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顶着乌黑的头发。Joy判断妹妹应该还在中国的某个地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有用的信息。Joy把相片放在枕边，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随手翻了一下，全是英文，他一点也看不懂。又拿起另外一本，是本地图集，他还隐约记得中国的位置和地图的形状，便饶有趣味的研究起来。一边看一边幻想妹妹会在中国的哪个角落。
　　管家按时给他送饭进屋，这次手里还拿了一个相框。“这是送给你的。相片老是拿在手里容易坏，夹在相框里吧。“
　　“谢谢你，我可以叫你Gap叔吗？我听见佣人们都这么叫你。”Joy很喜欢这个管家，他来的这几天，一直是他在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好的。”Gap照例鞠了个躬，准备离开。
　　“你也可以叫我Joy，这是我的新名字。”Joy抢在他转身离开之前说。
　　“好的。”Gap回他一个微笑，转身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Joy一个人，他感觉吃什么都没胃口。距离他签下那份合同已经三天了，那天之后他再没见过刘承志，虽然他明白他即将被训练成卧底特工之类的，可是具体信息都太少了。他当时签的那份合同足有四五十页纸，上面写了些什么内容他都不知道。过去的几年他本已经心灰意冷，了无牵挂，哪怕明天就会死去也没有任何遗憾。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是一个人，他最爱的那个人还活着，他也不能就此死去。Joy随便吃了两口饭，就让佣人撤走了。他拿着Gap给他的相框，把妹妹的相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立在床头柜上，满意地看了几眼。
　　当天晚上八点多，　Joy把房间的灯关了，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天上弯弯的月亮，感受微风拂过脸庞，一阵放松和惬意。突然他听到楼梯间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家里佣人忙进忙出的声音，他知道刘承志回来了。他匆匆跳下床，打开房门跑了出去，在楼梯拐角的地方正好撞见准备上三楼的刘承志。
　　刘承志抬头看了他一眼，Joy便侧身往边上挪了一步，让出了通道。刘承志继续上楼，Joy在身后欲言又止地喊：“刘先生。。。。。。”
　　刘承志停下脚步转过头问：“有事？”
　　“我。。。。。。”Joy还是没说出口，因为他的疑问太多，不是在楼梯间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
　　“我先上去换衣服，一会儿下来找你。”说完便快步上楼。
　　看着刘承志上楼的背景，Joy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他想赶紧结束这个任务，他想要自由。这几年来，他第一次感到渴望做一件事情，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