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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秋白在教室外和他聊了好一会，聊着聊着突然愣了，说：“诶，下雨了啊。”
　　邓祁寒问：“带伞了吗？”
　　江秋白摇头，也不知道摇给谁看，那边的邓祁寒却好像看得到一样，笑着说：“那我晚上去接你？”
　　“好。”他自然而然地答应下来，居然也没有觉得麻烦。
　　邓祁寒对于他这种明显的转变十分满意，自然也不会提醒他，再嘱咐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江秋白转身的时候发现老师已经来了，他报告后回到座位，田杏还保持刚刚的姿势在看书，一点没在意来的老师是谁。
　　应教育局的要求全市的中学都要有图书馆，十四中的图书馆也突然在高二下学期开起来，并且书还都不错。
　　田杏拿着借书证把里面阿加莎的书全借了回来，堆在书桌上每天都在看，画都不画了。
　　江秋白看过两本，觉得都还不错，但是他现在开始集中学习了，不能和田杏这个美术生比。
　　田杏看了一眼进入听课状态的江秋白，把书盖上，然后放回书堆里，也加入听课的行列。
　　江秋白把笔记本往旁边挪了点，看了一眼拿出笔的田杏，笑了笑，没太在意，又继续听课了。
　　最后下课铃响，他把本子盖起来，看到旁边趴着睡着的田杏，和她本子上的一张还未完成的随手画。
　　画的还是江秋白。
　　来接江秋白的邓祁寒不知道是怎么进到学校的，总之田杏收拾完书包一转头，就看到他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两把伞，看到自己之后还冲着自己笑。
　　她转过脸去，冷淡地看着江秋白，后者也往窗外看，第一种神态是诧异，然后马上更换成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田杏眼神黯淡，跟在他身后出了门，站到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来来往往的人都因陌生的外来者而侧目，但因他的身高和长相而止步的却更多。
　　江秋白扯了扯嘴角，说：“走吧。”
　　他看了一眼要发作的田杏，抢在她前头说：“别闹了，走吧，回去。”
　　邓祁寒和他们一起下楼梯，把一把伞递给田杏，然后撑开另一把，示意江秋白和自己一起遮。
　　江秋白看了一眼沉着脸撑着伞的田杏，还是走到她的伞下，顺势接过她手里的伞，往她那边歪，说：“走吧，这样不会被淋到吧？”
　　其实雨下的很大，走出校门的时候基本裤子湿半条成渐变，田杏把书包背到前面来，抬头冲他笑：“不会。”
　　邓祁寒站在他们身后轻轻吹了个口哨，两个人齐齐回头瞪他，他耸肩表示无辜。
　　田杏拉着江秋白的袖子，说：“咱们快点走，别理这个人。”
　　江秋白摸了下她的头，没说话。
　　田杏的情绪却又忽然低落下去，江秋白能明显感受到，却还是没有说话。
　　田杏对邓祁寒的敌意来得明显又找不出出处，江秋白想圣母一回解决一下都不行，而且邓祁寒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只当作未成年小姑娘的脾气，他还能脾气更好地顺着哄。
　　那行吧，别扭就别扭吧。
　　邓祁寒把田杏送到了家，然后开着车和江秋白一起回了酒吧。
　　江心月已经回来了，在吧台玩骰子。
　　已经过去将近四个月了，江心月的情绪恢复如初，该怎么样怎么样，但是是不是真的不喜欢邓祁寒了，江秋白也看不出来。
　　他们走过去坐在吧台前，聂一倒了水给他们，啧啧道：“外面雨很大吧？”
　　“嗯。”江秋白点头，“不过你回家的时候应该也停了，这段时间总下雨。”
　　“总下雨你还不带伞啊？”邓祁寒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数落他，“要是我没办法去接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又不是回不来。”江秋白好笑地看他一眼。
　　江心月玩骰子的手停了一下，随即直起身子走出了吧台，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他们对视了一眼，邓祁寒拿着杯子坐过去，说：“最近很忙吧？”
　　“还行吧。”她说，“反正又不考研，总是比其他人轻松一点的。”
　　邓祁寒了然地点头，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了。
　　江心月自嘲地笑着：“gay们不是都很会说话吗？你看看你，和女孩子说话的时候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邓祁寒无语地看着她，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早点找个男朋友吧。”她说，“这样我才好放心。”
　　这句话太过自以为是，但邓祁寒还是很平静地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好像什么都心知肚明，但江心月知道他们不止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还隔着她喜欢他这么几年的时光。
　　其实不长，但总是跨越不过去。
　　但她现在知道，会过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高尔夫球场命案》


第20章　第二十章
　　江秋白站在聂一旁边看似漫不经心地磕着瓜子，其实眼神一直往邓祁寒和江心月那边瞟。
　　聂一看着他，嗑瓜子的动作突然停住，手捏住他的脸，说：“白白，把你嘴里的瓜子壳吐出来。”
　　江秋白愣了下，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的，大部分都是瓜子仁。
　　“你没事吧？”聂一皱眉看着他。
　　江秋白摇头，手接了吐出来的瓜子壳，扔到了脚边的垃圾桶里，然后靠到后面玩手机。
　　聂一手敲了敲桌子，看着他这散漫的动作，皱眉问：“白白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啊？”
　　“上学啊。”江秋白眼皮都不抬一下。
　　聂一大吃一惊，瓜子都不磕了，声音拔高好几个度：“你要考大学啊？”
　　江秋白被他这一惊一乍弄的好笑，抬头笑道：“嗯，考大学。”
　　“这个可不能是嘴上说说而已啊。”聂一皱眉。
　　江秋白点头，把手机关了放到口袋里，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呢……没上过大学，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聂一果真开始讲故事，“但是潜意识里总有一种上过大学的人特别牛逼的感觉。所以希望你成为牛逼的人。”
　　聂一的头发在春天来的时候染回了黑色，刘海也放了下来，看起来特别乖，尤其他个子还不高。
　　江秋白硬生生忍住了自己要抬手摸他的头的冲动，但是笑意忍不住，他答应道：“好，做一个流弊的人。”
　　“x你妈。”聂一瞪他一眼，不再理他。
　　江秋白的郁闷心情被聂一的神奇口音弄得基本消失。他再转头去看，只有邓祁寒一个人坐在那里了，而江心月不在了。
　　江秋白走出吧台走到邓祁寒那，后者抬头冲他笑了一下：“白白。”
　　江秋白坐到他旁边，问：“我姐呢？”
　　“她出去了。”邓祁寒指了一下后面的出口，“去看一下吗？”
　　“你们刚刚聊了什么？”他问。
　　“你姐很懂利弊。”邓祁寒也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她会很快好起来。”
　　江秋白和邓祁寒对视一会，两人眼神交汇，但江秋白觉得自己看不懂他。
　　邓祁寒微微一笑：“去看她吧。”
　　江秋白起身，转身的时候听到邓祁寒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
　　他没有停顿地走到后出口处。
　　江心月站在外面抽烟，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转过身来。
　　“在想什么？”江秋白没有走过去。
　　她粲然一笑：“在想怎么谈个恋爱，不是已经春天了吗？”
　　“夏天也要来了。”他冲她笑着。
　　期中考安排在五一节前，考完连课都不用上直接放假，这个安排听起来也合理。
　　江秋白的成绩走上正轨，虽然还不能说是特别好，但和之前的比较之后总能给人一种他的确有用功的感觉。
　　周五放温书假，他被江心月押在家里复习，手机在桌上振动几下，他拿起一看，两次是田杏，一次是邓祁寒。
　　田杏先发了一条：“你在干嘛？”
　　随后又是一条：“我在吃东西。”
　　还有一张图片，是汉堡王。
　　江秋白回了一个表情过去，再去看的邓祁寒的消息。
　　他说：早上好，好好复习。
　　江秋白看着聊天界面好一会，键盘按了出来，字也打了出来，却又被他一一删掉。
　　这样来来回回几次，江秋白也有点不耐烦了，他索性把手机往桌面一盖，试图集中精力继续学习。
　　但是总感觉烦躁。
　　江秋白试图平心静气，再次拿起手机打开对话框，打了一句“早上好”，然后快速关掉手机顺手把手机扔到床上。
　　他再写了几题数学，后面几题却思路持续卡壳，江秋白无奈地放下笔，转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到床上的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拿了起来。
　　邓祁寒已经回复了，他说：已经不早了哦。
　　江秋白丝毫没有犹豫地给他拨了电话，邓祁寒接的很快，他说：“白白。”
　　江秋白“嗯”了一声，耳朵却注意着他那边的声音，然后突然又没了声音，随后马上的一声“喂？”
　　一看就是邓祁寒刚刚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走到更安静一点的地方和他打电话。
　　“你在工作吗？”江秋白突然有点后悔冲动之下拨了这通电话。
　　邓祁寒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看着设计稿转着笔的方嘉嘉，转过了身，说：“嗯，不过不是很忙。”
　　“其实我没什么事。”江秋白实话实说，“那你继续忙吧。”
　　“你在家里复习吗？”邓祁寒问。
　　“嗯。”
　　“那你来我这儿吧，”邓祁寒笑着，“我们顺便一起吃个饭，然后你在我这儿复习，晚上我把你送回去。”
　　“会打扰到你吧。”江秋白说。
　　“不会啊，来吧，地址我发给你，你打车来。”邓祁寒笑着，“别丢了啊，我先挂了。”
　　江秋白按着邓祁寒给他的地址找来的时候，后者正在和方嘉嘉大眼瞪小眼。
　　新的合作项目两人迟迟在设计的选色问题上达不成共识，江秋白被人带着到他们那间办公室的门口时，方嘉嘉一改平日温柔大姐姐形象，拍桌大声道：“你什么傻逼直男审美！”
　　江秋白敲门的手顿了一顿，却还是很轻地敲了敲。
　　江秋白自己走过来拉开门，看到他的时候脸上的无奈瞬间消失，笑容满面地说：“白白来啦。”
　　江秋白走进去，和方嘉嘉对视了一眼，他冲对方点了个头，方嘉嘉尴尬地冲他一笑，马上抱起自己的东西站了起来，走出门的时候江秋白看见她对邓祁寒翻了个白眼，后者还好脾气地笑着。
　　送走方嘉嘉，邓祁寒关上门，转身看着江秋白，问道：“饿吗？”
　　江秋白摇头，把书包放下，坐下后迟疑着：“刚刚你和她……在吵什么啊？”
　　“一些东西的颜色问题。”邓祁寒说到这个就头痛，“她还骂我直男审美，明明是她自己审美奇怪。”
　　江秋白心想，嗯，你根本不是直男，这个我知道。
　　“那你复习吧，我正好也有事。”邓祁寒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肚子饿了就和我说，想喝水自己去倒，不想复习了也没事。”
　　“有事啊。”江秋白一本正经。
　　邓祁寒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失笑道：“那好，那你好好复习。”
　　江秋白咽下自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不想让自己变得矫情，他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的时间他和邓祁寒都各自在做事，没有人说话。
　　江秋白放下红笔，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不远处看着文件皱眉的邓祁寒。
　　邓祁寒是个事事都分明的人，他自己也一样。
　　但是江秋白在对这个和自己一样的人的相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无法确定其性质的感情。
　　就像邓祁寒把他叫来自己的工作场合一样，这明显就是要让江秋白加入他的生活。
　　江秋白不敢妄下定论说这种情况大事不妙，却还是担心。
　　很多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真心和爱情也是。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江秋白写着卷子一直没看手机，完全不知道时间，但是邓祁寒怕他饿着，十一点半一到就问他要不要吃饭。
　　“好啊。”江秋白点头，“出去吃吗？还是……”
　　“叫外卖吧，出去吃太浪费时间了。”邓祁寒冲他笑，“你的时间很宝贵啊。”
　　“一般宝贵。”江秋白手撑着下巴看着他，“没有你宝贵。”
　　邓祁寒愣了下，马上笑起来，说：“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江秋白往椅子后面一靠。
　　邓祁寒点头，冲他摇了摇手机：“那我随便点了？”
　　江秋白点头，又继续低头写作业。
　　外卖来的时候江秋白正好写完物理，他看了一眼邓祁寒手上的袋子，笑着说：“你喜欢吃这个啊？”
　　“汉堡王的薯条是人类的瑰宝。”邓祁寒把袋子放到他面前，拉了椅子坐到他身边，“先吃吧，等会再写。”
　　江秋白道了声谢，拿过饮料把吸管插了进去，然后把这杯放到了邓祁寒的面前。
　　邓祁寒塞了根薯条到自己嘴里，说：“白白真会照顾人啊。”
　　江秋白没应声，拿过手机刷了起来。
　　田杏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他点开对话框才想起来田杏给他发的也是汉堡王。
　　江秋白玩心大发，拍了一张面前的汉堡王，然后也发给了她，说：“云请客。”
　　“看来你网没少上，还知道云请客。”田杏秒回。
　　江秋白很无辜：“是你教我的。”
　　那边的女孩子开始一惊一乍，完全没在意他发的什么，后知后觉地：“啊！你也在吃汉堡王！咱们是不是心有灵犀了！”
　　江秋白打了一行字发过去，三秒后他接到了田杏的电话。
　　江秋白先看了一眼邓祁寒，后者冲他笑了一下，江秋白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后喂了一声，田杏愤怒的吼声让邓祁寒也听到了：“你不复习跑去找他干什么！”
　　邓祁寒勾唇一笑，坐在一旁拿薯条蘸着番茄酱，没有说话。
　　“我来他这里复习啊。”江秋白语气很好，慢慢地和她解释。
　　他慢条斯理吃着薯条，没料到田杏语出惊人，她说：“你就可劲放屁吧，你们是在一起了吗？不是的话干嘛连复习也跑他那里去啊，去他那不如来我家。我和你说邓祁寒他……”
　　田杏后面数落邓祁寒的内容，江秋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因为那句“你们是在一起了吗？”而绷紧。
　　他自己都还没琢磨好的心思就这样被别人先一步说出来，江秋白很少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心情无法平复下来。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田杏似乎感觉了到他的不专心，在电话那头喊他。
　　江秋白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低着头认真玩手机的邓祁寒，以为对方没听见，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对田杏说下次再说，然后把电话挂掉了。
　　江秋白小心翼翼地看着邓祁寒的脸色，后者好像完全没发现一样，就顾着玩手机。
　　手机真是毒害当代青年。江秋白一边腹诽一边也开始玩手机。
　　邓祁寒感觉到江秋白不再看自己，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却又因为回想起刚刚田杏说的话而有点喘不上气。
　　其实田杏能嘴严到现在也很不容易了，谁让他自己当初无聊非要去骗一个小姑娘，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
　　所以手机到底有什么好玩的？邓祁寒不满地想。
　　江秋白在邓祁寒办公室待了一整天，要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的工作是设计相关的，不免有些诧异。
　　邓祁寒关了门之后转身看到他呆愣的表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问：“有什么东西没带吗？”
　　江秋白摇头，话还没说，邓祁寒就拉着他的手走了出去。
　　江秋白愣着没走，邓祁寒回身看他一眼，没有松手，却也没有笑。
　　他握紧了江秋白的手，他也没有抽出来。
　　两个人在楼下碰到方嘉嘉，她正要去取车，明显气还没消，看到邓祁寒的时候冷笑了一声，攻击的话在看到他拉着江秋白的手的时候停了一下，随即又冷笑起来：“不是直男审美还那么差，邓祁寒你这人到底行不行啊？”
　　江秋白有些尴尬，马上把手抽了回来，邓祁寒没有异议，对着方嘉嘉还是和颜悦色的：“回家你再改改吧，我先走了，有事再找我。”
　　他示意江秋白上车，后者和方嘉嘉点了个头然后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两个人在车里沉默好一会，江秋白在他把车开上道的时候才摇下车窗，邓祁寒手摆弄了一下空调，又把窗户给关了上去。
　　江秋白再开，邓祁寒再关。
　　两个人在开关窗户这件事上进行无意义的较量，最后江秋白手从按钮那移开，才算作结束了。
　　“我带你去吃饭吧。”邓祁寒说，“你给你姐说下你不回家吃了。”
　　江秋白惊讶地看向前方，问：“你现在问我，那你现在是在往哪里开？”
　　“啊，我随便开开。”邓祁寒笑起来。
　　汽油不要钱是吧。江秋白心里这样想着，掏出手机给江心月发了条微信，后者连原因都没问就说好。
　　“要去吃什么？”江秋白问。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