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翳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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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放了几件完全没用到的家具,二楼才是主要生活空间。
    二楼隔间不多,自卧室出来就能一目了然看清楚客厅、厨房,客厅一侧接阳台,景观无大楼遮蔽光源,摆了几盆植物绿化环境。一楼则是停车、放鞋柜,闲置空间似乎本来想当店面,後来摆着没用继续空着。
    齐槐丰又绕回二楼,吕恒已经忙得一头汗,屋里飘着饭菜香,他拿了手帕走过去说:「咦咦别躲,把汗擦一擦啦。滴进菜里就太咸啦。」
    「炒菜没空。」
    「所以我帮你擦啊。」齐槐丰也没多想,拿着手帕压吕恒额头、鬓角,气氛好像很温馨愉快,他不觉勾起微笑。余光看着这样的笑容,吕恒心中的情愫发酵得厉害,吸了口气转移心思道:「帮我倒杯水吧。冰箱有柠檬水,刚弄的,你也喝一杯吧。再把冷气调低一度。」
    「什麽?还不是酷暑你就这样,北极熊跟你有仇吗?」
    「我不开,那些大财团也会开啊。你以为我愿意害北极熊啊?」又斗嘴了。齐槐丰颇乐在其中,他念到爽了才去倒水回客厅,偶然瞥见桌上的菸灰缸问:「你抽菸?」
    「嗯?等下,还剩一道菜。」吕恒在烧菜没听清楚。两人端好菜坐定以後,对方又问了一遍,他点头应了单音。「嗯。」
    「很伤健康。什麽时候开始抽的,戒掉啦。」
    吕恒浅浅微笑,用撒娇口吻说:「你关心我?」
    齐槐丰撇嘴回应:「废、话。」
    「呵呵呵。」吕恒傻笑着,齐槐丰板起脸跟他讲:「记得戒菸。」
    「有点难度。」
    「为什麽?喜欢抽菸所以才不戒?」
    「也不是因为喜欢。」吕恒深呼吸,长吁气,然後给客人挟了片鱼肉说:「快尝看看。我试了几遍才试出这麽顺口的酱。」
    齐槐丰不是个吃货,但闻到香气也有些馋了,抿嘴动筷,被转移话题。
    「槐丰。」
    「干嘛?」
    「再看到你,再遇到你真好。我真的好想你。」
    齐槐丰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头发下的耳朵微红,别扭道:「三八什麽。前几天遇到也没觉得你很激动啊。」
    「我为人低调。」
    「哧。」他喝了口水,冷静心情告诉吕恒说:「我也很关心你的事,在你不要这份关心以前,我是不可能轻易撇下你的。」
    吕恒凝望着他,报以浅笑,两人恢复本来轻松愉快的气氛把午餐解决了。不晓得是吕恒够细心敏锐,还是齐槐丰感受性强,从以前他们相处就有种默契,很多事起了一个头,接下来就能晓得对方想表达什麽。
    所以许多时候聊天也只讲了一段话,接着他们俩就会互看,做怪表情,笑个不停,那时候的罗咸端会不会是因为这样而讨厌吕恒?这就不得而知,因为那人并没有再出现过,而他们两个似乎也各有原因避而不谈。
    齐槐丰对饭菜夸个不停,吕恒笑容温煦的接受他的赞扬,得意的一直勾起嘴角。最後两人躺在沙发上休息,吃撑的客人摸着有点弧度的肚皮感叹:「真饱。妈呀,吕恒你可以嫁人了。」
    「嗤。」吕恒扫了眼爱说笑的客人,瞥了眼中岛台下面叠着几本新买的料理杂志,为了这唯一的一位客人,他可是苦练了几天。
    由於客人吃太撑,吕恒拉了张小椅子坐到一旁,捞过齐槐丰的手按压穴道,齐槐丰问:「至也是家学之一?」
    「这个又不算什麽冷知识。」
    「那多讲一点吧。你的事我都不晓得,我的事很简单,三两句就能讲完。」
    「想知道哪方面?」
    齐槐丰想了下说:「你有没有遇过那种、会有性命危险的时刻?」
    吕恒想了想回答:「目前没有。生不如死倒是有几次。」
    「啊……」齐槐丰陡然变脸,尴尬道歉:「我抱着好奇的心态问你这些好像不太对。」
    「没关系,你会好奇我,表示你对我感兴趣,我很高兴。」
    「别老是用这种暧昧的语气讲话,怪不得你惹到一堆桃花债。」齐槐丰替他伤脑筋,撇嘴说:「民俗不是有什麽斩桃花吗?你怎麽不去试试?」
    「为什麽要斩?被喜欢是好事啊。何况我那麽容易空虚寂寞觉得冷的男人,斩光了难道你陪我?」
    齐槐丰愣住,他不晓得吕恒说的是「陪」还是「赔」,不管哪个字眼都引发联想啊。
    吕恒看出他在尴尬,笑着继续捏他的手,然後又收歛放松的表情,忽然正经的告诉他说:「有些事我想应该要告诉你,可是怕你接受不了。而且,还不只一件事。」
    齐槐丰闻言抿起浅笑,回应道:「说啦。以前我不就告诉过你,无论是什麽事我都会听你讲?这麽见外干什麽。」
    吕恒慎重颔首,启齿道:「首先是关於罗咸端的事。」
    「噫?」
    「我长话短说。」
    吕恒直视齐槐丰的脸,尽量言简意赅陈叙旧事。包括当初车祸意外是罗咸端唆使邱家人所为,以及罗咸端被里界追缉而逃逸的事。
    齐槐丰打岔道:「就算那样犯得着追捕他吗?追到能干嘛?私刑是违法的!」
    「确实如此,私刑在表界而言是违法的。不过这世界不会仅仅只由一套秩序撑起来,就好像毫无谎言的世界会立刻迈向末日一样。」
    「歪理吧。老是讲这种似是而非的……」
    「先不讨论这些,我就跟你说说为什麽他被追缉吧。因为他是危险的偷渡者。这个又得扯到你大概不会想听的东西……简单说来,他是妖魔转生的人。虽然转生成人,但并不算是一般人,而是掠夺某个母体的胎儿生机,占为己用。有个名词跟这情况不尽相同,却能让你更好理解,就是夺舍。但是他的情况就更棘手。虽然掌握了一些情报,但无法明确跟你说明什麽,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所以就让我保留一点吧。」
    齐槐丰低头,有点恍惚的点了点头,陷入一种不安迷惘的情绪之中。
    吕恒一手搭在他肩膀握了握,安抚道:「我知道很难接受。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错。不要一直跟我道歉啊。虽然我很难想像他想杀你,但你也不算有错。为什麽要道歉?因为我之前喜欢他?」
    「这个原因也有,而且我瞒了你很久。」吕恒叹了口气说:「我很自私,感觉好像诱拐你讲出愿意倾听我讲任何事的承诺,利用你的关心让自己一吐为快。」
    「不要再这样讲自己了。我从来不认为你利用我,就算是利用也是我自愿的。我只是有点、莫名想生气。」
    「为什麽?如果气我,让你揍几拳也可以。」
    齐槐丰阴沉了脸睨他一眼,双手握拳走到他面前,迟迟没有挥拳,而是低声告诉他说:「端端曾经,曾经对我……」
    他尝试想把话讲完,但努力很久始终哽在咽喉,再也吐不出话语。然而他忘了有些话即使不必说完,吕恒都能感受得到,那一刻吕恒好像明白了什麽,起身把他抱在怀里,双臂箍得紧紧的。
    「不用再说了。别怕,我在这里。」
    「嗯。」齐槐丰手指颤了两下,抬手回拥,安稳靠在这个人的怀抱中。
    良久,齐槐丰平抚心情後才涩声说:「不过他没真的那个、我是说,没有进去。只有摸跟亲……应该吧。」
    吕恒拉开距离看着他,一脸关心的询问:「你有阴影还敢让我碰?」
    「你又不是他。」
    吕恒苦笑,两人收拾心情後他才又迟疑的说:「除了端端的事,还有一件事想讲。」
    「嗯,说吧。」
    「你要不跟我合租这里?当然等你这学期结束再说也可以,这边租金比你缴学校宿舍还便宜很多,要是你想提前搬来我也不介意,而且不会多跟你收钱。」
    「这麽好?」齐槐丰精神振奋。
    「因为你是绝缘体我才这麽提议的。不过你放心,这里由吕家净化过了。顺便跟你交代一下这屋子的背景,它呢,是栋凶宅。」
    「吭?」
    齐槐丰心想:「我就想说怪不得便宜啊!怪不得啊!」结果他还是想合租,而且决定提前搬来住,为什麽呢?一来有吕恒这免钱司机,二来有吕恒的免费三餐,三来有吕恒免费家教,四来……总之吕恒罩他,万岁!
    「那个背景你再交代清楚一点。」
    於是吕恒应听众要求,描述道:「它第一次变成凶宅,只是因为独居的老人死在这屋里,就死在一楼上二楼的楼梯间。後来卖给一对年轻夫妻,夫妻住了几年感情失和,妻子忧郁症从三楼跳下来,摔在一楼骑楼爬了一会儿被车辗死。第三次呢,是一个画家买来当工作室,可是住到隔年莫名其妙上吊死了。」
    齐槐丰满脸黑线问:「上吊?吊在哪里?」
    吕恒抬头往客厅天花板上方看,指着一盏精巧铁黑色的小吊灯说:「差不多就是这个灯的位置。不过你不用紧张,已经请专业人士送他们去更适合的地方了。」
    「哦哦哦。」齐槐丰努力洗白刚才那几秒的记忆。
    吕恒搭他肩强调:「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啊。知道为什麽我挺喜欢亲近你吗?在你身边都看不到妖魔鬼怪,有你一起同居的话,我想我的生活可以很清闲愉快。」
    齐槐丰白他一眼,随即笑了下,他知道吕恒就是这样的家伙。坦率而诚恳,极少为了私心撒谎,犯错会大方承认,和这样的人交往似乎不用担心被算计,也不必保留太多,反而会不知不觉卸下心防。
    他蹙眉纳闷想着:「吕恒这麽好吗?是不是我美化过头了?」
    吕恒载他逛市区,然後买啤酒回家续摊,并挽留他住一夜。所以他给室友传了讯息要外宿,两人继续喝酒,他跟吕恒说:「虽然我相信你的话,不过很多事不能听片面之词,也许有什麽误会。要是能遇到端端,我希望能听他解释。你会支持我吗?」
    「唉。」吕恒不再隐藏态度,摊手表示:「真心不建议你接近危险对象,但有机会的话我倒希望他亲口跟你坦承一切。」
    「嗝。」齐槐丰打了酒嗝,低头嘟哝:「我还是会伤心啊。如果听他讲完发现他真的是那样,我就可以彻底死心吧。都相处过一段时间,怎麽可能没感情……」
    吕恒有点忧郁地望着他,不发一语的掐着啤酒罐。微醺的青年抬头和吕恒对看,食指微弯指着他说:「你有话要说吗?说吧。」
    「我讨厌在背後道人是非,所以也不想断言他是个怎样的家伙。我讲完了。」
    齐槐丰凑到吕恒面前揪着衣领,咧嘴笑道:「骗人,还有话吧。我觉得你眼神藏东西啊。」
    「又不是古X龙的小说,最好你能看到我眼睛藏东西。」
    「哈哈哈,这个好笑。真的没有?趁我醉的时候说,不然你没机会讲给我听。」
    吕恒握住对方揪衣领的手,另一手轻搂住人压低嗓音说:「我讨厌看你为了他难过。我当然希望你亲自跟他确认那些事,但是又矛盾的希望你跟他永远都不要再相见。我比你以为的还想念你,相逢之後也比你以为的还要更开心。」
    由於齐槐丰开始打嗝,吕恒搂着他的手改成轻轻拍抚背脊顺气。这时齐槐丰好像消化了那些话里可能藏着的意思,乱了方寸而稍稍别过脸,但是吕恒的唇擦过他的耳朵,他的脸皮一下子就变得烫热,耳朵不用说已经要烧红成石榴色了。
    这样看来就像齐槐丰倚偎在吕恒臂怀中,前者挣动了几下对方都没有松手的意思,吕恒看他不再挣扎,就更是牢牢抱住他。
    吕恒紧张得话音乾涩,他说:「分开的这段时间,我并不好过,几乎靠着对一个人的思慕撑下来,每天睁开眼和闭上眼、做任何一件事,都好像在确认那是什麽心情。」
    「吕恒?你醉了?」
    「我很清醒。」
    「那是我醉了?」
    「嗯。你继续醉吧。槐丰,我比自己以为的还喜欢你,你为什麽不再多问问关於我的事?把我放在心上好吗?」
    齐槐丰抬头望,眼神迷蒙瞅了好几秒,吕恒紧张咽着唾液,好像要凑上温润的唇瓣,他低头闷闷低喃:「我醉了。我醉了。」
    

第4章 肆
    或许是气氛太煽情,吕恒的言语态度不再仅止於暧昧。面对吕恒突如其来的表白,齐槐丰选择藉酒装傻,被吕恒搂着就令他紧张慌乱到脑袋快热得冒烟,这一刻他并不想推开对方,反而还很依恋这个拥抱。
    是因为相隔两年的思念跟记挂,让心情发酵转化成另一种感情吗?齐槐丰认为他目前的状态还不足以面对,可是胸口无法控制的随对方的言语、眼神而悸动,哪怕是拉近一点点距离,或感受到对方说话间的吐息,他全身的细胞好像都能有所感知。
    吕恒喜欢他,他是知道的,从何时开始晓得的,他却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是在重逢当下?不,不对,也许更早吧,是高中时用玩笑去试探他?还是有时在他和端端互动时不经意投来哀怨目光的时候?
    吕恒搂着他很久都不说话,似乎打定主意不松手了。而他也就愣愣装死被抱住,他感觉到吕恒摸他的头发,然後凑上来很轻的在他浏海亲了下。
    他的心又一次怦然,过去某个片段记忆变得格外清晰,好像烟火般在脑海炸开,他讶异的想着:「难道是从一开始就喜欢?一见锺情?」
    他猛地抬头看吕恒,後者被瞪得有些莫名,他也越来越觉得尴尬别扭,低声说:「晚安。我睡哪里?」
    吕恒温柔浅笑,拉他的手说:「当然睡床,不然睡哪里?床是双人床,够我们挤。你先在床上等我一下,我拿被子。」
    「又不冷。」
    「半夜设定空调重启,不盖被子你会着凉。」吕恒把东西先收拾到厨房那儿,然後熄了灯回房间拿被子,边忙边问:「我说这里是凶宅你不害怕?」
    「怕什麽?我是绝缘体,而且有你在啊。」
    「你对别人真是严重缺乏防备心……」
    「你又不是别人。」齐槐丰大字躺在床上,说完觉得这话挺暧昧,能有更深的解释,他觉得吕恒可能想深了,或他自己把话想复杂了,结果不敢睁开眼,就这样继续逃避现实。
    吕恒把被子拿来盖到他身上,跨过他坐上床说:「其实,在你出现以前我根本和罗咸端不熟。我是发现你一直猛盯着他看,看得很专注,所以才跑去介入你们的。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很在意他,而且喜欢他。当时我有点莫名其妙的……觉得不高兴。」
    齐槐丰继续瘫着装睡,吕恒迳自接着说下去。
    「我本来就是肤浅的人,但当时更肤浅,我自认一直都是人群焦点,为什麽学弟带来的朋友却不被我吸引,反而老盯着烤箱旁边那个沉默寡言的家伙看。到後来还是不停看着你,那时也纳闷自己为什麽那麽执着你,但原因我一直都晓得。我,喜欢你。会想抱你,亲你,做更多事情的那种喜欢。过去一直不敢讲,我觉得会吓跑你,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好像有一点机会可以住到你心里。邀你合租也是基於我的私心,不过你不必害怕,你永远可以拒绝我,但是我对你已经挪不开眼了。」
    吕恒说完盯着装睡的後辈瞧,不由得牵起兴味的笑容,因为齐槐丰那张脸已经烫红得不得了,曝露了心情。
    他将齐槐丰的浏海撩到一边,用更低柔的声音说:「因为你,我好像也对罗咸端手下留情。不晓得他躲去哪里了,结果家族里有人不认同我现在继任当家。我想,他大概一开始就是盯上我吧。
    转生为人的妖魔,目的是为了能长久滞留在人间,因为对人世有某种眷恋的念头,所以无法像一般妖魔那样远离尘俗到别的世界修炼。可是转生的妖魔往往会受到某种限制而变得容易早夭或短命,除非原本就修炼有成或用一些方法维持寿限。但现世法门紧缩,要修仙几乎不可能。所以只能走邪门歪道,延续生命。
    就算我跟你讲这些,你也还是愿意听吗?我不希望被你讨厌或害怕,但是更不希望对你隐藏自己。嘿,浣熊君,睡着了?晚安。不要再梦游了。」
    隔天就像是为了应验吕恒的玩笑,齐槐丰的梦游症又犯,这次是把凉被拿去浴室搓洗。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吕恒紧紧抱住站在浴室里,两人浑身都被水泼湿,而且他上衣T桖还能隐约见到那两点激突。
    「我又梦游吗?」他认为只有这种可能。
    吕恒点头,双手环抱对方腰际,下巴很自然的枕在其肩上。
    「你干嘛抱我?」
    「担心你乱来,一时情急就使出人体固定法。而且这样抱的话你反而能乖乖睡觉,所以我们就这样站了一个小时有吧。」
    「怪不得我觉得腿酸。」齐槐丰汗颜,立刻对吕恒心生歉意。「对、对不起。」
    「看来为了不吓到你室友,你只能搬来了对吗?」
    「可是这样你也──」
    「我很乐意看着你。」吕恒松开手臂退开来,暧昧看着他笑了下。
    齐槐丰沉吟半晌,点头应话:「好,我找时间搬过来打搅你。但是房间,我看二楼没有别间房间,沙发好像……」
    「你很介意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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