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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镣-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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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要求桑多腆着脸去求战犯——老天,让他有机会把这话收回来吧。
桑多回过头来时,比奇已经脱得差不多了。
桑多哭笑不得,握着酒壶问道——“你干什么?现在才是晚上八点。”
比奇听罢也是一怔,脱到一半的裤子不知道该彻底脱完,还是该穿回来。
桑多抓住他的手,把所谓的“过来坐回”的意图更明确一些。他搂住比奇的肩膀,把酒壶递给对方。他现在没有心情做这些事,何况他也并不为比奇所说的话感到被忤逆的愤怒。
他当然清楚比奇的建议或许真是一条活路,但这条活路他一个人走不行。
“喝完酒,你随同我去一趟东区。”桑多突然说道,扭头摸了摸比奇的面颊。
比奇听罢,心头一紧——“怎么去?现在……东区不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了吗?”
“那奈特是怎么出来的?”桑多望了比奇一眼。
虽然东区明面上是戒严的,但一些本属于东区的劳工还是必须出来打水或者打饭。这也是奈特能出来偶遇他们的关键,也是进东区的为数不多的办法。
“我换和你一样的衣服,”桑多说,“你说想去找奈特,你把我带进去。”
比奇听罢,仰脖子把酒壶喝干。
酒精从食管烧到胃里,让他的身子突然暖和起来,即便穿着薄薄的单衣,也不觉得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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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桑多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见到杰西。
索坦松告诉过他,杰西不怎么抛头露面,无论是集合还是接应新人,只要没什么大事,基本都是派格里菲斯之类的手下去替代。
杰西身上负载着大量的情报,送到特管区之前已经坐了五年牢。但谁也不知道杰西是什么来头,除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与格里菲斯一样的纹身和伤疤外,就是他络腮胡子和永远看不清表情的面容。
不过这不能成为他的标志,毕竟东区的元老大多是一样的打扮。
他没有自己的卫生员,也不像阿诺瓦一样有左右副手。
索坦松只和他接触过一次,那是索坦松转达上头的意思,让杰西融入特管区生活,与其他特管员一样做每日的管理和工作。
杰西没表示答应,也没表示不答应。索坦松也不好强硬要求,毕竟周围站着一圈连军大衣都不用,只着薄薄单衣、布满纹身的壮汉,索坦松表示那他把信息传递到位就行。
不过事实证明,杰西是顽固的。即便上头来了明确的指令,他也依然深入简出。他会老实地待在上级给他划定的地盘,也会按时按量让东区完成劳动指标,甚至没人听他抱怨过什么,但谁都改变不了他的生活方式。
而与他身世同样神秘又引人猜想的,便是东区几乎所有的元老都听他的话。那种心悦诚服的眼神骗不了人,或许他们看着上头的人过来,那眼神也不及望着杰西时的尊敬。
阿诺瓦之前也试着和杰西接触,不过阿诺瓦这人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杰西不见他,他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反正东区就是占着一块地罢了,那地本来也是莱文人的,就看上头什么时候愿意收回来。
之前阿诺瓦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杀过两个东区的特管员,但即便如此也没能把杰西逼出来与他坐下谈一谈,所以桑多压根不认为杰西会见他。
说到底桑多一没与东区抗衡的实力,二也做得没阿诺瓦强硬,纵然比奇提醒他东区人想要的东西,然而那份担保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桑多不确定。
当他换上灰布衣服,等到十一点后趁着夜色与比奇一同过去时,他还特意戴了一只遮耳帽。
那帽子把他的脸藏得严实,只要东区的人不直接掀开,大概也不会知道他是谁。
桑多从始至终没有说话,而是让比奇上前交涉。
比奇说,我是北区的比奇,是奈特的朋友,我好饿,想和他讨一口酒。
两名守卫摇头,甚至不稀得回应他一个字。
比奇又上前两步,可怜兮兮地抓着一个人的军大衣边角,又说,求求你了,长官,奈特认识我的,奈特是我的好朋友。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他一定会给我一口酒和一块饼的。
特管员把手臂抽了回来,再推了比奇一把。他们说回去问你的长官,东区的酒和饼不是给北区的,让你们莱文人自己解决,莱文人什么都有。
比奇不依,他又上前走了几步,一下子跪在泥泞的土地上,抱住特管员的腿。他说我如果讨得到就不会跑过来了,我愿意跟你们任何一名长官。北区的情况你们知道的,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特管员抬起腿,给了比奇一脚。
桑多要紧牙关。
他真看不得比奇这副样子,每一声“求求你”都像扎在桑多心上。桑多喜欢听比奇对自己这么说,可当那话对着其他特管员——他妈的,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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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奇从地上爬起来,跪着挪了几步。
他不依不饶,声音带满了哭腔。
他说你就帮我说一声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见奈特一眼,你们可以看着我们的,让奈特在这里给我一口酒就行,我喝完就走,马上就走。
桑多把帽子拉得严实,努力地平复着起伏的情绪。
或许是比奇的模样看着太可怜了,最终求了好半天,两名特管员总算愿意合计一下,好歹让人进去通风报信。
比奇也从地上爬起来,扭头看了桑多一眼,露出一个小心的、开心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桑多心酸不已。
他从来没想过这些话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口,或者说,他没料到比奇对谁都能说出口,这样的感觉让他除了难过之外还有些愤怒。
他们杵在铁丝网外好一会,那名通风报信的特管员终于带着一个略显瘦小的身影来了。
奈特抱着一壶酒和一袋子饼,见到比奇时还有点惊讶。不过当他目光一转,发现桑多的眼睛时,他便知道他们的到来绝非只是要吃的那么简单。
他把饼和酒递过去,又凑到其中一个特管员旁边。
比奇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那特管员扭头打量了比奇好几回,结果竟点点头,把闸门打开。
奈特马上招手让他们过来,一面检查其他区有没有人看到,一面催促着他们快往宿舍楼走。
直到真正进入宿舍楼之后,奈特才正式和两人说话,奈特说这很危险,为什么要过来?你们是想找格里菲斯还是谁?
桑多说,“找杰西。”
奈特一听,更加惊讶了。
“他不见人的,”奈特脱口而出,但马上意识到这话不礼貌,补充——“长官,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我自从过来之后只见过杰西一次,格里菲斯也不怎么能见到他,你们是有什么事情,走公事公办的流程岂不是更容易传唤他出去?”
“这不是能公事公办的内容,”桑多说,跟着奈特往楼上迈进,他犹豫了一会该怎么和奈特解释,但想想还是不解释了,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总之我需要见到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上一次桑多来这里时,宿舍是很敞亮的。
东区的管理比其他三个区都规矩,走廊也没有那么阴森晦暗。很多宿舍都是房门敞开,里面的特管员相互串门,喝酒吃肉,就像住在外面一样热闹非凡。
如果没有记错,在桑多的印象中还有零星几个劳工跟着他们一起喝酒,那扑克牌就摆在人群之中,将寒冷的特管区变成一座普通的小酒馆。
那时候桑多觉着这才是真正的特管区应该有的样子,可现在整条走廊只剩着三盏灯,其余的全部关闭。他们甚至还在玻璃窗外多加了一层如操场上一样的铁丝网,将外面的世界隔成一个个小方框。
所有宿舍的门全部严严实实地关闭,在木门之外,还有一层铁闸门,此刻所有的铁闸门全部拉上,卷着几层冰冷的铁链。
走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窸窸窣窣,成为唯一的回响。
越森严的防护越显示出其中的恐惧,那恐惧氤氲在空气之中,让人难以呼吸。
奈特带着他们穿越长长的走廊,总算走到了属于自己的宿舍。他让两人在里面等待,自己去寻找格里菲斯。
“这本来不是这样的。”桑多把帽子摘下来,找了个位置坐下。
比奇则站在他的旁边,他很想说很多事情本来都不该是这样。但那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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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菲斯看到桑多时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或许是奈特把桑多的话告诉了对方,让格里菲斯有了更多的猜测。
他打发奈特和比奇到另外一间房,并从柜子里拿出酒递给桑多。
他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等着两人都稍微暖了暖身子后,才道——“你想要什么?”
格里菲斯说话的声音很低沉,让桌面都随之微微震动。他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得不说桑多被这样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
上一回他腆着脸来这里时,几乎在对上格里菲斯的一刹那就产生了退却的情绪。格里菲斯充满了野兽的感觉,他就像一头没有进化完成的兽类。
但显然上一次的结果也给了桑多一定的自信,毕竟有着人类的表皮却有着野兽心灵的人太多了,那拥有野兽的外皮,也未必没有人性。
“我需要你们不再中立。”见着格里菲斯开门见山,桑多也不绕弯子了,并且干脆地表示——“我需要见到杰西,我知道只有他能决定你们的立场。”
“什么叫不再中立?”格里菲斯明知故问。
“你们应该看到我和阿诺瓦的人在自相残杀,我希望这样的残杀停止。然而我和他是不可能和解的,只有你们选择一边站,才有可能阻止继续的流血牺牲,”桑多怕自己的意思不够明确,着重强调——“我相信你们不会站在阿诺瓦的阵营里。”
这样的话却引来格里菲斯的轻笑,他哼出一个鼻音,盯着酒壶没作声,又灌了几口,才继续——“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是最好的。当初我卖个面子给索坦松,才收了奈特。我也知道你为了保护这群难民,做了很多努力。但你不要忘了,桑多,这是你们莱文人的事,不是我们的事。”
“这也将变成你们的事。”桑多道。
他和索坦松、阿诺瓦都收到了特管区即将迎来改变的信件,他不相信东区没有人知道。如果不知道,那铁丝网何来,那门上的铁链何来,那关闭的大部分灯火和人人自危的窒息感何来。
“不久之后你们会被处决——不要告诉我,杰西没知会你们。”桑多硬着头皮点明。
他明白这样的话听起来像是威胁,可如果一点威胁都没有,恐怕他根本见不到杰西的面。他会表露出自己的尊敬,但当对方不把这份退让放在眼里,那他就必须提醒对方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格里菲斯的表情很明显地僵了一瞬。
杰西确实没有隐瞒他们,作为东区的首领,即便他没有收到信函,也总有各种各样的渠道听到消息。
这是多么无奈的结局,而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或许在享受避难条例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应该意识到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偷生,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但即便如此,不代表心里头不能存着一线侥幸。
这是桑多唯一能抓住的希望,于是就在格里菲斯再次沉默下来时,他加了一把火,道——“但你们有机会不被处决。”
格里菲斯仍然没有回应。
他咕咚几口便把一只小酒壶喝完,将酒瓶啪地一下拍在台面上,而后掏出烟点上,两人就坐在小房间里吞云吐雾。
直到一根烟烧得差不多了,他才呼出一口气,更加仔细地审视着桑多,问——“怎么做,你能给我们什么?”
“我想亲自告诉杰西,”桑多没有直接回答格里菲斯的问题,他到此刻也没有忘记只有见到杰西的面,才有真正把这件事办成的可能——“让我见他,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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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多不会愿意的。”
一直待在小房间的奈特听闻比奇转述的到访目的后,忍不住道,“桑多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是个好人,也很慈悲,我不否认。但他有着很强的自尊心,即便他把条件说出来,也无法让杰西满意。”
“什么意思?”在比奇看来这不是桑多愿不愿意的问题,相反应该是杰西接不接受桑多提议的问题,只要接受,他们就能位于同一阵营。
“东区所有人都视死如归,包括格里菲斯,”奈特解释,“就算格里菲斯想帮桑多,你认为他们会把自己最后的安稳也贡献出去吗?”
“结局是必死无疑的情况下,难道也不愿意改变吗?”比奇不解。他和奈特也遭遇过很严重的虐待,也曾经一度以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但以为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任何事情都可能存在转机,而且桑多既然来了,他就是有诚意的,就是能——”
“他能向杰西跪下吗?”奈特突然打断了他。
比奇惊呆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说不出话。
但显然他没有听错,也就是这天晚上,他才从奈特的嘴里知道杰西的要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杰西的来历不是没有人知道,只是知道的人都不会说。
他本身就是奴隶,所有身上有纹身的人都是奴隶。但他们是特殊的奴隶,可以享有独立的信仰和自由的人身。在原来的国家里,人们不仅仅是用金钱去购买他们的忠诚,还需要付出相应的尊重。
能有如此财力的人非富即贵,而他们曾经得到的尊重也非普通人能给。
他们身上的每一道纹路都是其为主人立下的汗马功劳,而当主人被捕或获罪入狱,当他们成为战犯被送到莱文,所有人都可以肩负起任何的劳动工作,但几乎没有任何途径可以打碎或改变他们的信仰。
毕竟对一群不怕折磨,不怕疼痛,不怕死亡的人来说,除了让他们心甘情愿点头,没有第二种让其屈服的办法。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我能猜到桑多让他们为莱文而战的条件是让他们成为雇佣兵,以此来换取有可能活下来的结果。”奈特道,但他又摇摇头——“可是这是不够的。是杰西承诺有朝一日让他们重归自由和荣耀,所以他们才没有自杀,而愿意跟随杰西到这里。他们相信杰西,把杰西当成最后的信仰。可成为雇佣兵并不可能得到自由更不可能在莱文得到尊重。”
既然如此,杰西又怎么可能答应桑多的要求。
杰西也是一直在等,等着有一天莱文承认他们,莱文给他们以尊敬,莱文让他们有谋求自由的机会,可莱文始终不给。而现在莱文依然什么保证都没有,就希望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地为之战斗——“算了吧,你知道当初格里菲斯在侍奉自己的主人,那主人下达最后的保卫命令时,甚至让家属一并朝他跪下吗?”
在他们看来,因不合作而被杀死,远远比毫无尊严而偷生,来得珍贵太多了。
比奇大为震惊。
他也有信仰,他也不愿意尊严和灵魂被践踏,他也不喜欢被人当成牲口一样任人予求予取,就像一具没有人格的皮囊。
可他仍然会为了一口酒一块饼,最终双膝一软。
“所以他们和我们是不同的。”奈特最后说道。
“但格里菲斯会死,难道你想他死吗?你……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我觉得他可能对你不错,他——”
“我不想,但我能做什么呢?”奈特无奈地瞥了比奇一眼。
奈特不想的事情多了,可他没有能力左右格里菲斯怎么活着。
有的人希望肉`体保持着活力,有的人希望灵魂得以完整。这不过是每个人活着的方式不一样罢了,正如桑多也可以学着充耳不闻、事如不见地过好日子,却还是把自己弄到了这片荒蛮的地方。
说到底活着就是为了对得起内心,所以桑多除了满足他们内心的需求外,别无他法。
(80)
“你凭什么能担保?”当听到桑多提出“雇佣兵”这个词汇时,格里菲斯不出所料地反问。
“我可以试一试。”桑多保守地说。
但格里菲斯要的不是试一试,他要的是绝对——“一旦我们为你们而战,不是死去就是背上叛徒的罪名,你知道吗?”
“难道你们现在就不是叛徒了吗?”桑多也急了。他只是单纯地希望更多无辜的人能活下来而已,可这一步一步退让却让他难以忍受。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明摆着活路却不愿意走,为什么到了这一步还在坚持。
“你们被自己的国家通缉,是莱文留了你们一条命。现在同样也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刻,难道你们被莱文枪毙,就比为莱文而战光荣了吗?”
“杰西当初保证我们能得到自由,我们才会跟他来到莱文。若非如此,我——”
“那现在就让我去见杰西!”桑多猛地站起来。
“我没有资格这么做,我需要知道你到底有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但如果你们愿意和我站在一起,就有争取的可能!”桑多咆哮起来。
格里菲斯又沉默了。
或许和桑多比起来,这群元老们才是真正的固执。
桑多很想再规劝什么,但他已经做不到了。他的胸腔里都是怒火,让他根本再没有办法冷静说话。于是他不说了,他大踏步地走出房间,一间一间房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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