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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扬，你别太过分了。”
　　“好吧好吧，起床吃东西吧，我昨天吐了好多次，胃里空得好难受啊。”陆扬边说边起身，慢悠悠的去餐厅吃饭了。
　　兰陵还保持着刚才被压倒的姿势，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又能神色如常的坐在陆扬对面，可是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怎么不吃东西也不说话？跟我抗议呢是吧？”陆扬的语气很轻松，让人羡慕的轻松。
　　兰陵深吸一口气，也轻松的说：“没有啊，昨天睡的不好，有点没精神而已。陆少爷今天打算做什么？去哪玩？”
　　“哪儿都不去，在家里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啊。你想想中午要做什么给我吃吧。晚饭就不用想了，我要回爸妈那儿吃。每周必须回去吃一次晚餐，我哥说是家规必须遵守。”陆扬边说边翻了个大白眼。
　　兰陵心里一紧，试探着问：“你……一个人回去？”
　　“哈……”陆扬笑了，“你想问什么直接问不好吗？我今天还真就是一个人回去，虽然暂时还没跟俪俪串好口供，但是今天得先给我爸妈打个预防针，总不能这周还一起回家吃饭，下周突然就说分手了吧？”
　　兰陵吃了一惊：“你们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
　　陆扬挑起嘴角一笑：“什么时候？你觉得是什么时候？难道你这一周天天跟我睡在一起都以为自己是在睡别人男朋友？还有没有点节操啊？”
　　“我不是说了，做小三都认了吗……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
　　“真这么喜欢我啊？”陆扬的表情不知道是得意还是什么，“那我结婚之后呢，不管我以后娶了谁，你都心甘情愿一直在我身边？”
　　兰陵垂下眼睛，不想回答这句话了，也不想跟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面对面，于是站起身就往卧室走，却忽然被陆扬从背后抱住了。
　　“季兰陵，回答我，”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正经起来，“在我玩腻了之前，你是不是一直都会这么听话的陪在我身边？”
　　兰陵叹了口气：“我也真是够贱了，被人问出这种话来，依然想回答，是。”


第二十二章　同居
　　陆扬和季兰陵，两个人的同居生活就算正式开始了。
　　兰陵做饭的手艺虽然算不上精湛，但好歹自己生活了十几年、各种家常菜式都做得出来，所以陆扬结束了一日三餐吃外食的历史，除了午餐在公司附近解决以外，早晚餐几乎都会在家里吃。兰陵以为他这种小少爷做派的人一定是非常嘴刁的，毕竟吃过见过，啥好东西没进过嘴啊！然而并不是，这个家伙意外的好养活，几乎是兰陵做什么他就吃什么，不过每次都会说“很难吃”就是了。有时候兰陵尝试新菜式觉得不大成功，会提议出去吃，可他都一脸不耐烦的说，“好吃的东西吃过太多，偶尔也想吃点特别难吃的恶心恶心自己，就当减肥了”，然后边抱怨边吃光。
　　上班日白天不能见面，陆扬会随时发微信过来问兰陵在做什么，超过十分钟不回一定会打电话训斥。有一次兰陵开会关了静音，不止微信没回，电话也没接，二十多分钟散会后，他下楼去吃午饭，看到陆扬的车停在门口。为了这么点小事，硬是逼着他请了一下午的假，回家接受惩罚。可是陆扬那个双标的家伙，从来就没按时回过兰陵的微信，消失一上午或者一下午都很平常，还常常从早上出门一直消失到傍晚下班来接他——不过好在每天接兰陵下班这件事是没缺勤过的。真的时常有种自己已婚的错觉……
　　兰陵不知道陆扬以前出去玩的频率是怎么样的，反正同居之后他出去的次数真的不太多，一个月也不过就是四五次深夜大醉而归。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四个月后，有一天一个陌生的号码打电话到兰陵手机——这是陆扬新买的，号码也是新换的，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除了身边几个联系紧密的同事，就只有酒店的HR那里才有备份了，所以接到陌生来电他还挺小心的。接起来才知道，原来是梁大为……
　　“我说季兰陵啊，我梁大为！你可以了啊，把我们扬子看得够紧的哈？我告诉你，再不放他出来喝酒，我明儿就让我小妈开了你！”这家伙的语气是满满的开玩笑，但是兰陵多少还是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禁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陆扬。
　　陆扬正在看球，听到兰陵手机铃响就已经把电视声音调到最低，目光很不友好的盯着他接电话，这会儿见他这眼神，问了句：“谁啊？不是袁杰那个孙子吧？”
　　“是梁大为……”兰陵小声说。
　　陆扬骂了一声，抢过手机：“你干嘛呢你！谁让你往这号码打电话了？”
　　大为那边声音很嘈杂，听起来应该是在夜店里，“少废话，半小时到甲丁坊，要不然我就让季兰陵的领导天天收拾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电话挂断了，陆扬白了兰陵一眼，“妈的，酒店工作不干了，辞了！”
　　兰陵也白了他一眼：“有病吧？我干得好好的干嘛辞职！让你去喝酒，你去不就是了，拿我撒气干什么！”
　　陆扬恨恨的把手机扔回去：“这几个货，整天特么的威胁我！这俩月都让我给他们办了多少不靠谱的事了！”
　　兰陵噗嗤笑了出来：“你那几个兄弟还能真的把我怎么样嘛，其实都是开玩笑说说而已，你也明知道这么回事，乐得接受他们威胁，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陆扬没说话，很没好气的起身进衣帽间换衣服去了。
　　“喂，你这么怕他们欺负我，是不是喜欢我啊？”兰陵跟过去，靠在门边看着他换衣服。陆扬穿好了，挤开他，从衣帽间钻出来，“做梦呢吧你？躲开，别挡路。”
　　兰陵还是不依不饶：“大为他们是真的讨厌我吧？觉得我把你带坏了？毕竟你以前是个正常的直男……”
　　“以前？我现在也是好吗！”陆扬穿好鞋子准备出门，偶然回头看了一眼兰陵，“我靠，你戏也太足了吧！别这表情好不好？谁说他们讨厌你了，真讨厌你还能给你打这个电话？明显是逗你玩呢！”
　　兰陵垂下眼睛抿抿嘴唇没说话，陆扬一脸不耐烦的叹口气：“真特么麻烦！那几个家伙的尿性我还不知道吗？应该算是接受你这回事儿了，才能这么大咧咧的给你打电话，能不能别摆出那副委屈脸？！”
　　兰陵点点头：“嗯，好吧，我信了。行了快出门吧，人家等着你呢。”说完转身准备回客厅去继续看球。
　　陆扬开了门要出去，忽然又停住了，转过身来喊了声：“季兰陵，过来。”兰陵纳闷的又走到玄关来问：“干嘛？”
　　陆扬超级不耐烦：“让你过来没听到啊？！”兰陵走过去，被一把捞进怀里，“你啊，别跟个娘炮一样罗里吧嗦的行不行，既然让你住这儿了，你就是我的东西，别人怎么想都没屁用，听懂没有！”
　　兰陵的笑容绽开来，歪着头亲了亲陆扬的嘴角：“好了好了，不用再解释了，我知道了，乖，快出门吧，最喜欢你了！”
　　“我去……好肉麻……变态了吧你！”陆扬推开他忙忙的出门去了，虽然嘴上说得难听，可兰陵分明看到他在忍着笑意。
　　本以为永远不会得到这个世界的认可，本打算自己假装成普通人凑合一辈子，可是兰陵发觉自己现在似乎在某种程度上“被认可”了——当然算不上真正的所谓认可，但起码陆扬的好兄弟知道自己是个Gay，没有人嘲笑他，更没有人羞辱他，让他觉得原来自己也并不算那么可耻。
　　说到底是因为陆扬吧，因为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把人当宠物，才不管什么gay不gay的，所以大家也就都不太介意了……
　　以前对形形色色的人动心过，可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喜欢，喜欢到只要想起他就忍不住微笑，喜欢到只要他不在身边就睡不着……嗯，是的，又睡不着了。
　　凌晨两点，听到门响，兰陵忙起身去看那家伙有没有喝醉。陆扬边脱衣服边看了看他，没说话直接向浴室走去。
　　兰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很想很想跟他撒个娇，便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这一抱，脑子里轰的一声。
　　“陆扬……你是不是又跟……上次的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第二十三章　女朋友
　　兰陵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因为陆扬沉默了一晚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两个人像往常一样拥抱亲吻，做所有亲密的事。
　　至少他不会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说出来跟女人睡过，至少他不会轻松的带着嘲笑的口气承认，那是不是说明他多少有点在乎我呢？怕说出来我不开心，怕说出来我离开他？如果是这样，起码证明我们的关系比炮友更进了一步吧？呵呵，季兰陵，你到底是有多贱，真的很悲哀，竟然人家懒得对你说实话，你还要找个理由暗自庆幸……
　　几乎整夜没睡，天亮前迷糊了一会儿，一睁眼发现上班快迟到了，兰陵忙着洗漱换衣服；陆扬被他吵醒，一脸疲惫的问他：“急什么，不就上个班嘛！”
　　“你醒了？那就起来开车送我到地铁站吧，我真的要来不及了！”兰陵火急火燎的收拾着。
　　“要不然真的考虑把这工作辞了吧，换个没这么紧张的。”
　　“什么工作不都得按时上班嘛！谁能像你这么懒散啊！”兰陵换好衣服过来拉陆扬，“帮帮忙陆少爷，送我去车站！”
　　陆扬抓住他的手嬉皮笑脸的说：“没跟你开玩笑，真的，不考虑换工作吗？”
　　“好好好，考虑，考虑行了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兰陵忙敷衍他，“但是今天还没辞，你就快帮帮我吧！”
　　陆扬没再多说，很不耐烦的起来，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就匆匆下楼了。不过他并没听话的把兰陵送到地铁站，而是直接朝酒店方向开去。兰陵说早高峰会堵车，肯定来不及，可他偏说离得又不远、到地铁站反而绕圈子了。两个人一路吵闹，果然在路上被堵了半个小时，这下彻底迟到了。尴尬的是，他们园艺部今天有早会，兰陵的上司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大家怕他怕得不得了，平时躲都躲不过来呢，这下自己送个短处给人家，还有不挨骂的？
　　兰陵急得不行，陆扬却悠闲得很，遇见红灯还有空玩手机，气得兰陵简直想把他手机抢过去扔了——就像他以前干过的一样。不过想是想，真做当然不敢，哪里有陆少爷那么大的脾气啊！
　　到了酒店车场，兰陵开门下车，陆扬喊住他：“昨天大为喝多了在528睡的，我刚刚发微信让他下来送你过去，你等他一分钟。”
　　“大为送我？干嘛？什么意思？”兰陵一时没懂，陆扬不耐烦的撵他走：“哎呀别啰嗦，你在门口等他就是了。把车门关上！”兰陵砰地一声关好车门，他转个弯就开走了。
　　没办法，既然说大为要下来，不等总是不礼貌，所以兰陵听话的在酒店门口等着，看看时间早会应该结束了，这下非被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大为打着哈欠走过来，见到兰陵就开始抱怨：“哎我说，有没有你们这样儿的啊？！大早上不让人睡觉！走吧我送你过去！”
　　兰陵很抱歉的说：“真是不好意思……不用送了，我自己去就行……”
　　“得了得了，扬子特意嘱咐的，我起都起来了，不送干嘛啊，快走吧！”大为依然在打哈欠。兰陵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说多了倒显得矫情，就不客气的跟在大为后面进了电梯。
　　进了园艺部的楼层，大为驾轻就熟的直奔部长办公室，敲敲门不等回答就推开门进去了，大咧咧的说：“朱哥，季兰陵我早上借去给我女朋友插花了，临时情况有点急，没提前跟你打招呼，不好意思啊！”
　　前一秒钟朱哥的脸还阴着，下一秒便温和的堆下笑来：“大为你可真逗，你借人还需要跟我打招呼嘛，用谁就叫去，没事儿。”
　　“嗨，一码归一码，你是他领导，跟你说一声应该的！”大为转头跟身后的兰陵说：“行了，你进去该干嘛干嘛吧，早会的假我这就算请了。”兰陵跟朱哥和大为分别点了下头，匆匆进办公室去了。
　　总算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隔间里，今天没什么要忙的事，兰陵闲下来便开始胡思乱想了，昨天夜里的事也就又闯进脑海。那一模一样的很有辨识度的香水味，尽管时隔四个月，也还是认得出来——也许是因为那一夜的事实在刺激太深了吧？那时候是夏天，若说离得近偶然沾染了味道还说得过去，可现在已经入冬了，一层层的外衣包裹下，贴身的衣服上沾到了这味道，真的没法再自欺欺人。
　　还该再追问他吗？昨晚已经没回答了，今早两个人又像没事一般就这么混过去，再去追问是不是有点太烦人了？况且就算问了，他撒个谎不也没办法嘛？瞧他刚刚让大为撒的谎，多逼真，多完美。
　　发了一上午呆，不知不觉到了午餐时间，没来得及吃早饭，可是一点也感觉不到饿，干脆午休时间出去随便走走吧。
　　兰陵下了楼，从酒店后门出去，一眼看到车场停了一辆非常显眼的车——是亮蓝色，明显女孩子会喜欢的那种。果然车门一开，一个身穿长风衣的瘦高女生下了车，直奔他走来，摘下眼镜打量了他一番，“季兰陵？”
　　兰陵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这姑娘，但面对漂亮的女孩子来搭话，也不能失利，便点了点头：“嗯……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陆扬的女朋友，李念怡。”姑娘很优雅的伸出手，“想跟你认识一下。”
　　兰陵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响，心里翻江倒海紧张愤怒与难过让他几乎要吐出来，可脸上还是很镇定，也伸出手轻搭在她指尖友好又礼貌的握了握手：“李小姐，你好。”
　　念怡微微一笑：“找个地方谈谈吧，你总不想在工作的地方跟我聊……那些吧？”
　　兰陵也回馈了一个微笑：“嗯，听李小姐安排。”


第二十四章　她说
　　两个人一路安静的开到了几条街外的一间咖啡馆，面对面坐了下来。
　　这位李小姐跟之前的杜小姐一样，举止得体、行为有度，这样的女孩子一眼就看得出来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家境一定是很不错的。只是那位杜小姐明显是安稳可爱那一挂的，处事要更率直简单，而李小姐则是更加有气场，应该是那种很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这么多年来，兰陵为了努力隐藏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当然是一流的，默默观察别人已经成了本能。他看得没错，念怡确实做事目的性很强，所以跟他没有一句寒暄和废话，而是直接明了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季先生，你打算跟陆扬在一起多久，还是说……一直？”
　　“……不知道，”兰陵是实话实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没想过？”念怡似乎有点惊讶，“连‘永远跟他在一起’这种事也没想过吗？听说你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根本就离不开吧？”
　　兰陵无奈一笑：“你听谁说的？”
　　“陆扬说的啊。”念怡一脸理所当然，“所以即使我们婚后，你也打算这样跟他在一起？”
　　“婚后……”兰陵机械的重复着，“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念怡好一会儿没说话，两个人安静下来，几分钟后，可能是受不了这安静吧，念怡又忍不住开口：“我问你什么你都说没想过不知道，说真的，我准备了好多话，这样一来都没法说了。”
　　兰陵低头慢慢的喝着咖啡，“李小姐，你想说什么都行，我听着。”
　　“你这根本是……让人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我说了什么你都不会有反馈吧？”念怡也有点无奈，“或者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她真的第一次遇见这种不知道谈话怎么进行下去的状况，怎么会喜欢的人被抢了还这么平静啊？！
　　兰陵摇摇头：“没什么想问的。既然你都来找我了，一定是有话想跟我说，那就说吧，我听着。你想要反应……你还没说出来，我当然没法给你反应了。”
　　念怡想想也对，自己来干嘛的心里还没数吗？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按照既定的想法说好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打算为了抢男人做什么撕破脸的坏事，太难看了。只不过难得碰上特别喜欢而且产生‘嫁给他’这种欲望的男人，真的不想错过。”
　　她看兰陵垂着眼睛不发一言，就继续说：“之前已经跟他谈过了，我不会要求你们马上分开，既然你那么喜欢他，我也能理解很喜欢一个人的心情，跟性别无关，所以我是打算给你们时间慢慢解决的。可是现在三四个月了吧？”
　　“三四个月？”兰陵终于有了点反应。
　　“对啊！每周我还要陪他回家吃饭，假装是因为我、他才跟杜丽仪分手的，他妈妈嫂子最初还很不满意呢！”念怡无奈一笑，“我这也算是替你背锅了吧？好不容易最近有点起色了，我觉得他家人算是接受我了。可是他这儿却一点起色也没有，也难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