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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真的那么忙吗？忙到连这么一点时间也挤不出来。还是真的像陆飞一样……被打败了。
　　兰陵不知道该不该用胜败这种词，因为自己从来就没有胜算。如果说这是一场安静的战争，对手是谁呢？陆扬的家族，陆扬的父母，陆扬的人生。在这样强大的对手面前，自己究竟凭什么一战？
　　算了算了不想了，一个人躺在这儿想出花来也是毛线用都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兰陵决定放过自己，清空大脑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刚刚蒙上被子，忽然手机响了一声，他内心有点小激动的忙又掀开被子抄起手机，一看却不由得失望，原来是微信好友申请的提示音，署名肖云峰。
　　通过验证后，对方马上发来个笑脸，问：睡醒了吗？
　　兰陵哪有心情跟他寒暄，就只回复了个“嗯”，然后云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有点懵，但还是接起来了：“怎么，有事吗？”
　　云峰很明朗的笑声响起：“啊……觉得你好像没什么精神，就想说干脆打个电话撩你好了，文字又没有表情语气，还要猜来猜去很麻烦的不觉得吗？”
　　兰陵敷衍的笑笑：“呃……是……那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事，闲聊呗。”云峰听起来真是非常有精神，跟兰陵完全不在一个状态中，“你吃饭了没有，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不了，不太熟，一起吃饭有点别扭。”兰陵是真的没心情应付别人，说话的语气自己都觉得不大好，可云峰却没半点不高兴：“哈？这么直接这么酷啊？！难道有别人跟你一起吃晚饭？”
　　兰陵正为这事心烦，想到陆扬今天一定又不会回来，被他这么一问更烦躁不安，没好气的答了声：“没有！”
　　“那不就得了，”云峰听起来很开心，“我也一个人吃，真的超无聊！自己吃饭自己看电影自己去酒吧，不觉得这样的生活特别惨嘛？！”
　　在没遇见陆扬以前，兰陵觉得一个人做所有事情这种生活是再正常不过，理所当然，可现在，真的回不去那种状态了。不过尽管如此，他也还不至于随便找个人陪自己呆着就行，只能是陆扬，除了陆扬就没意义。
　　“我觉得挺好的，没惨也没无聊。”兰陵故意说得好像很有底气，“我想继续补觉了，有空再联系吧，拜拜。”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果然自暴自弃式的清空大脑是很有效，兰陵竟然一觉睡到天黑，是被陆扬回家的开门声吵醒的。那家伙身上又有酒味儿，只不过没喝醉，应该是跟不熟的人应酬吧。
　　等着他洗澡换衣服，好一会儿才终于上床躺下，还是没忍住主动先出了声：“你回来了。”
　　“嗯……”陆扬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你还没睡？”
　　“睡了一天，刚刚听到你开门才醒的。”兰陵照实回答。
　　陆扬上下眼皮不自觉的粘在一起，喃喃的说着：“睡饱了心情好了？”
　　“你还在意我心情好不好？”兰陵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怎么像个怨妇一样，马上转了画风，“我早上跟你发脾气不是因为心情不好，只是很久都没好好说过话了所以不爽。其实我有点后悔，不应该说那些，好像确实有点无理取闹了。”
　　“你也没……”陆扬打了个哈欠，“没说错……我真的是后悔了……跟我爸妈摊牌……”话说到这里就没下文了，平缓的呼吸声证明他是真的太累了，睡着了。
　　呵呵，还需要什么下文呢？陆扬的爸妈赢了。


第八十四章　礼尚往来
　　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的兰陵，做早餐时不知道哪里来的灵光一闪，好像想清楚了什么。不是曾经说过的吗，陆扬为了他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什么都不需要了，哪怕以后偷偷转入地下，哪怕给他当个外宅（好尴尬的称呼啊）也都认了，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现在不是挺好的？起码暂且独占着他，可以每天早早起床给他做早餐。人干嘛要为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来的不可知的未来而烦恼？
　　不过话说虽然是想通了，可那种不安与不开心的情绪哪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尤其是看到陆扬像没事儿人一样心安理得的吃着他亲手做的东西，就觉得自己像个忍气吞声的小妾，伺候着没心没肺的大老爷，干脆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昨天的事陆扬是真的没往心里去，半夜回来兰陵也“道歉了”，现在又早早起来给自己做饭，那证明电话里吵嘴的事就过去了呗！所以他很平常的边吃东西边随口闲聊几句，兰陵没什么回应他也没在意——因为秘书又把车停在楼下催他上班了。
　　看吧，又是这样。兰陵无奈的目送他出门，心里充满了无奈。就连好好说话的机会好像都没有，真的就至于那么忙？
　　到了傍晚，再次收到了云峰的微信问候，问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这回兰陵是好言好语的拒绝了，而云峰也没像昨天那样打电话过来，被拒绝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拒绝了别人的邀请，兰陵也并没打算自己做饭吃，一个人的饭很难弄啊，做少了不值当起火，做多了又肯定会扔掉浪费，想了想干脆随便在冰箱里翻点零食对付一下算了。
　　正在他百无聊赖边看电视边磕薯片的时候，忽然门响，陆扬回来了。兰陵下意识的忙看了看挂钟，还不到八点钟，这也太早了吧！陆扬一眼看到客厅沙发里歪歪扭扭坐着的兰陵，边脱衣服走进来边问：“你就吃这个？没做饭吗？”“你还没吃？”
　　陆扬换了衣服走出来在他旁边不远处坐下，也随手从茶几上拿了袋薯片打开：“吃过了啊，我是在问你。”兰陵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就响起来了，他看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吓了一跳，忙接起来：“喂……有事吗？”
　　“嗯，这次是真有事了，我在你家楼下呢，亲自来请你吃个饭！”肖云峰的声音依然那么明朗，可兰陵听着却觉得极其恐怖。他看了看陆扬，相距还有段距离，应该听不到，“我不是说了……”“小远也在，一起出去玩呗？”
　　兰陵考虑了一秒，真的只有一秒，就连忙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陆扬有多讨厌别人随便到家里来，之前辛远过来还是陆飞亲自去跟陆扬打了招呼的，而现在自己竟然把别的男人招来了——虽然明明没任何关系，可正因为没关系，才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况且辛远也在，那就是普通的朋友小聚，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陆扬不也每天把自己晾在家里吗，又有什么必要他一回来就必须陪着他？基于这么多想法，兰陵决定要出门去吃饭了。
　　他起身去换衣服，陆扬马上问“干嘛去”，兰陵特意用很欢快的语气说：“跟朋友出去吃饭啊。”陆扬接着问：“你哪来的朋友？”
　　这句话有点刺痛兰陵了。的确是，以前为了隐藏起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的性向，所以尽量不跟人过深的交往，后来遇到了陆扬的这几年……那就更不必说了，似乎时光都蹉跎在他一个人身上，不停的逃走、不停的换地方，哪里能交到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呢？这么看起来，辛远倒真成了目前关系最近的朋友了。
　　兰陵很不爽的回嘴：“我怎么就不能有朋友？只许你有么？！你可以每天跟不同的人吃饭喝酒彻夜不归，我连跟朋友吃个饭的资格也没有？”
　　陆扬并没想要吵架，没想到这么一句无心的话会伤害兰陵，忙解释：“我又没说什么，谁说你没资格了？只不过你平常都不喜欢跟人太亲近，突然说要跟朋友吃饭，我就好奇问问。”
　　兰陵盯着他的眼睛，特别无辜的表情，好像真是自己太敏感了……“是辛远，还有他一个朋友，最近我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吗，你也知道的。”
　　陆扬听到是辛远马上放下心来，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他朋友？他什么朋友？那个家伙哪有什么正经朋友？为什么要一起吃？”
　　兰陵顿时火大，穿起外衣直奔门口：“你管的真宽！那你呢，每天在外面干些什么也需要我这么像审犯人一样盘问吗？要是觉得我出轨了就跟着一起来！”说完摔门出去——当然陆扬并没那么无聊真的跟上来。
　　出门之后兰陵忽然心中泛起那么一丝丝报仇后的小得意，直到看到云峰，这得意才消失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辛远儿呢？”
　　云峰笑得很开心：“我要不说他在，你不知道还磨蹭多久！他今天跟同学有个聚会来不了，就咱们吃吧。诶，你都已经下来了，不会打算又回去吧？来吧，上车。”
　　确实，刚刚那么气势汹汹的出门，这会儿灰溜溜回去，也太尴尬了吧！兰陵无奈的坐进车里，“你怎么知道我地址的？”
　　“当然问辛远了啊！他欠我的人情，我必须马上要回来啊，不然过几天就不认账了！”云峰说着开出了小区。
　　兰陵不满的哼了一声：“就为了还你人情出卖我，下次我见着他真要好好问问。”
　　云峰笑起来：“我骗他说你落了东西，我要送过来。哈哈……真是的，为了请你吃个饭到处行骗，也算是够诚意了吧？他还警告我小心你男人，说是醋王来着。”
　　听到这儿兰陵倒是放心了，既然辛远已经告诉云峰自己是有男朋友的，那就好办了，不然还真有点尴尬呢——如果自己主动跟人家说有男朋友了吧，人家又没说要怎样，就显得有点自作多情了，可是不说清楚又怕对方万一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弄得大家很难相处。现在这样就好，既然知道了应该就不会有其他想法了，当做朋友相处的话，肖云峰这个人真是非常不错，有点淘气，又不像辛远那么幼稚任性，是个性情爽朗的人，在一起玩完全没压力。
　　“嗯，他今天……难得回来这么早，我却被你叫出来了。”兰陵这话倒不是抱怨，只是陈述事实。
　　云峰夸张的哭丧着脸：“啊？不是吧？真的有男人了？！我以为辛远故意气我的！”
　　“……呃……”兰陵尴尬一笑，“是有啊……”
　　云峰瞬间又笑起来：“有也没关系，不耽误我喜欢你！”
　　兰陵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别胡说，喜欢什么啊，喜欢也是乱说的。”
　　云峰倒是坦荡得很：“对于一个手控来说，看到你立刻就沦陷的感觉你一定体会不了。”兰陵白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再胡说我下车了啊？”
　　“别别别，就正常聊天嘛！行吧，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咱们吃什么去，泰国菜你吃得惯吗，我最近特别迷一样东西带你去尝尝……”
　　云峰很可爱，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撩一下，也很知道什么时候要立刻收回来，绝不讨人厌。相比之下，陆扬的情商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兰陵没有想过要跟任何陆扬之外的人发展出超越友谊的关系，可是这个肖云峰实在不一般，他总是那么恰到好处，让人很舒服的恰到好处，不越界、却也让人很分明的感受得到他不同一般的“暖意”。
　　一起出去几次（当然是跟辛远一起三人行），兰陵都会在见面前有点纠结——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跟这个人走太近了犯了忌讳，可见面之后又觉得是自己多虑，分明跟这个人在一起很开心，为什么不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的敞开心扉交朋友呢？
　　更让人欲罢不能的是，陆扬偶尔回家来，当着他的面走出家门，把他一个人晾在家里，这种感觉还是挺痛快的。
　　是因为被他欺负太久了吗？是因为自己孤单太久了吗？还是因为想到有可能会被他放弃，所以自己也在给自己留后路？
　　反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变成这样了。


第八十五章　一辈子
　　新年临近，不知怎么了，辛远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起来，抱怨陆飞的频率极高，而且几乎天天都要喝醉。
　　其实兰陵能懂。辛远特意跟家里说了谎留在这儿，就是想在陆飞身边一起守岁，只是这想法实在太任性，完全没考虑过陆飞现在这样的状况也许根本没办法满足他。到了这几天岁末除夕，陆家这个大家族七大姑八大姨三舅四叔的一大群，所有人里里外外的年终福利、每一家的利益平衡，陆老爷子已经有个十年八年的不管这些麻烦事了，哪一样不得陆飞操心？所以陆大少爷露面少之又少。而辛远这个人跟兰陵完全不是一挂的，他哪里可能忍气吞声受这份委屈？
　　兰陵曾经好几次跟他说过自己每一年的除夕都是怎么过的，尤其是跟陆扬认识之后，除夕好像变成魔咒了，那一天一定不会开心的。就连今年，也根本不敢指望，几乎可以肯定又是自己孤单一人。以前没有男朋友、心里没这么个人，独自在外面守岁最多不过就是无聊了点，偶尔会想家、挂念父母，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可现在有了这么个人，反而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在那个家家团圆的日子里瑟瑟发抖，真的更加难忍。但又能怎么样呢，既然生而与人不同，那就坦然面对各种没法与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吧，不然不是为难自己么？
　　可辛远偏要为难自己。
　　除夕的中午，他随便装了几件衣服，就打电话让云峰去机场送他。云峰知道他是跟陆飞赌气，可这样一走了之，事情不就越发不可收拾了吗？不过辛少爷的脾气云峰自知劝不动，所以就立刻打了电话给兰陵，先去接上他，再一起找辛远，希望他能说得通。
　　不过……辛远真是性如烈马。这两个人刚刚在楼下劝了几句，他就一气之下自己背起包说不搭云峰的车了，自己到小区外面叫车走。为了避免他继续做出什么不靠谱的事，兰陵忙追过去一把抓住他，连拖带拽的拉回车上——好在辛远身材算是矮小型，倒也没费多少劲儿。
　　送走了那个闹腾的家伙回到市区，天色已经有点暗下来了。去机场的路上辛远都警告兰陵不许跟陆飞说他走了，说是这回要“真的甩了他”，当时只能敷衍，可回程的路上，兰陵一分钟都没等，立刻就发了消息给陆飞，包括航班信息。虽然也知道这种时候陆飞**乏术，是没办法立刻去哄辛远回来的，但是好歹告诉他一声下落，免得担心着急。
　　可陆飞始终都没有回信。竟然这么无动于衷，是在忙还是怎么样啊？！兰陵忿忿的抱怨了几句，云峰忍不住打趣他：“你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你不是也即将一个人度过这么棒的节日吗？好像有人会来管你一样。”
　　兰陵白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说真的，他并没辛远那么激烈的情绪，也许是因为习惯了，对于这种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再不去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那自然也就谈不上失望了。这些天他跟陆扬之间疏远得连自己都有点害怕，可这种疏远是他刻意为之的，就是为了不要给自己莫名其妙的期待。
　　“呐……这么说来，今天晚上你是真的没人管咯？”云峰似乎很高兴，“那我来吧怎么样？”
　　“什么你来？”兰陵看了看他。云峰笑着说：“我来陪你啊！”
　　兰陵又白了他一眼：“别闹了，大过年的，当然是要回家跟家人团圆！”
　　云峰耸耸肩：“我无所谓啊，用不着回家！我们家今年预订的去塞班岛过新年，可是……呵呵，你知道的，前阵子我跟父母出柜了，算是小小的闹了点矛盾，讨厌他们塞给我女朋友什么的，所以就搬出来自己住，短时间内暂时躲着他们呗！所以说现在我父母都在国外，我也是一个人过节，跟你一样惨，咱们就做个伴儿吧？”
　　这一席话戳中了兰陵心中的痛点。真的有点羡慕云峰只是“暂时躲着”父母，而自己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父母原谅，才有资格再回家。不过，既然都是因为出柜而没法回家，目前两个人还算是同病相怜的，所以兰陵也就没再多说，答应了一起守岁的邀请。
　　虽然是除夕，但人们并不像很多年前那样全都呆在家里等零点，街上的店铺也很多彻夜开着，虽不如平常那样热闹，却也不至于冷清。两个人随便找地方吃了饭——就两个人嘛，当然不可能正儿八经的吃什么“年夜饭”，填饱肚子就是了。吃过饭在兰陵家附近的商业区闲逛、逛了两三个小时，买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就觉得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了。云峰提议带兰陵回自己家，兰陵当然是不会同意的，于是就说干脆去看场电影打发时间。
　　放映厅里三三两两散落着不太多的观众，不知道他们各自有什么样的故事，除夕的夜里来看电影真的是开心的吗？在这种昏暗的空间里，好像所有的明朗都不见了，兰陵的心情又沉下来，即使旁边有人陪伴，依然孤单得要命。
　　在他昏昏沉沉差点睡着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他没抱什么希望的拿出来，想着一定是谁群发的祝福微信，没想到唤醒屏幕的一瞬间，心就跳起来。
　　怎么会是陆扬啊？这个时间……他们一家团圆，应该是有很多节目的吧！
　　“你在干什么？”就这么一句简单问话，好像没任何感情。兰陵翻了翻上一次的对话，竟然是一个多星期前，他问陆扬回不回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