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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何许-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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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乔兮在浴室里洗完头和澡，又擦好了头发吹得干了抹上护发精华，这已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乔明端早就做了很多事，又躺在床上准备睡了。
见乔兮梳着头发出浴室，乔明端坐起身来看着他，问：“你在浴室里做什么，这都一个小时过了。”
乔兮没想到有人会嫌弃自己在浴室花时间多，他理所当然：“我每天都要花这么久。要洗澡洗头，还要护理头发，收拾浴室。”
乔明端心想他这样子，要不是长相和骨骼身材是男人，那真是和女人一个样儿了。
不过他知道乔兮脾气不好，动辄发火，便不能说他，只是道：“太晚了，我睡了。你真不和我睡吗？”
乔兮将头发披在脑后，又去衣帽间抱了一床被子和两个枕头出来，将这一套床上用品递给乔明端用，自己则把床上本来的被子和枕头抱走放到一边的沙发上。
他卧室里的沙发很宽大，足够他躺在上面了：“我就睡沙发。”
乔明端无话可说，只好再做一回努力：“我睡觉非常规矩，占不到多少地方，你上床来睡，我真不会踢到你。”
乔兮却不领情：“就这样吧，你晚上要喝水，可以自己去饮水机里接水。”
他把被子和枕头放好，就躺了上去，又伸手从沙发边的茶几上拿了pad在手里，这个pad是整栋别墅的控制中枢，既有监控，又有安保系统，还有门、窗户和窗帘等的开关控制，还有温度、湿度和灯光等的控制程序，家里各种家电的情况，也在上面有显示。
整栋房子的控制非常智能，所以家里没有保姆他的生活也能很方便。
而他作为一个喜欢独身精致生活的懒人，对这些方便生活的智能系统特别喜欢和关注，他的投资方向，除了教育医疗外，几乎全是生活和生产智能科技方面。
乔兮提醒乔明端：“快睡吧，我要关灯了。”
乔明端只好拉上被子准备睡了，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最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乔明端没有即刻睡着，过了一会儿又叫乔兮：“乔兮，你睡了吗？”
乔兮有点受不了他，不想回他，但又觉得太不礼貌，就“嗯”了一声。
乔明端听他没睡，就说：“其实老爷子和三叔四姑他们都很担心你，你一直一个人生活，和家里联系少，大家不知道你到底在怎么过日子，怕你走歪路。不过我今天和你处了处，知道你很不错，只是……”
一般“只是”后面才是重头戏，乔兮不知道他这个转折到底要转到哪里去，只好等着他给自己判刑。
乔明端一时却没话了，房间里又陷入了安静，乔兮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结果，只好出声了：“只是什么？”
乔明端似乎是在专门等他这话，就笑道：“只是你这性格，缺陷太大了。”
乔兮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很不服气：“我性格怎么就有缺陷了？我不就是有点洁癖吗？又没有影响别人。”
乔明端说：“你这洁癖，只有和你一起生活的人才会受影响，你的性格，是太独了，你没想过改一改？多交一些朋友，不好吗？”
乔兮一愣，拉着被子盖到自己的下巴，说：“不太喜欢和人做不必要的应酬，浪费时间，我觉得一个人需要独处的时间，看看书，看看新闻，运动健身，喝茶散步，就不错。所谓多交一些朋友，能怎么交朋友？我是很在意生意伙伴的，也没有不讲义气的时候，我要是吃肉，是绝不会让他们只能吃菜，钱是赚不完也花不完的，大家都得利自然更好。他们都觉得我还不错，愿意和我保持长久关系。除了他们，其他的朋友，不过是一些酒肉朋友，和这些人有什么好相处？他们总说一些无聊的话题，懒得和他们浪费时间。”
乔明端道：“除了你的生意伙伴，其他朋友，总能给你带来其他的体会，生活中有一些其他调剂不好吗？”
乔兮嗤笑了一声：“当然能有其他体会了，和他们坐两小时，有一个半小时在谈女人的胸、屁股、性技巧和性快感，我要找这方面的调剂，需要找他们？”
乔明端叹道：“我不是这方面的意思，再说，你的别的朋友，就没有正经一点的，不和你开黄腔的？你平时和二婶联系多吗？”
乔兮已经明白了乔家人的套路，自从他父亲过世后，家里亲戚都是要轮流来关怀他的，时间长时半年要找他促膝长谈一回，时间短时一个月就要找他谈一回。以前大多是四姑和小叔来做这件事，这次想来是大伯父太忙，没有时间关怀他，就专门叫了乔明端来关怀他了。
可能两人年纪差不多，家里人认为两人更有共同话题，所以专门叫了乔明端来询问他的感情和性生活吧，也许家里人看他留一头长发，已经怀疑他是同性恋了，只是他平时没有在gay圈里出入过，家里人探不到具体信息，这才让乔明端专门来打探。
家里大家的关怀，乔兮并不是毫不动容，其实他挺感激他们。
乔家至今是一家，以家庭和睦共同前进作为准则，乔兮父亲死后，乔家人大家都考虑到了他的利益，没有谁欺负他。
乔兮说：“几乎每周都会去一趟我妈那边。你见过我弟弟没有？”
说到幺幺，乔兮语气软了很多。乔明端知道他是要炫耀弟弟，说：“太忙了，没时间去二婶那边拜访，没有见过。”
并不是没有时间去拜访，而是乔家人都不喜欢她妈，不会去拜访。
乔兮突然来了精神，拿了手机，打开相册，说：“我手机里有他的照片，他和我长得非常像，你要看吗？”
和乔兮长得像，想了想小版的乔兮，乔明端就道：“嗯，看。”
乔兮从沙发上起身，又点开了房间里的壁灯，把灯光调得半亮，跑去床上，将手机拿给乔明端看。
乔明端揭开被子让他坐进去：“过来坐，别冷到了。”
乔兮不喜欢家里太干，房间里暖气开得并不是特别高，他想了想，就坐到了乔明端的旁边去，和他一起看手机里的照片。
手机里的照片都是他随手拍的，里面也有其他照片，但大多是幺幺的照片，连幺幺才几个月大的时候的照片都有。
乔明端虽然对幺幺有点兴趣，却也经不住一下子看几百张照片，但一向吝啬说话的乔兮，介绍起弟弟来特别有精神，每张照片，他都记得是在什么情况下拍的，要对乔明端介绍一遍。
幺幺的确长得很像乔兮，从出生到如今四岁，一直非常可爱。
但乔明端不是母爱泛滥的女人，并不想听他滔滔不绝地晒弟弟，就打断他说：“你这里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乔兮想了想：“相册里有一些，你要看吗？”
乔明端礼貌地说：“行。你还说你有光头照，也拿来我看看吧。”
乔兮下床去找相册，纠正他：“没有完全光，还是有一层头发的。”
他从抽屉里翻出了很大几本相册抱到床上去，两人坐在床上翻起相册来。
乔明端翻第一本，一下子就愣了：“喂喂，你看，这是爷爷奶奶，这是我，这是你。”
乔兮看过去，发现是很古的照片了，爷爷奶奶都还在，乔明端最多三四岁，把只有两岁多的乔兮抱着，说抱有点勉强，实则是把他箍在胳膊里拖在地上，乔兮一脸生无可恋要哭的表情。
乔兮道：“你看看你，都不好好抱着我！”
乔明端看着哈哈大笑起来。
相册里不只是有乔兮一家人的照片，还有整个家族的一些照片。
老辈还在，父母辈还年轻，两人翻得颇为感概。
那种家族血脉带来的凝聚力和家族荣誉感，在两人的心间翻涌。
等看到他们长大一些的照片了，里面有乔明端高中时候带着乔兮滑冰的照片，乔兮根本不记得跟着乔明端学过滑冰，乔明端看了照片才记起来，说：“你滑得不好，又没有毅力，摔了两跤就不愿意滑了，一言不发就提着冰鞋走了，我觉得你真没意思，就没去追你。”
乔兮感觉很糗，说：“我不记得了。现在依然不会滑冰。”
乔明端道：“你真是没毅力。要是你多坚持一阵，也就学会了。”
乔兮很不忿：“我又不喜欢滑冰，何必为了不喜欢的事摔跤，还浪费时间。”
乔明端看着他叹道：“你是老二，没有压力，才能任性说这种话。你有什么特别的技能吗？”
乔兮想了想，除了从小跟着父母耳濡目染学的投资赚钱的本事，好像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了，他于是沉默着当自己是一面背景墙。
乔明端道：“看看，你这人，就是不能吃苦。”
他把手伸出来给乔兮看，又握了握乔兮的手，他的手上全是茧子，磨得乔兮的手生疼。
乔明端道：“射击，打球，练琴，游泳，滑冰，滑雪，登山，搏击……飞行执照，经济数学双学士，经济硕博，从政，建立自己的圈子……乔兮，这些都是我必须要做的。作为乔家子孙，没有办法不对它付出。”
乔兮垂着眼皮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您辛苦了吗？
乔明端又道：“其实我希望你可以帮帮我，你是我的弟弟，我们流着同样的血，这比什么都可靠。”
乔兮看着他，道：“能为家里出力，我自然是愿意出力的。不过，我个人能力有限，也只能做能力以内的事。”
乔明端道：“你不差，我相信你。以后我们要经常联系。”
乔兮点了一下头，想到他妈的事，就趁热打铁说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乔明端挑了一下眉。
乔明端是聪明人，比起拐弯抹角求他，不如直接求他。
“就是姑姑和我妈之间有些矛盾，要是可以，你帮我在姑姑跟前求个情，说我妈也不容易，大家就好好相处吧。”乔兮恳求道。
乔明端听完，一时却没什么表示，乔兮只好问：“怎么了，这个很为难吗？”
乔明端说：“不算难事，只是，你知道家里为什么不喜欢二婶吗？”
乔兮道：“她一直没把自己当乔家人。”
乔明端点头，“对。所以家里大家认为她吃里扒外，还在二叔病重时和其他男人有关系，这是没有办法忍的事。最让人厌恶的不是敌人，是叛徒。”
乔兮愣了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第十三章
乔明端看乔兮沉着脸陷入了沉思，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二叔死后，家里就和二婶没有了联系，但乔家是有涵养的人家，毕竟她和二叔一日夫妻百日恩，家里并不至于针对她。你来找我帮这个忙，我怎么好去对四姑讲，一讲，倒有二婶在背后不满四姑之嫌，到时候反而矛盾更大。”
乔兮不至于被乔明端说这一席话就真全信了，他这位大哥，看着温和正直，脑子里的主意却是一波一波的，他乔兮可不是他的对手。
乔兮垂着头开始叙述起家里的事：“我自从出生，爸就忙公司的事情，总在外面，一年到头也不会在家几天，加上他又死得早，说起来，我对我爸并不了解。但是我妈，我至少和她相处得更多一些，她对家庭的付出，无论如何比我爸更多。我妈本就好强，是实干派，有很强的自我意识，不可能依附于其他人生活。据她说，她上学的时候和我爸就是竞争对手，她那时候是学院里最耀眼的存在，追求她的人非常多，她的那些老同学，现在大多身家不凡，同乔家不相上下的人家也不是没有，这些事大哥你也是知道的，要是她当年不是嫁给我爸，她的生活说不定会更好一些。我妈嫁给我爸的时候，当时就签了合作生活的协议，两人各做自己的事不互相干涉，只一起养育孩子而已。说起来，我觉得我爸根本没有养育我，除了给我留了一些遗产，我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他也不清楚我喜欢吃什么，我们相处的时间实在有限，对对方都没有了解。我爸的一生并没有为我妈和我这个小家庭付出太多，基本上都在为我们乔家这个大家庭的事业打拼。这样说起来，我们乔家又有什么权利责怪我妈。我妈是个人，压力那么大，也会有感情诉求。我爸至少有这么多兄弟姊妹，我妈她就只一个人。也许乔家可以说她是叛徒，但我不能这么说。”
乔明端看着乔兮，一时没有回应，房间里十分安静。
过了一会儿，他才摩挲着手里的相册道：“从不同角度看事情，总会有不同的判断。但我没有办法做到长他人志气。但你对二婶有这分孝心，也是应该。”
乔兮抬头对上他的眼：“但你这不长他人志气，是不是太狭隘了！和我妈化解矛盾，也是一种化敌为友的方法，多一个朋友不好吗？再说，我妈对我们乔家可没有什么敌意，之前我爸的遗产，她一分没要。她和我爸在一起几十年，她一直在为家里付出，曾经并不是没对我爸关心照顾。她和蒋叔在一起，也是我上大学她和我爸完全分居之后的事。而在这之前，我不信我爸没有红颜知己，他被检查出胰腺癌住在医院后，在医院里照顾他的那个女人，我才不信是护工，连我都忍不了这种事，却让我妈在这时候去和他的外室共处，我妈才不可能忍得了。虽然死者为大，但大家也太双标了。”
乔明端看他说得激动，叹了口气：“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讲，我能稍稍理解你，但这些话，你不能在四姑面前这么讲。几十年的矛盾，不是靠理智和道理可以化解的。你越有道理，四姑就越不想讲道理。”
乔兮皱眉说：“所以我才想你出面去劝劝，不然我夹在中间，多么为难。”
乔明端道：“这事我没有办法帮你，只能你自己去找四姑，但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你说。”乔兮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乔明端一笑，伸手摸了一把他柔顺的长发：“你今晚陪我睡，我就讲给你听。”
乔兮就差对他翻白眼了：“爱讲不讲。”
乔明端无奈地攀住他的肩膀：“你看看你这脾气，就不能软一点吗？假装答应也行呀。”
乔兮哼了一声，乔明端说：“要缓和两个女人之间的矛盾，第一，是要找到两人共同厌恶的东西，这样两人容易有共鸣，特别是两人要是在同一个地方吃过亏，那两人就更能理解对方了。第二，你要在中间传达这一点，最好你能卖惨，四姑是心疼你的，你只要卖惨，说两人是你最爱的女人，看两人不高兴，你就比她们更难过，这就差不多了。也别多说，四姑是聪明人，你多说就过了。”
乔兮蹙眉：“真的能有用？”
乔明端道：“你就信我的吧。反正去试试又吃不了亏。”
乔兮倒下身躺在床上，说：“那我想想。”
乔明端翻看到乔兮剃光头的照片，因为是穿着道袍，看着倒像个俏和尚，他本来想打趣乔兮几句，看他在沉思，就没再打扰他。
他把床上的相册全都收好放到床头柜上，道：“回去睡吧，不早了，明早上还要早起。”
乔兮跑去沙发上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抱上了床：“我陪你睡吧。”
乔明端失笑：“让你睡床，我真是煞费苦心。”
第二天一大早，乔明端就把睡得像死猪的乔兮给摇醒了：“快起来，我们要去P县了，三叔和四姑小叔他们的飞机一大早就到，是直接去P县。我们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乔兮痛苦地将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我头疼，还想睡会儿。”
乔明端把覆在他脸上的头发抹到一边，然后把他整个人从被子里捞了起来：“快起来了，你还说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你就差没睡死过去了。哪还注意得到床上还有一个人。”
乔兮被乔明端推上车时，还在晕乎状态，他是很喜欢睡觉的，这么早起床真是承受不住。
所幸是保镖兼司机开车，乔明端坐在后座打电话，就把乔兮按着，让他靠在自己旁边继续睡。
他们到P县乔家祖宅大院刚把准备做好，长辈们的车就到了，祭祖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祭完后，几个长辈叫了乔明端在大堂里谈话，乔兮被最小的堂弟乔明思拉着要出祖宅去外面的田野里玩。
乔明思是小叔乔君泽的儿子，才十八九岁，从小在B城读书，现在在美国上大学，这才回来一天，马上就又要回美国去。
他是个性格张扬的人，完全没有乔明端的内敛沉稳：“二哥，刚才坐车过来，路上风景还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嘛。”
乔兮说：“脏兮兮的，有什么可走，我不去。”
“你这里有鸟槍吗，我们出去打鸟，我看到有鸟。”
乔兮皱眉：“你有持槍证吗？”
乔明思道：“还没拿到，但很快就有了，我槍法很好。”
乔兮说：“一会儿大家就要回S城了，我们现在出去，小叔叫你的时候你不在，又要挨骂。”
乔明思说：“这边很多山林，你带我去森林里打猎吧。”
乔兮：“你让别人带你去。我不去。”
乔明思皱眉不高兴，乔兮不想理他，转身要走，乔明思是被人哄惯的，被乔兮冷落，他就反而黏上乔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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