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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聂先生的恩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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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秦佑告别,聂铮还有几句话要说,一直把人送到楼下。
  在院子里,他碰见了叶琳琅的父母。
  叶家父母跟他打了个招呼,“聂先生,我们来看童延。”
  昨天叶家父母来接女儿时惊魂未定,但对恩人礼数还算周道。今天又来这么一次,还没带孩子,应该是来表示实质性感谢的。聂铮自然没立场拦着,想着这个点,童延也该醒了,于是嗯了声。
  送走秦佑,聂铮电话响了,看一眼来电显示,他在门廊的阶梯旁停下,按下接听。
  电话那边的人说:“聂先生,您说的那位女士的确在那间饭店做过服务员,但只做了两个月。这样说吧,她服过一年刑,出狱后,这工作还是管那一块儿的片警帮她找的,饭店老板看在片警父亲是大客户的份上才用她,没想到她自己辞职了。”
  聂铮一怔,“服刑?什么罪?”
  而就在他下楼的时候,童延被换药的护士弄醒了。
  一清醒就是膝盖疼,童延心里无比焦躁。骨裂应该比骨折轻得多,他隐隐觉得自己疼得不正常。
  于是他问护士:“姐姐,我腿真只是骨裂?”
  护士说:“那还有假?好好配合治疗,别多想,过段时间就好了。”
  等两位护士出去,童延拄着床边的拐杖站起来,他这石膏得打二十多天,就算疼,他也得起来活动,现在不适应,从这儿出去可怎么办。
  就这样扶着拐杖单脚跳到护士站旁边,人还没从墙角现行,就听见其中一个护士问:
  “你为什么跟那病人说只是骨裂?他明明还有关节内损伤导致的滑膜炎,而且那条腿以后就站不起来了,他自己还不知道?”
  “他家属交待的,不想他胡思乱想,要留些时间给病人做心理建设。”
  童延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懵着头转身就走,他宁愿自己没听到,更希望这些人说的不是他。
  就这样一直到病房还神思不属,怔怔在床上坐了几分钟,抹了把泪,叶琳琅父母进来了。
  这次就连叶母都对他换了个脸色赔笑,但童延没心思搭理,自己腿残了,哪有闲功夫跟人客气。
  叶家父母好声气地跟他说了会儿话,叶父掏出一个厚厚的纸包床头,“一点心意。”
  童延瞟了眼,估摸那数量至少十万,他一条腿换来的十万。
  而叶母对着他笑着说道:“就算你跟琳琅是朋友,我们也该有所表示。”
  呵!朋友。就说这两口子今天为什么特地不带叶琳琅,原来是先给他一笔钱撇清,再点他,跟叶琳琅只能是朋友。
  操的,他以前对傻白甜没心思,现在照样没有,他赖着叶琳琅以身相许了?
  童延忍着腿疼,凉凉一笑,把那纸包撕开,从里头抽出一叠票子。
  叶母一见,喜色更甚,“对对对,收下吧,以前是阿姨不对,你妈是你妈,你是你,一码归一码。”
  叶父在旁边轻咳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童延把扎成一沓的票子对着叶母猛地砸过去,“滚!”
  叶母被砸中了脸,连忙躲:“哎,你这孩子怎么了?”
  童延见她还没出去,咬牙继续砸,“就你这当了十几年米虫的女人,也敢看不起我妈!?”
  童延心里在淌血。凭什么呢?他和童艳艳已经过得很辛苦了,就算挣钱的法子不算正当,可他们不偷不抢,为什么连这种女人都可以看不起他们。
  公平吗?老天公平吗?他们像蝼蚁一样地生存,好容易日子刚有起色,他瘸了。
  叶母还没走,捂着头躲,“孩子,我的意思是她把你给耽搁了。”
  叶父赶快把老婆拉住,“你少说几句!”
  聂铮进门时,听见的是童延激烈得几乎把窗子震破的嘶吼声。
  “她就是妓女怎么了!?不是逼不得已谁会去做那种事!你要是独自拉扯孩子,只怕还不如她,你不过多了个男人,就高贵了!?放屁!她比你伟大一百倍!”
  身上带伤的人还这么激动,聂铮大步进屋,对叶家父母冷声说:“你们先出去。”
  妓女,是的。他也刚知道童延的母亲居然是个妓女,而且是个屡教不改,后来因为组织卖淫获罪入狱的妓女。
  童延伸着一条木乃伊似的腿,坐在床上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
  聂铮拖了把椅子到男孩面前坐下,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算是个受害者,而且是个难以描述的受害者,他相信童延说自己母亲无路可走是发自肺腑。
  可事实上,不是每个单亲妈妈都会卖身,那位女士可以选择的路很多,就今天早上的调查结果,二十年来附近街道和片警给她介绍过好几个工作,但她有一个丢一个。
  这世上没有完全的自由。每个人,最经常的所见所闻,就是对自己最深的束缚。
  而童延是受影响最可怕的那种:因为觉得发自内心觉得母亲这样养育自己是别无他法,所以连出卖自己可耻都不能想。
  也可能正因为如此,童延能为自己争取利益时才那么没底线:母亲养育他时没想过底线,如今轮到他反哺,也没资格说底线?
  那句话的全部可能是:娘在泥里,儿子也别干净。
  虽然,童延因为自己不幸,就把他当作狩猎对象依然没道理。但聂铮望着男孩青紫遍布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这样一来,有件事他就错得太过了,他缓缓开口:“那天在我办公室……”
  刚平复了些的童延立刻炸了,“你当你是什么?也来找不自在?!”
  还敢提这事儿?
  童延终于想明白了,他现在那么排斥聂铮为什么?不是因为聂铮看不起他,本来他做的一切就是让人看不起,这个完全理所当然。
  可是,办公室那天,聂铮用钱砸他的头,像是要驯服他似的,一口一声,卖的滋味怎么样?
  去他妹的,全是心理阴影。
  他现在每每想勾搭个谁,就如昨天晚上在包间,想对刘导示个好,心里都膈应。
  娘的,他除了卖没有别的出路,现在就这条出路都被这自大狂给搅和了。
  这样一想更是怒不可遏,反正他腿瘸了,以后混不了这圈子也不怕聂铮这老板。
  童延无所畏惧地笑了下:“你嫖也有点嫖品,自己特么都买上了还问卖好不好!拿钱砸我?再来,有多少我收多少,本来就是啊,要不是图你几个钱,我让你折腾那么久?器大活儿还不好。”
  这张嘴,还真是怼天怼地。
  聂铮眉心跳了跳,道歉的心思瞬间就收住了。
  而童延望着被他骂了一顿,面沉如水却依然一言不发的老板以及前任金主,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看一眼自己残了的腿。
  妈的,果然,人得什么都不求了才能硬气。
  “笃笃笃”,门口传来三下敲门声,接着是女人的声音,“抱歉,打扰一下。”
  童延下意识地抬头,不久前给他换药的护士就站在门口。
  聂铮转头,“有事?”
  这护士刚才在护士站跟同事闲聊时似乎瞟见墙角有个人影,之后不放心跟出走廊,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仓皇回病房,想着有些不对,所以才来这么一趟。
  她微微笑地望着童延,“刚才在护士站,我说的得滑膜炎的那位不是你,你不要误会,你只是骨裂,单纯的骨裂。”说着,递上病案。
  童延接过来看了看,“……!!”还真是!他没残!可以继续演戏!
  要死!天欸,这姐姐早干嘛去了!?
  而聂铮在对面,微扬的嘴角似乎忍俊不禁,可极富穿透力的眼神打量在他身上,又好像是在考虑从哪下刀合适。
  等护士出去,他只能强扯出一个笑,特别诚恳也特别憋屈地说:“聂先生,谢谢你昨晚救我回来。”


第27章 小兽
  行,果然能屈能伸,翻脸比翻书快。
  聂铮胳膊推着身体往后朝椅背一靠,换了个姿势跷腿坐着,别有意味地说:“不用谢,你太客气。”
  童延心里发毛,“应该的应该的。”
  这特么到底走的哪辈子的背时运。
  聂铮只想结束刚才的话题,他不信哪个男人听到那句话还能心平气和谈下去。
  眼光注视童延一会儿,“现在说说你家的事,原先备注那一栏,你是空着的。”
  在童延这帮孩子之前,云星没签过新踏进圈的艺人。他们最初签约时的来路特殊,不捧就没人在意他们本身家庭有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黑料的点。但按行内的规矩,重签新约时,艺人事业部对他们的家庭背景做过严格的核查。
  聂铮对童延家庭的了解就来自那份号称严格核查过的表格,内容有多详细呢?除了童延原先简单的填写,家庭成员有母亲、外婆以及两位亲人的从业,附件还有核查后的补充:童延的外婆离异嫁鳏夫,他们现在的家就是童女士继父留下的房子。以及,童延妈妈年轻时是纱厂女工,后来兼并下岗另寻就业。
  跟现实差多少?
  能隐瞒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童延自己做得出来的,谁动的手脚,聂铮心里有数。
  但原先的备注栏空着,就是童延自己也有意隐瞒重点了,可纸包不住火,此举好比掩耳盗铃。
  不是聂铮非要当面撕人伤口,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时候,这件事怎么处理至少影响童延今后十年的走向。
  他至少得看看面对这个致命的短板,童延自己是个什么状态,他不问,以后外面无数张嘴的肆意谩骂会用残酷的方式寻找答案。
  听聂铮话锋突转,童延愣了。
  他刚才说是自己是妓女的儿子,老板听到了。
  童延刚才秒怂下去的火气再次死灰复燃,咬了咬牙,又无所谓地笑了声,“我没填错啊,我妈那会儿就是在饭店打工,到现在为止都没出去重操旧业,她当过妓女,就一辈子是妓女?”
  还在回避问题关键,但聂铮没出声,他想听童延说完。
  童延心里莫名的哀凉,在自己的出身面前,他总是无奈没顶的哀凉。
  他并没有回避问题,只是!……
  “我妈是做过妓女,但娱乐圈本身就乌七八糟,圈里自己在卖的岂止一个两个,我问你,谁比谁干净?到底谁扯谁的黑料?当红小花外围出身的传闻沸沸扬扬,但坐实过吗?”
  聂铮眯起眼睛,事实上那位小花外围传闻就是争代言时被人捏造的黑料,这圈子什么样?无事都起三分浪。
  认真过滤一下童延的话,聂铮说:“娱乐圈钱色交易太多,不正常的事,有太多人去做,就被看做了正常。”
  不仅圈里人看做了正常,更可怕的是,各种靠谱不靠谱的负面新闻爆出去给观众添加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后,连普罗大众也把这个当做了正常。
  公平吗?不公平。出身是不能自己选择的,可是,童延那种出身不是谁都有,所以,一旦为利益争锋相对,谁都能拿出来做文章。
  而童延也弄清了这个不公平,或许,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聂铮这是在质问他,为什么明知自己出身有问题,还闭眼装不知地跟公司签约?
  童延也真是从彻底的无力感中反压出了一把力气,毫不退缩地直视聂铮的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才果断直面自己内心最大的禁忌,“聂先生!我知道我妈做错了事,可她犯法,也受了罚。前些年,她被哄着去替人带小姐,最后被栽赃一把进了牢里。”
  “再说我自己,中学那会儿,只因为我妈去开一次家长会,被同学的爸爸认出来,大家都知道了我是妓女的儿子,从那开始,我被足足看不起了三年,那时候我做错了什么?我凭什么被人看不起。”
  唇角的最后一丝笑也快撑不住了,但他越说越凛然,“这笔瞎账我一直在偿,至少在和云星签约之前,我本身没犯过大错,只因为是妓女的儿子,我就不能有希望?”
  问得好。
  聂铮搭在扶手的手,食指指微微动了下。
  即使明知道童延的出身对公司来说算是个麻烦,但他赞同这句话:妓女的儿子就不能希望?
  或许,童延签约时的隐瞒,方式依然不那么对。可这是这孩子在残酷不公的现实面前的反骨,还没被压弯的最后一根脊梁。
  至少在家境这件事上,童延真是无法选择的,这孩子不习惯跟人扮凄惨,说到现在也没提起外婆有尿毒症的事。
  这是聂铮之前的又一个盲点,童延签约前后还去酒吧跳舞谋生计或许真是不得已,母亲入狱的三个月后,外婆被发现患上了尿毒症,童延干别的,支撑不起求医的消费。
  如果说,消费过非法收入就是原罪,到如今,无比艰辛的生活,还有出身造就的这些特质,童延该不该偿的都在偿,或许以后还将继续偿还,妓女的儿子,就不能有希望?
  聂铮沉默许久,异常郑重地开口:“记住你今天这句话。”
  被人恣意诋毁时当记住,放任自流时更当记住。
  当知自己身负枷锁前行,但是,不要被压垮。
  这最后一根脊梁都没了,以后该怎么活出个人样?
  童延并不能探知话里全部的深意,可既然老板还在教训他,这是,没打算因为这事雪藏他?
  靠靠靠靠靠,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想到这位一贯的铁面无情,童延简直不可置信,“聂先生……”莫不是要换个法子折腾他?
  对面的男人却抬手示意他话题到此为止,接着侧头瞟一眼门口,声音一下沉了好几度,命令似的说:“进来说话!”
  童延:“……”外面有人?
  果然有人,聂铮一声令下,进来的是郑总监。
  接下来,童延见识了长幼颠倒是怎么回事。
  以前倒还没什么,如今知道了郑总监是聂铮的亲哥,这种直接的错乱感真是挺逗人乐。
  但童延自己尚有一身官司,哪敢真乐,裹成木乃伊的那条腿伸平,另一条腿屈着,脸埋在抱住膝盖的胳膊里头,眼珠子悄悄地在这两兄弟间梭来梭去。
  病房里,聂铮坐着一张再简单不过的靠背椅就有大佬样,还抱臂,一动不动地用眼神压迫着郑总监。
  郑总监带着一脸尴尬的笑,眼神一顿乱晃,左边、右边、地上、窗外,反正就是不跟聂铮对视。
  童延:“……”长见识了,这人在聂铮面前比他还怂。
  好半天,聂铮终于开口,话是对郑总监说的:“说你的打算。”
  郑总监当即松了一口气,瞟一眼童延,对聂铮说:“眼下还没什么要紧,毕竟童延下一部是公司的戏,跟外边人争不着什么。就算刘导那片子播出来,他露了脸,又没代言又没其他什么,外边就算传他家的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来传,比如他同学邻居什么的,随便公关一下就传播不出去。”
  这是实话,之前郑总监为刘导那戏开播惴惴不安,其实也只是担心童延露脸后,外面风声传到聂铮那,聂铮公事公办地干脆把人弃用了。
  毕竟是商人,谁不知道及时止损?
  童延这才明白,这两兄弟对峙这么久,是因为他。
  他听明白了,他现在这情况就怕跟外边谁竞争资源,有利益冲突,人才会出力揭他的短。
  忍不住问:“我这情况到底多严重?”
  郑总监说:“你的问题是这事知情者太多,别人要攻击你,可以发挥的范围太大。比如,她们那行除了陪酒还陪药,有的甚至还贩药,她还带过小姐,这么多年就真没给客人带过一两回?她沾手过,那你呢?就算你没有,那也是毒犯的儿子,这个意义又不一样了,毒是多严重的事,你自己明白。这只是基本手段。”
  “而且对公众把消息压得再好,代言厂商可是一个赛一个的精,这样说吧,就算你红了,代言方面也别做太高的指望。”
  这时聂铮开了口,“说解决方法。”
  童延顿时打起精神。
  郑总监瞥了下聂铮,“得有金主替他担着,担到什么程度?让他对手后面的庄家觉得,跟金主之间的来往利益,超过竞争资源的收益。”
  童延心里叫了声完。
  好半天,郑总监目光又转向他:“即使这样,你也不太适合走偶像明星的路了,一夜爆红那种更是不用想,名声大血薄,扑了就难站起来,风险太大。你的方向,要么一直演公司投拍的戏,要么就得是那些暴力获益者不轻易跟你竞争的,或者靠手段也不容易得到的。”
  童延:“……”艹。
  郑总监又说:“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让你家里人从原住处搬出去。有问题吗?”
  童延忙摇头。
  这时候聂铮对郑总监说:“这事交给你办,找个离医院近的地儿。”又看向童延:“你们那块儿,应该一年后才会拆迁,现在出去租住,你能说服家里人?”
  童延连忙说:“出去租房没问题,拆迁跟我们没太大关系吧,房子不是我们自己的。”
  房间里安静了。
  谁能想到三代都是本地人,居然连个住处都没有。
  聂铮倒没出声。
  郑总监说:“那房子不是你便宜外公留给你外婆的?”
  窗外阳光很是炽烈,童延被刺得眯起眼,他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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