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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曜连忙说：“雪晨，你为什么不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我要作画，不能来了。”

“我想见你。”

范雪晨似乎“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出来吧。”

“不，我还要作画，不陪你聊了。”

“等等——”沈曜的怒气渐渐有些上来，“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没有注意。”

“你在耍我吗？”

“沈先生，我没有。”

“那你以后要接我的电话。”

“嗯。但是我作画的时候，可能不会注意到。”

“你什么时候作完画？”

“不知道，可能还要许久。”

“那你就不想来见我？”

沈曜没有听到范雪晨的回话，他气得直接将电话掐断了。沈曜活了二十八岁，还真没有遇到过这样拒绝他的人。想到那晚范雪晨并不排斥他的吻的样子，心里的气陡然又上升了几倍。

“范雪晨，难道你真的是在耍我？”沈曜冷笑了一下，又想起白玉薇那甜甜的嗓音，心里多了一层恨，“白玉薇，范雪晨，你们俩真是好……”

“沈先生。”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沈曜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穿着藕荷色旗袍的女人站在他的眼前。

“欧阳小姐。”来的是欧阳菲，她的小提琴拉得很好，与白玉薇认识，沈曜曾经和白玉薇一起去听过她的演奏会。

“沈先生也是出来透透气吗？”

“我只是接了一个电话。欧阳小姐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对呀。”欧阳菲边说着边往外面的花园走去，走的时候眼睛不时的瞟着沈曜。沈曜自然也就跟了过去。

可能是外面的风冷，花枝下的座位都是空的。欧阳菲随意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沈先生最近有没有见过玉薇，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沈曜也就坐到了她的身边，说：“前几天见过一次。”

“听说她在扬州的画展办得很成功，可惜我那会儿正有事，没有去给她捧场。”

“那是为一位范先生办的，并不是她自己的画展。”

“哦，她竟然也给别人办画展了？”

欧阳菲沉吟了一下，又笑着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喝沈先生和玉薇的喜酒呀？到时候我可一定要去捧场。”

沈曜冷冷地说：“我已经和她分手了。”

欧阳菲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又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我不知道。”

沈曜又想到了刚才的事，心里的气恨又升腾了起来。

欧阳菲看着他的样子，语声越发的温柔，“沈先生，我实在是不知道……”

沈曜抬起了头，说：“这有什么。”说着将自己的西服脱了下来，披到欧阳菲的身，“外面风大，你小心着凉了。”

欧阳菲羞涩地一笑，将抱着的双臂放了下来，说了一声“谢谢”。

“走吧，这里实在是太凉了。”沈曜向欧阳菲伸出了手，欧阳菲低着头将手放了过去。沈曜握着这只被冷风吹凉的纤手，不由又想起了范雪晨。他在暗中咬了咬牙，搂着欧阳菲到了宴厅里，与她跳了几圈，欧阳菲靠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醉了。

到了周日，欧阳菲打来了电话，说是约他一起去白玉薇的画展看看。沈曜此时根本就不想看到白玉薇，但是他没有拒绝。

欧阳菲今天打扮得很精致，她的脸本来不够完美，但是经过精心的修饰以后，已然接近完美了。

沈曜挽着她的手一起走进画厅。这里还没有对外开放，并没有人，但是墙上已经挂了一些画了。

“咦，玉薇什么时候改画水墨画了？”欧阳菲有些惊讶。

沈曜的心不由跳了一下，立即就想到这些画都是范雪晨画的。

“玉薇，将这幅画放到这里。”是范雪晨的声音。

沈曜连忙朝左边望去，果然看到范雪晨那清瘦如梅的背影。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并不修身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空空落落的，更显得他身形的柔弱。站在他旁边的是白玉薇，手里拿着一幅画正往墙壁上挂。

“这样吗？”白玉薇回过头对他说，这时她也看到了沈曜和欧阳菲。

“你们怎么来了？”白玉薇将画一放，就朝他们笑着走了过来。

“玉薇，好久不见！”欧阳菲迎了上去，与她抱了抱。

沈曜说：“你们要办画展？”

“是雪晨的画展，就是在扬州办过的那一场。”

欧阳菲说：“原来是另有他人了，我想你怎么改了行了？画起水墨画来了！”说着看了一眼沈曜，见沈曜正望着不远处的范雪晨，便说：“不知道这位雪晨是谁呢？能给我们引见一下吗？”

白玉薇笑着说：“当然可以。”说着对范雪晨喊道：“雪晨，先过来吧，沈先生和欧阳小姐来了。”

范雪晨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画，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沈曜这才发现原来他穿的是一件唐装，颜色是淡白色的，穿在他的身上犹有一种极清极雅的书卷味。

“沈先生。”范雪晨向他伸出了手。沈曜忍不住重重地将他的手捏了一把。只见范雪晨微垂着眼睫，脸色的神色十分平淡。

范雪晨又与欧阳菲握了手，欧阳菲说：“范先生真有气质，果然是画水墨的，和玉薇你真是十分相配。”

“菲菲说得什么玩笑话！”白玉薇笑得很开心，说：“到茶室里去坐坐吧。”

到了温暖的茶室里，几人坐定后，白玉薇亲自倒上了茶来。

“不知道你和范先生是怎么认识的？”欧阳菲对白玉薇和范雪晨的事很感兴趣。

“我和雪晨很早就认识了。”

“你竟然瞒了这么久，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认识认识？”

“他一向都是在北边居多，我们以前也不太见面的。”

“范先生的画真是有大家风范，若是正式开展那天，你一定要请沈先生和我来呀。”

“怎么会不请你和沈先生呢？就怕到时候你们太忙了。”

“就算是多忙，我们也一定会来，是不是？沈先生？”

沈曜看着范雪晨说：“范先生的大作，我一定会好好欣赏欣赏的。”

范雪晨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捧着茶在手心里浅浅啜着。那宽大的衣袖滑了下去，露了半截纤细的手臂。沈曜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的手竟然还能细成这个样子，心里又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范雪晨喝完了手里的茶，就对身边的白玉薇说：“玉薇，我先出去看看外面的画。”白玉薇嫣然一笑，语声温柔地说：“好啊，若是高的地方，你就不要动了，一会儿就有布展的人来了。”范雪晨点了点，扫了沈曜和欧阳菲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便直接出去了。

“雪晨的性格有些内向，你们别见怪。”

“玉薇，你对这位范先生真是好。”

两个女人在聊，沈曜找了一个借口也走了出来。在画厅里，果然看到范雪晨正站在刚才的位置上，手里拿着那幅画。

沈曜走上去，伸手帮他托住了画，“你要挂在这里？”

范雪晨点了点头，沈曜将画一抬，就挂了上去。随即，他的身体压了过来，将面前的人困在自己的双臂中。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办画展？”

“玉薇会告诉你的。”范雪晨的眼神从他的脸上轻轻飘了下来，落到了他的胸口。

“哈，她关我什么事，我要你告诉我！”

他闪了闪长长的眼睫，没有说话。

“雪晨，你讨厌我吗？”

他微微摇了摇头。

沈曜压抑在心里多天的气终于消了一些，他低下头，在范雪晨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那你喜欢我吗？雪晨？”

他的脸上染了些许红晕，看了一眼沈曜，轻哑着说：“我不知道。”

沈曜笑了，英挺的眉眼也飞扬了起来，“那你就是喜欢我了。”他说着握住了范雪晨的手，轻轻咬了一下那伶仃的腕骨。

范雪晨将脸往旁边一撇，说：“还有很多画要摆。”“我帮你。”沈曜回答得很轻快。

白玉薇和欧阳菲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俩，白玉薇说：“呀，怎么能劳烦沈先生呢？”

“不过是动动手而已，哪有什么劳烦？”沈曜的眉尖眼角都是笑意。

“沈先生做得这样开心，看来我也要去帮帮忙了。”欧阳菲也要走过去。白玉薇拉住了她，“你们这是做什么？雪晨，先放着吧，我们一起陪沈先生和菲菲到处转转。”

范雪晨转过了身，说了一句：“好。”

沈曜心里有些吃醋，看范雪晨的样子似乎对白玉薇太过言听计从了。他一把拉住范雪晨的手，说：“先摆完这张。”范雪晨看着他，点了点头。

沈曜心里平衡了一些，与他一同并肩走了过去。






第5章　第五章
四个人慢慢地在展厅里转着。这个展厅并不太小，而且里面的装修也十分的精致，处处体现出水墨的风韵。可以看出来，这里是白玉薇特意花过一番心思的。除了她自己的画展，她应该还没有替别人这样操心过。

这让沈曜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显而易见白玉薇对范雪晨并不是那么的喜欢，但是她又偏偏对他的事这样热心，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难道仅仅是要在自己的面前炫耀一下？或者是刺激刺激自己这个前男友？沈曜不由将目光转向了白玉薇，白玉薇那张画着淡淡妆容的脸上微微含着笑意，显得从容而又愉悦。

这时，只听欧阳菲说：“这些画都是范先生画的？”

“是啊，雪晨从前一个人在扬州画了许多画，一直没有出展。这次特意给他整理了出来，让这些好画让别人看到，也不至于埋没了。”

“玉薇，你真替范先生着想。”

展厅里空空落落的，几个人转了一圈，白玉薇看看时间也近午时了，便提议去吃午饭。

由白玉薇做主，四个人来到一家西餐厅。这也是沈曜与白玉薇曾经来过的地方。只是这一回过来，两个人的关系却完全的变了。

“菲菲怎么和沈先生碰到一起了？”白玉薇笑着问。

“前些天正好在舞会上碰到了，看到沈先生就想问问你最近的情况，没想到你的变化竟然这样大。”

“有吗？我哪里变了？”

“我看你比以前还漂亮了！”欧阳菲又对沈曜说：“沈先生，你说是不是？”

沈曜一直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范雪晨，见他手里拿着刀叉，吃力地摆弄着面前的那块牛排，那耳根处微微透出一点红色。沈曜忍不住就伸手将他的盘子拿了过来，说：“我来吧。”

“怎么好意思劳烦沈先生？”白玉薇这才注意到了范雪晨的窘境，就将自己面前切好的一块牛排放到了范雪晨的盘子里，柔声道：“雪晨，你先吃我的吧，我忘了你不习惯吃西餐。”

“谢谢你，玉薇。”范雪晨说着夹起了那块牛肉。

沈曜的心里不觉有些憋闷，仿佛自己献的殷勤都被别人抢走了。但他还是将牛排一块块的切好了，放到范雪晨的面前。范雪晨也说了一句：“谢谢你，沈先生。”

沈曜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吃曾经相恋过的人的醋，尤其还是对着白玉薇这样让他欣赏过的女人，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过了一会儿，趁着白玉薇和欧阳菲一起去了洗手间，沈曜就对范雪晨说：“雪晨，你不喜欢吃西餐吗？”

范雪晨“嗯”了一声，将手上的刀叉放下了。

“那下回我就不带你来这种地方了。”

范雪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天我约你，是不是玉薇不让你出来？”

“不，是我自己不想出来。”

“为什么？”沈曜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还是不由要失望。

“我的画还没有画完，要画很久。”

“那也有得是时间，难道你不想见见我？”

范雪晨就抿了嘴，又不答话了。

沈曜的火气上来了，他真不知道范雪晨到底是什么意思。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范雪晨从来不会拒绝他，但是不在眼前的时候他却仿佛是个陌生人一样，态度冷淡，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自做多情，这不由得不令他恼火。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范雪晨似乎听出他的语气有些不对，抬起了眼眸，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沈先生，我并没有什么意思。你要是觉得生气，我可以向你道歉。”

“你——”沈曜沉着脸审视着面前的人，简直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我是问你想不想见我？”

范雪晨又垂下了眼帘，淡淡道：“现在不是见到了吗？”

“如果我不来见你，那你都不想见我了？”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沈曜的声音随着怒气而提高。

“沈先生，你们在吵什么？”白玉薇与欧阳菲走了过来。白玉薇说：“是不是雪晨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你千万别见怪，我替他向你赔罪。”

“是我自己理解错了，他没有说错什么。”沈曜将目光从范雪晨的脸上移开。

“没有就好。”白玉薇笑着坐了下来。“雪晨，你不吃了吗？”　

范雪晨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去去就来。”　

沈曜本来一肚子气，看到范雪晨走了，更没有心情了。

“看来我今天不该选这里，连沈先生都不爱吃了。”白玉薇说。

“玉薇说笑了。你点的菜我怎么会不爱吃？”说着狠狠往嘴里塞了一口。吃完后还是忍不住站起了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范雪晨正在镜子前洗手，一转身就看到沈曜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刚想说话，就被沈曜抱在怀里，同时在他的薄唇上吻了一下。

范雪晨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抬眼看他。

“你为什么不拒绝我？”沈曜说。

范雪晨这才看了他一眼，“你要我拒绝你吗？”

“我是问你想不想拒绝我？”沈曜简直觉得泄气，连怒气都发不出来了。

范雪晨想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曜抬起了他的下巴，说：“雪晨，我要你对我说真话。”

范雪晨垂着眼轻轻道：“我并不拒绝你。”

沈曜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惊喜道：“为什么？”

“我并不讨厌你。”

“还有呢？”

范雪晨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沈曜放开了他，心情又有些低落。“明天晚上我想约你出来，你会出来吗？”

范雪晨又微微摇了摇头。

沈曜突然恶狠狠地盯着他说：“我一定要你出来！你如果不出来，我就一直在那里等你！”他说着先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沈曜并不想跟着薛泽出去，而是独自呆在了家里。想起在画展的事，又有些憋闷，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范雪晨的电话。

手机响了一遍，依旧是没有人接。沈曜看了一下时间，正是九点。他又打了第二遍，还是没有人接，也不知道范雪晨是故意的还是什么原因，他气得将手机摔在沙发上。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沈曜急忙拿在手里一看，屏幕上显示出“雪晨”两个字。

“雪晨！”沈曜叫了一声。

对面的人笑了一下，是白玉薇的声音，“沈先生，你找雪晨吗？”

沈曜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竟然会是白玉薇。

“雪晨呢？”

“他还在洗澡，可能要过一会儿才会出来。”

沈曜一听到范雪晨在洗澡，立刻就想到了不好的画面上去，心里直发醋。

“沈先生找雪晨有什么要紧事吗？”

“嗯。如果他出来了，你让他给我回一个电话。”

“好，我一定要让他回。”

沈曜挂断了电话，想到范雪晨成天与白玉薇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又酸又怒。范雪晨到底将自己当成了什么？难道他根本没有把自己这个沈大公子放在眼里？或者他只认为自己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甚至他把自己完全当成是一个备胎？当然，他的心里实在不相信范雪晨会是那样的一个人，他的行为、言语、气质都不会是！

正在胡乱猜测时，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沈曜看到屏幕上的字，才将心里的酸怒给丢开了。

“沈先生，你找我有事？”范雪晨那低低哑哑地声音传了过来。

“你刚才在洗澡？”

范雪晨“嗯”了一声。

“你和白玉薇住在一个房间？”

“不。”

沈曜心平了一些。“你今晚不画画吗？”

“今天回来得很晚，画不了了。”

“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明天我恐怕来不了。”

“为什么？”

“我的画……”

“你别跟我说这些！总之，我一定要你来！”

“沈先生，我不能答应你。”

“嘟嘟……”范雪晨竟然将电话挂了！沈曜看着自己的手机，简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拒绝的一天，而且还拒绝得这样彻底！但是对于那个人，他又似乎没有什么办法。

他不像是以前认识的那些男男女女，因为自己的身份与地位就可以挥之则来呼之则去。他看起来清冷到了一定的境界，无论是和谁在一起，在什么样的地方，都是那样的孤独而又清高。

像这样的人，除了他喜欢的画，所有的东西仿佛都不放在他的眼里。但是名画沈曜已经送给他了，可是他却没有一点的表示。即使那天说了“谢谢”，也不过是随口说一说而已。更不用说其他的什么金钱、珠宝之类的俗物了。

沈曜想到这里竟然有些觉得沮丧，这种感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