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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的秘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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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白了,柏晏就是个被惯坏了的花花大少,真要有人不上他的钩,他也不会对人家怎么样。因为他一向把自己的架子端的太高了,才舍不得为了谁就放下身段呢。和宽这么想着,又觉得舒心了一点儿,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他琢磨着还是应该跟小七那个傻头傻脑的孩子提个醒,可不能轻易就上了谁的当。
    和宽冲着柏晏笑了笑,“说那些干什么,对了,你上次说年初五要定几桌来着?”
    除夕的中午饭讲究的是不能剩,慕容轻和裴老商量着做了蒜苗炒腊肉、清炒油麦菜和青蛤蒸蛋,三个人吃的干干净净,一点儿没剩,慕容轻洗了碗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的时候,看见裴戎靠在沙发上正懒洋洋地揉肚子。
    人待在自己地盘上的那种感觉大概跟平时不一样吧,慕容轻觉得裴戎自从回了家,整个人看上去都放松了,跟一只收起了爪子的大豹子似的,歪在沙发上,眼睛都快要眯缝起来了。住了这些天的医院,他身上的绷带拆下去不少,身上那些伤痕和青青紫紫的淤痕也都露了出来,让人一看就觉得可怜的不行。
    慕容轻放下果盘,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要扶你回房间躺会儿吗?”
    裴戎支棱起眼皮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不回去,这里暖和。”
    慕容轻失笑。这里的住宅都是统一供暖,卧室跟客厅会有多大的温差?他不过就是吃饱了懒得动弹罢了。
    裴戎看看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记得自己以前还在心里琢磨,为什么慕容轻从来不笑,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透过玻璃窗,外面时不时就响起几声鞭炮响,年节的气氛悄无声息地弥漫在空气里。慕容轻觉得这是自己过的最安静的一个春节,但偏偏要比以往的哪一年都更加惬意。
    “裴老呢?”慕容轻问他。
    裴戎冲着书房的方向努了努嘴,“刘爷爷打电话来了,俩老头侃大山呢。”
    刘爷爷是裴老以前的同事,据说交情可以追溯到二三十年前去。慕容轻见过他,是个文质彬彬的老人家,跟谁都乐呵呵的,比裴老还像大学教授。
    “拜年吗?”慕容轻惊讶了,“太早了吧?他们以前也这样?”
    裴戎笑着说:“就算不过年他们也三天两头打电话。都退休在家了,不是寂寞么。”
    慕容轻偷瞟一眼虚掩的书房门,悄悄问裴戎,“现在裴老不在,能说说你是怎么受伤的么?”这个问题慕容轻好奇很久了,他觉得裴戎身上的伤不像是跟别人动手造成的。以前在平安集的时候,有个赶车的货郎来镇子上做买卖,不小心惊了马,被马拖着跑过了半条街,被人救下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他身上的伤就跟裴戎挺像的。
    裴戎沉默地看看他,两只手拢在胸前比划一个圆球的形状,然后往两边一挥,嘴里发出“砰”的一个单音节。
    慕容轻倏地瞪大了眼。
    裴戎眼带笑意,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
    慕容轻心头一阵狂跳,他从来没觉得电视电影上那些惊险的镜头会离自己的生活这么近。他以前还觉得住在城市里的生活更安全,现在看来,跟被惊马拖着跑过半条街相比,裴戎的工作似乎也没安全多少。
    裴戎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儿吓到人了,连忙安慰他说:“这只是意外情况。真的,平时也不会这样……这不是赶巧了么。再说土炸弹,没什么威力的。真的。”
    裴戎的话再加上自己的臆想,把慕容轻给吓了个够呛,脸色也有点儿发白。
    裴戎本来还想美化美化自己的职业,刚要开口又想起自己过了年之后就要去特警队那边报到。特警队的危险程度跟刑警队相比,只怕还要高出几个等级来。现在花言巧语也没什么意义,慕容轻跟他接触的时间还长着呢,以后总会知道的。
    慕容轻定了定神,“这样的案子……多不多?”
    裴戎侧过头瞟一眼书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悄悄说:“这种事不好说。不过小七,过了年我大概要去特警队了。”
    慕容轻并不太理解特警队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单位,当初青树说要进特警队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个称呼听起来很是神气。但是现在看着裴戎一身的伤,他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十分的幼稚可笑。
    裴戎很认真地看着他,声音在午后的客厅里低如耳语,“小七,有些职业谁都知道……恩,不那么理想。但是不理想也总得有人去做啊。”
    慕容轻说不出话来,他其实很想说别人也可以去做,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呢?但是这样的话他是没有立场去说的。他只是裴胜武的门下子弟,与裴戎并没有什么亲缘关系。
    慕容轻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你父母同意吗?”他记得裴老说过,裴戎的父母都是军部的人,目前在西南那边的军区工作。
    裴戎想了想,“我不知道。”
    慕容轻心说这叫什么回答?
    “是真的,”裴戎脸上略略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他们都是大忙人,哪有功夫管我啊。这算一算,都有快五年没回来看过爷爷了。”
    也没回来看过我。裴戎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慕容轻觉得不可思议,“你们平时都不打电话吗?”
    裴戎耸耸肩,“秘密基地么,只有他们往外打,外面的人哪里找得到他们呢。”
    慕容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觉得站在孩子的立场上看,裴戎应该是有些埋怨父母的。但是从他这样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一对忙于工作的父母怎么看都好过像他这样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就已经天人两隔。
    “你自己不是刚说么,”慕容轻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有些职业不那么理想。但是不理想也要有人去做。”
    裴戎被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套住了,哑口无言地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那个一脸无辜,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像在故意找茬似的男人,良久之后低下头闷声笑了起来。
    慕容轻不安地看着他,“我说的……不对吗?”
    裴戎笑着摇头,冲着他张开自己的手臂,“能过来让我拥抱一下么?亲爱的小七,我真得替我家那一对工作狂好好感谢感谢你。”
    慕容轻的脸刷的红了,随即又有点儿发白,眼神也无意识地飘到一边不敢再看他,“这有什么好谢的……”
    裴戎的手臂垂了下来。他的眼里依然带着笑,却有一丝隐晦的失落悄然划过。
    
    32、装睡

    在慕容老宅的时候;除夕这天一过了中午;大厨房就开始忙起来了。祭祖的时候用的三牲、面果要派人单独预备出来;除此之外就是要预备全家上下百十口子人的年夜饭了。猪牛羊;鸡鸭鹅都是除夕一早宰杀的,这些活儿要男人干。褪毛、放血、斩成大块送进厨房;石头婶带着帮佣们再按照石头叔送来的菜单分门别类地收拾。
    偶尔慕容贺也会想起什么来,临时对菜单做一些调整;这个时候通常会打发慕容轻跑一趟腿。慕容轻还记得自己走进蒸汽腾腾的厨房,一边寻找石头婶的身影,一边提防着别撞到别人的情形。哪里像现在;他待在暖融融的厨房里,只需要操心他们三口人的年夜饭。不需要紧绷着神经时刻提防会发生什么意料外的情况,也不需要被别人的的意见指使的满宅子乱跑,忙的像个陀螺一样,没有一丁点儿自己的时间。
    炉灶上的砂锅里已经炖上了鸽子汤,按照吴老给的方子,里面还放了党参和黄芪。慕容轻不喜欢食物里带着药味儿,打定主意一口也不碰。裴戎是病号,裴老呢,上岁数的人了也是需要补养的,最好这一锅汤他们俩都能喝掉才好呐。
    除了这一罐汤,年夜饭照例是要有鸡有鱼。方姨走之前已经给他们收拾好了冻在冰箱里,裴老一大早就拿出来化冻了。至于怎么做……慕容轻把家里那本菜谱也带过来了,他就不相信了,他这么心灵手巧的人,会照着菜谱也做不出像样的饭菜来?!
    他从山里带回来的那些腊味也要做,原生态的好东西,是住在城市里的人轻易尝不到的美味。年夜饭也要讲究荤素搭配,素菜必不可少,裴戎点名要白菜心拌海蜇,这个简单,裴老说了一遍他就会做了。再弄个香菇小油菜什么的……
    做饭这种事情,接手之后才发现既不那么简单,但是也不难。至少当大家围坐在饭桌周围的时候,看着满满一桌子年夜饭,都挺有成就感。就连裴戎这样的伤残人士还干活了呢,主动包揽了剥葱蒜和拌凉菜的任务。
    他们喝的是慕容轻从山里带回来的果酒,裴戎本来想挖一瓶老爷子珍藏的茅台,被裴老毫不留情地驳回了。孟轲走的时候交代的可清楚了,大夫特意叮嘱过不许裴戎吃刺激的食物,不许沾烟酒。谁敢给他喝呢。
    裴老端起酒杯,表情就有些感慨,“以往都是咱们爷俩过年,赶上你值班就我一个人在家看春晚,真挺没意思的。今年这多了个人吧,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以后你们俩再把媳妇儿领回来,就更热闹了。”
    慕容轻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接话。就算领媳妇儿也是小六去领,他这辈子是没有那个打算了。但是大过年的,这话不能说,说了太扫老人的兴。再者裴老毕竟不是他的亲爷爷,自己娶不娶媳妇儿,跟他其实没什么关系。
    裴戎却没那么多心思,大大咧咧地举着酒杯跟裴老碰了碰杯,“你看你又说这个,我现在一身绷带呢,都不帅了,谁看得上我呀。再说我们现在也不时兴往家里领媳妇儿了,就流行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对吧,小七。”
    裴老捏着手里的筷子敲他的脑袋,敲的裴戎嗷嗷叫唤。
    慕容轻看的笑起来,端着酒杯跟裴老碰杯,说几句拜年的吉利话。裴老现在就是老小孩儿似的脾气,这边还生气呢,哄一哄又好了,眉花眼笑地对慕容轻说:“叔爷现在老了,就愿意看着你们这些晚辈都成家立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慕容轻忙说:“一定好好过日子。”
    嗯,不是只有成家立业才叫过日子。一个人的日子,那也是日子。
    慕容轻给裴老敬完酒,又给裴戎敬了一杯,“祝裴警官新的一年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裴戎听的牙都酸了,纠结着一张脸问他,“听听这称呼,你是有多想跟我划清界限啊。我比你大三岁吧?你看咱们两家这么近的关系,好歹叫我一声哥行不行?”
    裴老一向烦他这种说话痞里痞气的劲儿,听他这么说又想拿筷子敲他了,“跟你叫哥?你看你有个当哥的样儿么?有公事的时候把人家当壮丁使唤,没公事的时候又把人家当护工使唤。对了,你上次说的给他申请的顾问费呢?”
    裴戎,“……”
    这真是自己的亲爷爷么?!
    慕容轻忙笑着岔开话题,“你真的比我大三岁?”
    裴戎斩钉截铁地点头,“确切地说,是三岁半!”
    慕容轻心说老子哪天哪月出生的自己都不知道,你说的跟真的似的……
    他和小六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其实是慕容家捡到他们的日子,真实的日期还要往前推一到两个月。不过就他这身世,追究起出生年月来也没什么意义。
    “之前是我没想那么周到。”慕容轻笑着说:“裴哥,以后还请多关照。”
    裴老也就是嘴上爱数落裴戎,慕容轻真要跟他特别生分,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这会儿见慕容轻改了口,脸上也跟着带出了笑容,“混小子小时候就想要个弟弟,一帮小孩儿玩游戏,他就眼馋邻居家的孩子带着弟弟一起玩。回来就抱着电话跟他妈嚎,非让她给邮回来一个弟弟不可。那时候小七要是在咱们家就好了。”
    慕容轻知道裴老说的是玩笑话,一笑置之。可是裴戎听了,心里却真的生出了几分遗憾来,他在脑子里试着想象了一下慕容轻小时候粉妆玉琢的模样,越想越是心痒。那时候他真要带出去这么一个弟弟,估计邻居家的那帮皮孩子都要羡慕死他了!
    裴戎抖着手给慕容轻夹了一条鸽子腿,据说这是鸽子身上的精华。就像家里的长辈们在吃饭的时候,总会把鸡大腿留给最受疼爱的幺儿一样,裴戎觉得自己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也特别特别的有长兄的风范。
    “快吃吧,可有营养了。”裴戎本来还想把另一条鸽子腿也给他夹过去,找了一圈才发现那根腿骨正躺在裴老的碗边上,估计是汤罐一上桌的时候就被慕容轻盛到裴老的汤碗里去了。裴戎悻悻地想,难怪爷爷这么喜欢这孩子呢,是比自己乖。
    乖孩子就是比较讨人喜欢。裴戎想,要是小七小时候就在他家住,也这么乖的话,他一定会把所有的玩具枪都拿给他玩,自己的糖罐也一定交给他保管,才不会指使他干家务活儿。他会带着他在外面玩儿,等小七玩累了就把他背在自己背上,回家了给他换衣服,帮他洗澡,小时候的小七一定乖乖的、肉肉的、像个白白胖胖的小包子那么可爱……
    出了会儿神,裴老和小七的话题已经转到了小七的师父身上。裴戎听了一耳朵,好像是说何茂年轻时候因为什么事儿,跟家里的几个哥哥闹得不可开交,后来就跟着慕容贺去了北方。这么些年也没回去过。现在大概是上岁数了,早些年的那些矛盾也不放在心上了。本来说好要来滨海跟慕容轻一起过年的,结果还是留在了老家。又说何茂已经在准备动身的事情,大概三月份就要过来了。
    裴戎在爷爷那里看到过何茂的照片,很普通的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就不那么爱说话,难怪会把小七给教育成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吃完晚饭,慕容轻收拾了碗筷,端上水果零食,三口人围在客厅里看春晚。他们家是没有守夜的习惯的,通常情况下玩到十二点,放过鞭炮,吃完饺子就各自休息了。慕容轻也是头一回过不用守夜的大年夜,心里也好奇的不行。城里人的生活跟乡下果然不同,或者普通的乡下跟平安集也是不同的,像慕容家那样还守着几十年几百年的习俗的人家,已经变得很少很少了。
    裴戎歪在沙发上看节目,看着看着,脑袋耷拉下来,靠在了慕容轻的肩膀上。他清楚地感觉到慕容轻的身体倏地变得僵硬,那种下意识就要推开,而又在理智的提醒之下勉强按捺住的纠结,即使隔着薄薄的毛衣也一样能够清楚地感觉到。
    裴戎闭着眼睛,逼着自己一动不动地与他僵持着,心中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失望,也有心疼,更有一种想要不顾一切刨根问底的冲动:他想要推开的,仅仅是他?还是这世界上所有的人?
    还有……为什么要推开?
    形成这样一种条件反射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一霎,裴戎心里忽然间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欲望,想要利用自己熟悉的手段把慕容轻所有的过往都挖出来看看,他都认识过什么样的人,都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在自己还不认识他的时候,都过的什么样的日子……这种近乎疯狂的冲动像浪潮一样冲上了理智的顶峰,然后缓缓地,缓缓地退了回去。
    裴戎松开紧紧攥着的拳头,轻轻吁了口气。
    在过去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他从来没有对哪一个人产生过这样强烈的独占欲。也正因如此,当理智回笼之后,他深知刚才所想的那些手段他一样也不能够用在慕容轻的身上。如果他没控制住,真那么做了,那他和慕容轻之间就真的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
    
    33、我懂的

    裴戎闭着眼睛没有动;像是睡着了。慕容轻梗着脖子挺了一会儿;就觉得肩膀被他靠着的地方开始发酸。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许只是出于某种隐秘的心理原因;但慕容轻还是觉得那种酸麻的感觉开始朝着肩膀和后背慢慢扩散;像有一万只蚂蚁爬出来了似的,越是想要克制就越是难以克制。
    慕容轻开始觉得自己坐不住了。就在他忍无可忍;即将打破自己从不主动与人相碰的习惯去拨拉裴戎的脑袋时,裴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侧过头,冲着他露出一个温和亲昵的笑容。
    慕容轻呆了一下,翻腾在心里的焦躁的情绪很神奇地平静了下来;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抚。
    这个碰到他的人是裴戎。慕容轻心想,他是叔爷家的孩子,他是警察,给自己送过饭,还带自己吃过好吃的卤蛋和肉饼……
    慕容轻在他的注视下,微微绷起的五官一点一点放松,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你是困了吗?”
    裴戎觉得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纠结都随着慕容轻的这一笑烟消云散了,有一种满天乌云散开的莫名的舒畅感觉。
    “还行吧。”裴戎小心翼翼地用胳膊肘蹭着沙发坐了起来。占便宜也是要有个度的,看见慕容轻这样的反应,谁还好意思厚着脸皮继续赖在他肩膀上?与慕容轻最初相碰时,他身上那种激烈的抗拒裴戎可都记着呢。一想到慕容轻有可能在试着劝服自己不要对他的靠近、甚至是触碰有什么过度的反应,裴戎就觉得哪怕刚才自己的表现会被他嫌弃,那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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