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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柯一直在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忙着些什么，除了一进门的时候跟自己随便交代了几句，到现在都没抽出空来和他碰个头。吴蔚更是连杨晔的影子都没见着，根本不知道寿星公在哪呢。
　　反正现场就是乱哄哄的一片瞎热闹，大家都和没头苍蝇似的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要不就填填肚子，要不就和人聊聊天，弄的和菜市场似的。你说汪柯也真行，在五星级酒店包了这么大一个房间就为了放羊来了。
　　不过吴蔚正在自己的心烦意乱里不能自拔呢，也顾不太上现场的混乱。
　　吴蔚为了躲陈正清，简直是见缝插针的在人群里来回出溜。毕竟按两人现在这处境，碰上了也是尴尬，还不如保持距离的好。幸好房间挺大，人也不少，视而不见这种事就显得不是那么刻意了。
　　陈正清似乎不是很明白这个道理，要不就是故意为了报复自己，反正吴蔚猛一转身，就看见对方正笑吟吟的站在自己身后。
　　也是实在无处可躲了，总不能面对面擦肩而过装作没看见吧。吴蔚只能硬着头皮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看见杨晔没有？”陈正清上来就问了吴蔚这么一句。看来不止自己一个人奇怪今儿个寿星公的行踪，都跟这操心呢。
　　“说不定让汪柯一趟乱七八糟的给整烦了，自己跑了。”吴蔚随手拿了一块自助餐台上的豆干，意外还挺好吃的，也就把杨晔忘脑后去了。
　　本来想借着吃豆干的机会一毫米一毫米的远离陈正清，却没想到这人一米一米的往他这跟。得得得，反正豆干这么多，大家一块吃算了。吴蔚破罐破摔的拉着陈正清到一旁大吃特吃起来。
　　本来这人生来一张嘴，要么吃点要么说点，总得干点什么不是。两人正吃的欢呢，这房间里的灯光唰的一下全都灭了，吴蔚差点给没呛着。
　　汪柯之前通知的时候就说过不准带手机入场，如果带了也要在进屋之前去接待处登记锁好，各自保管自己的钥匙。这年头哪里会有人不带手机出门，所以门口接待处的工作一直挺繁忙的。
　　吴蔚的第一反应就是遇上抢劫了。你想想啊，那一大堆手机也算是笔小肥肉了，里外勾结什么的，轻而易举的就能赚上一笔。
　　当然，这完全是他看电视剧看多了的后遗症，像陈正清这种正常人就很平常的以为是停电了。
　　黑暗中一个男人挺身而出，高声指挥着要大家不要慌乱，尽量呆在原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事故。有人出头领导局面情况就好了很多，所有人都在平静的等着电力的恢复，甚至还有说有笑的。
　　吴蔚按着记忆又摸索着吃了一块豆干，结果不一小心把桌上的水杯给打翻了，还好里面就剩了一口水，除了一声轻响没造成太大的麻烦。瞬间，自己胸口被狠狠地打了一掌。
　　“你这是准备趁着黑灯瞎火的杀人灭口还是怎么着。”吴蔚被拍的一阵咳嗽，这一下还真不轻。
　　陈正清就听见噗通一声，还以为对方是出什么事了，急忙往前一模，也是没想到两人会离这么近，结果这摸就变成掌了，一下劈在对方胸口上。还把吴蔚打的一个趔趄。
　　“你没事吧？”陈正清还担心着刚才那一声呢。
　　“原来是没事，现在嘛就不确定了。”吴蔚揉着胸口，越发觉着自己先前躲避陈正清的决定简直是无比正确。这一掌打得他吃痛不说，对方急忙忙的关心口吻还叫他心里这点死水又开始瞎晃荡起来了。
　　刚才叫大家不要慌张的领头人还在那不停地说着，而且说的话越说越奇怪，和台词似的。
　　其实吴蔚早该发现苗头不对的，比如这应急灯根本没开，又比如带头这个声音中气十足，明明就是练过。
　　一束光亮突然打下来，正好照在说话的人身上。吴蔚离得远，没看着，追光附近那一些算是第一批发现端倪的，这人带着妆呢。
　　之后一个、两个、三个，雨后春笋似的不停的有带妆的演员从人群里冒出头来，招呼都不打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合着汪柯弄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啊。指导电影还不算，竟然又搞起戏剧来了。
　　明白过来情况吴蔚赶紧拉着陈正清往人后面躲，这万一要是和自己互动上，得多尴尬啊。陈正清也心领神会的明白了吴蔚的意思，两人没一会就一点一点挪到了出入口那。
　　本以为这地方能安全点的，没想到吴蔚脚还没站稳呢，大门嘭的一下就被人给推开了，差点没把他给拍墙上。陈正清赶紧上前扶了扶。吴蔚本来想说不用，可这咳嗽来的实在太猛根本顾不上。看来自己今天非得被拍死在这不行。
　　反应再慢，在场所有被蒙在鼓里的观众也还是逐渐开始明白过来，这是一场浸没戏剧演出。
　　其实吴蔚这地选的意外不错，除去一开始被门拍那一下，一场戏下来他俩离着所有演员都远远的，叫两个人避免了被角色选中的尴尬。
　　越往后看吴蔚越觉着这剧本是杨晔自己写的，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杨晔和汪柯的故事，不过主人公是一男一女罢了。也不知道汪柯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来。
　　直到最后剧情落幕，杨晔才终于现身。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些戴着面具的群演中的一位。
　　“你竟然演戏了！”等杨晔找到他们身边，陈正清有些难以置信的感叹了一句。
　　杨晔赶紧摆摆手，他那哪里是演戏啊，就是站着充人数而已。
　　“谁的主意啊？”问的时候吴蔚其实就已经差不多猜到是汪柯的安排了，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杨晔不一定有那个意愿。
　　“还能是谁！”听杨晔这语气，明显是极为不情愿，“还非得要我来执笔，这些天累都快累死了。”
　　看来是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吴蔚和陈正清站在那边吃着东西边随声附和着杨晔源源不断的吐槽，反正只要点头称是就好了。
　　正说着话呢，房间里的灯光突然又暗了下来，不过这次倒没有全部熄灭。
　　“又要弄什么？”这次杨晔和吴蔚他们一样，对接下来的安排一无所知。
　　大屏幕突然开始播放一段接一段没头没尾，让人看不太懂其中涵义的短视频。随后汪柯出现在了屏幕当中，还有杨晔。
　　视频有声效，也有背景音乐，却没有半句台词。似乎只是两人的日常琐事，甚至都能从画质看出这些片段并不是来自于同一个时期。
　　屏幕中的两人略显青涩，正在专心致志的打游戏。画面一闪而过，两人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诸如此类的，全部都是这种日常生活里随处可见的一幕幕。
　　挂满水珠的易拉罐、穿着泳裤的下半身、随风而动的短发，穿插在片段之中的是一些意义不明的空镜头。
　　“我是汪柯。”扭曲又颤抖的画面，连声音都变了形。
　　“如果要在世界毁灭和杨晔离世中任选其一。”黑底白字的影像与雪花屏幕不停交替，晃得人眼疼。
　　“那我肯定选让杨晔去死。”汪柯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
　　现场哄然大笑，杨晔自己也跟着笑出了声，边骂了一句混蛋。
　　“世界毁灭后的永恒孤寂不应该让杨晔来体会。”下一秒钟，杨晔的笑容僵在嘴角。
　　“如果要在一百万人的生死与杨晔的生死中任选其一。”核爆、火山喷发、洪水及海啸，每个片段都透漏出些许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危险思想。
　　“一亿人也无所谓，我总是会选杨晔。”
　　有那么一两秒，吴蔚都要以为汪柯这是在跟杨晔告白呢，后来还是杨晔摇着头骂了两句，吴蔚才比较确定，应该就是汪柯这间歇性抽风又犯了。
　　“你不知道啊？”吴蔚凑过去问了一嘴。
　　杨晔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会同意放出来。“我看汪柯最近就是欠收拾，拿我当实验电影拍呢，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不停有人过来调侃杨晔两句，弄得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只有吴蔚和陈正清在身边的时候倒还好，没一会汪柯不知道从哪凑了过来，杨晔立马摆出了一副要收拾人的架势。
　　吴蔚和陈正清极为识时务的躲到了一边，以免被波及。虽是听不到杨晔和汪柯说了些什么，不过光从现在画面就能大致猜到，后者应该很惨呐。


第68章　生日聚会　（二）
　　“你说杨晔为什么这么生气啊？”陈正清就差把幸灾乐祸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为什么会生气？杨晔不生气才怪呢。你说汪柯一妥妥的直男没事在这瞎撩什么，这要再一不小心把对方给撩起火来他负的了责吗！吴蔚转身看了眼陈正清，啧，这个也是！他们俩现在都那样了这人还巴巴往自己身边凑呢，简直就是活该被他看上。
　　毕竟许久没见，吴蔚本打算逮着机会好好找杨晔好好聊上一会，结果这聚会上的人还是太多了点，根本轮不着自己。杨晔就和办喜酒似的，一会被人拉到这一会被人拉到那，根本没有一分钟清闲。
　　四周全都吵吵嚷嚷的，炸的吴蔚脑仁疼。想说偷偷溜走算了，又觉得这样有点对不住杨晔，就只能在那生耗着。
　　好容易逮着杨晔，还没等他开口呢，没想到这人上来就是一句“你怎么还在这。”嚯，这是赶客的意思啊。
　　“哎呀，汪柯请来的这一堆认识的不认识的烦都烦死我了。你就赶紧走吧，别跟这瞎凑热闹了，反正你又待不住。”虽说这人脾气大了点，态度差了点，但其实骨子里还是挺善解人意！
　　得了杨晔的批准，吴蔚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出了门，直到来了走廊里头他才终于找着了那么点清净。长舒了一口气，这哪是来给杨晔祝寿啊，简直就是受难来了。
　　领完手机一转头，吴蔚差点没吓死。“你怎么出来了？”陈正清正一声不吭的站在他身后，都不知道在那多久了。
　　“你要走吗？那等等我。”什么东西就等等他，弄得俩人和说好了似的。
　　“汪柯不是找你有事呢吗？”刚才汪柯急匆匆的跑过来拉上人就走，都没解释为什么。
　　“没什么事，刚才把我引荐给了他一朋友。他就是瞎操心。”陈正清的东西都放在车里，不需要在接待处取，便理直气壮地站在那里等起了吴蔚。
　　吴蔚现在躲陈正清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跟这人一块走。再说，他俩根本都不顺路。“那成，我赶地铁去了。再见啊。”吴蔚冲人摆了摆手，抬腿就要走，还没等他启动加速呢，就直接让身后的人给拉住了。
　　两个人关系都尴尬到这种地步了，陈正清却似乎一点不觉着别扭，竟然还主动提出要送吴蔚回家。
　　人家敢送他吴蔚还不敢坐呢。这生意是生意，生活是生活。镜头前装装兄友弟恭就算了，私下里完全没有做这个戏的必要，累得慌。
　　吴蔚拒绝的十分干脆利落。这要是平常，自己说到第二遍“不用了。”的时候，陈正清也就该反应过来了，再往下坚持这客套可就过了。可是今天也不知道这人犯什么轴，就是死活非得送他回家。
　　到后来也是被对方磨的实在没办法了，两人再拉扯下去，人这生日会都要散场了。“得得得，送就送呗。”最后吴蔚不得不选择退让。
　　上车后两人之间没什么交流，气氛有点可想而知的尴尬。陈正清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吴蔚一心一意的欣赏着窗外的景，两人还都挺自觉，谁都没干那没话找话的傻事。
　　也是幸好这地方离他家并不远，要不然吴蔚还真不确定自己能这么一直硬撑下去。为了不让自己的眼神没事别往驾驶座乱瞟，他差点没把大腿上的肉给掐掉了。
　　眼看着就到他家小区门口了，结果陈正清方向盘一打，这车就硬生生跟吴蔚家擦肩而过了。
　　“你要不然停这也行。”吴蔚还以为对方是嫌他们小区进出不方便呢，结果人根本没搭理自己。这车不但没停下来，反倒是越开越快了。
　　吴蔚再迟钝，这时候也该发现事情的走向有点不对头了。“不是，你这是要上哪去？倒是提前和我知会一声啊，别弄得和绑架似的。”
　　陈正清一路都特别沉默，这会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回了一句快到了，避重就轻的不肯说出目的地。这也就是开车的是陈正清，要不然他吴蔚说不定还真能直接从车上跳下去。
　　最后两人停在了离他家不太远的湖心公园。吴蔚刚买房子的时候这地儿还是个臭水塘呢，近几年让政府整治了整治，亭台楼阁的弄得还挺美。
　　陈正清把车往那一停，也不说话，也不下车，和上神似的就那么直愣愣坐着。
　　吴蔚有点手足无措，嘴巴张了又张，却是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脑子倒是一刻没闲着，差点没把自己给转自燃了。也还是没太弄明白，现在算是哪一出啊这是？
　　“那天我才发现你家附近还有这么闲情逸致的地方。”
　　那天？那天是哪天啊？吴蔚被对方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给吓了一跳。“都是政府领导的好。”实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只好生硬的接了一句。
　　可能是自己这话说的太官方了点？陈正清和没听见似的，又搁那神游起来了。
　　“我说，”“一百万人和你，”两人的话正好撞在了一块。
　　吴蔚本来是打算随便找个由头，借口开溜的。既然陈正清有话要说，他也就让了。
　　“我恐怕不会选择你。”
　　开始吴蔚有点云里雾里的，没明白这是啥意思，怎么就不选他了。不过也立马就回过味来了，这话得连起来听。
　　——“一百万人和你，我恐怕不会选择你。”
　　这是刚才汪柯视频里特肉麻的那一段。人汪柯说什么来着？不管多少人都会选杨晔。到陈正清这，就成不会选他了。
　　吴蔚倒是理解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他实在不认为这话有什么必要说。不就是想和他说清楚，好叫自己别再对人有什么非分之想吗。许自己喜欢人家，当人也得许人家不愿意啊。这事是吴蔚倒霉，他认。
　　吴蔚想跟陈正清说自己明白，以后保准离他远远地，除非工作需要绝对不出现。
　　只不过他没能捞着机会说，陈正清这话还没说完呢。
　　“不过，我应该选择你，如果是我和你的话。”
　　选他？这话又叫吴蔚糊涂了。
　　从刚才开始，陈正清就直愣愣的一直盯着窗外，根本看都不看吴蔚一眼。这时候才终于堪堪转过头来，眼睛却还是低垂着。
　　吴蔚甚至能看到对方脸颊紧绷的肌肉和额头细密汗珠，这人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他却无从得知究竟为何。
　　“吴蔚，”陈正清缓缓开了口，声音带着分不似平常的沙哑。
　　“我不敢保证什么。”话到这却又断了。
　　吴蔚听的一头雾水，完全没弄明白对方的意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半句。他有点踌躇，不知道该不该问一下。今天这个陈正清古怪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更叫人不知所措的却是这人接下来的一句话。
　　“我们在一起吧。”
　　吴蔚刚张开嘴准备说话呢，结果话没说出来，嘴巴却是怎么都闭不上了。
　　他觉着自己这个耳朵可能真得上医院好好看看了，要不怎么会把陈正清的话听成是要和他在一起啊。
　　“啥？”
　　应该是清楚的才对，关于吴蔚喜欢自己这件事。可仔细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对方从没有亲口承认过。肯定是喜欢自己的，这份微弱的自信随着对方态度的忽冷忽热沉沉浮浮，到最后连陈正清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了。
　　陈正清设想了千种百种对方的回应，却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忐忑不安的等了半天，结果就等来这么一句。沉沉的叹了口气，“我下车散会步。”扔下这句话，他逃跑似的转身下了车。
　　这下吴蔚更懵了，前一分钟说要和自己在一块，后一分钟就下车散步去了，这算是个什么事啊。就算是自己耳朵不好听差了，也得把事问清楚才行啊。吴蔚火烧屁股似的赶忙追下了车。
　　午夜的城市好像一只小寐的野兽，几乎稍一用力它便会醒。撩动的双耳、摇摆的尾巴、挠搔的前爪、抽动的鼻息，哪怕再微小的动作都会叫吴蔚心惊，尤其是此刻的自己。
　　陈正清站在湖边，背对着吴蔚，也不知是在欣赏这良辰美景，还是在心里默默地扎小人呢。
　　吴蔚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对自己这种没有困难也要创造困难的受虐狂行为只有一个字能形容：该。
　　往旁边一站，吴蔚略显紧张的摸了摸鼻子，主要这话实在是不怎么好开口。
　　“那个，”他一出声陈正清就转过来看他，陈正清一看他吴蔚脑子立马就一片空白。如此恶性循环了两三次，吴蔚跟那儿“那个”了半天，也没“那个”出个所以然来。
　　“走一走吧。”陈正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给愁着了，一共没过两分钟，这人已经哀声叹气了得十回八回了。
　　咳咳，“今儿晚上天儿挺好。”陈正清翁了嗡气的回了个嗯，没怎么搭理对方。
　　“你看这月亮挺圆的。”“嗯。”
　　“这个点还意外有点凉，你冷不冷？”“不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