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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bidden color-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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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氧水刺激性大,上完药文思恬牙根都咬酸了,也不叫出声,他知道文思凛心疼,他的手都在抖。

  “恬恬,你别这么糟蹋自己……”文思凛绞了凉毛巾,把文思恬脱干净然后替他擦身体,不放心地到处摸,怕他又有哪里出了毛病。

  他感到内疚,自己像是一个摧残身体去要挟挚爱的混蛋,又病态又自私,他抓着文思凛的手恳切地保证:“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头晕,没站稳,下次不会了,你别难过……”

  文思凛注视着他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却有一点温柔的伤心从他眉间露出来 。

  他把电脑抱回卧室,倚在床头做事,灯光调到最低档,他怕文思恬睡梦间碰到伤处,把他一条腿搭在自己身上。

  他打字的声音也很轻,过了好久,他悄声说话,声音像低沉的摇篮曲:“吵不吵?能睡着吗?”

  文思恬假装没有听到,细密的眼泪渗进枕头里。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破天荒的,文思凛没去加班,他总是来去匆匆,衣角都像着了火,即使在家里坐着,也没有放松的时刻,随时都有查不完的资料从邮箱里跳出来。

  但今天他一派悠闲,悠闲到像被公司和学校一齐开除了似的。

  早餐是鱼肉粥,午餐是樱桃肉、蛋皮蒸饺和虾蓉丸子汤,都不是什么金贵的吃食,样样费工夫,文思凛挥舞着菜刀在厨房里剁鱼肉虾蓉,然后端着碗到客厅里一边揉丸子一边陪文思恬看动画片,津津有味的样子,时不时问点诸如“被狗妖怪抓伤会不会得狂犬病“之类讨人厌的问题。

  经过昨天晚上一通胡闹,文思恬还没想好该用什么状态面对哥哥,他整个人呆滞而萎靡,话也不多说,也不好意思跟文思凛撒娇,手软脚软地坐在沙发上,然后被文思凛抱在身前揉丸子。

  他的理智稍微回来了一些,想到昨晚山哭海啸的阵仗,一时觉得很没面子,况且,昨晚看他可怜,文思凛没找他算账,不代表这事儿就过去了。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自己撒谎了,他也说不上来,站在那陡峭的台阶上时,心里是存了什么想法,或许是想让文思凛看在自己很凄惨的份上饶过了他,或许……真的是有种一死了之的冲动。

  但他果然是很幼稚,也没有那样决绝的勇气,连脚都没崴成,就只擦破了腿而已。

  跳台阶自尽,他是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想到这,他越发觉得颜面无存,十分不想面对文思凛,盯着打打闹闹的动画片不敢移开眼睛。

  他心里有事,饭吃也吃得不多,最后还是扭扭捏捏地说碗他来洗,文思凛也不与他抢,在背后用力抱住他,然后狠狠在脸上亲了一口,一副非常非常喜欢他的样子。

  这真是有点莫名其妙,文思恬感到他惴惴不安的心里被种上了一片棉花糖,颤巍巍地摇晃。

  他把碗堆到沥水架上,鬼鬼祟祟地伏在门框上,侦查文思凛的动向。

  哥哥大人正背对着他蹲在阳台上整理东西,宽松的家居服布料垂下来,肩背宽阔而瘦削,整个人被雨后初霁的日光覆上一层清冽的颜色,带着他很久没见的悠然和闲散。

  他的哥哥本来也是这样清爽又自在的少年人。

  文思恬心脏“咚咚”震动两下,但这跟他最近的心悸复发无关,他好像每见他一眼,就要重新再爱上他一次,再体会一遍从骨血交融的依恋,到年少慕艾的情窦。

  仿佛他回过头来,还是那张十五岁时的俊秀脸庞。

  他像水一样悄无声息地流过去,从背后抱住文思凛的腰,以一种虔诚的姿态将脸贴在他背上。

  他所求的,无非是几个这样平常的午后,谁都不用说话,风里就有歌一样。

  抱了半天,文思恬才慢慢探出头去文思凛在捣鼓什么,他的行李箱正被文思凛摊开在地上,一件一件检查里面的东西,他在满当当的药箱里又塞进了一盒过敏药,满意地码整齐,接下来是防虫喷雾和防晒霜,都是他自己懒得往行李里面装的。

  然后,他又见文思凛把薄薄一套折好的衣服摞上去,侧边垂下来一条松开的领结,他觉得有些眼熟,伸手翻了一下,顿时脸涨得通红。

  春天开学时学校的动漫社团采购道具时出了差错,水手服买成了两套,负责采购的女孩正愁眉苦脸,被路过的文思凛相救,主动提出帮她退掉。

  至于为什么退不掉,文思凛的说辞听上去一点都不可信,连路边游手好闲的小野猫都忿忿地喵了起来,似乎在替那个经常投喂它的少年抱不平。

  文思恬一回家就抢着把那套短得能露出肚脐大腿的少女服饰塞到了衣柜最底下,试图让心怀不轨的文思凛遗忘它们,但显然没有。

  “……”他揪着那条散开的领结,试图把它们从箱子里揪出来,半天才吭哧出声,“……不要这个……”

  “为什么不要啊?”文思凛把箱子推得远一点,让他够不到,“你不喜欢这种条纹的吗?那我可以拆掉这个……”他说着又把它们往行李箱深处塞了塞。

  这是条不条纹的事儿吗!

  “不是的……!”文思恬试图挣扎,从文思凛胳膊下面钻出来,向行李箱爬去,然后被文思凛抓住,笑着压在胸前不许他动。

  这真是太羞耻了,那套水手服是女孩子的尺寸,文思恬瘦归瘦,身高还是有的,那条百褶裙大概连屁股都遮不住。

  文思凛一手抓住他,与他不认真地打闹,另一只手继续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往行李箱里扔,文思恬一把小腰扭来折去,就是逃不出去,忽然见他哥哥翻出两个避孕套塞进了侧兜里。

  很熟悉的包装,水红色,上面印着草莓。

  去年的时候,因为这个他们几乎闹得天翻地覆,每每想起来都让人心有余悸,那这次,是文思凛想补偿他吗?让文思恬再想起海边时,不再只有被遗弃的孤独,能在他灰蒙蒙的记忆中覆盖上一层温暖的赏心乐事。

  他盯着文思凛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停下了扑腾。

  文思凛没说话,把脸贴在他头顶上,似乎在表达着温存的歉意。

  他手指头默默在地板上打着圈,半天才开口:“……多拿几个吧。”

  行吧,原谅你。

  文思凛轻轻笑起来,把他转过来放在身上,温柔地同他接吻,细细密密严丝合缝地堵住他的口唇,用无法推拒又异常温柔的力道去做一件认真而没有目的的事。

  他们吻了很久,直到最后文思恬被压在地板上,后脑勺还枕着他哥哥的手,他以为接下来就是熟悉的白日宣淫,腿都缠在文思凛腰上了,文思凛却停了下来,他缓缓出了口气,在文思恬嘴角啄了几口,把他抱起来坐好。

  文思恬抿了抿红润润的嘴唇,一副没吃饱的表情,表情温顺地与文思凛面对面坐着。

  “昨天怎么了?“文思凛开口道,顺手把文思恬的手捉过来揉捏。

  果然是逃不掉的。

  “……考砸了。“文思恬垂下眼睫,嘟嘟囔囔。

  “考砸了就考砸了,你折腾自己干什么?“文思凛隔着裤子摸了摸他的小腿,那上面还有被包扎好的伤口。

  “……说了不是故意的嘛……“他很小声地嘀咕,如论如何也不能承认是自己主动跳下去的,然后试图转移话题,“……看书记不住……单词背不下来……”

  这他没有说谎,栾剑曾同他讲过,长期的抑郁会让他出现记忆力衰退、精力难集中的症状,很难不对他的学习生活产生影响,他心里时常揣着秤砣,盯着书本就出神,头天背过的书第二天就忘掉,都是家常便饭。

  即使他很尽力地集中精神,也常常感到力不从心,身心俱疲。文思凛只知道他没日没夜地看书,实际上大部分时间,他都坐如针毡,焦躁又丧气,手都抠破了好几次。

  优等生不是下了决定就一定能做成的,记忆力也唯有在与文思凛清算他有哪些时候对不起自己的时候发挥分外出色。

  “那就慢慢来,陈光跃当年研究生都考了两年,你怎么就这么着急一鸣惊人啊?”

  文思恬不讲话了,半天才开口,很丧气的口吻:“你是不是……我听人家说……”

  他说到一半,勇气消散,萎靡了下来。

  “说什么?“文思凛去抬他的脸,好声好气地哄他从洞穴里钻出来。

  “……你是不是要申请去A大读博士?那个黄教授……“文思恬没精打采地说,他激烈的情绪都宣泄完了,只剩下有气无力的颓丧。

  文思凛明显一愣,道:“你还认识黄教授?谁跟你讲的?陈光跃?”

  这位黄教授虽是行业领头人,声名如雷贯耳,但跨出特定领域,普通人多半是不知道的。

  “只是公司有渠道,帮我申请了一下试试,哪有那么容易的?”文思凛抚摸他的头,笑着说,“我没告诉你是怕万一没申到,我多丢面子啊。”

  这话说得轻轻松松,文思恬却不免疑惑,哥哥是不是避重就轻拿话来宽慰他,他抬头试图从文思凛的表情上看出端倪。

  “可……可你想深造的对不对?你就是怕我一人留在国内没人照顾……那我也跟你一起走不好吗?“文思恬见文思凛今天态度如此松软,不由得大着胆子跟他商量起来,“……我不想去跟大伯住一起……”

  文思凛顿了顿,问道:“你真的,不想留在国内吗?我不想你吃苦,恬恬,去国外念书没那么容易,万一你生病了……”

  “我没那么没用的哥哥……”文思恬急道,“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你去做你的事就好,我会考过的,我会申请到学校的……”

  他嗅到希望,言语里是赤诚的情感:”我会追上你的……“

  给他一个可以和他并排前行的机会。

  文思凛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有隐隐的担忧,眼前的文思恬带着中暑过后的苍白和虚弱,却少见地做出很强韧的姿态,他低声安慰道:“不用着急,我们慢慢来,你要是觉得英文难学,可以先去国外呆一段时间,然后再申学校……”

  话说到一半,电话响了,文思凛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看文思恬,起身走到隔壁去打电话了。

  出来的时候,文思恬还坐在原地,一副没挨完批评的样子。

  “晚上有空吗?“文思凛站在卧室门口,手里还举着电话,远远地开口问了一句。

  文思恬点点头,他向来是闲人一个,问:“要做什么?”

  “严清回来了,说要请我们吃个饭。“说完,他又继续讲电话去了。

  剩下文思恬一个人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

第三十二章

 直到坐在餐厅里点菜的时候,文思恬脑袋都还是懵的。

  严清的样子与文思恬记忆中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容色温润,气度谦和,修身衬衫勒住窄窄的腰身,还是那副清贵迷人的模样。

  只是瘦了许多,眉目间掺杂着一股郁气,眼神也不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

  但相比一瘸一拐,干花似的文思恬,还是不知要养眼多少。

  “恬恬长高了, 怎么还是这么瘦?“他替文思恬舀了一碗碧清的鲜汤,上面飘着几片百合,露出很亲昵的笑容,”文思凛是不是不舍得给你饭吃?“

  “……你是没见到他平时吃多少。“文思凛揶揄道,动手剥虾壳。

  文思恬心里惴惴不安,暗暗生气哥哥当着情敌的面拆他的台,表面上装作开心地与严清交谈,无非是些成绩好不好,交没交女朋友之类的闲话。严清向来对他不错,从前他很少挑严清在场的时候来找文思凛,见到了也总是像个孤儿一样自己躲在一边,倒是严清经常买各种零食漫画试图讨好文思凛这个养在心尖尖上的弟弟。

  文思恬本人虽然居心叵测,但毕竟食物是无罪的,该吃的他也没少吃,说起来,他收了人家这样多的好处,还偷偷摸摸地想挖人墙角,实在是不地道。

  “……好好吃饭,别发呆。“文思凛把剥好的第三只虾子放进他碗里。

  从不自觉的出神中被唤回来,他用筷子搅和了几下碗里,埋头吃了两口,抬头发现严清正望着他的碗,眉间轻轻皱起,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忧郁。

  见到文思恬看他,严清回过神来掩饰地微微笑起来,道:“在慕尼黑呆太久了,好久没吃海鲜了。“他伸手拿过一只沾满红油的虾,边剥边对文思凛说,“你剥虾的技术真是日益精湛,将来开个海鲜烧烤店,请你来专门剥壳算了。“

  他手指本来葱白,沾上几点红油也相映好看得很。

  “大建筑师要纡尊开烧烤店,也太大材小用了。“文思凛说着,又开始剔鱼刺。

  严清看着他把鱼刺从细软的鱼肉中一道一道剔出来,再垒到文思恬摇摇欲坠的碗里,半晌才开口,声音轻柔,烟一样飘过去:“你当年对我能有对你弟弟一半好,也不用天天吵架了。”

  “……“文思凛微微讶异,没料到严清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人前向来端方自矜,温和有度,少有这样小儿女情态,停了半天,文思凛才开口道,“……那怎么能一样。”

  严清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只道:“……算了。”

  文思凛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什么,漫不经心地笑一笑,瞥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文思恬道:“谁让我养了个祖宗呢。”

  祖宗本人捧着碗奄头耷脑,沉浸在随时随地的忧郁里,他们聊的话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他也不想仔细去听,他只要听文思凛与严清讲话,内脏就像受到挤压,难受得很,索性专心盘算如何打探下严清突然回国的原因,他博士没有读完,没道理忽然跑回来。

  一回来就找前男友,真是司马昭之心。

  他戳了戳堆满了食物的碗,不自觉地嘟起嘴来,一抬头发现两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里一惊,道:“……干嘛看我……”

  莫不是他不小心把心里说人的坏话都讲出来了?

  “看你什么时候能把饭吃完。“文思凛凉飕飕地说,“文思恬你有点礼貌,出来跟人家吃饭别光走神。”

  “哦……”严清一回来,就知道说他,明明之前还贴心贴肉地亲他,现在又变成了冷酷的哥哥,简直像娶了后娘似的。

  “你好好说话,别那么厉害。”严清笑道,“恬恬不用拘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还真是像个新进门的后妈。

  因为文思凛一直没找他算拉黑严清的帐,文思恬心中略微嚣张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心虚忧虑逐渐转为对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的不满。但并没有人搭理他的不满,两人聊了聊学业和就业的事情,严清又询问了下本地研究院的情况,似乎是有长期留下的打算。

  “你……之前不是还想申请本校的博士吗?”严清说着,状似不经心地问道。

  “没定,还得养小的。”文思凛随手揉了揉文思恬的头,看到他碗里被剩下的羊肉,皱眉道,“都吃了。”

  ……明明申请了国外的大学,干嘛不讲?文思恬气闷,伸筷子把凉掉的羊肉吃掉,这家店的厨师不学无术,做得菜没一样好吃,羊肉一股膻味。他怀疑地看着二人言笑晏晏,难道是看严清有要留下的打算,他也舍不得走了?

  这个讨人厌的念头让文思恬不由得一激灵。

   

  闷闷不乐地吃了一肚子饭,天已经黑透,严清开了母亲的车,蛮低调的黑色X5,说要送他们回家,被文思凛婉拒了,说是要带终日懒惰的文思恬走动走动。

  被支使着去交停车费的文思恬回来时正听见严清含着笑意的半句话:“……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见我了。”

  背对着他的文思凛不知说了什么,让严清笑起来,连带着瘦削的脸颊和清润的眉目也在街灯夜色里越发生动起来。

  见文思恬回来,他们便道了别,约定下次有时间去吃烤肉,严清发动汽车,笑道:“可别再拉黑我了啊。”说完,便对道了别,驱车离开。

  目送了片刻,文思凛说了句“走吧”,便优哉游哉地顺着红砖路面向外走,走了几步发现没人跟上,他转过头去,文思恬还捏着严清给他买的香芋甜筒站在原地,周围路人匆匆掠过,落下消散的谈笑声,商业街道的灯光流彩变换,映在他黑漆漆的眼睛里,像是不能示于人前的泪光,他就站在不远处流动的热闹里,孤零零的一个人。

  明明他们只相隔了几米的距离,却像是遥远孤独的另一番光景。

  “恬恬……?”文思凛轻声叫了他一声。

  文思恬被叫醒一般应了一声,向前走来,他半垂着头,目不聚光地和文思凛并肩走着,甜筒有些融化,淡紫色的奶油顺着脆皮流下来,落魄得很。

  走了没几步,他手中的甜筒别人拿走,他抬起头,文思凛看了他一眼,把甜筒化掉的地方咬了一口,说:“不给你吃。”

  “……”文思恬讷讷地不做声,他心里沉重而惶惑,严清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都像是磐石一般压在他心口上,即使昨天的一场痛哭宣泄了他许多积压的情绪,猛然见到本人,还是让他感到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呼吸困难。

  他瞪着眼睛看着文思凛三口两口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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