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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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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容易了。

    “咱们回帐篷说吧。”秦亦拔脚朝帐篷走去。“卫宇你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卫宇将所有的疑问都藏在心里,见桑布也弯腰钻进了帐篷,神色微微一黯,原来秦亦还是没有把自己当做心腹。但是转念一想,能够让自己在外守卫,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他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认真执行命令。

    秦亦虽然被夏枫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但是她还是欣喜大过于郁闷,因为有了夏枫在,去找桑布的养父母就不用必须让她自己出面,所以她看向夏枫的眼神,就有些狂热的欢喜。

    夏枫被她盯得后背有些发毛,后退两步站在桑布身后,才觉得稍稍安心后问:“你干嘛用那种饿了好几天的眼神看我?”

    “我……”秦亦气结,“你以为你很好吃?我饿了看你能管饱啊!”

    桑布扑哧笑出声来,一屁股坐在铺盖上,揉着肚子道:“你俩真是上辈子的冤家,怎么一见面就斗嘴。”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君心难测

   
    “大家沿着这个方向分散开。由于这里附近地形复杂,所以人员疏密程度不做具体要求,就以后一个人能看到前一个人为准,这样分散开来,每人都要保证能看到自己左右的两个人,听到哨音就马上朝现在出发的方向顺序收拢,不要自己乱跑。”树林边聚着群战士,一个看似领头的男子低声说着,“咱们的任务是搜索林中,并且驻守,路过行人一律扣留盘查,向西的放行、向东的一律拦截,听明白没?”

    “明白!”众兵士也压低声音,但由于人数较多,还是惊动了林中的飞鸟。

    而与飞鸟一起被惊动的,还有在林中树上小憩的尚延和玉绾。

    “哎,你看,那小皇子终于行动了。”玉绾推推根本懒得睁开眼睛的尚延。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尚延闭着眼睛在树上翻了个身,“我没有你那么精力充沛,我要休息。”

    “起来起来,你快看。你的小野猫也来了!”玉绾一惊一乍地说。

    “什么?不可能,这么个小树林又没什么战略意义,她怎么会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尚延还是半撑起身子朝林外看去,却只见外边儿已经空无一人,登时知道自己被骗,沉下脸道,“你若真是这么闲得无聊,那咱们就继续赶路。”说罢起身朝树下滑落而去,瞬间就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玉绾也急忙跟在他身后溜下来,跺脚道:“你这人真是无趣,跟你开个玩笑都急。还是再歇歇吧,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我看你精神地很,歇什么歇。”尚延斜眼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色,丝毫没有疲劳的痕迹。

    “我是不累,但是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还是多睡会儿吧!咱们等天擦黑再走。”玉绾关切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尚延脸色更加难看,猛地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向林外走去。

    “你这人……”玉绾被他气得眼圈泛红,忍不住想自己本来只是在家一心钻研武学,养养狗种种菜,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这两年为了跟他一起才开始出来东跑西颠,结果人家非但不领情,反倒一直把她当做包袱和累赘,动不动就甩脸色。

    但是见他不多时就走得不见人影,她怎么狠心都没办法转身离开,只好追着他消失的方向快步赶去。

    接下来的路程。尚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昼夜无休地赶路,等二人翻过齐都城墙的时候,连玉绾的脸色都十分憔悴,而他自己根本就像个厉鬼一般,两眼满布血丝,面色惨白,下巴也冒出参差的胡茬。

    他也不做梳洗,直接这般模样就进宫面见齐渊铭。

    齐渊铭也被他二人的模样吓了一跳,随后有些动容地说:“你们俩个也不要太拼命,总要注意身体才好,即便是消息十万火急,也抵不过你们两个的身体要紧。”

    “多谢主上关心!”二人忙跪下谢恩。

    玉绾从发间抽出簪子,双手微微用力,玉簪切口整齐地从中断裂,里面露出一卷薄得透明的丝卷。她双手托起高举过头呈给齐渊铭。

    齐渊铭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丝卷,没有忙着展开却说:“你们二人下去好生休息,最近没什么事情需要你们出去,休整一段时间吧。”

    玉绾对于外面的这些事务并不是很懂,她之所以愿意到处乱跑并不是因为她明白这些的重要意义,而是为了能够亲近和保护尚延。所以她并没有什么异议,心里还有些雀跃地想赶紧回到家里,好久没见到师父,家中的小狗不知道长大了多少,墙角种下的瓜秧现在应该已经沉甸甸地缀满金黄的南瓜。

    相较于她的欢欣鼓舞,尚延却突然抬眼去看齐渊铭,这本是极其犯上的举动,但他毫无畏惧,目光如剑一般直射向齐渊铭的双眼。

    玉绾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她虽然满心沉醉于武学,但从小就开始接受的,全都是为主上、为齐国死不足惜的教育。而主上对她来说,是不敢有半分不敬去仰望的存在,所以尚延这般的举动,足以把她骇得花容失色。

    可齐渊铭不但没有震怒,反而有些闪躲地避开了尚延的目光,转身好像要走,口中只说:“回去好好休息吧。”

    “主上!”尚延膝行几步绕到齐渊铭的面前,上半身挺得笔直,但是不敢再抬眼去看,只沉声道:“主上,裕丰城被围已经大半个月,璟朝如今已经二十余万精兵南下剿匪解困,我等回程之时,尉迟晞正领兵从外包抄,却还未正面进行过冲突,正是主上率军东进的大好机会,当初臣等离开的时候。主上是多么意气风发,向我们预想描绘征战的壮观情形,但我们昼夜赶路带回的消息,主上为何看都不看就要离开?”

    齐渊铭神色怪异,嘴唇蠕动几下,却还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主上!”尚延又跪行上前两步,“为了这调虎离山之计,真可谓是倾尽全国之力,国库剩余无几不说,光适婚女子和青壮劳力,咱们就各送出去了五万。主上,整整十万人啊!女子都是容貌清秀,男子都是壮实健硕的,那可都是未来十年应该从事生产生育的中坚力量,为得不就是咱们世世代代想要东进的愿望吗?为了这个心愿,每一代的君王都绞尽脑汁、殚精竭虑,为了这个心愿,多少男儿在战场上失去了生命永远不能重回家园,多少家庭为此支离破碎。但是主上,没有人埋怨,没有人退缩,对于咱们齐国的儿女来说,这个心愿超越生命和家庭的全部意义。是可以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存在。主上,如今大好的机会就已经摆在您的面前,这是一条用百姓的生命血泪,朝臣的鞠躬尽瘁铺成的路,您现在已经站在起始处,应该激动、兴奋、感慨……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啊主上!”

    大殿内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齐渊铭背手站在殿中,没人看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的沉默让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玉绾捂在嘴上的手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松开,半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尚延。从小时候他被人下毒,捡回了命却毁了嗓子以后,自己从未听他说过这么多的话。虽然自己从未嫌弃过他的声音,可那种声音也是听了多年才稍微习惯,但若说觉得不再刺耳那绝对是自欺欺人。不过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尚延的声音是那般好听而感人,让她的眼泪不知不觉间已经打湿了身前的衣襟。

    殿内此时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都压抑着自己的哭泣,不敢发出半点响动。尚延依旧直挺挺地跪着,他似乎不听到齐渊铭的回答、不见他看那丝卷上的情报就不肯起来。

    但是长期的缺乏睡眠和急速赶路,已经掏空了他所有的精力,上殿之后情绪波动强烈,说话之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见主上一直沉默不语,他最终撑不住了,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便陷入无边的黑暗。

    玉绾正在默默拭泪,却只见尚延“呼嗵”一声倒在地上,额头与地面撞击的部位流出鲜红的血,齐渊铭听到声音猛地回头,一见此情形,俯身抱起他的上身,高声叫:“传御医,都杵着干嘛,赶紧去传御医!”

    喊罢不许别人帮忙,自己将尚延抱入后面的暖阁,轻轻地放在塌上。玉绾焦急万分地跟在他身后,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主上眼角划过一丝晶莹,却也无心去细想,只盯着尚延那张消瘦而没有血色的脸,鲜血染红了额角和发丝,给他的惨白增添了几分诡异的华丽。

    玉绾死死地咬住嘴唇,她在心里悄悄地恨自己,为什么路上不假装撑不住多休息几次,为什么二人一路同行却没有发现他强撑底下的身体亏虚,为什么就连刚才他感人至深的话语说完,自己都只顾落泪没有抬眼去看看他的面色。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啃噬着她的心,嘴唇咬出了血丝,她却又暗暗加力。她在惩罚自己,想用伤害自己来减轻心底的后悔和自责。

    等待御医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因为御医根本就是被两名侍卫架着跑来的,但在玉绾看来,就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似的,让她等得好累好累,看到御医进屋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做不出任何微小的动作,连开口说话都没力气发出声音。满屋子的忙乱,似乎跟她隔着看不见的一堵墙,嘈杂的声音也都像从远处传来,句句入耳却又毫不真切。

    她还没等弄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就见王妃身边的女婢匆忙进来,对着主上说了什么,她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将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她的嘴唇动作上:“王上,王妃她刚才在房中晕倒了。”

    拼尽了这最后一点儿力气,她也瘫倒在地上,厚实的地毯没有让她感觉到疼痛,但是齐渊铭迟疑片刻就匆匆离去的脚步,却步步都踩在她的心里,疼得她恨不得想立刻死掉一样。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四十六章 毛脚女婿

    第一百四十六章 毛脚女婿

    秦亦此时正在自己的帐篷内犯难。她反复地对桑布说:“你若是不想回去,真的不要勉强。”

    刚开始桑布还没在意,只是说:“没事的,我也好久没回家看看了。”然后继续去跟夏枫研究是不是应该给秦亦调整一下正在吃的药。

    但是听得次数多了,就十分诧异地看着秦亦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你知道你这句话都说了多少遍了吗?”

    “我、我是说真的,你要是不想回去,不必因为我勉强自己。”秦亦神情严肃地说。

    “额,我为什么不想回去啊?我都离家这么多年,我也很想我父母啊!”桑布奇怪地说。

    “但是、但是你哥哥那边……”秦亦吞吞吐吐地说,“我怕你会心里不自在。”

    “哦,你说他啊!”桑布眼神一黯,不过又马上说,“他不跟我父母住在一起,或者应该说他根本不在岭山这边,听夏叔叔说他出海去东魏了。”

    “哦,哦!”秦亦有些漫不经心地应着,但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一起说出来,我实在是受不了你在我身边打转了。”桑布刚转身准备跟夏枫继续研究。发现秦亦又开始在帐内踱步,终于吃不消地大叫道。

    “我……”秦亦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要是去了你家,你怎么跟我父母介绍我啊?”

    “就说是我夫君啊!”桑布满脸的理所应当,“对外不都这么说的吗?哦,你是怕夏风叔叔泄密?不会的,他欠我爹两株天山雪莲,已经好多年不敢登我家的门了。”

    “……”秦亦扭头看看面无表情的夏枫,只觉一阵语塞,又吭哧着说,“你父母难道看不出我是女的吗?”

    桑布围着她转了两圈,上下打量后说:“应该看不出来,反正你平时也没个女人样。”

    “……”秦亦嘴角不住抽动,半晌才又说,“当初你一见到我没多久,就发现了我是女的,难道你父母还没你有本事?”

    “我发现你这人,平时在朝政上脑子灵光的很,为什么一到日常生活,就跟没长脑子一样?”桑布无奈地撇嘴道,“我当初之所以能发现你是女的,是因为你吃那药的特殊味道,你那药早就除根了,夏叔叔当初看到你的时候,不是都要把脉以后才知道你是女的吗?”

    “对哦!”秦亦一拍脑门,但又马上把桑布扯到一旁压低声音咬耳朵问。“那你还是处子之身,你父母看不出来吗?”

    还没等桑布说话,夏枫现在旁边接口道:“处子要如何看?”

    “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秦亦脸红地回头叫嚷。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耳朵好使得很。”夏枫自顾自地喝茶,锲而不舍地问,“是不是处子能直接看出来?”

    秦亦无言以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是她从小说上看来的,根本没有任何理论根据,自己更是不懂,所以只好山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担心而已,呵呵,瞎操心。”

    “真不知道你脑袋是怎么长的,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桑布起身去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道,“等会儿用过午饭,你就换了衣服咱们出发,若是我自己走,估计一个多时辰就能到,要是跟你一起,估计要天黑才能到家了,咱们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桑布原本对自己的脚力十分有自信。毕竟这条路是从小就不知道走过多少遍的了。不料多年没有走山路,平日在京城进出不是乘车就是坐轿,实在已经不适应这种山间的跋涉,最后竟变成平日坚持强身习武的秦亦拉着她走。

    秦亦比较路痴,加上旁边都是看似差不多的绿色植物,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由桑布指路,稀里糊涂地跟着走。直走到天都黑透,才站在一道山岭上,看见了不远处的灯光,桑布兴奋地跳脚叫到:“到了到了,从这里就能看到了。”

    二人匆忙奔着灯光处走去,夜晚的光亮总是看着近走着远,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踏上石板铺成的小路。脚下不再是草根交错的山路,而院中也传来狗吠之声,秦亦终于有了重归人间的感觉。

    桑布快步上前轻拍木门,院内传来个低沉的男声问:“这么晚了,是谁啊?”

    “是不是过路借宿的人啊?老头子你出去看看!”一个略显年轻的女声也随即响起。

    “爹、娘,是我,我是桑布!”桑布带着哭腔的一嗓子,让院中登时传来一阵叮里当啷的声音。

    门板砰地被人从里面猛力打开,歪在一边嘎吱吱地呻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关起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从门内冲出来,男的在看清桑布以后,骤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当场不知说什么好,但眼睛却片刻不离开她的脸庞。女人出来的稍慢,感情却表现的更加直接。上前几步就将桑布搂进怀里,女儿啊心肝啊不住嘴地叫,一旁的秦亦看得分明,她的泪珠一串串从眼中滚落,没入桑布的发丝中。

    “爹,娘!”桑布刚唤了两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与那女子哭作了一团。

    二人哭够了以后,才想起赶紧让进门去,直到这时候,他们两个都还没发现一直在旁边站着的秦亦。见桑布也跟忘了自己似的抬脚要进门,她急忙咳嗽一声提示自己的存在感。

    三个人的目光同是聚在她的身上,桑布这才想起正事,歉意地走过来挽住秦亦的手道:“爹、娘,这是女儿的夫君。”

    声音并不大的一句话,却像是炸了个响雷一般,让她爹娘的眼睛都直了,像四只大功率的探照灯似的,对着秦亦的上上下下扫视不停。

    秦亦搓搓手不知该如何是好,张了半天嘴也没吐出半句话,桑布忙推推她小声道:“快叫人啊!”

    “哦,爹、娘……”秦亦平日的能言善道也不知道都飞去了哪里,木讷得让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心里自嘲道,难道是被李铮传染了不成。

    桑布的爹娘也怔怔地不知作何反应,还是她娘先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着答应:“好,好,赶紧进屋坐,别站在外面了,山里地方晚上凉。”

    秦亦满脑门子的汗珠都不敢抬手去擦,实在不知道哪里凉,但也只能讪笑着点头。

    桑布的爹杵在门口,被妻子在腰间猛地一掐。这才回过神来,沉声道:“哦,先进屋吧。”

    院子里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也不知有多大,但是晚风送来的阵阵清香,让秦亦觉得院内应该有许多花草。屋子都是用当地开采得石头层层垒起来建造的,看上去年头不少,感觉十分古朴厚重。

    屋内陈设也极其简单,都是原木打造的各种家具,有的连树皮都没有剥脱。由于是在岭山中的一小处山腹,湿气极重,所以家具看着都像刚从树上看下来的一样新鲜,甚至有把椅子的扶手上还探出一支嫩芽。

    众人落座后,全都相顾无言,桑布娘进去端了几杯茶出来,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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