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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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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阿布可不是个拈酸吃醋的人。”秦亦见桑布小脸儿红红的,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也取笑道。

    他们几个在闲聊,谁也没留意尉迟昑不多时已经喝了好几杯米酒下肚。这西陵的米酒,口感香醇中还带有一丝微甜,不过这酒后劲儿极大,若是浅酌慢饮倒不妨事,但若是像她这般没有酒量还当水喝,不用多时便会醉倒。她此时已经有些恍恍惚惚,觉得脸上潮红滚烫,四周的人也都看的不是十分真切,听到秦亦说话,不由得张口便道:“她若不是善妒,你为何五年只宠她一人,连个妾室或是丫头都没添过。”

    “昑儿,你胡说什么!”尉迟晞碰地把酒杯墩在桌上怒道,他虽然宠爱这个妹妹,可以由着她耍性子,但是不代表能够容忍她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公然去讨论朝中官员的私生活问题。

    尉迟昑被他的怒喝吓了一跳,却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张嘴便道:“六哥你干嘛吼我?”

    秦亦已经看出她是喝多了,尉迟晞正在起头上却没有注意,径自说道:“我看是我太宠着你了,你平时耍性子六哥都可以由着你,但若是你再说这些混账话,我以后决计不会再带你出来。”璟朝虽然民风开化,女子也并没有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但是身为皇家公主,若是有什么不够矜持的传言在外,那不论是对皇室的名声还是她自己的名誉,都是极大的影响。

    尉迟昑一听这话突然哭了,边哭边嚷道:“宠我,所有人都说我命好,父皇宠我,母妃宠我。六哥也宠我。你们以为,赏我东西、由着我胡闹就是宠我吗?你们从来不管我想什么,想要什么,你们只是由着你们自己的想法去宠我,却从来都不问问那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

    秦亦要听她说到父皇,急忙起身去讲窗子关好,这话让人听了去可不得了。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尉迟昑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来这丫头也不是只会刁蛮的草包。

    尉迟晞也被她说得一愣,此时也看出她喝高了,便闻言道:“好了,是六哥不好,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他!”尉迟昑猛地站起身,抬手指着秦亦,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么句石破惊天的话,而后不顾一屋子被惊呆的人,直接一出溜歪倒在尉迟晞的怀里醉得不省人事了。

    秦亦此时脑子混乱之中又恍然大悟,难怪这丫头平时总跟自己作对,今日有对桑布满是敌意,原来,全是因为她喜欢上了男装的自己。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七十七章 红衣美女

  

    尉迟昑不声不响地睡着了,留下满屋子面面相觑又各怀心思的人,秦亦与尉迟晞的心思比较复杂,李铮和桑布只是单纯地担心尉迟晞会不会撮合秦亦去做驸马。

    秦亦心里有些纠结,虽然她是女扮男装,但是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某种目的,而是为了自保不得不继续伪装,所以她在某些事情上,明显缺乏自己现在是“男人”的自觉,在宫中陪着尉迟晞习文演武的过程中,南面会与尉迟昑有些接触,她本性又喜欢孩子,所以在尉迟昑越来越娇蛮之前,二人的关系还是十分不错的。可能就是因为如此,小公主竟然一颗芳心暗许,这让秦亦十分内疚,似乎自己欺骗了别人的感情。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担心,若尉迟昑有这份心思。万一回去求了顺康帝赐婚,自己难道要上演一出璟朝版本的女驸马不成,不过这次估计真相揭穿以后,是没人会饶自己不死的,而尉迟昑绝对就是第一个想弄死自己的人。

    尉迟晞抱着妹妹放在一旁的塌上,还替她搭上条斗篷,而后坐在桌前闷头喝酒。他与秦亦关系如同兄弟这是人尽皆知的,不过绝大对数的人,包括秦亦自己在内,都以为是因为当年西萝之行生死患难的情谊,而在他心里还有一些从未对旁人说过的原因。秦亦近几年在礼部就职,并无什么实权,但是暗中一直还承担着尉迟晞与云相之间的信差,而在他问秦亦此人如何之时,云相只给了四个字的评价,就是:“堪当大用。”

    他在心里把秦亦当做兄弟的同时,也把她当错了自己今后的重臣,而尉迟昑,虽然自己待她亲如妹妹,可若是让她在一母同胞的弟弟与自己只见选择,天知道她又会站在谁的阵营之中。所以尉迟晞虽然对昑儿的心事有点儿了然,却从没有想要成全她的意思,并且早些时候就开始刻意避免他们二人的接触。今天尉迟昑求了母妃这才得以跟着一同出来,没想到就闹出如此一幕。

    众人都万分头疼的时候,忽然门口传来清脆的两下敲门声,一直未发一言的苏茗起身打开房门,只见一名女子手捧托盘站在门口。她上穿大红团纹对襟小袄。大红色儒裙,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发丝散在颊边,满脸满眼热情的笑意。她躬身一礼道:“小女子乃本店掌柜,听闻有贵客盈门,特意上来赠自酿白梅酒一壶,还望诸位莫要嫌弃。”

    这掌柜浑身上下穿的戴的居然都是红色的,不过却丝毫不觉得过头,秦亦第一次看到一个如此执着地喜欢红色,而且穿起来不像年画的人。因为她整个人朝外散发的就是一团如火的热情,不得不赞一句,的确是个妙人,而且来的时间也极巧,正好冲淡了屋内的尴尬气氛。

    “哪里有把美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掌柜快快请进。”苏茗微微眯起桃花眼,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用眼神将那红衣女子朝屋内一勾。

    “别掌柜长掌柜短的了,小女子姓漠名云离,诸位贵客若是不嫌弃,便叫声小漠。”漠云离似乎没看到苏茗的勾魂桃花眼一般,进屋将托盘放在桌上。笑着对秦亦说,“没想到小店刚开张几日,便迎来秦大人这般贵客,真是蓬荜生辉。”

    秦亦眉梢一挑,诧异地问:“哦,漠姑娘识得在下?”

    “前些日子齐国使节来访,礼部诸位大人负责接待,进城时小女子正好与几位同乡去看热闹,旁边有人说起您当年陪六皇子殿下前往岭中,途中遇寇盗后以身犯险引开贼人,真是英雄年少,令人好生向往。”漠云离口音略带些南方话的糯糯,一番话说得极其自然。

    众人皆没有疑心,只有秦亦心中警钟大振,因为她知道漠云离是在说谎,前些日子齐国使臣的确来访,但是那日自己被云相临时叫走,根本没有参加什么入城的迎接。

    “漠姑娘谬赞了。”她面上不动声色,想看看这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招,眼角余光牢牢地锁住那个酒壶。

    漠云离果然端起酒壶,将盘中的几个空杯斟满,笑言道:“这是云离用去年冬至那日的白梅蕊,大雪那日的雪水一起酿的酒。拢共得了一小坛,端来一壶给各位尝个新鲜,若是不爱喝便当做给小女子个面子,若是爱喝也别埋怨云离我小气就好。”

    秦亦不动声色地按住尉迟晞想伸出去端杯的手,小手指一勾将他腰带上的玉佩取下,顺手放在桌面上,这才去端酒杯。那玉佩便是当年去西萝之前。苏茗送给尉迟晞试毒所用之物,她选了最满的一杯端起,不易察觉地微晃手腕,几滴酒水溅出,落在玉佩上毫无异样。她这才放心地将酒杯放在尉迟晞面前,那酒果然有股浓郁的白梅香气,屋内其余几人见秦亦敢递给尉迟晞,便明白是没有问题,各自取了一杯品尝。

    李铮是武将喜喝烈酒,所以对这种花香浓过酒气的饮品无爱,桑布倒是喝的十分开心,秦亦也抿了一口,觉得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加了梅花蕊的饮料,甜丝丝凉冰冰的,倒也不算难喝。

    漠云离见大家都赏脸喝光了酒,笑眯眯的十分高兴,将酒杯酒壶一收拾,道:“等会儿若是菜吃着可口,诸位贵客以后可要多多来小店捧场。”说罢竟准备端着盘子走人。

    秦亦还下个看她有什么花招要耍,哪里肯让她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于是开口问:“漠姑娘只戴一只耳环,不知道可有什么缘故抑或是故事?”她头发松松地挽着。耳边全是垂落的发卷,还有些许碎发,小巧的耳环隐在发丝间,却还是逃不过秦亦的双眼。而且从身形上她早就发现,这人便是刚才自己从窗缝中看到的女子,但是她上楼后这么久才进屋,衣裙发饰全都换过,可见是去好生装扮了一番,没道理会少带一只耳环而不知,里面定然是有蹊跷的。

    “秦大人真是好眼力。”漠云离脚下一顿,声音略带苦涩地说。“这副耳环是小女子家传之物,当年送了一只与心上人做定情信物,所以便只剩下这一只。”

    也许是女人都喜欢感情八卦,所以桑布一听这个马上来了精神,倾身问:“怎么,他是个负心汉吗?你又何必苦着自己,把耳环丢了再觅个良人吧。”

    “这位夫人说错了,他不是负心人,是我有负于他。”漠云离听到桑布的话有点儿激动,转身过来解释道,“我家世代经商,祖上略有几分薄产,而他不过是外地来讨生活的手艺人,家父如何都不肯同意我二人的亲事。我那时不过十几岁的光景,没什么见识,虽然喜欢他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争取。他最后留书一封,说自己去边境从军,要混出个名堂再回来娶我。”

    桑布显然是没看过言情小说的纯情小丫头,一听这话满眼都是小星星,所以说女人从古至今都是先往浪漫爱情的,她迫不及待地问道:“所以你现在戴着这只耳环,在等他回来娶你?”

    “他走后不久,我们当地的一名小吏向我家提亲,我死活不肯便偷了钱逃出家来,本以为躲个大半年再回去便能逃过一劫,谁想到在回家却得知家父郁郁而终,家道败落的噩耗,最后变卖家产,带着家母来到京城投奔亲戚,开了这家小店讨生活。”漠云离说得有点儿动了真感情似的,但是屋内除了桑布两眼红红地认真聆听,其余人都各自漫不经心地喝酒。

    “那如果他回去找你怎么办?岂不是扑了个空?”桑布着急地问。

    “当年我们两个说过,如果在一起,便要到京城做买卖,他开酒楼名叫桐宁阁,我在他对面开一家客栈,名叫西陵居。如今我在这里开这家名叫西陵居的酒楼兼客栈。就是希望他如果功成名就回京述职,能够从这名字想起我,来找我。”漠云离眼圈红红、略带哽咽地说,而后忽然惊觉,“真是对不住,我这是怎么了,经说起这些败兴的事情,真是对不住几位,今日的酒水和饭菜,就算是我招待各位朋友的。”

    她说罢又上前拉住桑布的手,抽出丝帕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道:“都是我不好,说这些东西把妹妹都惹哭了,不过妹妹倒真是性情中人,姐姐一见之下就觉得大为投缘,若是不嫌弃我这个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以后咱们姐妹多多走动可好?”

    秦亦不得不承认,这女人不愧是做生意的,真是会说话的很,刚才还称呼夫人,这么一会儿便开始姐姐妹妹了。她见桑布投来询问的目光,便轻轻点头道:“你平日在家若是无事,多出来走走认识些朋友也不是坏事。”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七十八章 缔结同盟

    

    随后的午饭吃的没什么波澜,值得一提的是西陵居的饭菜的确做得十分可口,而且颜色搭配养眼,几盘主菜风味各自不同,尉迟晞吃得不住地夸赞:“别的不说,这里的菜做得实在不错,尤其是这个鱼,叫什么来着?”

    “刚才好像是说叫什么碧海什么吧……”秦亦也没记住,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其余几个人。

    李铮喝了口酒才慢悠悠地说:“这其实就是青鱼,这种做法在江南那边,叫干烧鱼,什么碧海什么的,都是附庸风雅的瞎扯。”

    “哈哈,这话说得好,干烧鱼就是干烧鱼,就算叫鱼跃龙门,也变不成真龙。”尉迟晞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竟然说出这么句话,若是有心人故意曲解,都可以称之为大逆不道了。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秦亦忙救场道:“没看出来李兄还挺有慧根,你这应该叫做,有一双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眼睛。”

    “噗……”尉迟晞一口酒没喝对,差点儿从鼻子里喷出去,呛得不住咳嗽,秦亦忙过去替他拍背。他半晌才顺过气来,指着秦亦道:“你这人说话真是促狭,难为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秦亦在心里一翻白眼,居然被这个平时最爱挖苦人的小鬼说促狭,真是没天理。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悠悠地说:“还不都是殿下教导的好,秦亦不敢居功。”

    “行行行,你总是有话说,我不跟你争。”尉迟晞见众人都已经酒足饭饱,便道,“昑儿这样没办法直接回宫,我们先到你家休息一下,傍晚再回去。”说罢给秦亦递了个眼色。

    秦亦知道他不去王府而是去自己家,定然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商议,便躬身道:“能迎接您与公主殿下的大驾光临,是小臣的无尚荣光。”

    尉迟晞抬腿就去踢她,嘴里道:“我让你再鬼扯。”

    “殿下明鉴,臣之言句句属实,拳拳之心天地可表。”秦亦毫不含糊地一抬脚,却还一本正经地回答。

    两个人竟在屋里过起招来,不过都是没用什么劲力,只是点到为止地比划了些招式。李铮凝神看了一会儿笑道:“秦兄弟。你的功夫虽然有所进益,但是臂力不足是最大的问题,若是实战你早已经被殿下制住了。”

    秦亦闻言后退几步避开尉迟晞的一拳,直接退出战圈道:“那是,殿下英明神武,小的哪里是对手。”

    “切,你就会说英明神武,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根本就是敷衍,是贬义。”尉迟晞撇嘴,“我比你高是因为我英明神武,我比你能喝酒是因为我英明神武,我比你力气大也是因为我英明神武是吧?”

    “噗!”这下一直闷头喝酒的苏茗也忍不住喷了酒。

    “嘿嘿!”秦亦坏笑两声看着他道,“让你装深沉,装不下去了吧。”

    尉迟晞也在一旁乐不可支,他们两个笑闹够了,这才穿好外衣,披上斗篷出门。李铮与苏茗与他们方向不同,俱在门口拱手辞别径自回府,秦亦招手叫来一辆马车,让桑布进去照顾尉迟昑,她跟尉迟晞骑马在前面带路。

    此时已经过了午饭的饭点。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秦亦便问:“殿下,漠云离的话,您有几分相信?”

    尉迟晞冷笑一声道:“我一分都不信,你回去便安排人给我查清楚,她的祖籍、身世、家人,总之能查到什么都统统查出来。”

    “恩,小的明白。”秦亦心下盘算着人手的安排,嘴上又问,“今日可还有其他事情?”

    “恩,与苏茗有关,咱们等下去相府再议。”尉迟晞说罢勒马站定对身后的侍卫道,“吾与秦大人去云相府拜会,尔等护送公主与阿布回秦府。”

    众人领命后便分道扬镳,秦亦试探地问:“苏茗向殿下投诚了?”

    “哼!”尉迟晞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而后怒道,“你小子怎么猜出来的?是不是恒之提前告诉你了?”(恒之是慕容千殇的表字,第一章出现过,估计大家都忘记了=。=#)

    “殿下又与慕容兄打赌了?”秦亦又好气又好笑地问,这俩人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儿,额,还是偶尔幼稚点儿好了。

    “哼!”尉迟晞又哼了一声,表示承认,追问道,“你快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前些日子茗王子来求过小臣,让小臣查一下礼部的卷宗,有没有质子在名阳期间回国探亲的先例。所以小臣稍微跟相熟的官员打听,原来是茗王子的母亲病重。他才着急想要回国见母亲一面。”秦亦不紧不慢地说。

    “这跟向我投诚有什么关系。”尉迟晞挑眉。

    “殿下今儿个是不是酒喝多了?”秦亦笑眯眯地看着他,意思其实是说,怎么这么浅显的道理还没看出来,见他没有表示只好继续说,“茗王子离开玉枳之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母妃也毫无势力背景,所以不可能有自己的亲信班底。而此次他母妃病重的消息,他却是自己获知而不是通过礼部,可见他已经有了一部分自己的势力,并且成功地渗透进了玉枳王宫。他向殿下投诚,自然是希望能够回去见母亲一面,而筹码,应该就是将他手中掌握的某些势力为殿下效力。”

    “切,你就是个狐狸转世。”尉迟晞无奈地承认自己又输了,不过马上说,“我就不信我就一次也赢不了。”

    秦亦满头黑线地跟在他身后进了相府,两个人都是常客,一路不受阻碍地就到了云相的书房,也就是秦亦最初工作过的地方。现在她还是经常来这里,但是已经从垂手站在一旁伺候的书僮,变成能够坐在椅子上共同议事的官员。看到相府的园子,秦亦还是不时地会想起那个已经许久没有来惊扰自己的怪梦,偶尔还会脱线地想。若是自己照着原来那幅画重新画一幅,伸手一摸,会不会就又回到了现代?

    云沛鑫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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