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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沈太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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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喘气声,透过淅沥的雨声,传到沈栀耳朵里。

沈栀把药交给母亲,父亲的病让她脸上总是一幅愁色,瞧见沈栀身上的湿痕,她也只淡淡说上一句:“回屋换件衣裳罢。”,厨房的窗户很快飘出隐隐的草药气味,沈栀换了衣服,走进厨房。

母亲正拿着小蒲扇扇风,瓦罐里的药冒着热气,还没沸腾,脸上有浅淡的笑意,却也只是一瞬,指着灶上的锅,道:“饭菜热着,你端了到房间去罢,厨房烟气太重。”

屋外的雨势变大,想来要下一整夜,沈栀食不知味,厨房传来木凳挪动的声音,他的母亲煎好了药,悉悉索索的,声音延到父亲的房间,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终于有片刻的停歇,沈栀绷着的心松了下来,希望这药对父亲的肺疾还有用处。

雨中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下半夜,低低的咳嗽声又断断续续传入沈栀耳中,他浅眠,雨声夹着咳嗽声,渐渐把他吵醒,沈栀摸索着点燃油灯,要去西边父亲的屋子看看,手指抚上门沿,却又在下一秒松开,父亲的咳嗽声像是冲破堤坝的河水,接连不断中带着急促的喘息,让沈栀生出一种错觉,方才那几声压抑的咳嗽声是他的幻听,手指又抚上门沿,沈栀打开`房门,雨丝通过长长的屋檐,钻进沈栀鼻子里,他拢了拢肩,往西边的屋子走去,父亲的房间是暗着的,急促的咳嗽声中多了几声抽泣,沈栀的手已经摸到门沿,却是不敢推开,那几声压抑的抽泣,是他的母亲。

沈栀站在门前,又有微凉的雨丝轻飘飘落在他肩头,屋里的咳嗽声渐渐缓下去,抽泣声在安静的夜里清晰入耳,沈栀一动不动,手放在门沿,直到屋里的声音彻底归于平静,他才动了动步子,身体和心口,一时都是又僵又冷。

第二日,沈栀来商行格外早,他后半夜都未曾睡好,眼底有淡淡的乌青,秋雨并未让街巷早食的叫卖中断,摊贩的吆喝声悠远,沈栀不时望向店外,如沈栀害怕的那样,那副药方已经对父亲的肺疾无用。

顾淮约么十点钟到的店里,上楼之前特意往柜台处瞧了瞧,沈栀正好抬头对上他的注视,顾淮心情颇好,嘴角带了笑意,神色温柔,意有所指。

沈栀突然就想起昨天他靠近自己时那种紧迫感,倏地低下头,落在账簿上的白净手指蜷起,直到听见二楼房门开阖的声响,才吁出一口气。

中午时候,王德全去了街对面的酒馆吃饭,两名伙计也一同去了,沈栀寻了个借口,让两名伙计给他带些吃食回来,见三人入了酒馆,沈栀才踏上二楼的楼梯。

沈栀敲响房门,顾淮仍是低沉的一声:“进来。”。

房门一关上,房间就显得逼仄,沈栀站在门旁,离顾淮稍远,嗓音有些发涩:“顾老板。”

顾淮望着沈栀,美人即便是不情不愿,即便是脸上有些无奈的痛苦,仍旧是美人,顾淮不多言,从抽屉中拿出钱契,推到木桌前。

沈栀白净的手指握着钢笔,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顾淮又让他落手印,手指沾上朱红的颜色,轻轻按在纸张上,一落一抬,沈栀名字旁就多了个朱红的手印,沈栀瞧着自己食指上残存的朱红痕迹,眼睛有些发热,他和母亲几年来,怕菩萨怪他们贪心,不敢盼着父亲的肺疾有所好转,只盼着不再恶化,能在他们身边陪伴多些年,不可不说,他活得小心翼翼,可还是不能如愿。

沈栀低下头,转身就要出房间,王掌柜和伙计快要回来了,顾淮不管桌上的钱契,手掌压在门沿,将人困在门板与自己之间,眼前人惊慌失措,却又不敢推他,只能将脸贴着门板,颤着声音唤他:“顾老板。”

殊不知他这样只会露出他脆弱的侧颈,和他想藏却藏不住的微红眼角,顾淮瞧在眼里,离得更近,眼前人慌得更厉害,闭着的眼睫都在颤抖,顾淮低头碰到他的眼角,温暖滑腻,眼前人鼻腔发出一声低微的呜咽,几近听不清,眼角滚落一滴泪来。

顾淮抿去他的眼泪,似叹息似呢喃,带几分缱绻意味:“沈先生。”

沈栀睁眼,目光仍是别开的,微红的眼角,似盛开的杏花林中,乱入的一枝绯色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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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沈栀慌张的样子,叫顾淮收回那么几分温柔,左手将人揽紧贴近自己,右手打开`房门,望着门沿露出的缝隙,出声道:“沈先生,王掌柜就要回来了。”

沈栀怔怔,动了动肩膀,察觉到顾淮已经完全放开他,手指抚上门把,两步从顾淮怀中抽离,急急下楼去,走过楼梯拐角时,沈栀能够察觉到顾淮的目光,只是他不敢回头,急切得让顾淮隐隐担心他会不会跌倒。

沈栀没有察觉到自己憋着气,做到柜台前才开始喘气,饮了半碗茶,眼睛瞥到朱红的食指,心里的酸涩又翻浆一样倒出来,屋外的雨仍然像昨日那样,不大不小,透过淅沥的雨声,沈栀仿佛能听到父亲的咳嗽声,如顾淮预料的那样,还没坐上十分钟,王掌柜就回来,伙计丢给他两袋油纸包的东西,沈栀打开一瞧,是份烧鹅还有烧肉,王德全十分满意酒馆的吃食,笑着往柜台上放了瓶酒,压着声对沈栀说:“就一两,不多不多。”

沈栀不饮酒,只能委婉拒绝,“要不给两名伙计饮了?”

“嘁。”,王德全咂咂嘴,瞥两眼西洋货那排架子,“先生不喝便罢了,便宜那俩小子嘞。”,边说边往木架子走去,叫唤两名伙计的小名儿,“一人一口喝了去。”

两名伙计是店里的学徒,刚满上十八岁,酒量小胆子也小,一人一口喝着,这酒辣喉咙得很,一时是龇牙咧嘴的,倒逗得王德全开心,笑道:“你俩小子。”

饮完了酒,见王德全上楼,两名伙计一溜烟跑到沈栀身边,给他斟茶,规规矩矩叫他:“先生。”,伙计一名唤军子,一名唤小良,面上都红扑扑的,瞧着就让人乐,沈栀给他们一人夹了口烧肉,悄声道:“快回去,待会儿掌柜瞧见该骂了。”

两人又跑回西洋货架子,拿掸子掸西洋挂钟上的灰尘,王德全不到半小时就从二楼下来,见俩人做活,终于没再发脾气,坐在木椅子上,低低咳了两声,对着连绵的雨丝,幽幽叹息:“这雨,也不晓得下到什么时候。”

傍晚时候,沈栀要离店时,王德全交了沈栀一样东西,是银元,在布袋中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沉甸甸的,“先生带家中父亲去寻位大夫瞧瞧罢。”

沈栀扭头看向木质楼梯,接过王德全手中的银元,王德全也不多言,他按照顾淮的吩咐,把这份银元交给沈栀,烧肉的香气连绵不绝,王德全嗅了嗅,许是中午吃了,没多大心思,盼着家中夫人今日炒俩清淡的菜肴。

一场秋雨,持续将近半月,天才渐渐放晴,却也不是彻底的晴天,始终蒙着一层翳色,沈栀为父亲寻了名大夫,在老片区西街巷里开了间医堂,说是从前的宫里的太医,医堂开在深巷里,每日的病人却是瞧不过来,王德全算是这片儿的老人了,他给沈栀指的路。

沈栀又排了两日方才瞧上,沈栀父亲断断续续病了有近十年,早已被病掏空了内里,老大夫开药亦不敢下得太重,一面稳住病情,一面温补被累的身体根基。

三服药下去,效果倒不是没有,只是同从前差不多罢了,肺疾大多迁延难愈,沈栀不敢奢求,日日依照大夫的吩咐,买些新鲜的猪筒骨,加上温补的药材,熬汤给父亲喝。

秋雨最磨人,不仅消磨人的意志,叫人懒怠倦惰,稍不注意,消磨的便是人的身体,好不容易天放晴,王德全却是感了秋寒,堵着鼻子说话都翁声瓮气,额角又添几道皱纹,不得已向顾淮请了假,在家好生歇着去了。

沈栀所在的这间商行,在老街巷,卖的货有两种,一种是西洋货,一种是北方来的,主要是家中摆件,卖给的都是城里那些老板家的夫人太太,说白喽,夫人太太手里揣着钱,又得闲,还有一间大的,在西码头那片,铺面是王掌柜这家的四倍,两间商行所卖物件,都由顾淮经手拨给他们。

顾淮父亲那辈起,便沿着水路北上捯饬货物,到了顾淮这一辈,多了一条线,顾淮同洋人做起买卖来,原先那条北方的线,倒成了小买卖,所以两间商行,皆是一半西洋货,一半北方货,顾淮真正赚钱的不是两间商行,只是念着老祖宗的本,一直开着罢了。

王德全不在店里,两名伙计比往日机灵些,到对街酒馆买了些盐煮花生和茴香豆,泡了壶茶,同沈栀说话,这几日顾淮亦不来店里,到了月底,他得过西码头那间商行看账,天一放晴,西边码头的船要出海,顾淮也得抽空去瞧。

军子和小良家里头都有弟弟妹妹,家里有亲戚同王德全相识,介绍来做的学徒,话闸子一开,说的都是自己家中的弟弟妹妹,学徒是没有工资的,俩人却还是打算待关店后给自家弟弟妹妹买两块糖糕吃吃,沈栀饮茶静静听着,嘴角始终牵着笑。

王德全不在,沈栀便成了说话的人,五点钟刚过,就打发两名伙计回家去,自己也开始收拾起来,安静的店里,只有他翻动抽屉账簿的声音,有脚步声接近,沈栀以为来了客人,忽的抬起头来,额角碰到柜台的边角,“嘶……”,沈栀发出一声抽气,瞧见来人面容,一愣。

“上楼报账。”,顾淮摘下黑色软帽,朝沈栀颔了颔首,踏上木质楼梯。

沈栀额角隐隐泛着疼,直到顾淮消失在楼梯拐角,才去拿抽屉中的账簿,一颗心紧张哆嗦起来。

门沿留了一条缝隙,沈栀一推就对上顾淮的眼睛,没多说话,顾淮示意他可以开始,沈栀总是有些怵他,离办公桌较远,垂着眼睛报着纸上的账目,他撞到的额角泛着浅浅的红色,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显眼极了,顾淮听着账目,一双眼睛都在那片红痕上,这个月二十天秋雨,雨天人都不愿出门,生意算不得好,一会儿的功夫,沈栀就报完账,仍是不敢瞧顾淮,低着头唤了声:“顾老板。”

顾淮瞧他那副紧张的模样一顿,接着便笑:“沈先生作何离我这般远,我可不会将先生吃了。”

沈栀抓着账簿的手指捏紧,抬眼只是一瞬,就又躲开,声音别扭得很:“顾老板,我能下楼去了吗?”

顾淮眯起了眼睛打量他,忽而轻松道:“沈先生把账簿交予我,便可下楼。”

沈栀只好握着账簿,绕过木桌,将账簿递到顾淮面前,这回再也躲不掉,直直对上顾淮的眼睛,伸出的手都像是不情不愿的,只伸出那么一点,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顾淮拿手去碰账簿,只那么一使劲,沈栀就被他拉近到身边。

沈栀惊慌失措却不敢甩开他的手,闭着眼睛颤声喊他:“顾、顾老板。”,顾淮将桌上放着的黑色软帽放在他发上,挡住大半眼睫,沈栀更是慌得厉害,整个身体都要倒向顾淮,顾淮低笑着揽上他的腰,轻声问道:“沈先生就这般怕我?”

黑色的软帽衬出沈栀白净的脸,他咬住下唇压下就要脱口的惊呼,哆嗦着嘴唇反驳:“不、不是……”,顾淮抿唇,碰他的嘴角,沈栀一愣,随即呼吸都热上了几分,黑色帽檐遮住他的视线,他只能隐隐瞧见顾淮鼻侧的小片肌肤,以及顾淮黑色的眼睫。

顾淮将人揽向自己,手臂几近环住沈栀的腰,覆上沈栀的唇,因为顾淮突然的亲近,沈栀显得怔怔,任由着顾淮打开他的牙关,好一会儿才躲着顾淮探入的舌,却已是无用,被顾淮迫着唇舌纠缠。

待顾淮放开他时,沈栀仍是怔怔,淡色的唇被顾淮吮得变红,呼吸亦变得滚烫,轻飘飘落在顾淮面前,顾淮伸手摸他泛红的额角,瞧他这副模样,逗弄心顿起,将黑色帽檐拉下,完全遮挡视线,凑近沈栀耳边:“顾某人今日提前讨些利息,沈先生莫要生气。”

沈栀手指不知何时缠上顾淮的手,此时还攥着,听清顾淮的话,指尖蜷了蜷,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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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沈栀有些像在梦中,手掌还被顾淮握着,牵着他下楼,顾淮又戴上黑色软帽,店外是顾宅的汽车,司机下车恭敬地为他打开车门,顾淮松开他的手,低低说了句:“走了。”

沈栀讷讷地点头,白净的手掌还悬在空中,好一会儿才怔松般落下,柜台上有一把竹伞,秋季多雨,沈栀总是备着伞,抓着磨去黄漆的的伞柄,沈栀关了店门,到街巷最尾处的肉铺买筒骨。

肉铺早晚各杀一头猪,沈栀最近常来买,伙计便也认得他,给他提订下的筒骨,麻利地收钱,沈栀半阖着眼睛看面前鲜红的肉,甚至伸出手去碰了碰,那种不着边际的感觉才消下一些。

“沈先生,钱给少喽。”,伙计看着沈栀怔怔的样子,声音突兀地响起。

沈栀伸出的手掌一缩,看向伙计手掌上的钱,有些歉意:“对不住。”,忙往衣兜里掏钱。

伙计将钱放进裤腰上的布袋,笑着将筒骨递给他,沈栀接过,脸上也挂了笑,扭头出肉铺的时候晃了晃脑袋,他不该去想顾老板这样对他背后的原因,想通或是想不通,都不是喜人的事情。

经历过那次之后,沈栀在面对顾淮的时候紧张许多,见着他总是低着头,除却报账,其他时候面对着顾淮总是一幅拘谨的样子,顾淮自然是知道沈栀躲着他的心思,不过也只静静瞧着,那番亲密的举动倒是再也没做过了,他深知适时的按兵不动,会十分有效,所幸王德全养病也不过六七天,便回了店中,顾淮西码头的船也出了一些事,顾淮忙着去处理。

沈栀父亲的病渐渐有了些起色,虽只是微微,但沈栀还是和母亲去菩萨庙还了愿,而顾淮则是在等,高利贷第三个月才开始收取利息,他总要先从沈栀身上拿回些东西。

那一日顾淮一早便到了店里,在一楼的木椅上看报,王德全到店时瞧见顾淮,赶忙吩咐伙计给他沏茶,这时候已是深秋,茶水冒出白色的雾气,在空气中消散,时间还早,街边的商铺都刚开张,扫着门前的落叶,粗粝细竹枝刮过青石砖,发出“沙沙”的声音,商行的门板全都卸下,凉风不住地灌入。

顾淮今天穿的西装,外身套了黑色大衣,仍是黑色软帽,但不是之前的那一顶,换了样式,招呼着王德全坐下,天儿冷,伙计们烧了热水,兑温后沾湿软巾,做着每日开行的第一件事,擦拭西洋货架那儿的摆件。

“王掌柜身体可好全了?”,顾淮饮一口茶,呵出白气,望着街对面的商铺,问道。

“好全喽好全喽,不然拖到冬天,可就麻烦喽。”,得人关心,王德全脸上挂了笑。

顾淮笑着点了点头,两人都望向街对面的商铺,静静饮着茶,不时看看报纸。

沈栀是伙计上第二壶茶的时候来的,进到店里,收起竹伞,王德全瞧着他收伞的动作,问了句:“沈先生,外头竟是下雨了?”

沈栀将伞收起,同商行的门板放在一起,“下起来了,不算大。”,说完才扭头看王德全,顾淮一直不说话,沈栀转身后才知道他也在店中,压低了声音:“顾老板,掌柜的。”

顾淮朝他颔首笑笑,又继续看报,沈栀看向王德全,又叫了一声:“掌柜的。”

王德全朝他摆手:“这儿风凉,到柜台那儿去罢,我让伙计给你沏茶。”,话音一落,就扭头朝伙计吩咐:“军子,给沈先生沏茶去。”

沈栀坐到柜台前,又饮了口热茶,慌张的心才落下去,又瞥了几眼顾淮,见他看报看得专注,才打开账簿。

午后,顾淮离了商行,他今日独自开车来的,王德全给他撑伞送到车里,顾淮一走,店内的气氛才活络了些,毕竟顾淮是商行背后的老板,不仅是伙计,就连王德全都是带着分紧张相处,顾淮一走,小良就问王德全:“顾老板这是干啥去了?”

王德全瞧了眼店外的雨,“刚才二楼来了电话,说是码头的事情。”

小良点点头,随即觉得无趣,同军子小声说话去了。

店外的雨比早时大了许多,街对面的商铺有些早早歇了店,雨水落在熄灭的灯牌上,乌乌的如同晕开的墨,今日又没什么客人,账簿上只有寥寥几笔。

雨裹着风,扑在模糊的玻璃上,顾淮望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勾了勾唇,昏暗的天幕让街巷的许多事物都藏匿,包括顾淮的车,顾淮看了看表,时间刚好对得上,商行刚刚关。沈栀买好了猪筒骨,撑着伞在雨水流淌的街巷行走,往老街巷的旧警局处的家走去,母亲肯定已经在家等他,烧好热水。

顾淮就这样瞧着人进院,微微阖上了眼睛,周围雨水的流淌声变大,仿佛透过车窗要扑进车里,顾淮静静地等着,直到车窗外的雨声变大,顾淮又看表,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雨丝落在他的侧颈,流进衣服里,打湿他额角的发。

顾淮走到院门,敲响木质的门,果不其然,是沈栀来给他开的门,瞧见他之后,脸上有些惊讶,随即张口叫他:“顾老板。”

顾淮低头,雨水顺着发丝滴落,顾淮呵出白气,打了个寒噤,嘴边扯了抹笑:“沈先生不让我进去坐坐吗?”,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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