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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师对待周阴还是温柔的，他轻轻拍了下周阴的肩，“别想那么多，就是个步骤多一点的体检，好好准备高考。”
　　周阴点了头，他越来越习惯依赖沈长舟，在出现问题的第一刻他首先想到的是沈长舟，然后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他本来想等沈长舟和苏瑾辞体检完了，再自己去申请复检，没想到演技不精还是给沈长舟看出来了。
　　张老师跟医院那边进行了沟通，然后让周阴写了申请书：考生周阴，准考证号36xxxxxx，身份证号码：—36xxxxxxxxxx，对本次体检弱视结果有异议，特申请复检，请批准！
　　张老师看了眼他的申请表，然后收了起来，“走吧。”
　　好在张老师在教育局里有点关系，招生办的主任是张老师的高中同学，就卖了张老师一个面子，很快就批了下来，张老师一通客气话下来。
　　沈长舟和周阴就在旁边看着他，从没见过张老师对谁这么讨好过，他们也很清楚张老师这样到底是为了谁。
　　张老师不曾赶过沈长舟走，毕竟这不是沈长舟的事，他就是在这也没有什么用，但是他知道，沈长舟就这么走了也不会放心，而且沈长舟在这，周阴也安心些。
　　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老师能像张老师这样，坦然的接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给他们保护和理解，只要他们在一起是正确，是积极向上是越来越好的就行了。
　　很庆幸，他们遇见了这样的一个老师，没有把他们当作异类，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从教育局出来，张老师直接开车带他们去了卫生局，一系列检查做下来，最终的结果是误查了。
　　沈长舟和周阴都松了口气，回去的路上，沈长舟想请张老师吃饭来着，张老师开着车，笑了下，“把你这套留着以后用吧，多的是地方让你施展。”
　　读书这几年里能单纯就尽量单纯着吧。
　　上辈子，沈长舟毕业以后，就回到过一中一次，还是作为杰出学长回校捐款，那时候周阴没跟他一块去，事实上那时候他们连晚上都很少聚在一块。
　　沈长舟给学校捐了一笔巨款，无意中问起，张老师已经不在这个学校了，教他英语的老师还在，已经升职为年级主任的英语老师告诉沈长舟，他们这一届毕业后张老师就没再带过班，没两年就申请去乡下支教了。
　　英语老师告诉沈长舟，张老师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那个时候沈长舟也就是随口问了问，英语老师说的那些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再想起，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张老师，你觉得溪江怎么样？”
　　溪江就是张老师下乡支教的地方。
　　张老师愣了一下，手打着方向盘，抿着唇思考了一下，“挺不错的地方，怎么了？”
　　溪江是南方的一个小镇，在地图上都不一定能找到的地方，张老师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溪江是哪？说明他早就知道了。
　　那这是说明他早有想支教的心，还是溪江和他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么？
　　沈长舟习惯性用一点点线索去顺着思考下面的事。
　　面前的张老师刚过三十，总是在学生面前装稳重，实际上跟他相处久了的人都会发现他的炸毛呆萌属性，有点邋遢，偶尔会忘记刮胡子，皮肤挺白的，好好整理一番，放在相亲堆里也是个抢手货。
　　沈长舟正思考着，张老师突然来了句：“你老看我干嘛？”
　　张老师这话一出，周阴也转脸过来看他，沈长舟摸了摸周阴的手，对着周阴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直接问张老师，“张老师，你是溪江人么？”
　　张老师抬着眼，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面的沈长舟，“不是。”
　　“噢。”沈长舟不再追问。
　　那是张老师的隐私，再追问下去就不是好奇的事了。
　　到了学校门口，张老师让他们先下去，“你们先回教室，我去把车停了。”
　　沈长舟点头：“好。”
　　张老师就把车往前开了，就剩下站在风里的周阴和沈长舟，周阴呼了口热气，沈长舟把他的领子拢了拢，“明天再加件毛衣。”
　　周阴鼻尖有点红，这还是刚从车上下来的人，“我已经穿了两件毛衣了。”
　　沈长舟故意掐就下他的鼻子，“那就再加件保暖衣。”
　　周阴翻了个白眼：“现在已经四月了。”
　　沈长舟笑了，他老觉得周阴翻白眼的样子挺可爱的，“谁要你怕冷。”
　　周阴扯着他的袖子，声音带点鼻音，说起话来跟撒娇似的：“你不怕嘛。”
　　“行行行，我不怕。”沈长舟把他的手包进自己掌心，“我暖着你。”
　　周阴低了头，看两个人的鞋尖，抿唇笑了。
　　沈长舟老觉得周阴就跟只存粮的小松鼠似的，一点一点悄悄的攒着食物，不同的是松鼠攒的是粮食，而周阴存的是幸福，沈长舟一举一动一带给他的幸福。
　　“你刚才问张老师那话是什么意思？”回教室的路上，周阴问他，周阴胆子比以前大多了，有什么事都晓得直接问他了。
　　“也没什么。”沈长舟摇摇头，“我就是习惯性想得多。”
　　周阴抬着眼看他，“那你相出什么来了？”
　　沈长舟看着面前的路，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教学楼，他轻声吐出：“我总有一种预感，张老师和我们是一样的。”
　　周阴猛地一愣，才明白了沈长舟说的是什么意思。
　　和他们一样的，张老师也是同性恋？
　　“不会吧。”周阴有点不相信，张老师这糙样，没一点像一个gay的。
　　沈长舟笑了，“谁知道呢，也许是我想多了。”
　　周阴抬头看着他，他那点笑容都印在自己眼里，轻轻的点了头，也许他们比自己想象中的伙伴要多。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走了

　　苏瑾辞走的那天是苏父亲自送他去的，苏父说就送他到二炮前一点，到了部队里不准说他是他儿子。
　　苏瑾辞对此很不屑的哼了一声，他还就不信了，没有你，老子还就混不出头了？
　　那天沈长舟也去了，周阴没去，他最近请了太多假了，张老师没准他的假，而沈长舟是因为沈旭亲自给张老师打了个电话，沈长舟和苏瑾辞那关系，不去都对不起啊。
　　张老师摆摆手，警告他是最后一次，沈长舟厚着脸皮笑着答应。
　　苏瑾辞没坐在副驾驶座，他跟沈长舟坐在了后边，其实就是为了玩手机，苏瑾辞进去就没手机用了，现在在车上还抱着个手机玩那就是找骂了。
　　苏瑾辞暗搓搓的给许零发着短信：你到了没？
　　许零直接给她发了个照片，就是苏瑾辞让他在那等的位置，等会他下车，还可以跟许零说几句话。
　　沈长舟戏谑的看着他俩短信发来发去，“我辛辛苦苦请假来送你，您老赏个脸跟我说两句话呗。”
　　苏瑾辞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又不是不见了。”
　　沈长舟接着他的话笑了：“你还知道以后不是不见了啊。”
　　苏瑾辞看着跟许零一连串的短信，愣了一下，情人之间，总是把分离的痛苦扩大了好几倍，爱情总是在作祟，总是把酸与搅和得连他们本人都分不清。
　　到了二炮，苏瑾辞和沈长舟下了车，两个人碰了个拳，然后抱了一下，“瑾辞，加油啊。”
　　苏瑾辞笑了下，提了下背包带，“必须的，对了，有空的话往我家跑几趟，不然我妈该无聊了。”
　　沈长舟应下：“好。”
　　苏父看了他一眼，这父子俩以后还是有机会见面的，接了个电话，就开车先走了。
　　苏父一走，许零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苏瑾辞穿着发下来的武警制服，手臂的徽章证明着他的身份，深绿色的制服称得苏瑾辞格外精神，和他穿西装时“道貌岸然”的样子又是不同。
　　沈长舟识相的自动退开，许零徐徐走来，白衬黑裤，一如他在苏瑾辞记忆中的样子，两个人在短信里说了许多，反倒是见面了，居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就这么看着，沈长舟就替他们看着时间，许零轻轻笑了，他张开双臂，“抱抱。”
　　许零这一声抱抱把苏瑾辞给逗笑了，“抱你妹。”
　　嘴上是这么说着，身体已经倾过去给许零一个拥抱了，两个人脸贴着脸，感受着彼此的温柔，下次这样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许零说：“瑾辞，在里面好好的。”
　　苏瑾辞埋着头，“说得好像我要去坐牢似的。”
　　许零笑了，他们微微分开了些，许零抬手摸上苏瑾辞的脸，指腹细细摩擦，就像在摩挲着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似的，“你不会的，你的未来一定是干干净净的。”
　　你永远不知道许零这样的男人严肃认真的说出这句话时有多帅，帅到苏瑾辞像把他永远珍藏，谁也不给见。
　　苏瑾辞不知道的是，许零这句话是真的。
　　他可以把他的所有都给苏瑾辞，同样的，为了这个如同誓一般的祝福，许零也愿意去付出。
　　集合时间要到了，沈长舟不得不要去提醒他们，“最多再三分钟。”
　　苏瑾辞笑了下，“那个，自己在外面小心点。”
　　许零也笑，“好，你也是。”
　　两个人再没说话，就这么看着，许零嘴角扬着，给他把带着国徽的帽子戴正来，三分钟并没有因为任何不舍而变得绵长，到了该走的时候还是得走。
　　沈长舟在前面等着，苏瑾辞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在许零嘴角上亲了一下。
　　直到那抹深绿都没了影，许零才愣愣的抬起手抚在刚刚被苏瑾辞亲过的嘴角处，男人的唇不如女人的柔软，却恰好软了许零的心。
　　他低头笑笑，捻了捻刚刚拂过嘴角的手指，慢慢的放进了兜里，他身形挺拔，迎风而立。
　　“舍得？”宋绵从后面走了出来，宋绵穿着黑色长衣，和许零站在一起，还要更消瘦一些。
　　许零笑了下，侧脸看向他：“吃醋？”
　　宋绵：“……”
　　宋绵摇摇头，看着远处森严的二炮，“你以为把他送进了这就安全了？”
　　许零敛了笑，神情严肃了些：“总是比学校要安全些。”
　　宋绵看他：“你怕他们狗急跳墙？”
　　许零嘴角一勾：“这还没把狗逼进墙角呢。”
　　宋绵抬腿往另一边走，“上车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由宋绵开车，“赵澜的账户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中间让人截断了两次，好在还是查到了。”
　　宋绵把收到的资料递给他，许零一眼下去，把三百万以上的金额交易看了一遍，许零不由得冷笑一声。
　　宋绵看着前面的路，“就光存在赵澜名下的就达到四千亿，这贪的可不是一点点啊。”
　　许零把资料烧了，最后剩的那点灰烬全随风飞了，“能判死刑么？”
　　宋绵点头：“只要找到证据，就算他有后台，一个无期徒刑还是跑不了的。”
　　许零：“好。”
　　宋绵的手机响了，宋绵看了眼，扔给了许零，“自己决定。”
　　手机上是一个未接来电，而许零和宋绵都知道对方是谁，如今是他们计划许久的结果，他们都知道最终背负的结局，也早已接受。
　　许零接了电话，宋绵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到了最后定下了时间和地点。
　　宋绵开车刚过了一个红绿灯，注意道：“后面那辆车有问题。”
　　许零警惕了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的？”
　　宋绵做了那么多年警察，这么点反跟踪的能力还是有的，“从光上大厦开始。”
　　许零松了口气，只要他们没看到苏瑾辞就好。
　　宋绵问他：“现在怎么做？”
　　许零答：“让他跟，就当没看到，现在往郊外开。”
　　许零这么一说，宋绵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这个我演不来。”
　　许零笑了：“没事，我来演，你只要负责叫就可以了。”
　　宋绵：“……”
　　宋绵这辈子这么点“性经验”，就都在跟亲弟弟演戏上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进度

　　许零按着昨天定下的时间和地点前去赴约，一路都小心谨慎着没有被跟踪，许爷真是老了，警惕心是越来越低了。
　　地点是大队长余警官定下的，他是宋绵曾经的上司，可信度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许零却依旧谨慎，从不乏做到最后一步失败的人，也不缺警局的人和上头的人勾搭的，许零能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许爷还没有对他下手，以许爷的实力，杀一个许零是轻而易举的事。
　　两个人按着暗号坐到了彼此对面，“余先生。”
　　余警官也伸了手，笑道：“许先生。”
　　他们像两个普通谈生意的人，“许先生要喝点什么？”
　　说着就招来了服务员，许零：“拿铁不加糖。”
　　服务员：“好的。”
　　余警官也合上了菜单，“麻烦给我跟这位先生一样的咖啡。”
　　服务员欠身退下。
　　等待的时候，余警官问起宋绵，“小宋最近还好吧。”
　　许零笑了笑，“余先生跟宋先生私下联系应该也不少吧。”
　　许零和宋绵的关系这世上加起来都没有十个人知道。
　　余警官一顿，“许先生说笑了。”
　　许零淡笑不语。
　　咖啡上来了，由服务员端在他们各自面前，许零端起抿了一口，“于先生，今天找我有何贵干呢？”
　　余警官：“明人也不说暗话了，我想让小宋回来。”
　　“是么？”许零看了他一眼，“那得恭喜宋先生了。”
　　“不过就是某想让他回来，也得有些理由啊。”余警官手里把玩着咖啡杯，却并不喝，“比如一些当年他离开的原因。”
　　许零笑了，他差点就直接走了，宋绵把命搭进去的事，他们现在用来跟他谈判，“余警官这气质倒不像是个警察。”
　　许零站了起来，“死皮赖脸的强盗倒是更适合你。”
　　许零从咖啡馆出来，直接打车回到了jk，宋绵还在房间等他，许零进去，喝了一杯宋绵倒好给自己喝的水，直接就说：“这个人不行。”
　　宋绵一愣。
　　许零继续说：“他就算不是许爷的人，成了事这种人一样会过河拆桥。”
　　宋绵没再多问，“那只能找我师傅了。”
　　宋绵刚刚入队的时候前三年都是由老队长带着，老队长年纪大了，已经退休，可手上没点人脉那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老队长是个好人。
　　许零抿着唇想了想，“他知道你还活着么？”
　　宋绵摇头，他活着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许零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说：“那你去吧。”
　　宋绵问他：“那今天余警官的事会不会泄露出去。”
　　许零摇头，“这不至于，我要是对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也不会贸然去见他，主要是他的人品不让人信任。”
　　宋绵觉得也是。
　　…………
　　老队长在宋绵“死后”就退了休，本来他的年龄早就到了，硬是自己撑着，直到宋绵牺牲，死无全尸，别人都说老队长是受不了爱徒的噩耗，这才决定隐退的。
　　退休后，倒也活得自在，每天种种花养养鸟什么的，他没有搬家，这个地方宋绵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宋绵看着门外的门牌，想起他刚入队早上迟到被老队长罚负重跑的事，那个时候老队长两鬓还没有一根白发。
　　宋绵难得笑了笑，他是整过容的，笑得时候带动着嘴角，面部显得有些僵硬，即使是笑，这算不上明朗，宋绵按了门铃。
　　过了会，里面传来了“来了来了”的声音。
　　门被打开了，老队长看着他，他也看着老队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宋绵犹豫着要不要做一个自我介绍，毕竟他这张脸和以前已经不同了。
　　老队长却已经先开口：“进来吧。”
　　老队长的屋里陈设还是那样，宋绵轻车熟路的进门，然后坐在了客厅的红木沙发上，窗边的鹦鹉叫唤着：“王八蛋你好，王八蛋你好……”
　　好像什么都没变，可实际上，中间那些消逝的时光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老队长戴上了眼镜，沙发边上还有他刚看到一半的报纸，“说吧，找我老头子有什么事？”
　　宋绵一愣，原来老队长早已认出了他，“师傅，我……”
　　老队长摇摇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就没相信过你真死了，你现在来找我，想必事情已经成功了大半。”
　　做师傅的永远都是那么懂自个徒弟。
　　宋绵把打印出来的资料和u盘都递给老队长，“这有一些金额账单，许志强（许爷）情人名下共计四千八百五十亿，只要搜查令批下来，他明面上的账户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而且我们怀疑陈耀东局长和陈曜日政委与许志强勾结贪污。”
　　老队长听着他的汇报，就好像回到了当年，这小子刚来的时候心气高得很，总把自己跟福尔摩斯放在同一水平线上，给老队长磨练了几年才有了个正形。
　　他拿起桌上的资料，一一看过，“陈家两兄弟……”
　　宋绵看他：“怎么了？”
　　老队长思考着：“以前一桩经济犯罪案件也跟他们扯到过，不过他俩后来都找了关系和证据撇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