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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升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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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弟子看着很急,点头道:“是,姜四公子。我不能再多待了,这就得去。您最好不要去那,血腥气重的很,还出了几个小怨灵,有诈尸的呢。”
可那小弟子前脚走了,姜冬沉后脚便跟着去了。校场尸堆成山,几个银白家服的弟子在其中穿梭来去。见到姜冬沉就行礼,也无人管他想做什么。姜冬沉看着这成堆的尸身,连心悸都顾不上了,拿着剑轻轻地一具具拨正查看,生怕自己会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所幸,尸体虽多,并无年却升。
可是这样,姜冬沉的心反而高高悬了起来。
不在年家,下落不明……身负着白月光的灵契,遇害毫无还手之力,他会落到什么人手里?
若是落到尉迟家手里,他们会因为白月光对年却升做一些惨无人道的试验吗?
他还……活着吗?
姜冬沉不敢再想,转身退出校场。快步走向白月祠堂。
他并不知自己过去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只是想去看看能否寻得一丝希望。走到鲤鱼池之时,他忽然被一只手拦下了。
姜冬沉抬头:“父亲?”
姜闻道应了一声,低声向姜冬沉道:“阿沉,你现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白月祠堂现在正是重兵把守,你不要过去与那些宗主交集。那里没有什么迹象,你且宽心。却升现在下落不明,未必就是坏事。”
姜冬沉道:“可是我感应不到他了。”
姜闻道轻叹了口气,只拍拍姜冬沉的肩:“阿沉,月尚有阴晴圆缺,人之悲欢离合,乃是常事。”
姜冬沉点头,也知多说无益,事已至此,一切言语都十分苍白,轻声问道:“父亲,您来这儿做什么?”
姜闻道看似面无悲喜,只闭了闭眼道:“去……看看年宗主。”
姜冬沉问道:“那父亲可知,却升从前在年家居住的那个院子在何处?”
姜冬沉向后一指,所向之处向前是连绵不尽的荒凉。他轻声指引道:“向东百步,居于右手边,他院子里有一棵枯死的老树。”
他院子里有棵枯死的老树。
姜冬沉推开院门的一瞬间,就为面前的景象而怔住了。
说是个院子,其实连院带屋,都不叽他们在千欢渡的那个房子大。院中的老树盘根错节,几乎占了这荒院的一半。无处不发散着灰败与消沉之气。在如今年家败灭的日子里,显得格外荒凉。
想要走进屋门,要从树干旁边绕过去。树干与墙间有一个很小的空隙,只怕清瘦如年却升,也只能侧着身过去。姜冬沉穿过树侧,推开了屋门。
满天蒙尘,姜冬沉站在门边,眼眶倏地一红。
他的年却升,住了四年的地方,只有一张半人长的石床。除却一卷草席,满室之间,竟无他物。
姜冬沉再回头,只见那粗壮的树干上有一处巨大的分支。树皮焦黑糙硬,那一处却意外地平滑。在年家的一片生灵涂炭中,那树干上还有燕子做的窝。
垫在窝底的是草窠和软枝,排的整整齐齐的泥土枝叶上,隐约辨出有一小块叠的不齐的被衾。
姜冬沉忽然明白年却升为什么怕冷,为什么要在做噩梦的时候把整个身子都蜷成一小团,为什么在入睡时总不自觉地靠向墙角拥抱自己。在把他拉过来以后,他就要整个人都攀上姜冬沉的身子。
是因为梦里太冷,所以怀里有温热的体温,才能安心吗?
那如今你在什么地方,一个人入睡的时候,会很冷吗?
年家被灭之后,尉迟家为首的几大家族在昔州开了一个盛大的庆功宴。各个家族协商着从中获取利益,年家家府虽大,却无人愿意要。大约是因为自己也知灭人满门是太过残忍。怕年家旧府生怨闹鬼,生出不好对付的怨灵来。于是就商量着分了分经书典籍,法器灵物一类。然而说不妥的,还是白月光。
每每讨论到此,免不了要大吵一番。白宿最懒得看他们这样。不打招呼就提前离场。惹来几位宗主不满,背后评论道:“毛头小子,轻薄浅陋。”
自然,是无人知道的。两位年家上层主位,全死在他面前。
白宿没有直接回白家,他先去了年家一趟,把年却清房里的东西全带走了。
整个年家,覆压方圆几里,他想要的,不过是那一个人罢了。
他得到了,似乎也没得到。
回白家时诸多弟子站在门道两边迎接白宿回来,年家的破灭于他们中的部分人来说是仇恨的终结。而更多的人则在期望着他们盼望已久的新生活的开始。一群白衣弟子最后站着的,是黑衣服的年却清。
无悲无喜,冷漠得近乎麻木。
待白宿走近的时候,仍是行很恭敬的礼,语气不带任何意味的调子,只一句:“白宗主恭喜。”
白宿最拿他没办法,伸手挥退了所有人,问年却清道:“回屋吗?”
年却清不语,转身像房间走去。
他们还是住在一起的,避无可避的朝夕相处,然后不约而同的沉默。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白宿想,他本以为脱离了年家会让年却清轻松一点,然后白宿好好地把他藏在自己这里,这样共度余生,应该是很快乐的。
可是他不快乐。
走进屋,关上门,年却清才向白宿道:“有什么事吗。”
白宿往他手心里放了一样东西,感觉出那东西的形状,年却清皱了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年却清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家主印,向白宿道:“让我当年宗主不成?”
白宿道:“宗主给我的,许是因为猜到你还活着,所以还是该把他交到年家人手里。”
年却清反笑道:“白宗主真是仁慈。——你就是这样报仇的?”
白宿听这称呼,眉头一皱:“你就别再嘲讽我了。”
“嘲讽你?”年却清笑了一声,“我可不敢。”
白宿道:“却清。”
年却清不在讽言,垂着眼把玩手中的家主印。良久,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闭了闭眼道:“我伯父死了,是吗?”
白宿心口蓦地一堵,轻声道:“……是。”
“我父亲,我母亲,我兄长,我年家的所有人,都死了。一个都没留,是吗?”
白宿默然,仿佛在无声的挣扎,最终点了点头。
年却清却笑了,一脸云淡风轻:“你紧张什么,我幸运的不行。我认识的所有人都死了,我还活着。”
白宿道:“那我呢。”
年却清一怔。
这话里明明白白有两层意思,一言白宿幼年成孤,二言则是针对年却清那句话。他认识的所有人都死了,那白宿呢。
年却清看向白宿,喉结动了动,终还是道:“白宗主近日过于操劳了。早些歇下吧。”
说着就退了两步,走向床边,伸手去平自己那边的床铺,舒展平坦之后,微一犹豫,还是绕床去那一边,帮白宿也铺好了。
一张偌大的床,年却清却只肯占最边上的一点。
而且有时白宿一睁眼就是一整夜,想看年却清什么时候肯翻过身来面向自己,可惜从来没有过。
这一晚也一样。
始终留给白宿一个后背,漆黑的影子投映在两人中间的平坦被衾上,漆黑周围是皎皎的月光。
在小时候——也并没有很小,大约就在年却清十二三岁的时候。他时常在夜半三更去敲尉迟宿的门,门开了以后就很不见外地往床上躺,向尉迟宿招招手道:“阿宿,我睡不着,过来听你讲故事。”
尉迟宿无奈的不行:“一个东郭先生和狼,几百遍了,还听?”
年却清就笑了:“那比没有强一点吧。”
睡不着是假的,东郭先生还没被狼欺骗的时候,年却升就坦然睡着了。
一张安静的睡颜大喇喇摆在眼前,五官比现在还要稚嫩些,呼吸很有节奏,只是偶尔,会没来由的重一下。
那时候尉迟宿也常常一整晚不合眼,不过心里没那么多想法,只是因为床太小了,年却清又特别能挤人,单纯的因为怕被挤下床而睡不着罢了。
今晚也是月色尚好,年却清的呼吸格外平静,平静得近乎听不见响动。白宿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心高高的悬起来,差点要爬起来看他还有没有呼吸了。这时年却清才短促地吸了口气,很重的一下。接着又仿佛无意识地伸手向后抹了两缕头发。白宿的一颗心这才回落下来,不动声色地躺了回去。
一直到早晨,天还没全亮,年却清忽然动了动身,回头看了白宿一眼。白宿在他动身时就已闭上眼睛,仿佛睡得正熟。年却清静静地看了他许久,才缓坐起身,穿上鞋向屋外走去。
出去也没什么,外面有很多当值的弟子,都是已受过白宿的命令,让他不要出事。
屋门关的很轻,好像不想把屋里的人吵醒一般,竟是十分的……温柔。
白宿的心也随着那一声门响轻轻一动。
年却清出去后,白宿就睁开眼,想去摸摸枕上年却清的温度,可手探过去,竟摸到了一片湿湿的泪渍。
一时间,一股巨大的内疚和自责涌上心头。
他一整夜的呼吸都异常的平静,是因为压抑着声响,无声无息地哭了一晚上吗。
那一声很重的呼吸是没有抑制住的啜泣,向后抹头发的动作,是为了擦去眼角的泪吗。
失去双亲和兄长,满门惨灭,可偏因为和灭族仇人同床共枕,连哭都不能哭出声来。他是从一片泥潭全身而退,可孓然一身,在一个如同幽禁的地方和仇人朝夕相处,何其残忍。
白宿的父母惨死与年却清无半点关系,可年却清的亲生父母,的确是双双死在自己手里的。
两族仇恨遗留下来的巨大症结,怎么这最痛苦的担子,落在了一个连人都没杀过的十五岁的少年身上了呢。
当年的白宿为了报仇,不得不投靠见利忘义工于心计的尉迟宗主,后又忍辱负重地潜入筹族内部七年。如今终于功德圆满,可是他真的为自己的雪恨快乐过一瞬吗。
年却清推门的时候,白宿正坐在床上,见他进来,就目不转睛地盯住他看。年却清神情自是没什么异常,眼角却是红的。被白宿盯住也不慌,不紧不慢地关上门道:“醒了?”
白宿道:“听见你关门,就醒了。”
年却升哦了一声:“我以为我关得很轻了。”
白宿道:“是很轻。才寅时,你出去做什么?”
年却清道:“起夜不行吗。”
白宿沉默了一会,轻叹着向他招手:“……过来。”
年却清微微一怔,但没有犹豫,十分淡然地走到床边,和白宿并排坐下,道:“怎么了?”
白宿没有讲话,一只手从背后揽过年却清肩头,将他的额头抵在自己肩上。如此做出……极尽暧昧的举动。
怀里的人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却没推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从前在昔州的围猎会,开猎的头一天晚上,从窗外飞来一颗有如闪电的围棋,尉迟宿反应迅速,一手将年却清揽入怀中,一手去截住了那枚围棋。年却清只顾被这出于公事的一拥红了脸,却没在意那枚围棋。因而不知,那是尉迟家发来动手的标志。
尉迟宿答应,只要验证年却清不是白月光宿主,从此往后年家与尉迟家的种种,都不伤及年却清半分。
尉迟宿只说年却清非白月光宿主,空口无凭,他们定要亲自试了。
试便试,尉迟宿只希望受过这一次苦从此往后都能保年却清无恙。可谁知他们出尔反尔,硬是在他们带走年却清的同时,又暴露了尉迟宿。
那是他便知道,从此往后他与年却清,是再不会有头天晚上那般静谧和谐的相处了。
但他没有办法,路走到这一步,全局之内,早就由不得他了。
也不知道此时怀里这个乖顺得近乎残忍的年却清,是舍不得将白宿推开,还是出于“亡族贱俘”和“白宗主”这层关系,自然而然又把自己摆成卑下的姿态,不能推开。
白宿的声音有点发涩,轻声道:“你……说句话。”
但他突然又不敢听了,怕再听见什么“白宗主”腔调的话来。
独自长大,从无所惧的白宿,在这一刻突然怯了。
可年却清开口声音也不太自然:“我……该说什么?”
白宿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道:“说你想说的,什么都行,……但我求你,别再叫我白宗主了。”
但我求你。
两个高傲的人,可算是把所有不堪都给了对方了。
年却清沉默了许久,才小声道:“你没对不起我,也不必自责,父母双亡满族破灭的事你经历过,在我身上重演一次,也是一样的。”
年却清又道:“你真是个赌徒。”
白宿低声道:“我怎么赌了。”
“你一直在赌。赌你在年家会不会暴露,赌我在知道你身份之后会不会恨你,赌我在你这里会不会自裁,会不会害你。就在刚才,你让我别再叫你白宗主,你都在赌。”
白宿道:“我赢了吗。”
沉默很久。年却清道:“你赢了。”
你赢了,年却清想着。
可惜。
我们终还是,回不去了。
你抱抱我
姜冬沉一个人离开姜家,披星戴月地去找那个许久不归的人。
说要和他在一起过十八岁的生日,说要和他在一起过十八岁的除夕,预想了许许多多的节日,一个一个地都过去。年却升仍是杳无音信。
于是姜冬沉就穿过大大小小的街巷,从北到南,从南又向北,始终一个人。不再是风华内敛温润如玉,日子越长,他眉宇之间就越是清冷。
其实姜冬沉觉得,自己可比想象中的坚强多了。
从前年却升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事实自然远不抵说辞简单,可或许是信任使然,姜冬沉一件一件的、毫无保留地全都相信了。所以年却升落至今日的境地,姜冬沉心里也自责的不行。
因为自己的迟钝,一次又一次地放任他陷入危险,以至于现在,那人似乎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姜冬沉就一刻也不敢放松,他生怕年却升正在什么地方受苦,自己去的晚了,就会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姜冬沉想都不敢想万一年却升在什么地方默默地死去,他十八年的人生结束,姜冬沉要靠什么来度过往下的人生。
年却升希望姜冬沉好好的,他果真就能好好的吗。
年却升十八岁生辰那日,姜冬沉喝了许多许多的酒。
这大约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唯一一次醉成那般,万分失态,躲在屋子里一个人轻声念着年却升的名字,念着念着泣不成声,蹲在墙角里,哭得肩膀都在颤抖。
穆敛敲了好几遍门都没有人应,她唤阿沉也没有人理,一时心急如焚,惊慌失措,叫几个弟子来硬是生生把门撞开了。姜冬沉仍蹲在角落,恍若未闻,头抬也不抬。远远望去,整个人都是混着酒气的颓废和消沉。
看见这一幕穆敛就差点掉下泪来,回头紧握住穆衣的手,颤着声说道:“长姐……今日是阿升的生辰。”
穆衣道:“我知道。”
穆敛道:“他也是我的儿子。”
穆衣轻轻拍着穆敛的肩,温声道:“我知道,敛儿,我知道。”
姜冬沉固然话少,固然平淡,就连小时候落水受过极大的惊悸,再醒来也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转头问只高过床一点儿的姜鹜:“我睡了多久。”
永远是不露山不露水,宠辱不惊,坐怀不乱,何曾如此失魂落魄地蹲在角落,抱着双膝哭得不成样子。
良久,姜冬沉忽然起身,带着满脸交错的泪痕向门边走来,始终低着头,直到门边才发现这里站了两个人,堪堪抬眼对上穆敛的目光,向两人行礼道:“母亲。”
穆衣道:“冬沉,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姜冬沉目光晃了晃,垂下眼道:“我去找他。”
穆衣温声道:“天已经黑透了,明天再去好不好?”
穆敛道:“让他去。”
穆衣和姜冬沉一同看向穆敛,穆敛从袖中取出手绢,为姜冬沉擦拭脸上的泪,忍着眼泪轻声道:“御剑的话稍慢一点,你喝了酒,又才哭过,风吹着脸会疼,明白?”
才擦净的脸,又有一颗泪珠滑落下来。
穆敛收回手,抿抿唇,轻声问道:“阿沉,还回家吗?”
姜冬沉低下头道:“过节或者我们家人生辰的时候……我会回来。”
穆敛点头,垂下眼道:“好。”
轻叹了口气,又拍拍姜冬沉的肩道:“路上小心,去吧。”
姜冬沉怔怔地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身跪了下来,衣袖纷然而落,他唤道:“母亲。”
穆敛强忍着泪,没去扶他,问道:“什么事?”
姜冬沉行过大礼,分明道:“冬沉不孝。”
穆敛道:“你既知自己不孝,就好生把阿升找回来,带到我面前。我要我的两个儿子完完整整地回到我身边,你才算对得起我。”
姜冬沉落下泪来,却正色道:“冬沉知道。”
穆敛不再多看他一眼,背过身去,轻声道:“你走吧。”
姜冬沉转身,召东南枝出鞘,后退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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