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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的伤口都处理过，徐飏靠坐在病床上，一点点地记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应该是宋旭帮他善的后，那他人呢？
　　徐飏等了等，估计他是走了，又怕他万一回来，虽说几率不大，但还是给他留了个纸条，如果他来的话让护士转交。
　　纸条上无非是留了他的联系电话还有几句客套的感谢，让宋旭如果哪天有空告诉他，为表感谢他请他吃饭。
　　几行字写得十分工整，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客气，但徐飏觉得宋旭应该看不到，因为他可能压根就不会再回医院。
　　毕竟，不计前嫌帮他忙也就算了，还回医院就说不通了。
　　徐飏稍微休整了一会儿，他腿上的伤当时虽然很痛，但好歹没伤筋动骨的，不需要住院，于是他顶着脑门上的纱布就回宾馆了。
　　一进房间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吃早饭了吗……”，门一拉开，原本还笑着的Olivia见徐飏这模样立马大惊，“你怎么了！”
　　徐飏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就跟别人打了一架，现在没事了。”
　　“打架？”Olivia话音的调转得都要劈叉了，“你跟谁打架了？”
　　“你先进来，我慢慢跟你说。”
　　于是徐飏把Olivia迎进门，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他也没完全说出来，模糊了起因的部分，只说那几个人嘴巴不怎么干净。

　　第12章

　　“下次别这么冲动”，听完原因，Olivia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会打架呢，平时看起来脾气挺温和的啊，都没怎么看见你生气。”
　　“谁说我不会生气。”徐飏笑了。
　　“还笑”，Olivia有些后怕地盯着徐飏头上的纱布，“昨天就不应该放你自己回去，差一点出大事。”
　　“没事没事”，徐飏安慰道，“没少胳膊没断腿，我好多年没打过架了，释放天性。”
　　“别释放天性了”，Olivia不好意思让一个伤员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姗姗要是知道你是这么释放天性的能被你吓死。”
　　幸好厦门该逛的也逛了，徐飏本来还不想因为自己扫兴，愣是撑着要按行程走，但Olivia看他的样子完全不敢乱拉人出去晃，本来也有些累了，两个人索性看了场电影，吃完晚饭去酒吧听歌。
　　他们选了一个听起来歌手唱功还不错曲风也对味的酒吧，里面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有心机，一看就是游客找情怀的地方。
　　里面坐着听歌的人刚刚好，不多不少，既不会觉得拥挤也不会冷清，徐飏他们点了两杯软饮，听听歌，时而聊两句。
　　“姐，你别叹气啊。”徐飏余光看到Olivia盯了他几秒，然后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
　　“你看你这纱布包的，破相了怎么办？”
　　“破不了你放心吧”，徐飏笑道，“一点皮外伤没那么容易留疤的。”
　　“你说得轻松，还好是砸在脑门上，要是偏一点还指不定怎么样了，多亏宋旭到的及时”，Olivia顿了顿，突然道，“对了，你今天应该请他吃顿饭啊。”
　　徐飏含糊着，“他没空吧。”
　　“没空吧？他有没有空你问一声不就知道了？”，Olivia看着他不太自然的神情，迟疑地问，　“等等，你该不会是还没联系他吧？”
　　“算是吧”，徐飏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
　　Olivia狐疑地看着他，“你们不是关系还可以吗？”
　　“不太熟”，徐飏知道Olivia肯定是上次察觉出什么了，但他这确实是实话，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看他好像对你挺有好感的样子”，Olivia心里隐约有谱，也不问下去，“不管怎么样，别人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就这样也太不懂事了。他应该还在厦门，要不你现在叫他过来，当面跟他说吧。”
　　“我没他联系方式”，徐飏知道她说的话有道理，但估计宋旭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不然他留了电话，宋旭要打早就打了，他不打，就说明他不care徐飏是不是要感谢他，甚至有可能他根本就没回医院没看到纸条。
　　“我好像也没有，但有他助理的”，Olivia说着在通讯录里翻找起来，“找到了。”
　　徐飏一看她要给宋旭助理打电话，连忙拦着，“他现在应该是出来度假，助理肯定不在身边。”
　　“我知道啊，我就问个电话。”
　　徐飏一看Olivia这是铁了心了，也不好麻烦她，干脆自己一个电话打给哥们儿，哪知道林骁楠也并不知道宋旭的电话，他们就是一伙人搭着玩过两次，连微信都还没加。最后是林骁楠打电话给和宋旭另一个共同的朋友才问到了电话。
　　等看到短信发来的那几个数字后，徐飏不得不说有些后悔。
　　早知道有一天会这么费劲地找他的联系方式，当时就不该一冲动把人微信给删了……
　　徐飏握着手机，在Olivia的注视下点了那一串数字，按下了通话。
　　电话响了很多声，那边才终于接通。
　　“喂？”
　　“宋旭，我是徐飏。”
　　那边顿了顿，“徐飏？”
　　“恩，是我。”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电话了。”
　　“我找人问的”，徐飏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毕竟之前是他删了微信现在又主动打电话，他都能想见宋旭此时脸上精彩的表情，一定是满脸的不屑加暗爽，“你看到纸条了吗？”
　　“纸条？什么纸条？”正如徐飏所料，宋旭压根就没想过回医院。回去干什么？要徐飏还他医药费？他又不缺那几个钱。
　　“没事”，徐飏清了清嗓子，“就是想说声谢谢你。”
　　“谢我？”，宋旭嗤笑一声，忽然凑近了声筒，故意低沉着嗓音问，“宝贝儿，你就这么谢完了，啊？”
　　徐飏瞥了旁边的Olivia一眼，把手机跟耳朵贴得更近了一些，面不改色道，“那你想要怎么谢。”
　　“那当然要……”
　　怕他开玩笑没个限度，徐飏干脆一口打断，道，“我和朋友在这边酒吧，你要不要过来？”
　　这人也就喜欢口头上把他当什么似的调戏，见着真人了旁边又还有别人的情况下应该能收敛些，徐飏干脆把人叫过来，正好Olivia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想我啊。”
　　徐飏没有回答，神色不改，“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要是找不到再打给我。”
　　说完就挂了电话。
　　宋旭在那边还有话没说完，一下子被挂了电话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刚想骂人，旁边一起吃饭的肖祁忽然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跟哪个小情儿打电话呢，这么甜蜜。”
　　“就一态度不好的兔子精”，不知道怎么的，听到小情儿三个字宋旭心里的火一下子消下去不少，“话也不会说，还他妈挂我电话。”
　　“兔子精？”
　　宋旭又吃了两口菜，忽然拿起外套站起来道，“我今天不去玩了，有点事先走，你们慢慢吃，不够再点，结我帐上。”
　　“昨天你就没去，今天你又是要去哪啊？”肖祁就坐在他旁边，之前的电话隐隐约约听到了些，朝他挤挤眼睛，明知故问。
　　“明天，明天我肯定赖不掉了”，宋旭穿上外套，“你们玩得开心点。”
　　还有人挽留，不知道他这突然是有什么事，宋旭笑道，“行了行了，明天让你们灌，不放倒不算。”
　　“去去去”，肖祁冲他摆手，“快点走，走慢了小情儿等得心都焦了。”
　　“肉麻吧你”，宋旭随手抄起桌上的纸巾盒朝人扔过去，“走了。”
　　关上包厢门时，宋旭听到身后一桌人已经开始当没他这人似的大肆调侃，还间杂着几句重色轻友的埋怨，他摇摇头，无声笑了。
　　重色轻友？他？
　　要不是急着去收拾那只死兔精看他不放倒你们十个八个的。
　　由于手上有伤，宋旭打了个车直接到徐飏给的地方。很好找，下车走几步就看到了酒吧的招牌。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光线很暗，还时不时有轮转的光圈扫过。
　　宋旭正准备拿出手机给徐飏打电话问他在哪一桌，忽然瞥见角落里似乎有人朝这个方向招了招手，怕他看不见还拿服务灯晃了晃。
　　“宋旭，这边。”正好是切歌间隙，一个清脆的女声朝这边喊道。
　　宋旭走过去，Olivia笑着跟他打了招呼，他们合作过一两次，他大概记得名字，于是点点头，笑着回了个“嗨”。
　　“来了”，徐飏看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礼貌性地含着微笑跟他打了招呼。
　　宋旭看了看他，嘴角带笑，眼里却有些玩味。
　　“先坐吧”，说着徐飏就又坐了回去。他们这个座位正好一排是坐两个人，徐飏和Olivia本来都坐在中间的位置，现在宋旭来了，按理说谁往里面移一点就行，但徐飏十分自然地就坐了回去，不动声色就把宋旭划到对面去了。
　　哪知道宋旭也像完全没意识到似的，跨上一步贴着徐飏就坐了下来，逼得徐飏主动往里面挪了几公分。
　　“哎呀，你手受伤了啊”，才坐下来，Olivia就看到宋旭放在桌上的手有一只缠着纱布，“是昨天帮徐飏打架的时候划得吧？”
　　宋旭晃了晃手腕，笑道，“没事，就了点皮。”
　　徐飏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的纱布上，半晌，开口道，“医药费多少？我转给你。”
　　宋旭一下子极其嫌弃地“啧”了一声，摆摆手道，“你有病吧，一个男的能不能别成天钱钱钱的，我说要你还我医药费了吗？话说回来，你不会上次删我就是因为气我弄坏了你们的东西吧，老子不都负责任了吗？”
　　Olivia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开口询问，被徐飏及时打断，他低声道，“我为什么删你你心里清楚。行了，不说这个了。”
　　“我要是清楚我还问你？”，宋旭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追问道。
　　当着Olivia的面，徐飏也不好就这个话题说太多，他跟宋旭那点破事本来也没什么，越说反而还像是有一腿似的。于是他淡淡地看了宋旭一眼，把话题一转，“这个改天再说。你手没事吧？昨天谢谢你了。”
　　宋旭眼睛一眯，想看出他是不是心虚了，但徐飏怎么看都很镇定，无波无澜的看不出什么，他只好道，“没事，我也就是赶上了。下次你再喝醉了大晚上在街上乱逛就不一定这么好运气了。”
　　“应该没有下次了”，徐飏朝他笑笑，把酒单推过去，“喝点什么？”
　　宋旭拿过来随便翻了翻，招来服务员点了单，又看了看徐飏，道，“你酒量行不行？昨天喝了多少醉成那样的？”
　　“还好”，徐飏谦虚道，“跟你比可能就不够看的。”
　　没想到Olivia在旁边同时说，“他酒量挺好的。”
　　宋旭一下子笑出声来，“别乱谦虚啊，被拆台了吧？光说的不算，下次等你伤好了我亲自鉴定鉴定。”
　　徐飏也不觉得尴尬，大约是觉得宋旭就随口那么一说，便答应了一声。

　　第13章

　　这样的环境，几个人时不时聊几句，宋旭一直正常着没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徐飏偶尔因为聊天需要跟他对视几眼，看着看着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烦人了。
　　忽然Olivia道，“你们谁要点歌？”
　　徐飏摇摇头，笑着拒绝了。这间酒吧氛围很好，驻唱的歌手唱完几首以后客人要是兴致来了也可以拿话筒来一首。吧台旁边有一个屏幕提示歌词，直接用电脑搜出词和伴奏就可以了，就是说只要想唱其他都不是问题。
　　虽说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也没人认识，但他还是更想坐在一旁，静静听歌就好。
　　倒是宋旭出乎他意料地说了一句，“我点一首吧。”
　　徐飏下意识转过头看他，却见这人笑得很自如，好像头一次将那种玩世不恭的味道收敛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柔和。
　　宋旭翻都没翻歌单，也没叫服务生，自己走到吧台跟驻唱说了几句话，然后拿着话筒回到座位上。
　　前奏响起时，徐飏一挑眉毛，“你的？”
　　“当然不是”，宋旭听着耳边欢快的伴奏，失笑道，“我今晚要装一下深沉。”
　　徐飏也笑了，“下一首吗？”
　　“不一定”，宋旭道，“我跟他说过几首再唱，到时候直接放音乐就行了。”
　　徐飏没想到这个人还是没他之前看上去的那么随意，估计是不想一回来马上就唱引起别人注意，所以才放到后面，等别人没注意他了，自己捧着话筒在桌边静静地来一首。
　　宋旭感觉到他的视线，淡淡拿起自己的酒，喝了一口道，“低调。”
　　三个人继续聊天。Olivia想起来宋旭刚才说是过来给朋友新开的夜…………店捧场的，便问，“你待会儿还转场吗？我们这边应该不会太晚回宾馆，明天早上的飞机。”
　　“今晚就算了”，宋旭晃了晃手上的纱布，“听说人多，我要是待会儿去正是人挤人的时候，这副样子high不起来啊。”
　　徐飏闻言睫毛颤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宋旭感觉到他要说什么，连忙道，“唉别，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也没有后悔，你可别觉得亏欠我。”
　　徐飏微微颔首，“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好？”
　　“也就三五天吧”，宋旭道，“伤是小伤，也就是伤在手上，做起事来不太方便。”
　　“这两天少沾水，尽量别开车”，徐飏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他，就算是客套话，至少别人也是因为自己受的伤。
　　“开车倒没什么”，宋旭玩着手上的纱布，把边沿那点布料拉出来又塞进去，反复几次，忽然抬起头来，“啧”了一声，“主要是洗澡麻烦。”
　　“哦”，徐飏道，“单手拧毛巾，你正好可以练练手部肌肉。”
　　“别啊”，宋旭看着徐飏，眼睛亮亮的，“要不干脆你留下来陪我几天，我给你包吃住，你负责……”
　　徐飏连忙让他打住，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我要回家过年。”
　　Olivia在旁边掉线了两分钟，此时轻咳一声，自言自语道，“这首歌还挺好听的。”
　　“没意思”，宋旭注意力还没被转移，又或者是他脸皮太厚，依然看着徐飏道，“你有没有意思，这么经不起逗，你男朋友不会嫌你无聊吗？”
　　徐飏耸了耸肩，低声念了一句，“Who　cares？”
　　哪知旁边Olivia适时插嘴道，“他没有男朋友。”
　　宋旭眉毛一挑，随即笑成一团，眼角笑纹都给挤出来了。他学着这两天听到的这边男生说话的腔调，一边笑一边说，“是这样子噢。”
　　徐飏给他回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唉这首歌……前奏好熟悉，叫什么来着？”酒吧里的驻唱刚唱完一首旋律轻快的歌，切换后风格一转，流畅的钢琴声响过后，整个空间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徐飏被Olivia一提醒才把注意力放在背景音乐上来，几乎只花了两秒就辨认出这是哪首歌。
　　太熟悉了，睡前单曲循环过将近三年的歌，即使又过去三年，他也绝对能在第一时间辨认出来。
　　他把歌名告诉Olivia，正准备转头看是哪个驻唱要唱这首歌，却听到耳边响起了第一句歌词。
　　只见宋旭终于拿起了冷落许久的麦克风，双手握着撑在桌上，看到徐飏转头看他，趁着歌词间歇轻轻清了清嗓子。
　　音响里传来一声略带气声的轻咳，跟着是接下去的歌词，声音很稳，低沉中可以听出很清澈，应该是本来音高为了配合这首歌刻意压低了。
　　跟原唱略带迷幻感的演绎比起来，宋旭的嗓音和对感情的处理让这首歌听起来没有那么悲伤和无望，不像是在浓雾中无力地看着爱人走远，逐渐消失，倒有一种渴望接近的意味。
　　“我怀里所有温暖的空气　，
　　变成风也不敢和你相遇　；
　　我的心事蒸发成云　，
　　再下成雨却舍不得淋湿你　；
　　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　，
　　所以才能拥抱你的背影　；”
　　徐飏听着听着，不自觉地就有一种回溯的感觉，想起那么多个夜晚平躺在床上，耳朵里插着耳机，不断地听这首歌，忽然就又重新找到了那种孤独的感受。
　　幸好现在不是过去，他已经走过那一段荒芜的岁月，连影子也摆脱了。
　　宋旭唱着唱着，感觉到徐飏一瞬不眨的视线，他瞥了眼，却发现他眼眸光聚焦的地方并不是自己，而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其实很呆，但是乍一眼看过去，徐飏那个样子，却有一种类似深情的模样。
　　兔子精今天脑袋缠着纱布，嘴唇沾了些饮料湿湿的更像兔子了，上嘴唇明明那么薄薄一片，还总伸舌头舔……
　　宋旭唱到最后几句，也顾不上看屏幕题词，唱歌完全是凭记忆。因为他忽然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把身旁的人拉到面前……
　　终于一首歌唱完，宋旭去吧台还完麦克风，回来见到徐飏已经恢复如常，还笑着道，“歌唱得不错。”
　　宋旭也笑道，“我也觉得。”
　　徐飏确实是被他这首歌唱得心服口服，就算知道他这种人再夸尾巴都能翘上天，也情不自禁说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