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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很犀利，正好也贴合他之前作出的分析。
　　家长们出了意外，才会让接班人临时顶上，而在那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尉迟佛音没有出声，又陷入沉默。
　　可沉默也算一种回答。
　　宋忱看出她眼中的犹豫和挣扎，叹了口气。一方面是亲人，另一方面是老师，当这两个人出现矛盾，难怪她会难做。
　　而且，这件事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发生的……都一年了啊……
　　这么长时间里，自己的父亲生死不明的失踪了，最信赖的人居然有可能是凶手。
　　“其实也不一定是我说的那样，毕竟你给的信息不够完整，一切等调查以后再做打算。”宋忱为自己的心直口快感到后悔，“尉迟，你想想，你爸肯定比你厉害，出意外的可能性很小啊，再说了，失踪的又不是你一家，对吧？”
　　就算死，也有好几个垫背的呢，话糙理不糙啊。那种痛苦，并不只有一个人承受，想想是不是好多了？
　　钟晚不很会劝人，却也帮老板说话：“一切疑问都只有当事人能解答，你别忘了，现在唯一一个有可能知道所有真相的人，就在楼下住着呢，想要知道什么，问问她不就行了。”
　　宋忱一下子反应过来，心说自己脑子真是越来越难用，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忽略了！
　　“监控呢？目标昨天不是出去了吗，我们还没等到她回来就……”
　　想到那之后发生的事，宋忱咳嗽了一下。
　　好在尉迟佛音没有计较他的失职，直接往吧台的电脑处走去，“录像调出来吧，我们一起看。”
　　就算人睡着了，电脑又不会休息。
　　屏幕点亮后，钟晚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找到昨天九点以后的录像，快进查看。
　　“真的是她！”
　　那个身影刚一在屏幕上出现时，哪怕低着头戴着帽子，尉迟佛音也立刻认了出来。
　　外号叫做“小栏杆”的少女，回来后比出门前，身上背了个极大的双肩包，不清楚里面放的什么，但应该很沉，而且她已经在尽可能的低调了，估计还把一部分东西放在了身上，整个人显得臃肿了一些。
　　深夜才回来，除了门口的保安以外，没有任何人留意到。
　　“她受伤了。”尉迟佛音凝神看了一会儿，笃定开口。
　　“是吗？”宋忱一愣。他引以为傲的分析能力，只能看出对方的体重增加了一些，背包里装的是块状的什么东西。仔细看了看对方行走的步伐，没有任何异常啊。
　　尉迟佛音解释：“身上的东西大概……几十斤？她如果真的不想让人看到，直接背着东西从大楼外面爬进来了，这种事我都可以做到，还是单手。”
　　“那就是一只手或者腿受伤了。”宋忱根据她说的，又发散了一下，“你说家里的其他人从你这里知道了消息，正在赶来……会不会他们已经……接触过了？”
　　

☆、第50章
　　世事难料。
　　钟晚最喜欢的三个字，就是“现代化”，而一旦现代化的科技派不上用场，就很让人头疼了。
　　监控录像一路快进看过去，目标回到房间后直到天亮都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看上去好像很平稳的样子。
　　众人吃早饭的那段时间，小栏杆也呆在房间里，没出去吃饭，也没叫人送到房间里。
　　“我看过前几天的录像了，她这个时间一般都会去二楼餐厅的。”宋忱的发言表示自己不是什么活儿都没干，“看来真出了什么变故？”
　　都在酒店住了将近一个月，每天的作息是雷打不动的规律，今日破天荒的没有离开房间……在宋忱的猜测里，0911号房间里已经血流成河，而他的目标正无力地蜷缩在地毯边缘生不如死。
　　“好像不是这样的……”钟晚同样在看着，搂着老板的肩膀示意他靠近一些，“你没戴眼镜所以看得不仔细，我觉得应该是一段视频被反复播放，所以我们才没有看到目标出来。”
　　宋忱皱眉，“不会吧？”
　　“半夜人少，剪一段其他时间的录像也没什么，但看到凌晨四点到五点的那段视频时，画面出现了一帧的跳动。”钟晚调了一下进度条。
　　宋忱眯起眼睛，凑得近了果然能看出那一秒钟的不对劲，“嗯……这段和三点以前录像一样。这么说，有人进了保安室，然后改过了录像？那现在呢？现在我们看的实时监控也是重复的吗？”
　　说完了自己都能想到结果：“不可能，天亮以后这么多人，想要改监控，肯定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了。”
　　哪怕客人不怎么离开房间，但负责清洁的员工，准备早餐的厨师还是要忙碌的，这些人形成的影响做不了假……
　　“等等，什么情况？”
　　屏幕上第九层的监控突然一片空白！钟晚刚想查查什么情况，突然发现两只手都抱着宋忱，只好放开他扑到了电脑前面。
　　宋忱也愣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立刻打开门往外面跑去，找到了楼梯直接下楼！
　　就算趁着夜晚保安疲倦的时候溜进去，或者干脆打晕了保安更改录像，但白天动手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唯一的方法，就是干脆把第九层的摄像头都毁了！
　　他房间里的电脑同步连接到保安室，而刚刚图像的突然消失则表明……刚才他们看到的影响虽然没有重复的，但动手脚的人已经做出了更有用的事情。
　　他们现在肯定还在第九层！
　　可是当宋忱跑过去的时候，整条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连每隔几米都会出现的接待员都不见了！
　　难道还是慢了一步？
　　怎么可能，从出现状况到跑下楼，也就几分钟的事，对方的速度莫非真的那么快？
　　0904号，0905号……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还在房间里。
　　宋忱拼命奔跑，想去目标住的那间房探探底细，终于到了0911的房门口，使劲一推却发现门是关着的。
　　还在里面吗？还是已经离开了？
　　“您好，请问您是……”
　　一直消失的服务生终于出现，制服鞋没有在地毯上留下什么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走廊另一端，发现宋忱在其他客人的门前徘徊，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
　　“来找朋友的，我就住楼上，不信你去问前台。”宋忱一脸淡定，“约好了等会儿去楼上健身，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呢……”
　　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品质，服务生只当宋忱是低调的土豪，微微一欠身，站到了旁边。
　　虽然进不去0911号房间，但走廊上一直有人盯着，倒也不担心里面的人会在监控失灵的这段时间偷偷溜掉……宋忱想了一会儿，觉得“打晕服务生然后走人”的做法不符合对方低调的性格，决定还是先回去和阿晚商量一下。
　　于是装出悠闲的样子，慢吞吞往电梯的方向走，心里想的却是：一门之隔，对方不会听见了动静吧？似乎功夫好的人听力也会更加敏锐，那么自己的借口会不会已经被屋里的人识破了？
　　还有，屋里的人到底是谁呢？尉迟最在意的小栏杆，还是他们家的其他人？
　　“叮咚。”
　　才走了没几步，电梯门就抢先打开了，出来的是比他更悠闲的钟晚。
　　“刚刚去忙了点别的事，我回屋拿个东西，再跟你去健身房。”钟晚送来一张非常温和的笑脸，那副理所应当的态度，好像他真的住在这一层一样。
　　走过来以后，还拍了拍宋忱的肩膀。
　　“大庭广众的，别抱啊。”宋忱转身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
　　钟晚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微笑，“感谢科技，感谢现代化。”
　　如果每个房间的门禁是传统的那种，比如铁锁，那么他们除了面面相觑以外，没有任何办法能开门。但金蔷薇酒店用的是智能化的高科技，除了房卡，还能连接到酒店的管理电脑！
　　在老板下楼的那段时间，钟晚明白自己肯定找不回失去的那段录像，干脆攻破系统，通过管理电脑打开了0911的门禁，方便近距离接触。
　　“不会打草惊蛇吗？”宋忱皱眉，“万一被反锁了怎么办？”
　　每个房间都有防盗链，这个倒是很原始，不拿个钳子没法打开。
　　“……听天由命吧，反正对方如果在里面，早就应该警惕了。”钟晚说的很淡定。
　　两个人已经停在了0911的门口，左右都是长长的走廊，看着那扇双开的门，宋忱深深呼吸，然后扶上了门把手。
　　咔哒一声。
　　门开了。
　　黑洞洞的房间就在眼前，钟晚的余光瞥了一下不远处的服务生，硬着头皮走进去，还招呼老板：“你也过来坐坐吧。”
　　宋忱迈了进去。
　　这个房间和他们住的那间，内部构造都差不多，只是装修色调不同。没铺地毯，酒红色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平整地垂了下来，说明连窗户都关得很死。
　　房间里也没开灯，漆黑一片，钟晚慢慢地关了房门，室内就彻底暗了下来。除了阴冷，让人做不出其他感觉。
　　没错，就是阴冷。
　　现在天气虽然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但酒店还是相当霸道的坚持供暖，一进了屋就必须脱掉外套，不然一会儿脑袋就冒出汗了。
　　而且所有的房间都是统一供暖，想要凉快一些，就只能开窗。
　　住在这里的小栏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窗户关得那么死，屋里却冻得人想打哆嗦，连脑子也不太清醒了。
　　宋忱开了客厅的灯，才发现其中的玄机。
　　“这是……快开窗户，开窗户！”钟晚先喊了出声，拉开酒红色的窗帘，把所有能开的窗户都打开，连纱窗都没关！
　　宋忱也反应过来，凑了过去大口呼吸，“干冰，绝对是干冰。”
　　开灯以后才看见淡淡的白色雾气从房间的每个角落冒出来，怪不得会这么冷！而大量的二氧化碳，也让屋子变得不适合活动，就那么片刻的功夫，两个人都因为缺氧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反应。
　　这个房间是客厅与卧室相连的构造，这么大的面积都没能给客户人工降温的行为带来困难……不光是干冰，在角落里还放了好几个液氮的罐子，也不知道小栏杆是怎么搬进来的。
　　黑色的登山包敞开拉链，随手扔在沙发上，正是他们在监控里看见的，小栏杆背过的那个。
　　“她那天带回来的东西，应该就是干冰了。”宋忱倚着窗户大口呼吸，“含氧量这么低，人到底怎么住啊？”
　　视线无意间在窗外的台子上绕了一圈，发现有一块区域明显更干净。帝都的春天，光是沙尘暴就够折磨人的了，每天打扫也会落灰。
　　那么……小栏杆在窗外放了东西？
　　“好像不对，这正好能让一个人坐下。”钟晚发现宋忱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扫了过去，“而且是一个身量不足的人。”
　　宋忱把脑袋伸到外面，顾不上底下让人头晕目眩的高度，大口吸气“应该是坐下的痕迹。她在屋里放了那么多干冰降温，又开了空调，肯定没法正常生活。”
　　所以……小栏杆就每天坐在窗外吗？
　　她在屋里放了什么需要低温保存的东西？
　　正在思考的时候，钟晚突然低声说了句话，宋忱这才注意到他另一边的耳朵上挂了个蓝牙耳机，想来是联络尉迟佛音用的。
　　短暂的倾听后，钟晚说：“你看到我们进来了？房间没人，这也是好事，不然按照你的描述，我们刚进门就会被放倒了。”
　　宋忱插嘴道：“屋子里有很多干冰，温度极低，你让小丫头想想，她们家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低温保存的？”
　　“说谁是小丫头呢！”尉迟佛音在另一边隐约听见了几个字，恶狠狠反驳，然后语气一转，“屋里没人……在摄像头失灵的那段时间，应该够小栏杆解决掉所有麻烦，然后转移了。”
　　哪怕音量调节到最大，蓝牙耳机“不漏音”的特点依然保存着，想要让两个人同时听清，还是很麻烦。宋忱离钟晚很近很近，两个人已经贴上了，才能够听清另一边的人说什么。
　　送上门来，哪有不吃的道理。
　　钟晚一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我这儿谈正事呢。”宋忱不满，摘下了他的耳机。
　　“你谈你的，我先亲一会儿。”钟晚摸摸他的头顶。
　　宋忱忍不住微笑，勉强才想起自己应该干什么，轻咳一声：“你确定摄像头不是她为了离开而破坏的吗？”
　　“确定。”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尉迟佛音手里把玩着什么小东西，笃定回答。
　　

☆、第51章
　　经常锻炼的人五感敏锐，更别提是尉迟佛音这种从出生起就扎马步练拳脚的了。论对危险的感知程度，她是众人之中最敏锐的，刚一站在门口，就拧起了眉头。
　　“什么东西？屋里太闷了。”
　　宋忱招了招手，“把门关上，赶紧来窗户旁边。”
　　这个房间的电子锁是钟晚攻破系统打开的，现在谁不用房卡都能进来了。尉迟佛音回头看了看，在里面用机械锁反锁，一路小跑过来。
　　“干冰……吗？”她喃喃一句，“屋里好冷。”
　　相比较来说，还是外面更暖和一些。在窗边深深吸气后四处查看，发现还有大量并未挥发的干冰，若隐若现地冒着雾气。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宋忱没有给她进一步查探情况的时间，“监控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切断通讯的人不是小栏杆，有什么证据？”
　　钟晚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从楼上跑过来，也就三五分钟吧。难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足够一个人打包好所有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是一小块香皂，酒店里提供的。”尉迟佛音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东西，香皂小小的一块，从体积推算应该是整体的十分之一，令人惊讶的是断面不算光洁，形状却很整齐！
　　宋忱凑近看了看，“一般人想得到这么小的一块，也能用指甲掐下来，但这样就会留下挤压的痕迹，而用刀切，断面又不会这么粗糙，会更加光滑。”
　　只一眼就能分析出很多细节。
　　尉迟佛音缓缓点头，“我家里有如此程度指力的人很多。”
　　“那……小栏杆呢？”钟晚疑惑，“这也不能说明一定不是她干的。你不是提过，她在你家算是很厉害的人吗？”
　　宋忱同样在考虑这个，探究的目光扫了过去。
　　尉迟佛音把脑袋探出窗外，喘了几口气才让自己保持清醒，身体越是强壮的人对氧气的需求量越大，为了节约体力说得很简单，“老板，你打开冰箱的时候，会刻意搬个凳子来吗？”
　　“我……”刚一开口，宋忱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钟晚皱起眉头，手肘撑在窗台上。他最不习惯的就是说话间的弯弯绕绕，还是虚拟世界比较好，一个0一个1，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
　　“……什么搬个凳子？”最终，他还是决定不耻下问。
　　宋忱温和地笑了笑，眼睛弯弯的，耐心解释：“一台冰箱才多高，所以我们不借助工具。但摄像头的位置我留意过，装在天花板上的，走廊的高度至少也得三米……普通人……嗯，其实也不普通了，尉迟的家人能用一小块香皂把镜头打裂，但小栏杆不需要，她跳起来就能碰到那里。”
　　顿了顿，宋忱又说：“你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记得刚来的时候成天的跟我抬杠。”
　　短短的一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却不少。这样一来，对尉迟家人和小栏杆的整体水平，他也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对了，她如果跳那么高，是不需要助跑的。”尉迟佛音又补充，“看来，是我家里的人找到了这里……她离开了吗？”
　　淡淡的疲倦出现在脸上，长发在身后无力地垂着，她看起来真的很累了。
　　钟晚可是在晨练时目睹过尉迟佛音负重三十斤跑完五公里还面不改色的，瞧见这幕，突然想起，最初和老板住在那栋小楼里，她作为委托人找上门来，而父亲已经生死未卜了很久。
　　移开略带同情的目光，钟晚在房间里随意看着。估计老板早就想到了这点，才一直不去看她的。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习惯别人的同情，直到今天尉迟佛音才把底细一点点透露出来，在那之前，她虽然说不上嘻嘻哈哈，但和别人相处也没有什么异状。
　　视线落在沙发和床头柜上，还有每个角落里冒出淡淡雾气的干冰……钟晚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老板。”他拍拍宋忱的肩膀，示意他回头，“屋里少了点东西。”
　　宋忱一缺氧脑子就转的慢，转身后盯着房间看了片刻，然后走到床边的衣柜里打开看了看，确认后才点头：“对。里面还有几件衣服，零碎物品都没怎么收拾。”
　　不光是衣服，钱包一类的就放在茶几上，看来小栏杆什么都没带走。
　　“少了什么？”尉迟佛音勉强定了定神。既然东西不见了，说明是有预谋地离开，但什么都没带走，不是匆忙离开的特点吗？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离开窗边的宋忱就变了脸色，揉了揉太阳穴，“衣服，钱，屋里没有任何东西一定用得上干冰的——那个只有低温才能保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