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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宋忱得寸进尺。
　　彭氏每年生产的面向中端市场的服装，挨个排查绝对是个可怕的工作量，还不如交给舆论和知道某些内情的相关人士！
　　果然，在讨论帖的楼层越盖越高时，有些人表示自己知道一些内情，比如面料虽然没问题，但上面的纽扣拉链等配饰廉价得令人发指！
　　不光成分不明，还有可能致癌……所以，为什么会通过每年的质量检查呢？
　　讨论愈发激烈。
　　如果说这是一团火，烧光了彭氏所有无力的解释。那么来自其他同行的举动，无疑就是火上浇油了！
　　天茗女装在第二波讨论出现的前一个小时，于官网给出了自家服装成分列表的详细名单，然后附上了最新的质检结果，并且宣布欢迎消费者自行检验，一旦出现问题，不光检验费用报销，还会提供巨额赔偿！
　　这一举动无疑让消费者极为放心。
　　“如果彭氏的产品没问题，怎么完全无事的天茗都给出了检验报告，他们却始终只是解释，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呢？”
　　越来越多的不满声，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彭氏的会议室里已经到处弥漫了烟味，“这时候天茗跟着捣什么乱啊！”
　　“既然是同行，人家肯定想着趁着水浑分一杯羹了。这几天他们的销量猛增，已经完全把我们压制住了啊……”
　　“为什么好死不死的非得这时候出什么质检报告！”
　　“和论坛上发帖的时间只差了一个小时？我们这是被人有预谋的黑了。”
　　“对方说不定早就安排好了这些步骤，第二波的新闻完全是针对我们第一次的公关发言安排的。赶紧去查查，到底是谁给那个记者提供的消息！不管是谁，我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对于大公司来说，永远不乏有人拿着**试图换取利益。能用钱打发的当然用钱，不能收买的也可以用别的方式让他们闭嘴。但是这一次，彭氏完全没有任何预料。
　　对方要的，不是钱，不是任何东西。
　　

☆、第44章
　　事态被春季回暖的气温炒得愈发沸沸扬扬，而这个时候，早在宋忱的提醒下，花游已经推出了自家旗下的新服装品牌。
　　宣传铺天盖地，还请来了当红的明星叶清商做代言。
　　这无疑又在旺盛的火上浇了一桶油，将彭氏烧的灰飞烟灭。
　　“一个女装品牌，找男人代言个什么劲儿啊。”始作俑者宋忱，在早餐时间看完了最近的消息，打着呵欠吐槽。
　　纪攸宁把最后一份培根煎蛋端上桌，“可是配合起‘为你买的衣服’这种宣传主题倒挺合适的，叶清商国民度又逐渐增加，很吸引女粉丝的。”
　　“纯粹是请他来比较省钱吧……”宋忱很不感兴趣。
　　以叶清商的性格，是绝对会给花游一个非常公道的价格的。
　　在彭氏的**爆出来之前，天茗已经悄无声息地加大了生产量，几乎第一时间把因为丑闻而放弃彭氏的消费者们争取过来。
　　而花游紧随其后，推出了自家的新品牌，虽然没到一出来就红遍四方的程度，但有之前女包的消费群基础，想要扩大销量也不会太难。
　　“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不小的打击了吧，从此一蹶不振也有可能。”宋忱指的是彭氏，末了很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离完全衰败还有一段距离啊……”
　　想要让一个企业彻底破产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彭氏这段时间出现资金周转问题。但是以宋忱现在的能力，还接触不到彭氏的高级管理层，无法做出什么引导性的举动。
　　“说不定没有距离哦。”钟晚难得地微笑，“老板，在你行动之前，我拜托了几个朋友，放出了一些消息。”
　　宋忱颇为意外地扭头看向他，“是什么？”
　　“关于新品面料的……”按照一贯的性格，钟晚打算三言两句来解释，但看着老板询问的眼神，耐心说明，“在养伤的时候，起初我不知道你打算转手对付彭氏，也不想你去冒这个风险，所以放出一些消息给彭氏的相关人员，说有一种高强度又轻便的面料……正好他们要开拓新品牌，进军户外市场，所以应该会对这种面料很感兴趣。”
　　宋忱接过话说下去，“哈哈哈！把资金投入这方面了吗？资金肯定会周转不开吧！”
　　不得不说，阿晚的蔫儿坏水平又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美中不足的是，他哪怕再得意，也不可能到处去宣扬“彭氏那件事是我做的”，引火烧身还不够呢！只能像现在这样，关起门来暗爽。
　　有暗爽的机会也好……
　　如果彭氏真的是没什么漏洞的企业，宋忱就算使劲浑身解数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关起门干生气，最后忍气吞声把那段过往完全忘记，但是现在……
　　“告诉你们，千万不要骄傲自满啊，还是要认真干活，认真！”宋忱反复强调，老生常谈。
　　纪攸宁把脸上的栗色发丝拨开，“知道了老板，你是不是上了年纪，最近越来越啰嗦！”
　　“再这样下去工资扣光。”威胁方式不需要多新颖，管用就行。宋忱说完之后满意地看着纪攸宁的表情，慢条斯理地享用早餐，“对了阿晚，等会儿跟我出门一趟，开你的卡宴哦。”
　　“要去什么高大上的地方啊……”对于非娱乐性质的外出，钟晚兴趣缺缺。事实上，哪怕是出去玩，他也不喜欢人太多的场所。
　　宋忱喜欢钱却不是爱炫富的人，平时都是低调为主，能够让他特意提出“开辆好车”这样的要求，那么要去的必须不是一般的地方。
　　“金蔷薇酒店。”宋忱微笑，“我估计开着六手大众根本连停车场都进不去。”
　　钟晚点点头，心里多少有了概念。
　　那是市里数得上的五星级酒店，衣衫不整都进不了门，也不知道老板去那里干什么？
　　“去见见我的老板，唉……其实本来也不想去。”宋忱同样缺乏兴趣。
　　他之前在一家颇有名气的律师事务所任职，还是那里的老板最看好的新人，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现在应该比绝大多数同行混得要好。而重回事务所面对一群从前的同伴，说是心里毫无异常毫不介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个家，包括楼下的咖啡店，都是事务所老板娘的生意，如今把空出来的房子免费给宋忱使用，作为回报，他就要为事务所的帝都分所介绍客户，虽然不用按时上下班，但定时去点个卯还是很必要的。
　　“不过金蔷薇酒店，他们在那里……”钟晚还是不明白去那种地方谈正事的必要。
　　宋忱解释：“事务所的开春聚会，他们在那里吃饭，我去露个脸就行。”
　　“不需要吃个饭吗？”钟晚纳闷，按照老板的性子，不提前饿三天过去蹭饭，简直是不可能的事！那可是五星级的酒店啊，哪怕是白开水也比别处的有格调！
　　宋忱的回答让人很是意外，喝了口咖啡解腻提神，声音非常温柔：“想吃，但你不喜欢应酬，就算了。”
　　……钟晚非常感动。
　　作为有原则的老板，宋忱从不食言，在约定的时间抵达酒店，和从前的上司同行客套一番，拿回了一大堆事务所的名片后，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和从前的任职事务所，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宋忱的客户遇到什么问题，他会提供律师的联系方式，而事务所的客户需要做一些完全没必要打官司的事，又能因此认识宋忱。
　　富丽堂皇的酒店装潢高雅，地毯的触感很是柔软，让人踩上去有些飘飘然。光线透过水晶灯洒在人身上，有种头晕目眩的华丽……
　　宋忱和钟晚顶着一身烟酒的气味从包厢里出来，一边商量去哪里吃晚饭，一边往电梯的方向走。
　　按键亮起，电梯从三层慢慢升上来，然后在第九层开启。
　　令人意外的是，里面并不是空的，有位身材娇小的乘客穿着墨绿长衫，扯了扯帽檐，低头从里面走出来，绕过了宋忱。
　　天气已经回暖，对方却还戴着帽子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庞。
　　“咦？”在对方走出几步后，宋忱低声发出一个疑问词。
　　对方的听力似乎很敏锐，脚步微微停顿，却没有回头。
　　“怎么了老板？”钟晚皱着眉拼命抖动衣领，试图把上面沾染的烟味抖下去，然而这种做法只是徒劳，看来只能今晚回去把全身衣服换一遍，再洗个澡了。
　　宋忱盯着关上的电梯门，“刚才那个人，很熟悉。”
　　“是你从前的客户吗？”能够进出金蔷薇酒店的绝对不是普通人，很符合老板客户的身份，钟晚没有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宋忱摇头，“不对，不是客户，是……目标……”
　　目标？
　　钟晚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宋忱就已经掏出手机疯狂搜索着什么了。
　　作为谨慎的人，他的手机里并未存储什么重要的东西，连客户的姓名也只是用独创的编号做标志，而所有的资料，统统放在网络邮箱里，手机丢了同样能找回来。
　　没过多久，宋忱就凭借惊人的记忆力找到了他的目标。
　　“你看，就是这个。”
　　钟晚一愣，“和刚才是同一个人吗？”
　　老板拿出来的这张照片，画面中是个女孩子……或者严谨地说，应该是个女孩子，对方年纪很小，最多十三四岁，是没有发育的小男生也不一定。
　　对方跪坐在照片中央，穿得是中式风格很明显的长裙，背景则是欧式，双手握着一个绣了喜鹊图样的手鞠，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有着一头白色的头发，长得几乎包裹了整个身体，瞳孔却是泛红的颜色。
　　“这个人是……白化病吗？”钟晚的声音犹豫。
　　苍白的肤色和头发，以及红色的瞳孔，都是很典型的白化病患者的症状。
　　宋忱点点头，“刚才走过去的那个人，帽檐下露出的头发也是白色，而从我身边经过时她故意垂下眼睛，但我依旧看到了那双瞳孔。”
　　他说着，慢慢抬手捂上手机中的那个人，只露出对方的下颌，“从年纪到身高，再到下巴的线条，我想应该没有两个人相似到如此的地步。”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钟晚迅速回忆了一下刚刚擦肩而过的身影。
　　他的确对社交没什么兴趣，不像宋忱，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周遭的情况，的确想不起刚才的人长什么样子，连她的衣服是什么样式都忘了。
　　“来自一份委托。”宋忱说的言简意赅，内容却很有冲击力，“她是尉迟佛音要找的人。”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一层。
　　钟晚真正感觉到了几分意外，“诶？居然是尉迟的委托啊？”
　　是了，老板曾经提起过，尉迟佛音最早是他的客户，因为要宋忱做的事一时半会儿无法完成，才会一直留在这里。又因为要赚钱生活，所以干脆给他打工的。
　　“我这就给尉迟发消息，让她赶紧从老家回来。”宋忱说着已经编辑好了一条短信，“又要开工了啊……”
　　

☆、第45章
　　几乎是手机上刚出现“短信送达”的提示字样，尉迟佛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电梯里信号不好，不方便接听，于是宋忱边往大厅走边将手机凑到耳旁，钟晚略略低头，耳朵也凑过来，想听听对方说了什么。
　　两人找了廊柱后面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站定，听筒里传来清清冷冷的女声：“确定是她吗？”
　　“八成是了。”宋忱迟疑着点头，他很少用这么不严谨的说法，“如果能够再看一次，哪怕是背影，都可以确认。我的主要依据是头发和瞳孔的颜色，你给的照片因为是半跪着，我看不出对方的身高，所以只能凭借推断模糊确认。”
　　一直以来，他对尉迟佛音的印象，都是“看上去虽然很成熟但还是需要照顾”，所以不管对方接受与否，都自诩“一家之主”地关心对方，当然也包括纪攸宁。
　　两个人比较起来，似乎是尉迟佛音年纪更小，却更加成熟，平时少言寡语很藏得住心事。
　　“我只有那张照片了。”对方叹了口气，回忆起从前，“那个人很难捕捉，半跪的原因是她的双脚必须被锁在地板上，否则就会逃走了。”
　　宋忱咧了咧嘴，“你们家……这属于滥用私刑了吧……得了，我在金蔷薇酒店呢，知道她是在第九层出电梯的，等会儿回去等等，说不定会赶上她出来，再看一眼就能确认了。”
　　“千万不要！”尉迟佛音的声音第一次透漏出紧张，“知道这个地点就行了，老板……不管怎么说，你平时挺照顾我的，我不希望你因此出什么事。”
　　……这话说的！
　　宋忱当时就感动得无以复加了，他平常没个正型，但身边的人只要对他好一点，就会想办法还回去！随即拍板决定：“放心，你家老板出来混这么长时间，装扮上还没露馅儿过。”
　　钟晚很附和地嗯了一声。
　　的确，都这么久了，老板的伪装技术堪称一绝，跟卧底也差不多，尤其是那副狡猾的神情，一模仿个什么负面角色简直惟妙惟肖！
　　“……不是外表，是气味。”尉迟佛音不是多话的人，但短暂的沉吟之后，还是觉得说详细一点才能让老板比较安全，“你觉得我的身手怎么样？”
　　“全国都能排的上号……”这个问题，宋忱回答得相当肯定。他看过一些武术比赛的录像，说实话，和尉迟比起来差远了。
　　尉迟佛音认真提醒：“我这样的，给那个人当徒弟都不够格！我爸倒是有资格和她说几句话。”
　　从前听她提过几句家里的事，尉迟似乎出身于一个古老的武术家族，种种规矩多得数不胜数，一辈辈论下去，尉迟的爹肯定比她要厉害许多。
　　那么刚才那个人……
　　“她是代表我家的‘最强战力’。”尉迟佛音补充，“你起了什么坏心思，哪怕没有表露出来，对方一样能闻到危险的味道。再然后……”
　　宋忱听得心里一阵紧张，“然后什么？”
　　“偷偷把你杀掉，然后找个地方埋起来。”尉迟佛音一字一句道，“比彭家可怕多了。你要知道，我家和外面的教育不同，根本没什么广义上的道德负罪感。”
　　“哈，哈哈……”宋忱干笑几声，靠着廊柱换了个站姿，确定依旧没人注意到这里，硬撑着面子吐槽，“话说，你们家的‘最强’，身高有一米五吗？”
　　最初留意那个人，是他看见了小孩子怕撞到对方，才会多看几眼。
　　钟晚残留着些许记忆，提醒：“根据我的观察，应该是一米四三左右。”
　　“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是那副样子了。”尉迟佛音深深叹息，“从脸，到身高，十几年了，没有一丁点变化……我很尊敬她。”
　　“懂了！”宋忱下意识严肃立正，“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近距离观察又不会被查出来，之后被偷偷杀掉？”
　　尉迟佛音很为难地思考许久，“哪怕是在大厅等待也不行，她要离开不一定只能走这个出口。想办法调一些监控录像吧，如果被她发现了，就说你是杜家的人。这个家族一直供奉着我们家，又和她有点交情，说不定会放你们一马。”
　　“杜家吗？也是武道上的？”宋忱不愧是担得起“消息灵通”四个字的人，忽略掉“供奉”这种奇怪的形容，在脑海中的信息库搜索一番后找到了能对上号的人，“那个开了国内首家跨国保镖公司的杜氏？旗下健身馆开遍半个内陆的？”
　　“大概吧，反正明面上混得很好，每年都会拜访我家，然后交一大笔保护费。”尉迟佛音没有理会他激动的情绪。
　　宋忱的笑容愈发僵硬，“……真人不露相啊。我对行动有些概念了，你赶紧过来吧。”
　　这一通电话打了很久，钟晚没有等得不耐烦，在他挂断后问：“如果要调录像的话，我们就要住下了。”
　　毕竟在大厅上堂而皇之地干这种事……实在说不过去。
　　“没错，金蔷薇楼上就是酒店吧？”已经确定了改变行程，宋忱又给纪攸宁发了个短信，让他晚上不用做饭了，然后摸索口袋拿出了钱包，“还好我带着身份证呢。”
　　“我看一下自己的……”钟晚翻了翻，虽然没有身份证，但驾照也可以使用。
　　于是两个人结伴往登记处走，工作人员终于留意到了他们，告知说不必过去，由她们拿着证件代为登记，请宋忱在大厅坐下歇息就好。
　　不愧是五星级的服务，果然贴心！
　　坐下的时候，还有人端来一看就不是速溶的咖啡给两人品尝，不过在刷卡付账的时候，宋忱那张被咖啡香气熏得微微粉红的脸，很快成了崩溃的黑色。
　　“抢钱啊这是……”他情绪低落。但听委托人的口气，似乎是不差钱的，这就可以报销了。
　　钟晚帮他把卡放回钱包里，没有什么表示。
　　如果这是两个人出来玩呢，房费当然是他出了，但这种公事公办的场合，还是交给宋忱比较好。
　　“走吧。”登记之后，宋忱拿着金色的房卡催促。身高一米七的漂亮服务生在右前侧贴心地领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