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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澡的时候，宋白闭着眼睛努力忍住睁开的欲望，热水哗啦啦从脸上往下落，滑到嘴里带出泪水的咸涩。
　　这一晚宋白近乎自虐式体验了一把做盲人，然后才明白傅崝能做到像现在这样仿佛常人有多么厉害。
　　论内心的强大，他不及他十分之一。
　　如果是生下来就看不见也就罢了，当了十八年的正常人，却忽然失明，若换成是他绝对不会这么乐观自在，只会躲起来逃避。
　　他佩服傅崝之余，恨不能回到过去给当时随便落笔的自己一巴掌。
　　宋白辗转反侧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有点萎靡，但为了不让傅崝发现，努力将愁思压下去，让自己开朗。
　　接下来半个月他们都在海上航行，游轮上各式娱乐项目齐全，非但不无聊反而玩得很开心，祝瑾上线后还来了一场直播，这一回除了傅崝和谢琢其他人都露了脸，包括江璨，惊的粉丝嗷嗷叫。
　　江璨的粉丝闻风而来，让祝瑾的直播人气突破了有史以来最高。
　　很快其余人的身份也被扒了出来，这一回亚历克斯没有阻拦，一帮“表兄弟”几乎承包了整个热搜。
　　江璨原本的黑红慢慢有了转变，粉丝本来就是慕强的，喜欢的偶像要么帅，要么演技强，甚至包括出身文化水平等等，每个都要比，本来江璨因为小鲜肉忽然跑去当导演这点让人诟病，很多粉丝和路人都转黑转嘲，现在“身世”曝光，之前的“不自量力”“好高骛远”仿佛瞬间有了理由，人家这么有钱自己当导演怎么了。
　　虽然很多人不喜欢富二代，甚至仇富，但偏偏有了富二代这个身份，某些事上人们会自动宽容许多。
　　甚至因为这样，粉丝反而对粉江璨更放心了，至少不用担心正主爆出潜规则之类的新闻不是。
　　多了粉丝的不光是江璨，亚历克斯石乐志贺寒洲甚至包括是非，几个人光是脸摆出来就吸引了一票粉丝，没办法，颜粉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更不用说他们的身份，有钱二代在微博上受追捧何止一个，何况他们个个颜值这么高，满足了很多人的灰姑娘灰男孩心理。
　　几个人除了贺寒洲都有微博，祝瑾秉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心态@了一圈，很快被粉丝热情攻占。
　　贺寒洲虽然没有微博，但所在医院见状跟他一沟通直接用官方微博发了介绍，也算变相给医院打了个广告。
　　宋白被同学朋友认出来拉到群里各种调侃不用说。
　　网上热热闹闹，他们沿着设计好的路线一路走着，终于在路过太平洋中部的时候泉泠出现了。


第74章　七十四、泉泠
　　泉泠出现的时候宋白几个正在一层专门建造出来的钓鱼露台上海钓，真正拿着鱼竿钓鱼的只有宋白傅崝和江璨；　是非根本坐不住；　躺在沙滩椅上玩手机游戏；　亚历克斯和贺寒洲对钓鱼不感兴趣，晒着日光浴闭目养神。
　　祝沛琪和谢琢一个热衷拍照；　一个拿着望远镜和地图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石乐志和钟小榕二人世界去了，没有跟他们在一起。
　　宋白没学过钓鱼；　海钓更是第一次；　但他耐得下性子；　宅男别的没有，发呆静坐的功夫那是出神入化；　而且出乎意料运气不错；　接二连三就掉到了猎物；　心里喜滋滋；　成就感爆棚。
　　傅崝见他高兴，跟着勾起了唇。
　　“不行；　我得换个地方。”江璨一趟趟落空；　郁闷的收杆；　拎起水桶换到了另一边。
　　是非听见动静起身朝他的水桶里瞟了一眼；　笑嘻嘻：“原来江哥也有不会的；　电视剧里果然都是摆拍。”
　　江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熊孩子会不会说话。
　　是非早就不怕他了，冲他丢了个鬼脸躺下继续下一局。
　　从下午钓到夕阳西下；　正打算收杆，宋白忽然看到水下有什么东西划过，心头一动，立刻朝亚历克斯使了个眼色，亚历克斯挥手招来管家，清理四周的保镖佣人，包括船内的那些人，全都找借口集中去大厅。
　　船尾钓台这里就只剩下他们几个。
　　“出来吧。”宋白朝着水面试探道，“泉泠？”
　　下一秒海水搅动，有什么东西慢慢浮了上来，等看清，众人齐齐倒抽一口气。
　　无他，太美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鲛人貌美，也看过不少有关美人鱼的电视电影，基本上扮演美人鱼的通通都是美人，但真见到了才知道那些远远不及。
　　如果说所有主角中江璨是最帅的，那么泉泠就是最美的。
　　江璨是带着阳刚气息完全男人的帅，虽然五官精致，但任谁都不会看错他的性别，泉泠则不同，他是雌雄莫辨的美，如果不是露出来平坦的胸膛，乍瞧去很难分辨出是男还是女。
　　五官是亚洲人的五官，眼睛也是黑色的，但一头长发却是银色的，明明在水里，却并没有被沾湿，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像海藻一样在背后散开漂浮在水面上，像是张开了一面银色的扇子。
　　而且跟电视电影里的美人鱼不同，泉泠不光有水蓝色的尾巴，还有像精灵一样变异的耳朵，恍若鱼鳍，却蒙着一层淡蓝色趋向透明的薄纱，随着风流动，再仔细看发现尾巴和手指间也有，唯美又梦幻。
　　线条优美的脖子和肩胛上有闪烁的细碎鳞光，像是镶嵌了蓝宝石。
　　什么叫惊为天人，什么叫倾国倾城。
　　宋白今天是感受到了。
　　虽然这是他笔下描述出来的，但亲眼见到的震撼叫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在找我？”泉泠开口，声音异常动听，落在耳朵里简直就是享受。
　　宋白这一刻忽然很想吐槽他当初写的什么狗屁剧情，在这样的绝色面前，眼睛糊了屎才会看上别人，更不用说伤害他了。
　　傅崝瞧着他痴愣愣的样子，眯了眯眼，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他在问你。”
　　宋白回过神来，朝泉泠伸出手：“对，我在找你，不光是我，我们都在找你，你要上来吗？”
　　泉泠既然愿意出现，说明他肯定是想跟他们接触的，不然以他的特殊性，沉在海里他们估计到死都拿他没办法。
　　果然，泉泠点了点头：“好。”
　　宋白正想解下安全绳给他，却见他自己浮了上来，越浮越高，定睛一瞧才发现原来他是坐在一只鲸鱼上面，鲸鱼将他托起来，而几乎在他的尾巴暴露到空气中的瞬间，化成了两条腿，原本尾巴上飘逸的两道纱变成了真的纱，缠绕在他的腰腹，帮他遮挡。
　　泉泠就这么踩着鲸鱼脑袋走过来，等鲸鱼脑袋跟平台一样高的时候轻轻一跳便到了钓台上。
　　脖子和肩上的鳞光消失，耳朵也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只有头发仍旧是银色的，跟他的身高一样长，几乎拖到地上，恰好有海风吹过来，长发飘散，再配着几乎光裸的身躯，简直美的像是北欧神话里出现的神子。
　　咔嚓咔嚓。
　　相机声响起，祝沛琪从相机后面探出头：“抱歉，太美了我一时手痒没忍住。”
　　泉泠盯着相机看了两眼：“我知道是照相机，没关系。”
　　“你好。”大家长江璨习惯性站出来稳住全局，“我是江璨，看来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存在，不管怎么说，先谢谢你愿意出现，欢迎。”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岸上。”泉泠道，“我用手机看过小说。”
　　言下之意他知道他们的存在。
　　是非凑上来：“那你怎么没有来找我们？”
　　宋白不由瞥了他一眼，这还是头一个出现让是非这么好声好气对待的主角，看来这厮也是颜控嘛，这么一想就更觉得自己当初写的剧情毫无逻辑了。
　　泉泠表情有点茫茫然：“一定要去找你们吗？”
　　“没有，不一定要找我们，只是大家见面可以互相帮助在这里过得更方便。”几句交谈，再加上有小说作参考，宋白大约看出来泉泠是什么性格，笑道，“你要不要跟我们先进去换身衣服，大家坐下来再聊？”
　　泉泠没什么意见的样子：“好。”
　　顿了顿，似乎纠结了下，还是解释：“我醒来是在一座岛上，我那时候心情不太好，也不想回人类社会，就躲到了海里，后来游着游着找不到那个岛了，我把衣服和行李都藏在了岛上……”
　　所以就只能藏在海里不出来了。
　　他吞吞吐吐没有说完，但大家都听懂了下文。
　　“哇，你也太……”是非话到嘴边把那个傻字咽了下去，变成了，“单纯了吧。”
　　难怪会被人骗得团团转，最后还搭上了一条命，他撇撇嘴，再看泉泠也没了什么惊艳，他不喜欢这种傻兮兮的蠢人，可惜白长这么好看了。
　　泉泠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表情微黯。
　　宋白按住是非的脑袋在他额头弹了两下，熊孩子会不会说话，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是非捂着脑袋求饶。
　　大家带着泉泠回了四楼卧房，这一层都是他们休息的地方，佣人除了打扫一般不会上来，宋白直接带泉泠去了他房间，先给他拿了身衣服换上，泉泠当初被总裁圈养的时候学会了很多，不用他帮忙，自己就穿戴好了。
　　明明是简单的T恤短裤，穿到他身上就是不同，人靠衣装这句话在他身上完全相反。
　　“那些摄影师肯定会很喜欢你。”江璨忍不住赞了一声。
　　泉泠听懂又像是没听懂，茫茫然道：“谢谢。”
　　没了鲛人的特征，失去那种梦幻的震撼，大家倒是能平常心看他了，都是有经历有见识的，虽然惊艳，但不至于被美色所迷。
　　而且短短的相处，看得出来泉泠实际就是个傻白甜，还是脑子走直线的那种。
　　宋白这才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泉泠，然后放到傅崝面前给他看。
　　这是他研究了好几天得出的办法，傅崝看不见海也看不见落日，但手机可以拍到，而他碰触手机，傅崝能看到手机，自然也就能看到拍摄的东西，虽然还是比不上亲眼看见，但总比什么都看不到强。
　　至于说他为什么在甲板上的时候没有打开……
　　咳，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以为没人看出自己小心思的宋白悄咪咪瞧着傅崝的表情，什么都没有，包括惊艳。
　　傅崝失笑，凑到他耳边低语：“你忘了，我去过那些世界。”
　　他自然也好奇过鲛人，毕竟是没有见过的生物，不光是泉泠，整个鲛人国他都去过，借用规则见过不少鲛人，鲛人都是美貌的，不光一个泉泠，他要惊艳也早就惊艳过了。
　　宋白微窘，心说果然恋爱降低智商。
　　等众人跟泉泠聊过一圈，才发现他是真的单纯傻白甜，哪怕经历了那些事，很多方面还是不知世故，也确实像他说的，他没有来找他们是迷路忘记了出生点，总裁到底还是给他带来了伤害，他找不到衣服，不敢再上岸，怕被人发现又囚禁起来，虽然很多事他还不懂，但已经知道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其实我五天前就发现你们了，但是我怕你们是来抓我的，没有立刻出来，我跟在船后面悄悄看了好几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还带着歉疚，似乎对自己猜忌他们十分对不起。
　　宋白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像是非这样三观全无的让他操心，泉泠这样傻白甜的也一样让人头疼。
　　“不，你做得很好。”
　　“没错，应该再多观察一阵。”
　　“如果是我，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上船，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骗你的？”
　　“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必须时刻心警惕。”
　　江璨和亚历克斯几个连声道，前头出现的一个比一个精明，这会冷不丁来了个傻白甜，稀罕的同时还真有了一种碰上个傻弟弟任重道远的感觉。
　　泉泠有点迷茫，似乎不知道该听谁的好，自己消化了半天，纠结道：“可是大人在这里啊。”
　　“大人？”
　　众人疑惑，大人是谁？什么大人？
　　泉泠一指傅崝：“就是送我们来这里的大人啊。”
　　众：“！！！！”
　　泉泠有点懵：“我本来也打算再等一等的，可是我觉察到了大人的气息，就是钓鱼的时候，我看到好多鱼排队在上钩，难道不是大人？”
　　宋白：“……”
　　作者有话要说：　　傅崝：就这么掉了马甲。


第75章　七十五、尝试
　　宋白和傅崝都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扒了马甲。
　　众人面面相觑；　但也有很快面露果然的；　显然不是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过。
　　泉泠被迫学会了察言观色；　尤其在意人类的情绪变化，见状心中惊吓；　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惶惶不安。
　　“没关系，本来就准备等你出现后告诉大家的。”宋白安抚他。
　　泉泠觑了眼傅崝；　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　才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傅崝的真实情况，以为跨越空间的能力是傅崝本身就有；　鲛人骨子里还是以强者为尊；　心中将傅崝当成了族人口中传说的神仙一类。
　　安抚了泉泠；　宋白和傅崝相视一眼；　道：“没想到被泉泠先看出来了，好吧；　跟你们实话实说；　送你们过来的确实是傅崝；　不过他征求了你们的意见；　这点你们都知道。”
　　傅崝补充道：“别误会；　我并不是什么大人，更不是什么神仙妖魔，我跟你们来历算是一样；　只是我自己看破了真相，早来一步，知道你们的存在后就将你们也召了过来。”
　　他语气轻缓平和，依旧是平时从容温和的模样，并没有因为被揭穿身份有什么变化，面带微笑：“我原本打算等你们到齐再告诉你们，没想到会被泉泠戳破，瞒了你们这么久，实在抱歉。”
　　都是聪明人，这会已经冷静了下来，是非似乎想通了什么，恍然道：“难怪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如此。”
　　傅崝清楚缘由，解释道：“因为你本来是魂体，我帮你重塑了身躯，所以你会对我的气息敏锐，就像泉泠一样。”
　　“怪不得。”是非想起第一次见到傅崝的时那种莫名的昏沉，应该是他受到冲击后的自我护卫。
　　江璨摸着下巴试探问：“你跟我们来历一样，怎么没有你的小说？”
　　“这就要问小白了。”傅崝瞥了宋白一眼，目光幽幽：“连小白自己都忘了我的存在，你们更不会知道了。”
　　咳咳，宋白掩唇避开他的目光：“那什么，因为关于他的故事我只写了大纲，时间太久我不小心忘记了，那天从渔村回来我去家里找我母亲的遗物才看到……”
　　真的不能怪他啊，十年前随手写的两笔，谁能记得这么清。
　　如果早知道傅崝会成真，他肯定日日夜夜抱着那张纸不撒手。
　　傅崝捏了捏他的手，算是放过了他。
　　贺寒洲和谢琢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几下，若有所思。
　　“什么故事？”祝沛琪好奇问，“我们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你的也说来听听嘛。”他笑眯眯推了推眼镜，“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咳咳，宋白再次咳嗽，这要他怎么说，说他自己给自己写了个情人，不但设定了长相经历，连名字都起好了，实在……太羞耻了。
　　“呃，嗯……”他支吾着说不出口。
　　是非震惊脸：“难道是传说中第八字母的那种文？！”
　　咳咳咳，宋白再再次咳嗽起来，这回是惊吓的。
　　祝沛琪白了他一眼：“别说的好像你多纯洁没看过一样，敢不敢手机交出来翻一翻？”
　　是非闭了嘴，悄悄握紧了手机。
　　“不是不是……”宋白连忙否认，“都说了只是大纲，我还没开始写呢，就列了个人物设定而已。”
　　“哦。”祝沛琪了然，下一秒，“我懂。”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没懂！
　　宋白无语，干脆忍着羞耻含混说出了真相：“……总之就是这样……”
　　众：“……”
　　还有这种操作！
　　江璨和亚历克斯相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哭笑不得，难怪他们没机会，原来从起点就输了，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给自己量身定制出来的另一半。
　　不过同时心底最后那丝担忧消失不见，看两人的样子，已然早就说明，是真爱了。
　　几人又围绕着傅崝的能力问了几句，心里各自都有了数。
　　谢琢冷不丁道：“你能看到宋白。”
　　贺寒洲补充：“这是设定？”
　　两人显然对傅崝的眼睛比较感兴趣。
　　宋白表情微僵，他就知道会有人看出来。
　　傅崝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颔首：“是设定，不过也不完全是坏事。”
　　如果没有失明，可能他永远沉溺在虚假的剧情里做着他的大侠，或许在某一日因为太过张扬傲气而被杀，失明的当时他的确十分痛苦，但现在回头想想，也正因为有了这一遭，他才能静下心来重新审视自己。
　　而且只能看到心上人的感觉也不坏，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他失眠不是一年两年，是整整十年，他已经习惯了。
　　宋白抿了抿唇，握紧了他的手。
　　谢琢若有所思：“我们的故事写在网络上，网站消失没有办法修改，但你的写在纸上，是不是可以修改……不，你们应该已经试过了，显然并不能，不然你的眼睛不